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我說過,我耐性有限,你為什麼總是喜歡讓我說第二遍?我覺得……」

「很煩。」宛若被下了迷咒般,她無意識地接口道。

雪萊臉上卻無半絲訝異之色,只是幽黑的眸隱透笑意,唇邊的弧度更深。

「逗逗旅行社……」

「啊?」沒事幹嘛提及承辦她與學弟這趟自助旅行的旅行社?

「倒了。」

「嚇?!」她彈起身,忘了身上有傷,下一秒又縮躺回去,而貼在她足踝上的大掌一寸都不曾挪動,牢牢地將她握緊。

「從現在開始,由瘋狂之旅旅行社全權接收,我是你專屬的貼身導遊。」他最後的「貼身」兩字是倚在她耳畔細語,使得她渾身一陣戰慄,馨軀癱軟乏力,只能瞪着他那惡劣卻俊美的燦笑。

「你胡說!哪有旅行社說倒就倒的,我要打電話確認!」

「就算確認也是一樣的結果。」他當然不會告訴她,這家營運正常的旅行社是他擲出的一皮箱歐元買下──反正過程無所謂,他要的是結果。

「你……喔,好痛!」太激動的下場只是加劇傷勢,駱紫蔓痛縮成一團軟綿綿的肉球,正巧方便被納進他溫暖的胸膛中,她無法抗拒,只能淚眼婆娑的怒瞋那個早已虎視眈眈意圖不軌的歹徒。

「交接完畢,該帶你回去了。」雪萊像發號施令般,完全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回去?!回去哪裏?」這是怎麼回事?不是她瘋了,就是這男人太猖狂!

「回你該待的地方啊,我可愛的頭號顧客。」親昵曖昧的一聲「頭號顧客」最後糊在她的芳唇中,他連說話都懶得動的舌尖只有在侵略她軟唇時特別專註。

痛楚感與暈眩感揉雜成不可思議的悸動,當他吻她時似曾相識的感覺、他碰觸她肌膚時撩動的每一種異樣的情愫、教她心安的氣味……全都那樣的令她無法招架。

她不斷的陷入,陷入他設下的每一個熱情的陷阱,着魔般心甘情願。

渙散的理智,在掌心探入小背心中暗藏的春光時稍稍收回,雪萊懶懶地睜開雙眸,暫且打住,但薄唇仍在她嫣紅的臉頰上流連,烙下屬於他的印記。

「聽話,跟我回去。」熠熠的堅定凝視,透露出他不容動搖的剛毅決心。

「好……」無法抗拒,駱紫蔓軟倒在他臂彎里,熟悉的信賴感席捲而來,證明她不是把自己丟進一隻猛獸嘴裏;就算是,那恐怕也是另一種「吃」法。

雪萊打橫撈起娉婷的纖軀,意外的是,她竟然也很合作,自動自發將手臂攬住他的頸肩,還懂得自己調整出最舒服的姿勢。

他挑眉俯睨着她,頗富興味,見懷中軟綿綿的娃娃已經枕在他臂彎中,眼角的淚珠惹人心憐,他傾首吻去那礙眼又能輕易動搖他意志的珠淚。她心中悸動不已,連忙緊閉淚眼不敢看他。

「我……我很會申訴的喔,你要是一直對我亂來,小心我回去後向消保官舉發你們……你們旅行社的名稱是什麼?」

「瘋狂之旅。」雪萊伸腿踢開虛掩的門扉,小心翼翼的珍護着懷中的嬌軀走出房間,滿溢的疼惜和憐愛在眉宇之間顯而易見。

「瘋狂之旅……發瘋又抓狂?是這個意思嗎?」她噗哧一聲笑問。

垂睨着笑容可掬的暈紅臉蛋,雪萊暫時停步,凝神專註地捕捉這一幕,心中盤繞的陰影總算能稍稍釋懷。

這時,隔壁的房門碰巧也大敞,一名身型瘦削的背影拖着一條大魚……不,是此次和駱紫蔓同行的倒霉學弟,他剛被不明的化學藥物迷暈,正呼呼大睡,而充當漁夫的是位趁暑假狂打工的美少年,除了來湊一腳怪咖死黨的家族亂事,也順便兼差,半夜被召來這間品味超爛的旅社充當送貨員。

瞥見魔王達成目標懷擁戰利品,威廉抿唇低聲碎碎念,「有沒有搞錯,我有這麼缺錢嗎?要幫男人誘拐梅杜莎,現在還要幫叔叔拐女人……」

雪萊微眯邃眸,以眼神下達「別廢話,快把這條魚扔回台灣」的嚴酷指令,連廢話都懶得回應。

威廉猛翻白眼,為了微薄的工資賣力收網,還得遭受眼神警告不能出聲,他真是本世紀最倒霉的美少年!

窩在雪萊的臂彎中閉眸休憩的駱紫蔓對此毫無所覺,只是微蹙黛眉問:「那我學弟怎麼辦?也跟我們一起嗎?」

「不,我只負責你,會有人接應他。」那個人無庸置疑便是威廉,同樣是他花錢雇來收拾殘局解決閑雜人等的臨時工。

「喔。」聽起來這家接手的旅行社很專業嘛,也許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糟。

駱紫蔓當然不知道,可憐無辜的學弟就在睡夢中結束了人生第一場旅行,等醒來時,才驚覺自己躺在桃園機場的大廳里,只差沒蓋着報紙當街友,行李箱裏則無端多出一袋歐元大鈔,那是要他閉嘴的遮口費。

【第九章】

去死去死!

她要組成一個惡劣導遊去死去死團!

怒不可遏的水眸瞪着眼前矗立的陰森森鬼堡,駱紫蔓的眼珠差點瞪凸滾出眼眶,氣呼呼地抬腿欲踢。

不行,涼鞋無罪!

踢在半空的嫩白右腿愣愣地懸着,她被方才一閃而過的意識嚇着,望着自己白皙的腿和赤裸的腳,霧般的迷惘不禁浮現眸中。

倏地偏首,她覺得彷佛再過半晌就會有人可惡又高傲地將她當作一件人形衣物撈掛在肘上,然後,她會不經意地擦吻上他的下頷……

雪萊靜靜佇立在歪斜了好些年始終未修理的門旁,好整以暇的掏出煙抽着,他在等,等她慢慢溫習關於他的一切。

「進去,不要讓我把話說第二遍,很煩……」駱紫蔓獃獃地呢喃出埋藏在腦中濃霧裏的一席話,多麼熟悉的話語和口吻,她卻怎麼也記不得是出自誰之口。

雪萊勾起笑,懶懶地應道:「是啊,很煩。」

捻熄了煙,他走下台階,接下來卻不是她預期中的野蠻撈抱,而是溫柔地擁她入懷,輕吻她飽滿的額頭。

「可是,有你在就不煩了。」

這瘖瘂的嗓音落在耳畔,揪疼了她的心,她不由自主回擁着他,聽着來自於他熱燙胸口的心跳聲,好澎湃,好響亮。

「好奇怪……總覺得我曾經來過這裏。」再次被打橫摟起的她直嘀咕着,迷糊不解的目光隨着他移動的步伐而挪轉,環顧這座古堡內外的景色。

陳舊的沙發,簡單的擺設,釘在壁上高聳的玻璃櫥櫃……

不見了!

熟悉卻又陌生的景象衝撞記憶中的模糊地帶,駱紫蔓掙脫他的摟抱,不顧會加劇踝傷勢的可能性,飛快地撲上空無一物的玻璃櫥櫃,像迷失方向的孩子緊貼着玻璃,睜大雙眼梭巡着。

「不見了……」她急得快哭出來,回首望向屋主,「洋娃娃呢?都到哪兒去了?」

「扔了。」雪萊陰沉地回答。

「怎麼可以……」忍不住抽泣,她不知道自己在生什麼悶氣,直覺讓她憤惱。

雪萊走近她,拉開趴在玻璃上不肯離開的駱紫蔓,扳過她啜泣的小臉壓入胸膛,撫拍她顫抖的背,唇上卻帶笑。

她的種種反應,顯示出他的等待不是虛擲光陰,失憶的娃娃兵只是需要再多點刺激才能恢復往昔的活力。

「雪萊,你怎麼可以扔掉那些洋娃娃……」

「因為它們都不是我想珍藏的那一尊。」拇指揩去芙顏上的淚跡,他連哄帶拐的將她抱進廚房,放在乾淨不染微塵的料理台上,讓她能與他平視。

兩人以平等之姿,以靈魂之窗相互凝望。

「記起來了嗎?」他狀似欺哄的口吻醇濃迷人。

「什麼?」她的一句疑問,又把魔王自繽紛的天堂攆回無間地獄。

雪萊陰柔俊美的臉龐霎時緊繃,眼神凝結如冰,可是握緊的雙拳仍忍耐着,一聲淡淡的輕嘆無聲地自他唇邊泄出,僅是一瞬間,他又恢復往常散漫的模樣。

「這樣好嗎?廚房是你的禁地……」

她隨便無心脫口的一句話都能惹得他情緒波動。

雪萊驟然失笑,撫額揉揉皺緊的眉頭,暗暗自我調侃。果真是天譴沒錯,否則他不會這樣被一再耍着玩,而且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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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男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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