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杜若香聽了頓感又羞又惱,隨手拿起桌上一隻鴨腿就往他扔去,「誰喜歡了?我、我才沒……」
他手一抬,輕輕鬆鬆就把鴨腿接個牢實,輕皺着眉,非常認真的反問,「真不喜歡?但若我們成親了,以後都要吃嘴的。」
她完全不知道成親后還要做這樣的事,不禁瞪大了眼,嘴也不捂了,驚詫的問道:「真的?為何成親了就要吃嘴?」
仲孫渚經年累月和一大群男人混在一起,很多事情只是沒實踐過,卻不代表沒聽過或是沒見過,但若要他說,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認真的想了想后,回道:「不知道,但是吃嘴我心裏高興,你呢?」
杜若香對於成親這件事情,只知道以後就是兩個人一起過日子,能一起吃飯、一起出去玩,還要忙着帶孩子,卻不知道床笫之事,也從未想過男女之間要如何才能生出孩子。
頓時,她不禁感到有點苦惱,微皺着眉,噘着嘴問道:「一定要這樣?」
仲孫渚為了自己以後的福利,連考慮都沒有就直接回道:「一定要的。」
杜若香為難的想着,接着表情又變得害羞,眼神猶疑不定。
他也不催她,只是靜靜的看着她被他簡簡單單一句話就給說動,甚至還認真掙扎的模樣,眼裏滿是寵溺憐愛。
他自己也覺得奇妙,原以為世間女子都是一樣的,也認為世人不也都是這樣湊合著過曰子,便順着奶娘的意思,娶了妻子進門,打算日後生幾個孩子,將仲孫這個姓氏傳承下去,就當完成此生的責任,至於妻子長得什麼樣子、心情如何,就不在他關心的範圍內了。
只是沒有想到那日會在湯圓鋪上撞見她,當所有人都在說著他的笑話的時候,只有她一個人專心的吃着湯圓,也不跟着那些人起鬨,當她滿足的露出微笑的時候,他甚至也會不自覺地想跟着一起笑。
自那時起,她的笑容就悄無聲息的印在他的心版上。
有人說過他就像一頭雄獅,平日懶洋洋的,不愛與人交際,高貴又高傲,但若是相中了某個目標,絕不會輕易放過。
有人說他平日看起來像個不通世事的傻子,但若此看輕他,就如同他曾經應戰過的敵人般,不是已到黃泉報到,就是就此消聲匿跡。
也有人說若他能再圓滑一些,他的品階只怕不只是個神武大將軍,而是超品的鎮國將軍了。
他對於這樣的話向來沒有任何回應,只因為超品或者是一品,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除了那些早已不再上戰場的老將,放眼整個朝廷,他都是領軍的第一人。皇帝曾大方贊他為國之基石,他受之無愧,只因為他二十來年的人生,至少有十年都是在戰場上打磨。
他並非一開始就是坐鎮後方的將軍,也曾在屍山血海中拚殺過,久了,連他都不禁懷疑自己還是不是個正常人,能不能做出該有的表情,甚至表現出一個男人該有的慾望。
直到遇見了她,看着她露出滿足的笑容,他也忍不住想跟着微笑,看着她落淚會覺得心疼,看着她的容顏只覺得最美……
他從來不知道喜歡上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滋味,但他想,能夠早晚為了一個人牽腸掛肚,為了一個人去改變自己,大約就是了吧。
或者該問,如果這不是愛,那什麼才是愛呢?
仲孫渚能夠感受到自己對她的渴望越來越深,想要見着她,想要把她拘在自己身邊,想要讓她變成專屬於自己的所有物。
每次見面,他都必須要努力按捺住早已蠢蠢欲動的渴望,即使已被忍耐的慾火狠狠灼傷,但為了不嚇着她,他願意等。
杜若香掙扎許久之後,終於做下了決定。「好吧,既然這是成親后該做的事兒,那也沒辦法了,不過以後你可要多練練,別每次吃我的嘴兒都弄得都是傷,這樣吃東西多不方便啊!」她小聲的嘟噥,又覺得說出這樣的話實在害羞得不行,越說頭垂得越低。
「好,我們多練練。」仲孫渚很認真的回道,如果不看他眼裏漾滿的得意笑容,完全無從發覺他刻意扭曲她話意的那一點點不懷好意。
親嘴這樣的事兒,總要兩個人才練得起來,她都要讓他多練練了,那她自然也要陪練不是?
聞言,她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但一時之間也說不上來,眼神飄移之際,掃過倒在門口的男人,這才忽然想起還有這麼一個人存在,注意力又被引了開來,問道:「哎呀,等等我們走了,這個人該怎麼辦啊?是不是該把人給送到廟裏頭去,看是要報官還是什麼的?」杜若香沒經歷過這種事情,唯一能夠想到的解決辦法就是報官。
仲孫渚剛剛沒弄死他,是因為沒感覺到他身上有殺氣,也不想浪費時間力氣,若是平常,他不是把人直接扔在這裏,就是拖至後山,任由對方自生自滅,但現在杜若香在這兒,她自然不可能贊同他心裏掠過的那兩種做法。
他思考了一會兒,提出一個他覺得還不錯的建議,「要不在寺里隨便找個地方把人給扔了?」就算丟在偏僻一點的地方,還是會有人發現吧?只不過要等多久,他就不曉得了。
「這樣啊……那就……」
杜若香話還沒說完,躺在地上的男人就一邊呻吟咒罵,一邊試着撐起自己的身體爬起來。
「哎呀,醒了呢!」
「需要我再把他打昏嗎?」仲孫渚直覺反應。
她瞥了他一眼,咯咯低笑道:「這倒是不用,就像你剛剛說的,找個地方安置他吧。」
他點點頭,馬上起身執行。
那男人才剛爬起來,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就見自己被人提着衣領往外走,而且還不走平常路,而是直接在屋頂上跳,差點讓他嚇得尿褲子。
等落了地,男人還有些暈乎乎的,一轉頭,拎着他過來的高人早已不見蹤影。鄭山君一邊啐着晦氣,一邊想着表妹交代的事情還沒有頭緒,不知道該怎麼辦,方才那位姑娘看起來有點像是表妹說的那個人,不過他沒真見過公主,也不能確定。
再說了,表妹不是說就她們兩個帶着宮女出宮,那個男人又是打哪裏來的?想來剛剛應該是他看錯了。
一想到自己因為看錯而跟錯了對象,搞得被人打,全身疼得半死,心中就更恨那個讓表妹難堪的公主了。
鄭山君打小就喜歡邵子涵,再加上兩人身為表兄妹,來往頗為密切,一聽到她有事相求,他還沒問清楚,就自告奮勇的說要幫忙,就是希望能表現給她看,讓她對他也能產生好感。
可一聽到細節,身為讀書人的他便不禁有所猶豫了,但已經答應了又不好反悔,甚至人都來到寺里了,還在想着要不要勸表妹收手,但現在他可來氣了,鐵了心的要替表妹完成計劃。
鄭山君忍着一身痛,依照表妹跟他說的路線,偷偷從窗戶摸進了廂房。
進了背陽的廂房裏,他就急急的倒了桌上的茶水來喝,然後左看右看,卻沒發現本該待在房內的公主。
這跟他們計劃得不太對啊?公主不是早被下了葯,然後倒在房裏等着他過來,接着就會有人撞見他們的私情嗎?現在沒有「公主,這個計劃該怎麼繼續?
他這麼想着,覺得口似乎又有些渴,忍不住又喝了幾杯茶水來。
不知道是他的錯覺還是因為真的累了,不一會兒他就覺得眼皮上下打着架,腦子也迷迷糊糊的,腳步幾個踉蹌,就往身後的床上一倒,至於其他的,他已經無法再想了……
【第八章】
邵子涵進到廂房后,眼皮就不停跳着,心中有些不安,但又不能露出馬腳,只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事兒都已經到了這裏了,成也好,就是不成也跟她沒什麼關係,她又有什麼好緊張的?
這麼一安慰自己,她的心情才好了些,一個早上的顛簸的確也挺累人的,她也就沒吃什麼東西,便吩咐侍女,讓她小歇一下后再喊她。
或許是因為心中有些不安定,還沒到她讓侍女喊她起來的時候,她就已經自己醒來了。
看着外頭才剛有些偏斜的日頭,她揉着頭疼的額際問道:「公主那裏有什麼動靜沒有?」
侍女低聲回答,「沒呢,或許是也累了吧,公主到現在都還沒吩咐什麼。」
邵子涵點點頭,心中開始思量起來,她下在茶水裏的葯,藥效應該差不多要起作用了,這時候她打着關心的名義過去看看,是最適當不過了。
想着,她也不再耽擺,稍微梳整儀容后,便來到杜若香的廂房了,朝守卩的侍女使了個眼色,便逕自推門進去,輕聲喚道:「香兒?你醒了嗎,還是在睡呢?」
杜若香的這間廂房背陽,後頭又有大樹遮日,雖然是白日,看起來還是頗微陰暗,尤其是床上,只隱約看見有人躺在上頭,卻看不清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