（三十二）大打出手
直覺告訴李溱，蕭蕭應當在雙羊郡那個方向，想來必是青大娘帶她回了溫柔鄉。儘管李溱竭盡全力趕路，奈何他距雙羊郡實在太過遙遠，即便御氣飛行，到達目的地已是第二天的黃昏。正是溫柔鄉開始熱鬧之時。
然此刻所見，卻是門戶緊閉庭前寥落之景。立於檐下，忽然濃重的不安襲上心來，大力拍門。
“有人在嗎？開門，開門！”
在李溱看來彷彿隔了幾萬年，終於盼到有人答應，兩扇朱漆大門拉開了一條縫，探出一個白蒼蒼的腦袋。
“誰呀？”
李溱急昏了頭，一把揪住應門老頭的衣襟拽了出來，口裏連珠炮地問道：“老伯，你們這裏是不是有位蕭蕭姑娘？她好不好？她還沒有彈那把琴，對不對？”
老頭給他晃得暈頭轉向，老半天才找回聲音，“公子，你要找誰？”
“蕭蕭，我找蕭蕭！”
“蕭蕭？蕭蕭姑娘？”老頭顯然沒聽過這個名字，卻自作聰明地道，“公子，你來錯地方了，我們當家大娘早在半個月前便遣散了所有歌姬關了溫柔鄉。你要找姑娘，到別的教坊去吧。”末了還熱心地指點，努嘴向前，“喏喏喏，街對面就有一家倚翠坊。”敢情他把李溱當成了來喝花酒的恩客。
這會子李溱哪有閑心跟這老頭纏夾不清，索性推開他，徑直往裏沖。老頭連忙回攔，“哎――公子，如今這可是私人府邸，你可不能亂闖！”
一個老態龍鍾，一個年輕力壯，一個反應遲鈍，一個憂心如焚，老頭如何攔得住李溱。於是一個在前頭四處張望大聲喚着：“蕭蕭――蕭蕭――”，一個在後頭疲於奔命一邊氣喘吁吁一邊嘮叨嘮叨：“公子，公子！我跟你說了八百遍，這兒沒姑娘了，你怎能如此放肆！”
正吵嚷不休，小離自穿廊步入前廳，蹙眉道：“李伯，你又在和誰鬧什麼？這般大聲小怪，若是因此擾了我姐姐的清靜，看我饒不饒你！”
李伯登時委屈不已，甩着老胳膊邁着老腿迎上去，“蕭公子，這怎麼能怪我呢？”氣虎虎地一指李溱，“都是這個人在搗亂！”
其實不用李伯開口，小離業已瞧見李溱，驚訝里略帶不悅，“是你。你來做什麼？”
李溱一見小離意定神閑，便知蕭蕭起碼到此時還是平安無事，總算放下了一半的心。本來他只要叮囑小離千萬別讓蕭蕭碰幽思即可功成身退，但是心底里卻蠢動着另一股出理智的衝動，所以脫口而出的話就變成了――
“蕭蕭在哪裏？我要見她。”
小離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神色中透着懷疑，眉頭皺得更深，愕然道：“你要見她？”
李溱沒作聲，既沒有勇氣承認，又捨不得去否認。
小離則當他默認，不可思議地瞪大眼：“你瘋了么？你怎麼能見她？她已經半死不活的了，難道你還要去刺激她么？你存的什麼心？”
李溱驀然心尖刺痛，卻不肯從刺痛中覺醒，任由那股衝動蒙蔽自己，向小離懇切地道：“我不會讓她看到我，我就在窗口偷偷望她一眼，只一眼就好。”
“不行！有我在，你休想見她！”
如果小離能夠擺出禮義廉恥那些個大道理，而不是如此武斷地拒絕，也許李溱早已經知難而退黯然離去。然而他那副強硬的態度反倒適得其反，彷彿點燃了導火索，李溱只覺控制不住的怒火蹭蹭地往上躥，長久以來壓抑着的不甘和怨恨統統尋到時機借題作出來。沉下臉冷聲道：“我今天非見她不可！”
原本就好鬥的小離理所當然遑不相讓，擼起袖子亮出架式，“想見蕭蕭，先過了我這關再說。”
這二人已然劍拔弩張，針尖對麥芒地杠上了，偏生站在一旁的李伯還不懂得安安份份地隔岸觀火置身事外，後知後覺地朝李溱作恍然大悟狀，“噢，敢情你要找的是在後園小樓上的那位天仙般的小姐。”復小聲嘀咕，“大娘一直對那姑娘姓名來歷三緘其口，原來她叫蕭蕭。我怎麼沒想到呢，蕭公子的姐姐自然也是姓蕭的嘍。”
此言一出，李溱、小離反應各異。
小離怒斥李老頭：“你給我閉嘴！這裏沒你的事，還不下去！”
李伯悻悻地摸摸鼻子回門房去了，李溱則暗露喜色，疾動雙足驟起身形，但見其人快如輕煙直欲越過小離往後園小樓而去。
不過，小離也不是省油的燈，雙掌齊出，左邊封死李溱去路，右邊則單掌立撲其胸，掌風凌厲剛猛，似已運上了八分的真元力。憑他今朝神獸之實力，李溱亦無把握全身接下他這一掌，只得卸力後退。小離一招得手，並不乘勝追擊，立於原地，似得意似挑釁地望着李溱。
他的得意挑釁落入李溱眼裏，無異於火上澆油，不禁好勝心起，“無焱出鞘！”
接着手執神劍，蓄滿“斜風細雨”的柔勁奔小離而來。
待到近前，小離明明覷准他劍中空檔以掌還擊，不料千鈞力道卻如擊在了棉花包上一般，撲了個空。而李溱則連人帶劍挨着他的左臂擦了過去，轉到了他的後方。且其左臂衣袖自肩至腕，驀地凹進去一條縫，跟着幾縷布絲揚起飄落，竟是生生隨李溱劍氣自綢衣的紋理中抽出。
第一回合高低已見，小離卻不服氣，甚至將李溱的手下留情視作奇恥大辱，惱羞成怒，叫道：“好哇，你敢跟我動真格的！今天我要你也見識見識小爺我的手段！”繼而稍一瞑目再睜眼，額心印記陡亮，一枚烏金色芒的閃電鏢泛着微微紅光脫印而出，懸浮於前，再一化為三，分襲李溱面門及左、右肋下。
李溱不敢怠慢，反手一式“電閃雷鳴”劈出。
需知小離的烏金鏢乃化自黑血神石更以己身鮮血煉就，即便萬年神器無焱挾“電閃雷鳴”之威想劈裂或震飛此物也不是件輕而易舉的事。反過來講，那三枚烏金血鏢要衝破無焱劍勢在李溱手下討了便宜去，亦不太可能。
李溱和小離都沒想到的一點就是，兩強衝撞，均遇強愈強，當無焱與烏金鏢都被激最大的威力，硬碰硬地狹路相逢，當其沖遭殃的不是他們自己，卻是身周無辜的人和物，包括他們倆心心念念維護的居於後園小樓之上的蕭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