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X月X日文恭結婚後一星期蜜月回來律硯勛去死
該死的律硯勛!神經病一個,受不了的混血智障,他到底有沒有神經,到底是不是真的二十七歲了?
原本慶幸律硯勛那晚之後不再出現,我休息了兩天後,星期一上班,雖然傷口仍隱隱發痛,但我不得不承認律硯勛買的葯挺有效的。
上班第一天我收到一箱宅急便,由於我上班有些遲了,加上遇到「奧客」,忙着處理「奧客」抱怨的我沒有什麼時間拆。
所以等那箱宅急便被我想起來時,已是中午休息時間,一打開,我恨不得自己沒開過。
裏頭是一隻全身顫抖的抖抖狗,而且把箱子尿濕不打緊,還大便!
整個櫃枱頓時陷入一片混亂,我把狗塞回箱子,跑進清潔室后再打開,在抖抖狗身上找到一張紙條,寫着:
它是律硯勛的分身,要好好照顧它。
我一定上輩子欠了律硯勛幾千幾百億,這輩子才會被他惡整。
我想扁這隻狗,但一看見它忠厚老實可愛無比的臉孔,就忍不住將它抱滿懷,它似乎因為新環境感到不適應,一直發著抖,還在我的桌腳灑尿。
不過幸好由於它長得太可愛了,所以同班櫃枱的女孩子自動自發的清理掉它失禁的穢物,只提出條件要抱它,當她問它叫什麼名字時,我呆住了。
總不能照紙條上寫的,叫它:律硯勛二號吧?
我眼神飄移着,飄到計算機顯示的「奧客」名字,致使我脫口說出:「健太郎。」
我很想丟掉「健太郎」,可是看它抖成那樣,實在不忍心,於走只好一邊咒罵律硯勛那個狠心的主人,一邊替他收拾善後。
***
今天是文恭蜜月回來的日子,我知道,因為機票是我訂的,而且他們回來之前有在機場打電話給我,我告訴文恭說我訂了餐廳,晚上去接他們一道用餐。
文恭的聲音聽起來很開朗,喋喋不休的說著晚上吃飯時要跟我說他們蜜月的糗事,顏馨儀那女人在一旁插着嘴,之後是因登機時間到了,我們才收線。
「健太郎」脖子結着不知是那個同事替他別上的領結,健步如飛地衝撞我的腳,我差點被撞倒,幸好這時客人很少,不然我不知道怎麼對客人解釋。它咬我的褲管,這幾天,我家的衣服跟鞋子都留有「健太郎」的咬痕,第一天帶它回家,它在屋子的角落灑尿,還一臉得意的搖着尾巴希望我稱讚它。
天知道我多想宰了它煮來吃,但是我更想宰了它的主人——律硯勛。
送狗來叫我替他養就算了,他竟然在第二天又送兩箱宅急便來,一箱是「健太郎」的用品,一箱竟然是……消、痛、軟、膏!
律硯勛,我跟你仇結大了!
你最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不然我一定當著「健太郎」的面把你砍了當狗肉吃!
車於餐廳前先停了一下,白郡堯同前來接應的服務生報上名字,且要他先帶楊文恭與顏馨儀入座。
「你不一道來嗎?」坐後座的楊文恭要下車時問。
「我有一點事,你們先點菜。」白郡堯知道楊文恭有一點不高興,但他不知道是因為先前他與顏馨儀有一點小爭吵還是因為白郡堯不讓他坐前頭的助手座。
其實他也沒辦法,因為他把「健太郎」塞在狗籠裏帶了出來,就放在助手座,他知道顏馨儀對毛類的東西過敏,一上車她就下停的打噴嚏,直到他打開車窗讓空氣流通才稍微減輕狀況。
本來想帶「健太郎」進餐廳的他也只好打消計劃,所幸餐廳離他工作的飯店只有十分鐘的車程,晚上是吟惠值班,她超疼「健太郎」的,所以白郡堯打算把「健太郎」偷渡過去。
雖然身為飯店櫃枱經理,他得以身作則,但自從律硯勛把「健太郎」丟給他后,他這幾天沒有一天不是打着「今天可能會被上頭約談」「今天可能會被Fire」的心情來上班。
本來是要將「健太郎」寄放在飯店裏的寵物之家,但是白郡堯發現「健太郎」會害怕,它一進寵物之家,所有的狗狗都像不歡迎它似地大吼大叫,怎麼安撫也安撫不了,而「健太郎」也失禁,一放它出來,所有的癥狀便痊癒,白郡堯只好把它鎖在飯店櫃枱里,並希望它不要惹事,所幸「健太郎」從頭到尾沒叫過一句,所以客人不是很容易發現它的存在。
也許是「健太郎」太惹人憐愛,所以飯店的員工有人會帶着它去「兜風」,而且全都嚴守秘密,客人見了「健太郎」乾乾淨淨、安安靜靜不吵鬧的乖巧樣也都十分喜愛。
但破壞規定就是破壞規定,白郡堯已經有要是他被辭退的話,就找律硯勛蓋布袋狠狠揍他一頓然後把他塞進大桶子裏灌水泥丟進太平洋的打算。
把「健太郎」交給吟惠后,白郡堯才又飛車回餐廳,與這對剛回國的新婚夫妻共進晚餐。
「你們點了嗎?」白郡堯坐在顏馨儀對面,右手旁是楊文恭,他攤開Menu,笑問。
「還沒,我想你比較熟,所以想讓你點。」顏馨儀與楊文恭兩人相視一笑后道,楊文恭伸手握住她的手,兩人眼波交流着。
白郡堯眼神一閃,吸口氣,「嗯……我看看……」他掃瞄一遍Menu,招來侍者,點餐,侍者為他們排餐具,倒開胃酒。「蜜月如何,好不好玩?」
「噢,別說了……」顏馨儀翻翻白眼,輕啜口開胃酒,揮揮手,「我們去的第一天,飯店竟然失火……」
「幸奸我們行李還沒打開,不然真的沒衣服穿。」楊文恭接口。
「光着身體也不錯,可是我現在好胖。」顏馨儀摸摸肚子,一臉幸福的說。
「結果有換飯店嗎?」白郡堯看着他們兩人甜甜蜜蜜的樣子,在心底咒罵自己不該跟他們一道出來吃飯。
「有,飯店出錢讓我們去住另一個濱海飯店,是小木屋的,好棒。」
「私隱也夠吧?」白郡堯苦澀的問。
「郡堯,你好壞哦!」顏馨儀紅着臉拍他的手背。
白郡堯如遭電殛,藉由切起司配酒喝來躲避她的手。「職業病,不好意思。」
「郡堯,你還好吧?」楊文恭突然問。
「嗯?」強迫自己享受起司與酒混在一起的風味的白郡堯揚眉。
「你看起來瘦了很多,工作很忙嗎?」
「郡堯,我們知道你很認真工作,但是還是要找機會休息,知道嗎?」顏馨儀也表示關切。
「我沒事。」白郡堯微微一笑,覺得好痛苦。
他不想承受這種虛偽的場面,他情願回家跟「健太郎」混在一起,為「健太郎」收拾善後,甚至用盡各種方法詛咒律硯勛也好過這麼寂寞的看着這對新婚夫妻用「我們」稱呼自己,感覺他們是一體的,而他,從頭到尾都自作多情……
可見到文恭猶沉浸在新婚愉悅的模樣,白郡堯替他感到高興,至少,雖然是奉子成婚,但他與顏馨儀兩人愛情長跑了三年,也是時候步入禮堂了。
這個孩子,只能說是他們結婚的催化劑,不是生化毒液。
對他而言,這個孩子是讓他提早從夢裏醒來的一桶冷水,而律硯勛,是戳破他在做夢這個事實的大冰山,他不知道該恨孩子還是該怨律硯勛多些。
律硯勛。想到律硯勛,白郡堯就全身沒力。
「哎呀。」顏馨儀低叫一聲,將白郡堯出走的心緒拉回,只見她拿着餐巾在擦手。
「怎麼了?」
「不小心把酒灑出來了。」顏馨儀的左手手腕上帶着一條造型簡單的鑲鑽白金手鏈,感覺冷冷淡淡的,讓白郡堯不由自主的想到律硯勛這個大渾球。「幸好手鏈沒灑到。」
「你就只知道寶貝手鏈。」楊文恭語帶醋意的說。
「這是硯勛送我的結婚禮物,要我好好寶貝戴着的。」顏馨儀嘟起嘴,愛嬌的說。
「那我送你的呢?」
「這兒。」顏馨儀抬起左手指指胸前躺着的那條切割美麗的紫水晶。
白郡堯垂眼,看出那是他陪楊文恭去挑的項鏈。
真諷刺,用律硯勛的手鏈去指他挑的項鏈。
要是你知道你眼中的親如親人的青梅竹馬其實只是一隻發情又怪異的種馬,真不知你會有什麼反應?白郡堯在心底大罵干字,但表面上仍維持笑容,甚至朝送餐來的服務生微笑,還能輕聲細語地請他整理一下顏馨儀的桌面。
「吃吃這兒的牛肉,很美味,馨儀你的我特地請服務生交代廚師煎得熟嫩,你可以安心吃。」白郡堯在他們的餐食送上之際,解釋。
「郡堯你好體貼。」顏馨儀感動不已,甚至眼泛淚光。
「那有,文恭才緊張你緊張得不得了呢!」白郡堯只不過是將顏馨儀看成飯店的房客,而他是在餐廳超時加班的櫃枱經理罷了。
「文恭死會了,你還活會呢!」
「文恭好運道,娶到你。」
「喂喂,你們兩個,一起無視我的存在。」楊文恭不甘寂寞的叫着。
沉默半晌,爾後他們三人一同笑了出來。
此時,白郡堯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不是他熟悉的號碼,但他感謝這個打錯的陌生人,只因他讓他有機會離開那個令人窒息的「幸福」餐桌。
「我接一下電話。」低聲道了聲歉,白郡堯拿着電話走到角落去。
「喂?」
「請問是白郡堯白先生嗎?」話筒那端傳來一陣疾語。
「我是。」白郡堯臉色一變。
不是他認識的聲音。
「您好,我們這兒是XX航空,請問您認識一位名叫律硯勛的人嗎?」
律硯勛?一聽到這個名字,白郡堯整個人火氣全冒了上來。
「我不認識那個白痴。」
「可是……」那女人的聲音遠去,成了背景音,「律先生,您……」
「小白……」
「去你的,誰是小白!」白郡堯差點沒連問候他老媽的話也罵出口,但他知道這兒是公眾場合,不能失去風度,只好壓低聲音叫。
「來接我……」律硯勛的聲音好低,低到沙啞不已,咬字不清,感覺像喝醉酒。
「媽的,你再沒知識也要有常識!走出機場手一揮就有無數的小黃搶着載,你只要上了其中一台就可以去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最好是去地獄!別找我,我沒空理你這個神經病!」白郡堯怒氣沖沖的合上手機蓋,斷線。
該死的!他明天就去換門號!
手機再度響起,一看來電顯示,又是律硯勛,這回白郡堯連接也不接便按下紅色鍵,但他低估了律硯勛的精神狀況,他錯在將他當成一個正常人看待,白郡堯受不了按了又響,按了又響,鍥而不捨的來電,只好再度接起:
「姓律的,我警告……」
「你不來接我,我就告訴楊文恭一切真相。」說完律硯勛主動收線。
白郡堯一愣,慌張的打回去。
「喂?」這回換律硯勛氣定神閑的問候。
「你在那裏?」忍住!風度,微笑,公眾場合,公眾場合。白郡堯朝關心望向這兒的楊文恭微笑。
「機場二……」
啪的一聲,白郡堯收線,先閃進男士洗手間做心理建設后才笑容滿面的回座。
「不好意思,飯店出了點事,我得回去處理。」
「啊?」
「你不是下班了嗎?」楊文恭不解的問。
「今晚值班的櫃枱是新人,我跟她說如果遇到不能解決的事又找不到人時就打電話找我。」白郡堯面不改色的撒謊。
「那就沒辦法了……」顏馨儀失望的說。
「你們慢用。」白郡堯拿了帳單起身。
「嗯,你開車小心。」
白郡堯回以微笑,離座。
楊文恭追了上來,「郡堯,我來付就好。」
說著說著,他就要掏錢。
「約你們的人是我,理當由我來付。」白郡堯拍拍楊文恭,取出信用卡來讓服務人員刷。
「這怎麼好意思,你幾乎沒吃。」楊文恭抬手看似要撫摸白郡堯的臉頰,但落至他肩上,擔憂的說:「別太拚命。」
「你也是,別忘了你現在不是一個人。」白郡堯輕嘆口氣,接過服務員遞來的筆,簽名,然後收過發票與收據。「我先走了。」
「郡堯。」
「嗯?」
「找個時間單獨出來吃飯吧!」
白郡堯愣了愣,捏緊手中的塑料貨幣,扯出個笑,微頷首,哼出個單音:「嗯。」
他幾乎是用逃的奔離餐廳。
坐在孤單的駕駛座,白郡堯忍不住紅了眼眶,眨回淚水,他發動車子,先去接「健太郎」,才飛上高速公路往桃園去。
***
白郡堯一手提着手提式狗籠與律硯勛的行李,一手扶着律硯勛,困難重重的進電梯,等到五樓,他已氣喘吁吁,上氣下接下氣。
他放開律硯勛,律硯勛背靠上牆,滑坐至地,染上醉意的淡色眼眸如影隨形的跟着白郡堯。
白郡堯掏出鑰匙開門,查覺到律硯勛視線的他,恨恨的將鑰匙插進鑰匙孔入,大力的轉開,抽出,打開門,彎腰拾起狗籠與律硯勛的行李,逕自進屋,喀的一聲把門閣上。
律硯勛就這麼被關在門外,沒有反抗的機會,面色潮紅,微浸薄汗,吐息灼熱,眼神微合渙散沒有焦距。
沒多久,門又被拉開,換下一身西裝的白郡堯出現,挽住律硯勛的腋下,就這麼拖着他進屋,白郡堯把他丟癱在客廳的地板上,雙手擦腰,低頭看他。
被放出狗籠的「健太郎」奔到律硯動身邊,嗅着他身上的味道,發出幾聲低嗚,跑到白郡堯腳邊,用鼻子頂他。
白郡堯彎身將「健太郎」抱起。「健太郎」不知道幾歲,小小隻的,看不出來是混什麼血統,有着圓圓的眼眸與下垂呈三角形的耳朵,毛色是偏深的香檳色,毛不長,但是很柔軟。
不知為何,白郡堯沒有聽過「健太郎」的叫聲,像一般小狗會「汪汪」大叫,可是「健太郎」安靜的過火,養了它一整個星期,他也只聽過那種低嗚的聲音。
「你在擔心你主人呀?」白郡堯摸着「健太郎」的頭,避開「健太郎」伸過來想玩他眼鏡的前腳。「他只是醉了,死不了。」
說著,白郡堯還用腳踢律硯勛兩下,癱躺在地上的無用傢俱一動也不動,「健太郎」仍是對他的眼鏡好奇,一直想打掉它,白郡堯只好放下它到處去跑,沒想到一放它自由,它反而興奮的繞着他與律硯勛轉,看起來像死掉的律硯勛被「健太郎」踩了好幾腳,還被它當成新地毯一樣在他身上跳來跳去。
這種可憐的處境連白郡堯都看不下去了,只好一把撈起跑得盡興的「健太郎」,「健太郎」沒得跑只好咬白郡堯的睡衣,白郡堯把它放在肩上,蹲在律硯勛身邊,伸手探他鼻息。
很好,還活着。
「喂,醒醒。」白郡堯推推律硯勛的肩膀,但他不為所動。
「喂,你還活着吧?」白郡堯不禁開始懷疑律硯勛是不為是酒精中毒還是怎麼樣,他腦中開始浮現一堆畫面,每個畫面中那死狀很慘的人的臉全都代成律硯勛。
「律硯勛,你給我起來!」白郡堯急的雙手並用,大力搖晃着律硯勛。
「唔……」
白郡堯搖律硯勛搖到「健太郎」掉到地上,眼鏡歪掉,頭髮散開,才換得他一句低吟。
「喂……」白郡堯還沒來得及講話,律硯勛就吐了他一身,他推開他,結果只是讓自己的地板遭殃,白郡堯忍不住罵了一句:「干!」
「嘔……」律硯勛在白郡堯罵髒話時人往他懷裏靠去。
「干!都是你,我的衣服跟地板!」白郡堯這回不敢再犯相同的錯誤,只好任比他高出十三公分的律硯勛往自己懷裏鑽。
空氣中散發著一股濃烈的酒味與穢物的酸臭,白郡堯欲哭無淚的架着律硯勛往浴室移動,「健太郎」躍躍欲試的想要踩過地上那坨律硯勛吐出來的東西。
「『健太郎』不行!」白郡堯大吼。
「健太郎」縮回腳,一臉無辜的目送白郡堯架着自己的主人進浴室,然而,事實證明,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寵物,浴室門一關,「健太郎」前腳就往地上一拍——
***
白郡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律硯勛全身脫光光,不愧是模特兒,全身上下一絲贅肉也沒有,只有均稱而纖美的肌肉,由於律硯勛的體型是精瘦型,看起來要比實際來得輕很多。
白郡堯的目光不知該擺那裏,臉頰發熱,為了避免尷尬,把眼鏡摘下擱於洗臉台,確定律硯勛沒有轉醒后,他把沾滿穢物的衣服也脫了,只穿着四角褲,先替律硯勛清洗過後,把他搬坐到馬桶上,偷偷看他一眼,確定他真的沒有清醒才敢脫光洗澡。
白郡堯沒發現他背轉過身時,原以為該是醉死的律硯勛睜開清明的眼眸,眸光緊鎖着於水柱沖洗下,白郡堯赤裸的身軀。
白郡堯洗澡洗到一半,背脊突然一涼,於是他關掉水龍頭,抹去臉上的水,下意識的瞄眼馬桶上的律硯勛。
沒動靜。
饒是如此,白郡堯還是相信自己的直覺,而且他也不習慣在別人面前裸體,尤其是這個人還是跟他做過的律硯勛,於是以戰鬥澡的速度洗完澡,穿上衣服,頂着一頭濕發,戴上眼鏡,要架律硯勛出去時,突然發現他只顧拿自己的衣服,忘了拿律硯勛的,只好出去替他拿衣服。
一出浴室,他就發現屋子裏有一些詭異的白腳印,定睛一看,是「健太郎」的腳印,他立刻聯想到客廳那坨未清理的穢物。
「『健太郎』!」白郡堯大吼,「健太郎」自角落飛撲出來。「干!」
「健太郎」全然不知自己犯了什麼錯,一徑熱情地舔着白郡堯的下巴,白郡堯欲哭無淚的抱着它想替律硯勛拿衣服,卻發現他的行李箱是鎖上的,沒鑰匙的白郡堯只好出讓自己的睡衣——幸好他多買了兩套備用。
這回他連「健太郎」也捉進浴室,把它放在洗臉盆,確定它不會作怪后才轉身要替律硯勛穿衣服。
那知——
他一個轉身,手被個力道捉住,整個人往前傾去,半跪在地上,來不及作任何反應,他的眼鏡被摘掉,臉被固定住,唇被個柔軟溫潤的東西覆上,熱情的舌頭竄進了他嘴裏,翻攪着他的口腔。
「唔……」白郡堯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死命眨眼,掙扎着,逸出的抗議全化成一個又一個破碎的單音。
律硯勛那雙沉默又清冷的眼眸直勾勾的瞪着白郡堯,白郡堯想閉上眼,卻因律硯勛的手指抵着他的上眼瞼而被強迫正視律硯勛,他的呼吸、眼界、嘴唇……全被律硯勛佔有,眼前的景象開始變模糊,原來是眼淚潤濕了他的眼。
「嗚……嗯……」他的身體……
白郡堯在失控前掄拳,往律硯勛臉上打去,這才讓律硯勛放過他,不過由於兩人的唇齒舌頭糾纏在一起,白郡堯攻擊他的同時也傷到自己。
他上身一偏,差點倒在律硯勛光裸的腿上,一驚,疾速往後退的結果是後腦去撞到洗臉台,洗臉盆內的「健太郎」以為他們兩人在玩什麼遊戲,自盆內奮力一跳,巴住白郡堯的頭,傻傻地笑,無聲叫着。
「你神經病!」白郡堯狠踢律硯勛一腳,把手裏捉的衣服丟給他,捉下頭上的「健太郎」,爬起來衝出浴室。
白郡堯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跌出浴室,沖回房間,門砰的一聲關上,他背靠門板滑坐於地,眼眸帶淚,覺得嘴巴脫離知覺的掌握,舌頭麻麻的,牙齒打顫,粗淺地喘息着。
該死的律硯勛!白郡堯抬起顫抖不已的手背擦嘴,懷抱的「健太郎」一臉疑惑的看着他,伸出舌頭來舔他。
「『健太郎』……」白郡堯講話有些微的大舌頭,他氣的閉嘴不說話,只將懷中的小狗抱緊,用臉頰摩贈着它的毛。
身後的門突然被打開,往前推,擋在門后的白郡堯身體無意識的動了。
白郡堯一驚,踉蹌地跑離門邊,跌跌撞撞地坐到床上,懷裏的「健太郎」低嗚一聲跳到床下去,對着床搖尾巴。
律硯勛穿好衣服的高大身影站於門外,白郡堯看不透他那張臉的表情也猜不出那雙沉默凝視的眼眸在醞釀著什麼,但他的警戒全開,深怕一下小心被律硯勛強暴。
事實證明,白郡堯太瞧不起律硯勛,只見律硯勛大步跨來,越過他倒上床,床發出一聲傾嘎聲后再沒動靜。
白郡堯呆了好一會兒才轉頭看他,而床上的他已然沉睡。
「姓律的?」
沒動靜。
「律渾球?」
沒反應。
「律王八?」
一聲低低淺淺的呼聲微逸。
白郡堯這才安心地吐口大氣。
他真的會被律硯勛嚇死,他擦擦額上的冷汗,才要起身去收拾客廳的殘局,腰就被個力道往後攬倒。
「啊!」白郡堯大叫一聲,律硯勛整個人壓上來,他閉上眼,想着明天早上的新聞標題:XX飯店的櫃枱經理被著名模特兒(有待商榷)壓倒悶死在床上。
久久,白郡堯發現律硯勛只是抱着他而已,壓在身上那個肉塊傳來的規律呼吸證明他真的睡著了,想推開他,推不開,只好任由他抱着自己,沒多久,一股睡意傳來,他眼一閉,也跟着睡著了。
「健太郎」發現床上的兩個主人都不動,於是也跳上床,在兩人頭頂蜷成一團,跟着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