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X月X日文恭蜜月回來第三天媽的死爛律硯勛
靠!律硯勛你TMD最好走在路上被鳥屎砸死!過馬路被車撞死!吃東西噎死!喝水嗆死!被「健太郎」咬死!在浴室跌倒撞到腦袋而死!被筷子插進鼻孔死!
我是怎麼了?
一向冷靜自持、笑容滿面、親切無比、人緣極佳的我,為何一碰到律硯勛就像被拔去自律神經一樣,髒話滿嘴,還會動手動腳,雖然這些全都只發生在律硯勛出現之時,但是我已經開始覺得律硯勛對我有一種影響力,可以將我所有的負面情緒帶出來。
以往,就算我心底已經干到極點,我還是會笑容滿面,態度恭謙地面對任何一個人,包括我的朋友。
但是現在,就連柴平那個大老粗也說我好象比較像個人了。
像個人?嘖,難道我以前都不是人嗎?
今天的聚會本來是歡迎楊文恭蜜月回來,順便做個哥兒們的相聚,說說彼此近況的,因為車身派對上面並沒有辦法說太多真心話,所以今天我們才又聚在一起。
不過席間蔣偉睿接到上司的奪命追魂連環CALL被CALL回公司加班;趙振豪則是因為女朋友感冒在家照顧她沒來;就連主角楊文恭,也待沒多久就被老婆CALL回家。
最後,只剩下我和柴平。
柴平帶我回他家的酒店,開了瓶CognacXO來喝,我想柴平很看得起我的酒量,所以我根本不敢跟他說文恭結婚那天我臉色青白不是因為灌了一箱啤酒,而是因為……
結果,柴平跟我說:「堯仔,你知道嗎?其實那天單身派對的啤酒,我有偷偷加人頭馬進去混,結果你最勇,喝了一箱都沒事,贊!以後要是沒工作來我這兒,我養你!」
靠!原來是柴平你,難怪我會做出那麼異常的事來!
柴平!你是該養我後半輩子,因為你害我答應跟律硯勛00XX,還害我被這個瘟神纏上,現在他像一尊請不走的神像賴在我家不走,都是你!
酒會誤事,我現在知道有個惡質的酒友更會失身……
然後,我們說到了我像人這個主題,我以前都不知道,原來柴平不拿我當人看,他一直以為我是妖怪,一年到頭都露出詭異笑容的怪人。
我聽了這些話,差點沒跟他干架,不過想到柴平的塊頭比我大,我就放棄了,反正我連律硯勛也打不過,怎麼可能打得過柴平。
怎知,柴平一句:「堯仔,你是不是有馬子啦!」又打亂了我所有的心緒。
「啥米?」依着柴平的習慣,我也自然而然地轉換了語系,講起有台語腔的國語。
「你這裏。」柴平指指我的脖子,「被人家種草莓啦!」
柴平一臉「我不會看錯,這絕對是你馬子種下的草莓」,讓我意會到再怎麼解釋,柴平就是會想到那方面去,我乾脆不解釋,只曖昧笑笑,不多做解說,但我的心卻愈來愈悶,酒也愈喝愈多,整瓶XO被我喝掉三分之二。
我眼前開始花了,然後柴平不知道跟我說了什麼,我沒聽清楚,接下來我什麼都不知道。
但是再醒時,我人是在我的車子裏,「健太郎」窩在我的腿上睡覺,四周閃着紅藍的光芒,我好一會兒才知道那是警車。
警車?為什麼會有警車?
我的疑惑很快地獲得了解答,律硯勛打開我這邊的車門,坐回車內,我忙裝睡,他解開我的安全帶,把「健太郎」弄到頭上放着,把我架出車,招了出租車,報出我家的地址。
律硯勛為什麼會在?我滿腦子的問號。
我從他與出租車司機的對話中得知:律硯勛因為無照駕駛被警察攔下來,開了張紅單,我的駕照被扣(別問我律硯勛怎麼找到的),我的車牌也被拆下來,我的車……
我愈聽愈火,忍不住想「清醒」,狠狠揍他一頓,但由於有「外人」在場,我只得忍着,繼續「裝睡」,只是後來我真的睡著了,所以……
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跟柴平喝酒了,一萬多大洋的紅單,駕照被弔扣三個月……這樣的代價好大……
***
「我賠。」
「干!你是嫌錢不夠多嗎?」一句「我賠」,消除不了白郡堯心中的怒火。
柴平那個白痴竟然打電話到他家,想也知道他家只有他一個人……嗯,好吧,最近多了個請不走的鬼在,但是他並沒有告訴任何人啊!柴平真是個天大的白痴!
而接電話的律硯勛這個笨蛋竟然無照駕駛,一想到這兩個人聯手把他的駕照送給警察,他就有股想將他們砍成八塊丟到海里餵魚的衝動。
「又不多……」律硯勛皺眉,看着白郡堯的眼神好似看着小孩在鬧脾氣,他坐到白郡堯身邊,伸手撫着他的發,動作輕柔呵護。
白郡堯一愣,拍掉他的手,大皺其眉,「你搞什麼?」
「安慰你啊!」律硯勛不顧白郡堯的掙扎,將他抱滿懷,拍着他的肩背,「一萬台幣而已,不多,我賠。」
不多?不多!每一分錢都是他陪笑掙來的,對有房貸有車貸的他而言,一塊錢都是錢!一張紅單就花去了他一萬多元,那種心痛,律硯勛這個富家子是不會明白的!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氣什麼?」白郡堯覺得自己衰極了,打那天晚上接律硯勛回來后,他就賴着不走,本來白郡堯怕他跟楊文恭說,只好讓他住下,那裏知道他根本不睡白郡堯為他整理好的客房,硬是要跟他一道擠在單人床上。
身高比白郡堯高的律硯勛,身體比床還長,寧願一雙腳就這麼懸在床尾,跟白郡堯擠,也不肯去睡客房的雙人床,怎麼趕也趕不走,偏偏白郡堯一遇上律硯勛常常講不到兩分鐘就發火,根本無法與他冷靜溝通。
白郡堯知道因為一看見律硯勛就想起那天晚上的事,作賊心虛才會惱羞成怒,伹他就是無法視律硯勛於無物。律硯勛的存在莫不是在提醒白郡堯做過的每件傻事與期望有所響應的破碎妄想。不得不承認,他寧可活在幻想中,也不想回歸這個殘酷的現實。
「你在煩什麼?」律硯勛困擾地糾着眉,疑惑的看着白郡堯。
「健太郎」咬着它的玩具,一邊跟玩具打滾、一邊丟它、一邊追它,玩得不亦樂乎,渾然未覺兩位主人曖昧的姿態與奇妙的對話。
「你。」白郡堯口氣很沖的回答,在律硯勛懷裏象徵性的掙扎兩下。
「哦?」輕應一聲,律硯勛不再搭腔,依然巴着白郡堯不放,而白郡堯是一個很容易養成習慣也很容易放棄的人,在他知道律硯勛不會放開他后,他便放棄以任何方式「說服」律硯勛不要碰他。
睡同一張床的事也是一樣,白郡堯根本放棄了,他要怎樣就怎樣,只要他不去到處亂說那天晚上的事就好,但休想他再跟律硯勛做愛。
想着想着,白郡堯突然痛呼一聲。
「噢!」
「怎麼啦?」律硯勛關切的臉近在眼前。
「舌頭咬到,好痛。」白郡堯覺得他把舌頭咬斷了,滿嘴的血味讓他想吐。
白郡堯以人體實驗證明咬舌自盡會死人,推翻了以前他覺得古人咬個舌就會死是唬人的想法。
律硯勛捧着他的臉,皺眉,命令:「伸出來。」
白郡堯依言伸舌。
律硯勛臉色嚴肅的審視,「破了。」
破了?不是斷了吧?白郡堯大為緊張,眼前開始花了。
「你咬破了,沒斷。」律硯勛手指伸進白郡堯的嘴裏,指尖輕觸傷口,改用舌頭輕舔,白郡堯馬上曲膝頂他肚子,把他頂開。
「你搞屁啊!」該死!跟律硯勛相處完全不能掉以輕心。
「口水能治傷口。」律硯勛正經無比的說。
白郡堯眯起眼,不想跟律硯勛扯下去,省得氣到吐血,反正通常只有他氣到冒煙,律硯勛永遠都是那張死臉,先前他哭着求自己喜歡他的模樣已在腦海里淡化,讓白郡堯不禁懷疑那天晚上他是醒着作夢。
醒着也好,作夢也罷。現在的律硯勛與之前恐怖的讓人腳底發麻想逃走的模樣不同,雖然依舊沉默安靜,但比之前順眼很多,然而他不願去深思是他的心態變了還是律硯勛真的改變了。
「我要睡了,明天七點早班。」白郡堯丟下這麼一句話,即衝進房去,本想將門鎖上,後來想到有一次他真的這麼做,而律硯勛也沒有去睡客房,而是在門口縮成一團抱着「健太郎」睡。
一想到那個場景,白郡堯心軟了,說服自己是因為不想害死人才不鎖門,把自己丟上床,躺平,眼睛閉合,耳朵卻提高警覺聽着房外的動靜。
一片清寂的空間裏,只有白郡堯一人的呼吸聲與鬧鐘指針的滴答重迭,他不習慣地側翻過身,數着羊,強迫自己入睡,然而他覺得好象少了什麼東西。
突地,門輕悄悄地被打開,「健太郎」輕巧的腳步踩在磁磚上格外響亮,然後是律硯勛沉穩的腳步聲,他的腳步很沉很定很快,也很像在跳舞似地有一定的節奏,不知為何,聽到這樣的聲音,白郡堯虛浮的心情反而靜了下來。
感覺床的另一邊因律硯勛的重量而凹陷,狹小的彈簧床因而斜倒向律硯勛,白郡堯企圖穩住自己,下一刻,腰被律硯勛攬住,白郡堯不想被發現他裝睡的事,只得放鬆自己任律硯勛把他拉進懷裏,他的背靠着他的胸,白郡堯想不着痕迹的遠離律硯勛的懷抱,但律硯勛的左手輕撫着他的發,他呼吸一窒,不敢稍動。
「噓,『健太郎』,堯睡了,不要吵醒他。」律硯勛用氣音跟窩在枕頭上的「健太郎」說話。
「健太郎」回他一聲低嗚。
「好乖,你也喜歡堯吧?我好喜歡他替你取的名字,我也想讓他替我取名字。」
要是我取,一定替你取「來福」、「大頭」那種名宇。白郡堯僵在律硯勛懷裏,盡量維持呼吸的平順。
「噓噓,好了,睡覺了。」律硯勛不再輕撫他的發,雙手在他胸前交握,臉埋進他頭后的枕上,未久,即傳來規律的呼吸聲。
白郡堯睜着眼,盯着在黑暗中發光的夜光鬧鐘。
他能相信律硯勛死賴着不走是因為他喜歡自己嗎?說到這個,白郡堯不能不想到外型的問題。
他很清楚自己頂多攀得上「斯文」,沒有「清秀」、更沒有「俊秀」,身材更稱不上健壯還是纖細,他甚至比律硯勛還重,不過身體一定比律硯勛還差上百倍,個性也說不上好,陪笑的工夫倒是一流,只是從沒用在律硯勛身上過。
反觀律硯勛,先撇開他的職業問題——其實白郡堯一直很懷疑律硯勛的身份,只覺得他是出手闊綽的富家子,但他給人的感覺就是「我是模特兒」的樣子,因此白郡堯也不確定律硯勛是否真是模特兒。
光看他的外表,發色與眼色都很淡,五官很俊美,身材更是修長,他看過他的裸體,知道他體態修長是修長,卻不纖弱……
尤其他在國外長大,不,他本身就是外國人……外國人哪個不是外貌協會的會員?
而不過是個平凡的人,連一萬塊都要計較的他,跟律硯勛沒有什麼契合度,唯一相系的,大概只有「健太郎」了吧!
何況……律硯勛也不是他喜歡的型,他喜歡的型,該說是他喜歡的人,是楊文恭……
白郡堯心一痛,感受到身後的律硯勛環着自己的手臂力道加重,像在提醒白郡堯自己的存在一般,他深吸口氣,放空心緒,漸漸放鬆自己,入睡。
感覺懷裏的白郡堯真的睡著了,律硯勛這才睜開眼睛,抬手輕撫着白郡堯的發,扳過白郡堯熟睡的身體,凝望着他的睡臉。
久久之後,他輕輕地偷吻了下白郡堯的唇,也跟着入眠。
***
律硯勛不見了。
白郡堯一大早醒過來,發現律硯勛人不在,本想說他大概是出去閑逛了,也不在意,所以就將「健太郎」留在家裏,搭公車上班去。
太久沒搭公車,白郡堯差點擠不上去,擠上去了又站不穩,在一群學生族中搖來晃去,搖到他頭暈腦脹。
好不容易挨過了,白郡堯即使疲累,也在別上識別證的那一瞬間,笑臉迎人。
今天有三個旅遊團前來住房,其中一團是臨時訂房的,訂房部見房間數夠就答應了下來,但他們也不想想櫃枱這邊要怎麼安排?
白郡堯今天光是這三團的check就忙翻了天,結果原本的住戶還出問題,全都處理完,他也一天沒吃東西,下班回家,原以為律硯勛會在家,結果,他發現屋子的燈沒亮。
「律硯勛?」白郡堯打開燈,將鑰匙放於玄關櫃於上的盤子裏。
沒響應。
「不在嗎?『健太郎』?」
「嗚……」一聲低嗚傳來,「健太郎」在角落發抖,白郡堯一見,衝過去抱它。
「『健太郎』,你爸爸咧?」
「健太郎」不停地低嗚着,料想是它餓了的白郡堯,先替它準備了狗食,看它大啖特啖,尾巴不住輕搖的模樣,讓白郡堯微牽嘴角,摸摸它的頭,「好乖。」
看來律硯勛一大早出門,到現在還沒回來。白郡堯不悅的點煙,叼着煙回到客廳,檢閱信件,有一半是廣告信,幾封是信用卡帳單。
他將廣告信拆開,鋪於茶几,拆了便當來吃,點開電視,直接轉新聞台。
「……永遠走在尖端的時尚界,已迫不及待地為明年春夏的服裝拉開序曲,今天,巴黎舉行為期兩周的春夏時裝秀……」白郡堯毫不留戀的轉到另一台新聞台去。「今天上午,警方於新莊山區發現肢解……」
掌握遙控器的男人皺起眉頭,轉開,一連點了幾台,發現只有大愛電視台跟體育最合他的胃口,雖然他不是佛教徒也沒特別迷什麼運動,至少這幾台不會一轉開就是血腥連連、垃圾多多的新聞。
他點到正在踢足球的體育台定住,繼續吃他的晚餐,吃到一半,瞄到另一個便當,不禁埋怨律硯勛起來。
不回來也不會交代一聲,害他多買,也害『健太郎』餓了一天,真不知律硯勛在想什麼。
白郡堯沒了食慾,蓋上便當蓋,連着廣告單一道,拿到廚房去分類丟棄。
「健太郎」趴在狗碗旁邊,尾巴有一下沒一下的搖着。
「吃飽啦?」白郡堯摸摸「健太郎」的頭,它半合著眼,沒有什麼精神,發現狗碗還剩下一半狗食的白郡堯微皺眉。「怎麼啦?不想吃東西?」
「嗚……」健太郎漫應一聲,不太搭理白郡堯。
白郡堯輕嘆口氣,撈起「健太郎」,順順它的毛,「吃飽來洗澎澎,乖乖。」
「健太郎」不喜歡洗澡,但是今天聽白郡堯要洗澡竟然沒半點反應,而被客戶搞得昏頭的白郡堯也沒發現「健太郎」的異樣。
一人一狗洗完澡,白郡堯先替「健太郎」吹乾毛,發現它今天不躲吹風機了。
「『健太郎』,你今天也太乖了吧?」白郡堯記得「健太郎」只有剛來的前兩天是乖的,其餘日子除了不叫之外,皮的跟什麼一樣。
「健太郎」回一聲低嗚,乖乖任白郡堯替它剪完趾甲,抱着它上床。
「怪了,都兩點了,律硯勛怎麼還不回來?」白郡堯自言自語,摘下眼鏡前,看見鬧鐘下壓着一張宇條,拿過一看:
我出門工作,兩周后回來。
有事打我的手機。
律硯勛
「要工作怎麼不前一天講?」白郡堯搞不懂律硯勛的作風,盯着上頭那歪七扭八的國字,「你不只要上中文文法班,還得去上習字班。」
評論完,白郡堯把字條重新壓回鬧鐘下面,把「健太郎」放在床上,關燈入眠。
一個小時后——
白郡堯掀被坐起身,捉捉頭髮,下床到客廳去抽煙,一股難以言喻的煩躁爬上心頭,像藤蔓一樣纏住他的心。
清晨,白郡堯起床,發現「健太郎」拉肚子。
白郡堯沒時間責備「健太郎」,他手忙腳亂的把床單被子丟進洗衣機,處理後續,今天他仍是早上七點的班,由於律硯勛不在,只好把「健太郎」帶到飯店去。
顧着趕時間的白郡堯,只讓「健太郎」吃過,自己滴水未進。
「經理,你今天臉色好白。」一道值班的吟惠語帶驚訝的說。
「我昨晚沒睡好。」白郡堯回以一笑,「沒事的。」
「連『健太郎』也沒什麼精神……」吟惠指指被綁在—旁的「健太郎」,它正趴縮成一團在睡覺,遠遠看像一團深香檳色的毛球。
「它拉肚子。」
「會不會生病了?」
「可是……哈啾!」白郡堯話語未完,抬手搗去噴嚏,覺得喉嚨乾乾痒痒的,於是輕咳幾聲,「也好,中午休息時再帶它去給陳醫生看看。」
陳醫師是飯店特約的獸醫。
「經理你也要好好休息,最近流行性感冒正盛行呢。」吟惠處理着今日將要checkout的客戶資料,一邊說。
「我會的,別光顧我,你自己也要多保重。」白郡堯朝進飯店的客人微笑頷首。
一群精英模樣的人士進門,白郡堯認出是今天要在飯店開會的商界人士,忙上前招待,領他們至定點。
「郡堯。」楊文恭也在其中,他拉着白郡堯到一旁去竊語。「你看起來不太好。」
「我只是昨晚沒睡好而已。」真的很差嗎?怎麼人人見到他就說他不好,要說不好,早在律硯勛進駐他家時就不好了。
「別太拼。」楊文恭拍拍他的肩,才要離去,想到什麼似地轉頭,「對了,我老婆說硯勛住在你家,是真的嗎?」
白郡堯眼底閃過一道錯愕,拉開唇角,扯出個笑,「是啊,馨儀怎麼知道?」
「是這樣的,每回硯勛來,都會住馨儀那兒,但是你知道,我們結婚了,所以馨儀那兒就不能住了,她本來很擔心硯勛沒地方住,幸好你收留他了。」
看來有些事情只有他一個人被蒙在鼓裏,白郡堯疑惑的是明明楊文恭的新居是樓中樓,應有盡有,為什麼顏馨儀不讓律硯勛去住?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
「都是朋友嘛,反正我那兒也還有空房。」
「文恭。」
「我馬上來。」楊文恭朝他笑了笑,「我進去開會,中午見。」
「嗯。」白郡堯的嘴角像訂書機固定住般上揚,望着那厚實的門在自己眼前合上,他感覺到似乎有什麼也跟着合上的門流失,而有什麼趁門未合上之前溜了進來。
白郡堯沒有多想,他整整衣裝,回到工作崗位。
只是突然間,他好想見律硯勛,踹他兩下。
***
中午休息時間,他帶着「健太郎」去給陳醫生看,陳醫生量過體溫后,告訴他「健太郎」感冒了,陳醫生替「健太郎」打針,邊說:「感冒是人畜共通的病,你自己也要小心別被傳染了。」
「好。」白郡堯心疼地摸着乖順無比的「健太郎」,「乖乖,打針才會快快好哦!對了,陳醫生,你可以替『健太郎』看看它為什麼都不叫嗎?」
這個疑惑在心底存在已久,但一直忘了問律硯勛。
「好。」陳醫生為「健太郎」檢查過後,微皺眉,「它的聲帶幾乎被割斷。」
「什麼?」
「它曾經受過傷,喉嚨這邊,應該是因為這樣,所以聲帶受損,不能叫出聲。」
白郡堯更加心疼地撫着「健太郎」,「誰這麼狠心?」
「有時候很難講,狗狗這種動物,不太會對人設防心,流浪犬也許會,但被飼養或是被丟棄的,根本對人沒防心,有的人就會以此為惡作劇,做出一些他們自認為無傷大雅的事來。該慶幸的是,『健太郎』還活着,不是嗎?」
「嗯。」白郡堯抱起軟趴趴的「健太郎」進狗籠。
「兩天後帶它來複診,看看是否真的好了。」
「好。」白郡堯兩邊的太陽穴痛到他想大叫,伹他還是維持着笑容向陳醫生道再見。
不經意地,律硯勛的身影又閃過眼前,白郡堯多希望他現在在身邊,這樣就可以拿他當沙包揍他以泄心頭怨氣。
回到飯店,他只來得及吞顆普拿疼,即因有客人checkin而忙碌。
晚上十一點,他拖着疲累的身軀回家,喂「健太郎」吃完飯後,他連澡也沒洗就癱上床睡。
半夜,他不知被什麼驚醒,才發現自己沒換衣服就睡著了,感覺全身發熱的他,眯着眼望鬧鐘,指針指着兩點。
沒什麼力氣的他下床去看「健太郎」的情況,「健太郎」安穩的睡着,整個房子靜得他想大叫。
他想抽煙,卻發現手抖到無法點火,到最後他把煙跟打火機丟向牆,但心頭那股煩躁仍糾纏着他,他回到卧房,瞪着單人床,覺得它前所未有的寬敞。
眼角瞄到壓在鬧鐘下的那張紙條,抽走它,看着上頭的宇,有個衝動想撕裂它,卻反而取出手機照着上頭留下的號碼打過去。
「HELLO?」律硯勛的聲音透過手機遞送而來,背景音十分的吵,人聲鼎沸,樂聲鼓噪,還有人不知道在跟律硯勛說什麼話。
白郡堯驚覺自己的舉動,在律硯勛回第二聲「HELLO?」時掛斷電話,關機,丟開。
瞪着電話,白郡堯覺得他的頭更痛了。
他想睡覺,卻覺心頭空蕩蕩的,屋很靜,但是他連鬧鐘的聲音也聽不見,滿腦子迴響的儘是律硯勛那兩聲「HELLO」,爾後,他一直在清醒與昏沉中徘徊浮載着,希冀有人拉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