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曹子詡一個反手就把攻擊擋下,下一秒他的手掌緊緊握住魂承哲的拳頭,用力地折向反方向,“坦白說,我練過一些拳擊。在我真的動怒前,你最好省省那些三腳貓功夫。”
魏承哲痛得齜牙咧嘴,忿恨地抽回自己的手,嘶吼道:“我不管你是用什麼手段使心靖屈服,但我不會冷眼旁觀這一切。”
“隨便。”曹子詡聳肩,隨後他的藍眸射出懾人的光束,“不覺得你過分的關心,有違倫理道德嗎?”
魏承哲虛偽地笑着,“趁人之危,你也好不到哪裏去吧?”
曹子詡皺眉道:“我不想和一個外人解釋自己的行為。”
看來他低估了魏心靖口中的表哥,在魏承哲的身上,他嗅出一股危險的氣息,冷靜的外表下隱藏着讓人無法洞悉的意念。或許,真正令人頭痛的人是他,而非高立達。
“你現在就盡情的笑吧,反正這份假象終究會毀滅。”魏承哲冷笑地轉身就走。
“什麼意思?”曹子詡不悅地開口。
魏承哲停下腳步,轉身回頭從自己的領口以食指勾出一條項鏈,那和魏心靖身上戴着的那條,幾乎一模一樣。
“看見她脖子的項鏈了嗎?那是我和她不容別人侵入的情感。”
“把話說清楚!”曹子詡怒道。
他揚聲大笑,“慢慢猜吧!”離開曹子詡的視線。
魏承哲的出現,在曹子詡和魏心靖尚未穩固的感情中,埋下一顆險懼的種子。
經過了一整夜的纏綿,魏心靖已經累得睜不開眼。陽光灑落在她熟睡的臉孔,曹子詡靜靜端詳她可人的樣子。
她在他的大床上蜷縮着身子,露出了誘人的香肩。他爬上床靠近她,親吻她的肩膀……他永遠不會忘記,昨晚他們是如何的探索彼此。
魏心靖在他的親吻下,睜開了疲憊的雙眼。她微笑着鑽進他的胸膛,當他張開雙手環抱住她時,幸福的感覺令她捨不得離開。她從來想像過自己竟會在如此短促的時間內,就愛上一個男人。
“親愛的,你再不起來,我怕又會控制不了自己。”曹子詡在她耳畔低語着。
魏心靖在他懷中發出咯咯笑聲,“你真是一個需索無度的男人。”
“但你喜歡,對吧?”他開始進攻她的臉頰。
她笑着閃躲,但當曹子詡的大手撫上她敏感的胸脯時,她再也笑不出來了。他逗弄着她的乳尖,挑起難以自制的慾火。她不住呻吟,希望能得到更多的撫觸。
曹子詡結束火熱的吻,用舌尖滑向她的脖頸。當他觸碰到一個冰涼的物品時,怔了怔——那是方才魏承哲口中所說的項鏈。
他不想受到挑撥,但那確實影響了他的心情。
“你為什麼沒戴我給的項鏈?”帶着疑惑的口吻,他問。
她睜開迷濛的雙眼,“呃……總不能兩條都戴吧?”
“那你為什麼選擇這條項鏈?”他的下巴變得僵硬。
但魏心靖並沒有察覺他臉上的變化,她輕推他,然後翻到他的身上,開始解開他的衣扣,親吻他的胸膛。
“可能是習慣了。”她吻着他的空隙,輕淡的回答。
曹子詡垂下眼,離開了她的身體,一臉沉思地坐在靠窗的椅子上。
魏心靖看着他的反應不解地坐起身,“你怎麼了?”
他單手靠在椅子扶手支着頭部,用一種質問的眼光看着她,“只是習慣,還是有別的意義?”
“那很重要嗎?”她用被單包覆住裸裎的身子,走向曹子詡。
面對她的到來,他卻起身走向窗口,刻意拉開彼此的距離。
他炙熱的眼神瞥了她一眼,轉頭望着窗外的景色,“很重要,我想知道你不選擇我給你的結婚信物,而戴上它的理由。”
“那只是替代品,又不是正式的。”
她這句話,令曹子詡的瞳孔瞬間放大,他回頭,靜默地看着她許久,然後嘆息地搖了搖頭。
“很遺憾你是這麼想的。”撂下這句話,他就走出了房間。
魏心靖不明白,他為何突然翻臉?
上一秒,他還是個溫柔的情人,而剛才卻用那種冰冷的眼神看着她……魏心靖帶着滿腹的委屈,獨自一人環顧四周。
他的房間很正常,沒有多餘的裝飾品,簡約、整潔,不同於客廳和她的房間。
穿回衣服后,魏心靖垂喪着臉,回到自己的寢室。
她拉開抽屜,從裏面取出曹子詡在婚禮上給她的項鏈。他肯定很愛惜它,不僅僅沒有任何割痕,也沒有一絲氧化的現象,可見得他有做定期的保養。它真的很美,光澤閃耀……但那細長的銀面上頭,刻着一串英文字母,是“摯愛”。
這必定是某個深愛他的女人送的,而他也念念不忘,所以才會把它一直戴在身上。當魏心靖戴着它的時候,總像是不時殘忍地提醒自己,那不是她和他的愛情見證,而是屬於別人的。
她不會去質問他的過去,但她可以選擇避開傷痛……難道這也錯了嗎?這個房間和這條項鏈,都是為了某個人而存在的——不是她。
魏心靖的淚水湧出眼眶,儘管她曾經小心翼冀告誡自己不能愛上曹子詡,仍是無法對內心的情感說謊,就算他現在不會全心全意的愛上她,她也卑微的希望他能為她停留……上帝,別讓她的夢這麼快醒來。
但她知道昨晚曹子詡眼中的溫柔是屬於她,這就夠了。
驀地,魏心靖快步跑下樓,卻已經尋不到曹子詡的身影。
他離開了,就在新婚的第二天,把她一個人拋下了。
“是你,為什麼要捧着一束花?”魏心靖失望地道。
“我們見過面,我叫莫席。”莫席充滿笑意的說:“這是新婚賀禮,給美麗的新娘。”
“謝謝。”她有氣無力地接下。
為什麼魏心靖的臉上有着哀傷的表情?難道真如曹子詡所說,她一點也不想嫁給他?他還以為過了個幾天,曹子詡已經擺平這件事了。
他走進屋裏,四處張望,“曹子詡人呢?”
“他走了。”
“走了?什麼意思啊?”莫席不解地問。
魏心靖走到廚房,將花束先放在水槽里,然後再倒了兩杯水。
“前幾天我們之間有些不愉快……他沒說一聲就出去了,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已經三天了,曹子詡仍沒回到家裏,她不眠不休地等待,現在不得不承認——他是真的離開她了。
“太不應該了!他怎麼可以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裏?”
魏心靖低下頭,忍不住哽咽的說:“不……我也有不對。”
“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莫席所認識的曹子詡,既不是易怒的脾氣,也非衝動行事之人,這太不尋常了。
“因為我沒戴上他給我的項鏈。”
“項鏈?結婚不是要準備戒指嗎?他連這點禮數都不懂,你不戴也是應該的。”他為她打抱不平。
魏心靖搖搖頭,“不是這個原因。那晚決定的太倉促,所以來不及準備,那只是暫時的,我不怪他。”
“那你為什麼不戴?”莫席試探性地問:“你還是不想嫁他嗎?”
魏心靖若有所思地玩弄着自己的杯緣,紅着臉道:“剛開始是的,但面對他又有多少的女人可以堅持到最後?”
莫席微微一笑,他喜歡她的坦白,他也相信曹子詡是在乎她的,因為他們從來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真正動怒,但曹子詡卻為了魏心靖臭罵了他好幾次。在她不見的那個時刻,更是第一次感受到他情緒的慌亂。
“那又是為了什麼?”莫席冷靜的問。
“那條項鏈……是屬於別人的。”魏心靖難過的道。
“何以見得?”
“後面刻着“摯愛”兩個字,不可能是為我準備的。”
莫席皺起眉頭,如果曾經有過讓曹子詡動心的女人,他應該會知道,但這幾年來,曹子詡放浪的程度更在自己之上,也不曾從他口中聽見某個特定的女人名字……等等,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你指的項鏈,是他一直戴在身上的那條銀鏈?”
魏心靖沒有回答,只是無奈地點點頭。
他恍然大悟,“你誤會了,那是曹子詡的母親在他小時候給他的。”
“母親?”她現在才想起來,從未聽過曹子詡談論他的家人。
“沒聽他說過吧?”莫席見了她的表情,決定說下去。
他開始巨細靡遺的陳述,雖然這是曹子詡心底無法癒合的傷口,但當他好不容易付出真心后,莫席不願意見到這段感情因為誤會無疾而終。
“曹子詡的確是憎恨自己的母親,但或許他其實和他的父親一樣……都在等她回頭。”莫席沉聲道。
魏心靖默默地流下眼淚,胸口有種難言的痛楚。原來,曹子詡一直留着這份傷痛的回憶……她卻無知地嘲諷他的行為,甚至不把他的真心當作一回事。
“每個人的心底都有一塊不想被觸碰的角落。”莫席安慰着她,“他願意將僅存的感情都交付於你,代表他想忘卻這段不堪往事……魏心靖,他是真的愛你。”
“但他從沒說過他愛我。”她嗚咽道。
“有些話不見得非要說出口,才感受得到。”他反問:“那你說了嗎?”
魏心靖略帶遲疑的看着莫席,然後緩緩地搖着頭,“沒有,我擔心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莫席長嘆一口氣,“難怪人家說熱戀中的人都是盲目的,這麼昭然若揭的事情還要我來說明。”
“是我……沒有好好珍惜。”
眼看魏心靖在自己面前哭成淚人兒,莫席也慌了起來。他生平最不會應付女人的眼淚了,以前他總說曹子詡是個冷血的傢伙,現在才明了那其實也不是一件壞事,至少頭腦是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