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還不就是因為當時她突然心軟,不忍心陷害他。
可是這要她怎麼說啊?怪難為情的。
「是不是因為對我產生了感情,心疼我,不想再繼續傷害我?」見余巧宣遲遲不說話,紀於恆乾脆幫她回答。
「才、才不是這樣咧!」聽到紀於恆這麼說,頓時讓余巧宣的雙頰漲了個通紅,「我只是良心發現,覺得這樣做好像不對,所以才決定離開。就算今天對象換成別人也一樣啊,才不是什麼感情不感情的呢!」
一向開朗又大方的余巧宣,面對着自己最私密的情感時,反而變得很彆扭。
「呵……」紀於恆忍不住笑了。
跟余巧宣認識也有好一段時間了,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紀於恆也差不多把她的個性摸得一清二楚,正因為她的反應是羞惱的否認,所以他才更確定自己猜對了。
她也喜歡他。
確定了這個事實,讓紀於恆的心裏流過一陣甜意。
「你就這樣把我這頭大肥羊放掉,那你們家的債務怎麼辦?」
「自己想辦法啊,我這次回家,就是想跟我老爸好好討論的,誰知道我老爸竟然也跟着跑路到國外,昨天早上還有討債的來我家砸東西,我怕客人跟員工受到牽連,所以都把他們趕回去了,然後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你又自己送上門了,因此我昨天才會臨時起意……」
「喔,原來是這樣。」紀於恆點點頭。
聽她這麼一講,他終於明白昨天晚上她為什麼會一臉驚恐地拿着滅火器出來「迎接」他了。
突然,紀於恆冷不防地將余巧宣拉進懷裏摟着她。
「呃?」紀於恆這個舉動讓余巧宣愣住了。
他為什麼會忽然這樣抱着她啊?感覺好溫柔、好謹慎,就好像她是他極為珍視的一件寶貝似的,這是她的錯覺嗎?
「你們欠的這筆錢,我幫你們還吧。」紀於恆一邊撫摸着余巧宣的裸背,一邊將嘴唇抵在她的耳邊對她說。
他與余巧宣之間的緣分讓他感到不可思議。
他為了維護心目中的小桂坊,所以特意避開他們,不讓公司收購,但此舉反而將余巧宣帶來他的身邊,也讓她走進他的心裏,而他在意識到自己愛上她之後,一路對她展開追尋,最後卻在無意中回到了這個他們最初相遇的地方。
他們兩人之間就好像被一條看不見的紅線綁着,不論經過多久,不論走得多遠,最終仍舊會遇見彼此。
「你決定要買民宿了?」聽到紀於恆這麼說,余巧宣驚喜地推開他。
「不,我還是不買。」他淺笑着搖搖頭。
「不然你剛剛說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余巧宣隨即又露出失望的表情。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立即幫你們還清這筆債務,就當作是我把錢借給你們,不過我不收利息,也不限定還款期限,你們就依照自己的能力慢慢分期還給我就行了。」紀於恆進一步解釋。
「不用利息?這麼好?」余巧宣難以置信地遲疑了一下,「就這樣嗎?還有沒有什麼其他的附帶條件或代價?」
不是她疑心病重,而是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麼好的事情,她實在很難相信。
「呵……算你聰明,當然這是有附帶條件的。」紀於恆像寵溺又像讚賞似的捏捏余巧宣的下巴。
「我就知道,說吧。」余巧宣嘟答嘴話苦候官判。
「附帶條件……就是你。」紀於恆露出一個老謀深算的笑容。
「我!」余巧宣不解地瞪大了眼睛。
「嗯,我要你回來台北陪我。」紀於恆一派怡然自得地說,好像他的要求是再理所當然不過。
「回台北?你的意思是,要我再回去馥樺工作嗎?」真要這樣也是可以啦,只不過飯店有這麼缺人手嗎?缺到非要她回去工作不可?
「不是工作,當然啦,你想工作也是可以,我不會反對,但你最主要的任務是陪我,當我專屬的擁有品。」紀於恆的嘴角不自覺地露出微笑,他已經忍不住開始想像有她一起生活的美好日子了。
「專屬的擁有品?」這個說法讓余巧宣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啊?聽起來好讓人臉紅心跳喔,所謂「專屬擁有品」不是只有男女朋友之間才會有的約定嗎?難道他的意思是……
看到余巧宣那既期待又羞澀的表情,紀於恆並沒有接著說出她想聽到的話。
余巧宣耍了他那麼久,現在也該換他賣一點關子了吧。
「怎麼樣?答不答應?」他像是看不懂她的期盼,只一味地逼問她的意願。
「我……好啦,只要你願意幫我們家這個忙,什麼條件我都答應。」紀於恆的反應讓余巧宣感到有些失望。
「很好,就這麼說定了,等事情處理完,你就立刻搬回台北吧。」
「喔,不過你剛剛說要我陪你,但到底是要陪你做什麼?」這個說法也太籠統了吧,萬一他是要她陪他一起出差洽公,這種秘書的工作,她可是一竅不通的。
「呵,好問題,要你陪我做什麼喔?我想,大概是像這樣的事吧。」語畢,紀於恆輕輕吻上余巧宣,然後將她壓倒在床上。
房間外面的陽光溫暖灑落,而房間裏面的旖旎春色也正無邊蔓延。
雖然紀於恆說要她陪他是做「那種事」,不過又好像不只是這樣。
他們達成協議的那天下午,那群討債的暴力分子又來了,這次有紀於恆當她的靠山,她因此不再像之前那麼害怕。
紀於恆當場就先開了兩百萬的支票給對方,並且承諾三天之後,他們可以拿到全部的尾款,這才順利打發這群人,也徹底解決了小桂坊的危機。
余巧宣花了幾天的時間重新把民宿被破壞的部分整修好,之後又把淑枝阿姨請回來,讓淑枝阿姨在余榮桂回國之前,繼續幫忙管理民宿。
直到打點完小桂坊所有的事情,余巧宣才跟着紀於恆一起回台北。
她原本打算住在她以前租的那個小套房,不過紀於恆卻不允許她這麼做,剛到台北的那幾天,他要她跟他一起住在他辦公的那間總統套房,但是幾天之後,他便告訴她,他在新店買了一棟房子,要她跟他一起搬過去。
從那天開始,余巧宣就在這棟房子住了下來。
白天她會待在家裏幫紀於恆洗衣打掃,下午有空的時候,就自己一個人去百貨公司逛逛,或到黃昏市場買菜,在紀於恆下班回家之前,她會準備好一桌熱騰騰的豐富菜肴,等着他回來之後跟他一起吃飯。
雖然她這份「工作」沒有薪水,但紀於恆每個月會固定給她一筆家用,另外還辦了一張附卡給她,讓她愛怎麼刷就怎麼刷,他完全不過問。
總而言之,她現在的身分可以說是介於紀於恆的女傭跟小妻子之間,曖昧不明,模糊難辨,讓她覺得有點悲哀,但又苦澀中帶點甜蜜。
不過最讓她苦惱的還不只是這個。
債務還清沒多久之後,她老爸總算打電話回來聯絡家裏了,一得知紀於恆在不買民宿的情況下,還一口氣連本帶利幫他們還清了所有的債務,他驚訝得立即搭飛機回台灣。
他一走出海關,就立刻打電話給她,逼問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余巧宣有口難言,她總不能直接告訴余榮桂,說她賣身救父吧?要是真的這麼說,他可能不只是再去地下錢莊借錢還給紀於恆這麼簡單,說不定還會帶着掃帚衝上台北,直接亂棒打死紀於恆。
況且就算她不知道紀於恆到底是怎麼想的,但至少她可以確定,自己好像是真的喜歡上他了,會答應用這種曖昧不明的身分跟他同居,她其實是心甘情願的,所以她不能讓她老爸誤以為他女兒受到了欺負。
因此在多方考量之下,余巧宣只好騙余榮桂說,她在馥樺工作的這段時間,已經不知不覺跟紀於恆變成了死忠兼換帖的,所以紀於恆才會一聽到他們家的處境,便二話不說決定情義相挺。
雖然這個說法聽起來有點牽強,但又不完全沒有道理,加上她騙余榮桂說她仍然在馥樺裏面工作,並且還高升要職,因此更加增添了幾分可信度。
只不過現在余榮桂三不五時就吵着要上來看看她的工作環境跟住處,讓她每次都為了不知道找什麼理由拒絕他而想破了頭。
「嗯……衣服曬得好香啊!」下午三點,余巧宣將陽台上正在晾曬的衣服收了進來,她把臉貼在紀於恆的襯衫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鼻腔里滿是太陽烘烤的味道,與紀於恆殘留的淡淡體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