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原本欲上前搭救傅覺遙的人又全數躲了回去。
天啊,誰敢從虎口下救人?
謝自嫚的視線最後定在上官婉兒身上,又冷又狠的宣告道:「傅覺遙是我的男人,你要是敢再打他主意,我下次絕對會要了你的命!」
說完,她拉起傅覺遙,甩過肩頭,就像扛起一頭獵物般輕鬆俐落。
所有人只能儍眼的看着她就這樣把傅覺遙扛在肩上,然後如疾風般飛身進入山莊裏,消失了蹤影。
之後,附近幾個大城小鎮,有一則被喧騰得沸沸揚揚的傳聞開始流傳——逍遙山莊的二公子在光天化日之下跟一個女士匪大打出手,竟然當場被劈昏了過去,然後被女土匪蠻橫的搶走,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雖然他其實是被謝自嫚搶回了山莊裏頭,但山莊裏沒半個人膽敢前去二少爺的院落確認他的狀況,萬一被那個可怕的惡霸女人一掌劈着,那絕對不只是昏過去這麼簡單啊。
他們只能在心中默默為二少爺祈禱,希望他在那個惡霸土匪的掌控下也能夠繼續好好的活下去。
傅覺遙被一巴掌打醒。
睜開眼的瞬間,他便看見謝自嫚站在床邊,剛從他臉上收回的手環在胸前,怒火仍熾的睨視着他。
感覺頸背與腹部傳來陣陣疼痛,他想,他應該並沒有昏迷太久。
她下手還真狠,肯定是氣他氣得不得了……他一定得好好記住,以後絕對要好好摸清楚她的脾氣與死穴,絕對不能再莫名其妙的惹怒了她,她一發起怒來當真是萬夫莫敵啊。
這時候,他真心慶幸她過多的懶性。她還是懶一點好,多懶些,他就少些危險。
傅覺遙撫着頸子坐起身,抬頭看着她,輕聲問:「還在生氣嗎?」
「你為什麼要摸她?」謝自嫚怒氣依舊,劈頭便質問。
「什麼?誰?」他一頭霧水。
「那個跟孔雀一樣的女人!」
「婉兒?」
「叫得那麼親昵?說!為什麼要摸她?」
傅覺遙顯得有些無辜,也有些迷糊,「我沒有。」
頸后的疼痛教他腦袋也跟着有些混沌,她現在……到底是在質問他什麼?又為何依舊如此盛怒?
「你有!我親眼看見了!」
「你看錯了。」
「我怎麼可能看錯?」
他是真的沒有摸過上官婉兒,連衣角都不曾碰過,她怎麼會有這麼莫名其妙的誤會?她……等等!她之所以這麼生氣,難道就是因為她誤以為他摸了上官婉兒?
「回答我啊!你憑什麼敢摸她?」
傅覺遙仰起頭,一臉不敢置信,「你在生氣?」
「當然氣啊!」
「為什麼?」他的聲音不禁微顫。為了他千求萬盼的可能答案,他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的問着。
「因為很火大啊!」
傅覺遙起身下床,將臉靠近她。為了確實確認她的情緒,他鎖着她的視線,一瞬也不瞬的直視着她。「因為你在意我,不能忍受我碰其他女人?」
「你還碰了誰?」謝自嫚的眼睛幾乎噴出火來。
「你想做什麼?」
「把她們全殺了!」
聞言,傅覺遙心中不禁冒出彷彿數干煙火同時綻放般的狂喜。她在乎他,她是真真實實的在乎着他!
他細細咀嚼着她這份可說是他夢寐以求的獨佔欲,仔細品嘗着這份遲來的甘美滋味,又愛又憐,又歡喜又感動的輕撫着她的臉龐,笑得溫柔,輕聲道:「你從不殺人的。」
「我才管不了那麼多!給我說!還有誰?」
「沒有。」傅覺遙忍不住緊緊擁住她,頭深深埋在她頸肩處,柔柔地低語,「只有你。」她在乎他,是真的把他放進心底在乎着!
「啊?」
「我只想碰觸你,也只會碰觸你。」
「你騙誰啊!剛剛我明明……」謝自嫚的聲音霎時消散在他的唇里。
傅覺遙輕輕封住她的唇,享受着終於完全屬於他的甜蜜滋味。
然而謝自嫚卻絲毫沒有半點受到感動,甚至是稍微冷靜下來的神色,一拐子就把他用力推開,仍舊怒氣衝天的道:「你對誰也做過這樣的事?又是你那些青梅竹馬嗎?」啊!想到這一點就讓她更加火大!
傅覺遙完全不在意她粗魯的對待,還是笑得溫柔,「你在吃醋。」
「那又怎麼樣?」她厲目瞪着他,宣告道:「你是我的男人,就不準對其他女人有非分之想!」
他又驚又喜,簡直不敢相信耳朵聽見的美妙告白,「我是你的男人?」
不是「她的人」,而是「她的男人」,這細微的差別所代表的含意已經如此明顯又明確,傅覺遙整顆心就像振翅飛出牢籠的鳥兒,感到無與倫比的歡欣與感動。
「你一直笑啊笑的,到底在笑什麼?你當然是我的男人,不然你想當誰的男人?我警告你,你最好跟你那些青梅竹馬一刀兩斷,不準再對我以外的女人有非分之想!」
「我從來不曾對其他女人有過非分之想,只對你有着無法抑制的渴望。」他的眼眸透出再也不必掩藏的渴慕光芒。
「那你為什麼要摸那隻孔雀?」謝自嫚非得要到一個答案不可。
雖然傅覺遙很高興她如此與眾不同又驚天動地的示愛方式,但看她一直這麼生氣,他還是會心疼的,所以決定趕快把誤會解開。「我真的沒有碰過上官婉兒,也許是你看到的角度讓你有那種感覺,才會誤以為我碰到了她。」
「你懷疑我的眼力?」
他伸手輕撫她氣得微微泛紅的臉頰,「我真的沒有碰過你以外的女人,你要我怎麼做,才願意相信我?」
「我如果知道,就不會這麼氣了!」
真是任性到極點的話。傅覺遙柔柔地笑嘆,向她張開雙手,「自嫚,讓我抱抱你,好嗎?」
「有用嗎?」
她的情緒向來來得快,去得也快,像現在這樣彷彿大片帶着雷電的雨雲盤據心頭,揮之不去又難以抹滅的躁怒感,還是她生平第一次過上,連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平息心中那雷電交加的怒氣。
「讓我試試看吧?」
傅覺遙說著,便在她一瞼質疑的表情中,輕輕將她擁入懷裏,然後不斷輕輕拍撫着她的背,就像安撫一頭猛獸,柔柔的撫着那正張狂豎立的獸毛,輕輕的,憐惜且愛戀滿溢。
同時,他在她耳邊不斷輕柔的低語,「自嫚,不管你剛剛看見了什麼,我向你發誓,那絕對是一場誤會。我喜歡的女人只有你一個,自從遇見你之後,我所有的心思都被你佔據,絕不可能再多看其他女人一眼,更何況是碰觸她們,對我而言,我唯一想碰觸的就只有你,現在,未來,直到我們白髮蒼蒼,我也只想像這樣抱着你,擁着你,一生一世都不放手。」
謝自嫚聽着他絮絮叨叨的話語,發現重點就只有一個——他喜歡她。
這件事她本來就知道了,所以實在不明白他這樣把幾個字就可以講完的事變成一長串的理由是什麼,雖然對他的言詞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但他的動作與輕柔的嗓音竟然神奇的漸漸安撫了她的情緒,雖然還沒有完全讓她平息怒火,但已經足以讓她冷靜下來。
「你把我當成三歲小孩哄嗎?」
傅覺遙笑了,手掌依舊輕輕熨撫着她的背,「是啊,現在的你簡直跟三歲小孩沒兩樣。」都一樣任性又蠻不講理。
「那是因為我很生氣啊!」
「彆氣了,太傷身,我會心疼的,很心疼、很心疼。」
「心疼什麼啊?」她有時候還真是無法明白他的話,覺得他像說著異族語言。
「還有,為什麼這麼多天都不回來?」她不諒解的還有這件事。
「其實我每天都有回山莊,只是沒有進房間而已。」傅覺遙據實以告,現在,他已經可以無所顧忌的對她說出所有實話了。
「你在躲我?」
「對。」
「為什麼?」謝自嫚的火氣又差點揚起,但他依舊輕撫着她的動作讓她沒有立即爆發。
「因為只要看見你,我就會想吻你,想撫摸你,撫摸你全身每一寸肌膚,然後想要讓你成為我的女人,徹徹底底的。」他露骨的表白,希望她能徹底明白他心中對她的渴慕。
「那就做啊!躲着我能做什麼?」
傅覺遙的手不由得頓了下。到底是她太率性大膽,還是他太古板保守?而她真的明白他想做的事嗎?還是她對這種男女之間的私密情事根本也覺得無所謂?
想到她之前就算被他見到了裸身,也沒眨過半下眼睛,無所謂得就好像天天都會被人那樣撞見……難道,她真的曾經因為太過無所謂而與別的男人發生過什麼事嗎?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他的腦袋就不禁有些發暈,並且隨之翻騰而起妒意更是像千萬隻螞蟻鑽咬着他的心。
傅覺遙放開她,與她拉開一些距離,好看清楚她此刻的表情,而他驀地發現,除了她眼中還殘有的些許怒火之外,他完全看不見一個女子在愛戀中應有的嬌羞或傾慕的神情,他不禁又開始猶疑了,她真的把他放進心裏了嗎?她真的對他有了男女之情嗎?
「我該高興你這麼大膽示愛嗎?」他的語氣壓抑又猶疑,「還是你也曾對其他男人這般示愛過?」
「啊?哪來的其他男人?」謝自嫚真是越來越弄不懂他腦袋裏究竟都裝了些什麼了,「我只有你一個男人。」
她的話就像冰和火反覆往他身上交替傾注,教他乍狂又乍喜,他整顆心又瞬間充盈着歡愉,「真的嗎?真的只有我一個男人?」
謝自嫚微微翻了個白眼,根本懶得再搭理他這種毫無意義的蠢問題。
「你還沒回答我,難道你就為了不敢吻我、摸我以及與我交歡,所以一直躲着我?為什麼不敢?我拒絕你了嗎?還是我曾經拒絕過你?」她質問道。
傅覺遙輕嘆,真的嚴重懷疑她到底懂不懂一個男人的心思?懂不懂只有相愛的男女之間才會存在的纏綿愛欲?
「自嫚,我不止想要你的身子,更想要你的心,如果你不愛我,那我就算得到了你的人,也終究不是真的擁有你,我希望我們是在兩情相悅的情況下擁有彼此的身體與心靈。」
「那現在我們兩情相悅了,你不會再躲我了吧?」
「你……真的愛我嗎?」傅覺遙定定注視着她,問得有些膽戰心驚。
「愛啊。」她乾脆地道。
「真的嗎?」
「真的啊。」
「可是……是真的嗎?」
謝自嫚又翻了個白眼,一臉「你真煩人」的表情,「我不是已經說了嗎?你懷疑什麼?」
「但是……」但是她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個陷入愛戀中的女人啊,如果不是剛剛她展現出破壞力極強的怒氣,他肯定無法相信她是真的愛他——現在也很懷疑就是了。
他真的很麻煩又羅里吧嗦耶!謝自嫚原本還再想翻白眼,但一個念頭忽然掠過她腦海。
眼一轉,她伸手一把抓過他的衣襟,將他的臉拉近,笑得燦爛,「你想要證明嗎?」
「證明……」傅覺遙的話瞬間被她的唇吞噬。「唔……」
謝自嫚另一手勾住他的頸項,深深吻上他的唇,學着他之前吻過她的方式,密密吮吻着他,而且憑着本能,她張口將香舌滑入他口中,與他交纏,吻得深入又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