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昨天晚上她冷靜思考許久，她不該想要藉由沉志峰去忘了齊亦偉，畢竟她對他一點感覺也沒有，相信以後也不會有，她目前實在沒什麼心情談戀愛，因此她決定這個星期去嘉養出遊回來后，會跟沉志峰說清楚，相信這對他也比較公平。

「思瑤，妳相親的對象叫什麼名字？在哪裏就職？」

他沒有說一聲就過來，然後也不是為了工作上的事，居然是問她相親對象的名字，這讓方思瑤感到困惑。「齊大哥，你問這個要做什麼？」

「現在，我是以哥哥的立場在問妳。」

「哥哥？」她有些不以為然。

「是啊，我既然當妳是我的妹妹，就有義務保護妳，所以妳告訴我，對方叫什麼，在哪裏工作，怎麼可以隨隨便便相個親，然後就說要結婚，我去幫妳查一查，也許對方品性不良呢？」

「齊大哥，你現在是在開玩笑嗎？」

「我現在開始跟妳一樣，對不愛開玩笑。」齊亦偉故作認真模樣。

方思瑤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因為他不是一向對她的私事沒興趣嗎？「齊大哥，不用查了，對方只是個很普通的上班族，而且他不是壞人。」

「我要知道他的名字和公司，是不是壞人，要查了以後才知道，難道相親的時候，他會跟妳說他是壞人嗎？」

「我不想說。」她不想說的原因，不是因為怕他去查沉志峰的事，而是怕會被他發現，她和沉志峰根本還不到她所說的論及婚嫁的程度。

「思瑤，妳應該知道我一直把妳當成最信任的妹妹，妳這樣隨隨便便就把自己嫁掉，會讓我很擔心的。」

她美眸一抬，更加困惑不解了。「你擔心什麼？」

被那雙晶亮有神的美眸一瞅，那眼神中有着幾分的冷艷，讓齊亦偉的心猛地震了下。「當、當然是擔心妳遇到壞男人。」

他居然感到緊張，舌頭差點打結？

真是見鬼了，他不是已經很習慣她一副酷酷冷冷的樣子了，他剛剛的心跳加快是怎麼回事？

算了，先不研究這個，現在他只想知道對方是個怎麼樣的男人。

「思瑤，我跟妳說，男人看男人最準了，還是說，妳給我對方的電話，我找個時間和他見面。」

還要跟對方見面？方思瑤在心中暗嘆口氣，看來他是真的把她當成妹妹，只可惜，她一點也不想成為他的妹妹。

提出辭呈是對的。

「齊大哥，你什麼都不用再問了，他叫沉志峰，在一家上市電子公司上班，我和他都是很普通的人，不是什麼大人物，所以你不需要去調查他，更不需要去見他，如果可以，我希望新的會計師快點來，我好做交接的工作。」

「抱歉，下次再一起喝。」

酒吧裏，酒保阿森看着坐在吧枱前的好友又拒絕了一個性感美女的邀請，這好像是今晚的第四個了。

再送上一杯調酒時，他忍不住問道：「我們的齊大帥哥今天怎麼了，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齊亦偉也是這問酒吧的股東之一，阿森很難得見到他獨自坐在吧枱前喝酒，還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甚至一連拒絕了好幾個正妹的邀請。

「沒什麼，只是今晚想要一個人喝酒。」老實說，他會把美女往外推，連他自己也很訝異，但今天，他的確沒有心情哈啦。

阿森想問他怎麼了，不過此時剛好有名男客人到吧枱前點酒，他只得先替客人服務再說。

「喂，志峰，你今天怎麼了？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晚上喝了不少。」男客人的身邊又來了友人。

「是啊，我的確心情很好，請你喝一杯。」

「那就謝了。」

志峰？這個名字還真是普通，和思瑤相親的對象同名。齊亦偉喝了口酒，聽到人家說心情感到自己心情更鬰悶了。

「瞧你開心的，怎麼，已經吃了冰山美人了嗎？」那名男客人笑道。

「快了，就這個週末，我約了她一起去嘉義，我告訴她會住在我表姊家，但我哪有表姊住嘉義，反正一起住進飯店后，丟進一顆葯，我想怎麼樣都可以。」沉志峰已經有七八分的醉意了，酒意加上得意，露出一副令人厭惡的下流嘴臉。

「你好壞，不過你一向很快對看上的獵物出手，這次這麼辛苦的佈這個局，怎麼，那個冰山美人真的很美嗎？」

「倒不是真的有多美，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很少曬太陽的關係，她的皮膚細白滑嫩，看起來吹彈可破，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散發出一股冷冷的魅力，讓人忍不住想要征服她，想要看她叫床的時會有什麼表情。」

「瞧你說的，口水都流出來了，我真替那個冰山美人感到可憐，怎麼會和你這種色柸相親呢？」

「你不知道我在她面前裝得有多紳士呢，就我所知，她的親人只剩一個外婆，就算我對她怎麼了，她也不敢怎麼樣。」

「對了，你要是對那個冰山美人玩膩了，可不可以把她介紹給我，剛剛聽你的形容，害我也忍不住想要上她！」果然是一丘之貉，想的念頭都一樣不堪。

「說我是色胚，你不也是？」沉志峰笑得下流，他已經等不及週末快點到。一口喝完手上的酒，他起身說：「我去上個廁所。」

「你喝得這麼醉，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沉志峰腳步踉蹌的往前走。

而聽到這裏的齊亦偉緊握著酒杯的手，指關節都泛白了。

從方才的那番對話聽來，這個志峰口中的冰山美人不是他認識的那個才怪！

他放下酒杯，也跟着走進廁所。

阿森困惑地看着他走向男廁，表情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是他看錯了嗎？

才剛踏進男廁，沉志峰因為酒醉，重心不穩，和身後進來的人撞了下，他轉身想向對方道歉，還沒有看清楚來人，忽地對方一拳襲擊而來，重重打在他的臉上，當場將他打趴在地，爬不起來。

齊亦偉走到洗手台洗手，沉志峰的友人也因為尿意來到男廁，沒想到竟看見好友倒在地上，驚訝不已。

齊亦偉淡淡說道：「剛剛我上廁所，看見他一路醉醺醺地走進來，然後自己去撞到了洗手台，就昏倒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出男廁。

「思瑤，妳真的已經向我大哥提出辭呈了嗎？」

齊亦如上來台北辦事，順便來找好友，打算晚上住在這裏，每次她來台北，不是住思瑤這裏，就是去她大哥那裏，這次聽到思瑤說提出辭呈，讓她非常的驚訝。

「對，上星期五拿給他的。」

「我大哥有什麼反應？肯定嚇呆了吧！」她今天行程很忙，因此打算明天再跟大哥職絡。

「他看起來是有點驚訝。」說嚇呆就太誇張了。

「思瑤，我給妳拍拍手。」齊亦如還真的鼓掌起來。「恭喜妳，終於決定離開我那個花心外加超級大笨蛋的老哥。」

這個社會，不只好男人少，好女人也不多，賢內助型的美女更可說是稀有品種，偏偏她老哥眼睛不知道長在哪裏，思瑤在她身邊都七年了，居然無動於衷，兩人直到現在，關係仍只是老闆和員工。

「我想我應該比他還笨吧！」方思瑤自嘲的道。

「妳當然比他笨，等個一、兩年就夠了，妳卻在他身邊一待就是七年，老實說，我一直滿內疚當年幹嘛把妳介紹給我大哥認識，白白浪費了妳的七年青春，幸好妳現在決定要離職，不然我真的會成為千古罪人。」

思瑤很早以前就跟她說了，她喜歡她大哥，不過她希望她不要透露出去，讓他們順其自然，結果這一順就過了七年，這之間她也曾勸過思瑤離開她大哥，另外找工作，只是她死心眼，怎麼勸都勸不聽，就像人家說的，愛到卡慘死。

「思瑤，妳會決定離開我大哥，難道和妳上次去相親有關係？」她知道思瑤因為安養院一個奶奶熱情作媒，推拒不了，只好點頭答應相親。

「這個……該怎麼說呢？」

方思瑤將自己想接回外婆一起住的想法跟好友說了，包括她對沉志峰一點感覺也沒有的事，以及關於這週末的出遊──她打算趁機跟他說清楚，而且她不會和他一起去他表姊家過夜，當天她會自己搭車回台北。

「也好，搬了家，開始新的生活之後，想談戀愛再說。」齊亦如可以體會好友的心情，喜歡一個人七年，哪有辦法說忘就忘的，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不也喜歡大哥的好友孫皓澤多年，明的暗的，花招一堆，結果，人家最後娶的是當他不到一個月的小助理唐小瑩，不知道該說她的男人運太差，還是和皓澤哥真的沒有緣份？也許都有吧。

看來，她和思瑤的戀愛運都很差，她說好友笨，她自己也是。

「思瑤，我覺得找不到好男人就算了，其實單身的生活也不會太差。」

「有同感。」方思瑤會心一笑。

「對了，既然妳已經不做了，那麼是否可以透露一下，我大哥他的總資產到底是多少？妳看妳為他浪費七年青春，他卻不為所動，既然如此妳也不需要太忠心耿耿了。來，告訴我，我絕對不會跟我大哥說是妳跟我說的。」齊亦如美麗的臉上笑得很賊。

大哥到底多有錢，她從以前就很好奇，也問過好友，不過思瑤請她去問自家大哥，她不能透露工作上的事。她知道思瑤的個性，便沒再多問，現在思瑤決定要離開，那麼可以說了吧！給點暗示也好啊！

「我還是同樣一句話，如果妳想知道，就去問妳大哥。」

怎麼又是這句呀！「他要是會跟我講，我還需要來偷偷問妳嗎？」她大哥投資事業做很大，不動產多得嚇人，其他投資獲利肯定了不少。

方思瑤無奈的看着好友，「妳知道我不可能會說的。」

「我瞭。」齊亦如嘆了口氣，她也早猜到思瑤不會說的，自己只是存着那百分之零點一的可能性問問看，思瑤做事就是這麼有原則，不然當初她大哥怎麼可能會請她做他的私人會計？！

「思瑤，有一件事，直到現在我還是想不通。」

「什麼事？」

「我大哥他到底為什麼會這麼信任妳呢？他防我這個妹妹像防賊似的，可是他卻把所有資產交給妳去管理，這不是很奇怪嗎？」別看她大哥一副輕浮外表，其實做事很謹慎又小心。

「沒什麼好奇怪的，我是他的會計師，他當然要信任我。」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他還買下這麼豪華的房子，讓妳住得舒服，工作愉快，也常常買妳最愛的食物給妳吃、送妳禮物，妳不覺得大哥他對妳的好，不太像老闆對下屬的好了嗎？」

她知道亦如的質疑，其實她又何嘗不曾以為過他對她的好，或許可能夾帶著某種隱晦情感，可是事實證明，沒有就是沒有，不然不會七年過了，她依然只是他的員工，是他的妹妹。

「妳大哥是個很照顧員工的老闆，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原因了。」這話方思瑤是說給好友聽，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齊亦如想了想。也對，要是有什麼事，該發生早發生了。

只是一直以來，她大哥對思瑤的好及信任，可說遠遠超過了她這個妹妹，大哥到底是怎麼看待思瑤的？真的只是當成員工嗎？老實說，打死她都不相信，因為她沒見過大哥對哪個女人這般好，怕她冷怕她餓的，簡直當成寶了呢。

如果將來她有個很信任的人，那麼對方肯定是她最深愛的人，她才願意把自己的一切交給對方，這樣大哥怎麼可能只把思瑤當員工而已呢？真的把她給弄糊塗了。

「算了，別再說我大哥的事，如今我們都結束掉多年的單戀，我看我們去外面好好慶祝一下，如何？」

「好。」方思瑤贊同。「妳等我一下，我換個衣服再出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