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不記得任何事,為什麼會知道這裏是我的禁地?」為了她,他的廢話可以多到講不完。
駱紫蔓也弄不懂是怎麼一回事,傻傻的搖頭,可憐兮兮又無辜地回瞅着他,水靈大眼和嫣紅的臉讓他壓下的翻騰情緒又不得不激昂升溫。
不,在她完全想起之前,他不打算再對她隨意胡來。
猛地轉過身,身體內高張卻得不到滿足的熾熱渴望只能尋求其他解決方案,他打開冰箱,照舊例,滿坑滿谷的可樂幾乎佔滿冰箱裏所有的空間。
身後突地傳來一聲孩子氣的興奮驚呼,「好多可樂,棒透了!」
握住紅鋁罐的掌一愣,他轉身回瞥,豈料駱紫蔓已經湊近身子,一古腦兒地鑽過他的臂膀下方,雀躍欣喜地拿起一個鋁罐,以渴求的眼神詢問他能不能飲用。
在得到首肯后,她立即打開拉環暢飲一番。
雪萊看愣了,胸口瞬間被霍然湧起的暖意圍繞。
他一直不肯正視的,是她會就此遺忘了他的可能性,看似慵懶什麼都無所謂的外貌下,在沒有她陪伴身旁的日子裏,所有的散漫都只是面具,藉以掩蓋他內心騷動鼓噪的不安與恐懼。
她此刻的舉動,無疑是一種宣告,縱使忘了名字、吻、體溫、擁抱,在她的潛意識裏仍盤踞着他影子,可愛又傻氣的娃娃兵,仍忘不了要與可樂爭寵的危機意識。
駱紫蔓將手中的可樂一飲而盡,因興奮而紅撲撲的臉上掛着燦爛的笑,丟開空罐,想趁雪萊不注意之時再拿一罐來解癮。
雪萊長臂勾過欲再次栽入冰箱裏尋寶的皓頸,她連驚呼都還沒來得及出口,一陣昏暗襲來,暈頭轉向的馨軀就這麼倒進他熾熱的胸懷,尚殘留着些許暗褐液體的唇被他慵懶的薄唇舔舐乾淨。
她輕而易舉便撩動起他忍耐已久的渴望,這不是單純的索吻,他想一併討回這兩年她積欠太深的補償,這個娃娃必須烙下專屬於他的圖騰,獨獨屬於他。
托起輕顫的纖腰將她置放於冰涼的瓷磚上,仍消退不了逐漸升高的欲/望火舌,宛如身陷烈焰中,灼燙欲焚,他吻人的姿態簡直是虎豹惡狼,一反往日懶貓般的慢調,一波波深吻象是永不饜足的餓獸,貪婪熱情,不容受制在手中的人兒有任何抗拒的機會。
「不行……」駱紫蔓稍稍別開頭,但不讓她有喘息閑暇的薄唇一滑,偏又吻上粉腮,再順勢而下,一路吻至皓頸。
「為什麼不行?」雪萊情慾氤氳的眸子徐徐睇視染遍綺紅霞彩的麗顏,挑釁似的淡問。
「這裏是你的禁地……」她破碎的嚶嚀低低迴響着。
「禁忌總有解開的一天,禁地就該在這種時候使用。」落在她身上的吻開始烈火燎原。
「這樣不對……」有如垂死前的掙扎,她的話一點勸阻功效也沒有。
「你喝了我一罐可樂,該有的補償我一定要討回。」
唔,魔王,惡劣的大魔頭,哪有喝他一瓶可樂就要被「吞掉」的道理?
「雪萊……」趁理智完全潰散前,駱紫蔓扭身欲離開,但又被壓回冰涼的瓷磚上。
「再喊一次。」他懶懶地支腮俯視她嬌美的芙顏。
「我、我是要你住手才喊你的!」竟故意曲解她的意思,真可惡!
「再喊一次,我就停手。」他戲謔的口吻很不正經,無從分辨真假。
「真的?」雖然心底有點悵然若失,不過她知道這樣是不對的……
「真的。」
在他燁然灼亮的目光下,駱紫蔓赫覺咽喉一窒,竟然支吾半晌無法出聲。
「不說嗎?」雪萊挑眉,挪近俊臉。
見他不斷逼近,她的臉熱辣透紅,宛若貓鳴似的軟軟喊了聲,「雪萊。」
雪萊眯深的眼失去了平日該有的鋒利,幽深的瞳眸烙上令他思念欲狂的小臉,一顆心熱烘烘的,失控的躍動着,心上層層的鐵閘彷佛被她這麼一句呢喃似的輕喚而轟裂。
然後,從不違背自己諾言的雪萊.羅蘭,生平首次的食言而肥,戲劇性地在兩人熱烈的目光相互凝視下發生……
好香啊!
是什麼味道這麼香?
駱紫蔓睏倦的眼睛睜不開,只能順從本能循香而去,像瞎子般摸索的舉動冷不防使得額頭撞上一堵硬邦邦的鐵牆……唔,不是牆,是比牆更可恨,也更充滿了誘惑的玩意兒。
她迷濛的睜開眼睛,覷視那張半掩懶眸抽着煙的孤傲俊臉,以為他正專註於吞雲吐霧,根本沒有察覺她戀慕的目光,結果他胳臂一搭,如蜘蛛捕蝶般牢牢將她攀緊,甩都甩不開。
終於知道是什麼味道了,是他身上可樂摻雜煙香的氣味,好好聞喔,她覺得自己一定會上癮,再也離不開。
真是的,他說他的職業是導遊,可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跟她膩在一塊兒,像惡虎盯緊獵物般從不鬆懈,老是隨口搪塞說要她帶上哪兒去玩,結果繞了半天最後都滾到床上去,分明是早有預謀……
「魔王……」思及此,駱紫蔓高噘的粉唇發出不滿咕噥。
雪萊揚起眉梢,欣然接受這個稱呼,回她一臉「過獎」的無聲淡笑。
她又貪看了他數秒,才使勁拔開搭在肩上的健臂,窘得緋紅了雙頰,慌亂無措的離開床榻,在他懶懶瞥來的凝視中倉皇的逃離這曖昧難解的氛圍。
雪萊當然知道她上哪兒去,片段性失憶的東方娃娃嗜喝可樂的癮都快拚過他了,弄得他不知該竊喜還是應該皺眉頭。
不記得他,身體的本能倒是記得學起他的惡習,嗯哼,挺管用的。
果不其然,駱紫蔓帶着笑盈盈的臉回來,一手持着紅罐暢飲,另一手貪心地抱着數來罐,也不在乎此刻才早上八點鐘,甚至還空腹。
誤以為他瞟來的目光是覬覦她懷中的聖品,駱紫蔓忙轉了一圈,像老鷹保護小雞般擁緊那些可樂,雙足仍繼續以退後之姿步行,一點也不擔心會摔倒,因為她知道這男人的性子冷僻又怪異,空蕩蕩的房裏就只擺着一張床……
思緒剛掠過她的腦海,小腿忽然撞上一個小圓幾,黛眉還來不及蹙起,人已經先摔了一跤,舊傷未愈再添新傷。
「好痛!為什麼會冒出這張討人厭的爛桌子?以前這裏都是空的……」仰倒在地上維持不到五秒鐘便枕進熟悉的胸膛里,她氣惱且順勢脫口咒罵后,連自己都赫然愣住。
以前?所以她真的曾經來過這座幽靈古堡?
「因為曾有個顧客抱怨這間房比不上大飯店,所以我只好儘力討她歡心。」
總是一副淡漠散漫模樣的魔頭竟擺出從未有過的低姿態?霎時,駱紫蔓滿肚的甜美氣泡全都變質發酸,直湧上喉頭,讓她好想吐。
「你……帶過幾個旅客?」她怏怏不樂的聲音悶在他的胸膛中。
「兩個。」
「都和我一樣?」喔!光一個她就想殺人,還兩個?
「怎樣?」雪萊刻意揚高俊眉,彎唇微笑,眸中有促狹之色。
「就那樣啊!還哪樣?!」娃娃兵發威,倏變為殺氣騰騰的醋桶炸彈。
「喔,這樣啊。」他臉上溫柔的微笑教人心花朵朵開,想扁都扁不下手。「當然,她是我的頭號顧客,顧客至上,我對她的服務自然要特別又完美。」
特別?完美?
可惡!聽他曖昧的口吻,鐵定是對那個頭號顧客好到不行,究竟是怎麼個好法?好想知道、好想知道!
醋桶炸彈的引線被擦槍走火的火苗點燃,眼看就要炸開。
駱紫蔓深吸口氣,仍在忍耐。「然後呢?她離開的時候有沒有很捨不得?是不是不肯走?是不是一直纏着你不放?是不是不甘心把這一段只當成異國艷遇?是不是……」
數不清的「是不是」比雷聲還要響,直直劈落。
靜默片刻,雙臂交擁着馨軀的雪萊一語不發,唇邊的笑微微斂起,眉間的摺痕則深了許多,他傾近一臉忍着淚意泫然欲泣的倔強麗顏。
「不知道。」輕鬆的一句,卻比冰塊還要冷,一下就澆熄引信的火苗。
她愣愣地抬眼,「不知道?」這算哪門子的回答?
「她不肯讓我知道,不理會我被她擾亂的心緒掉頭就走,不理會我朝她伸出的手,連一個吻都不留給我……我,被她拋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