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這還不算極限,某人專挑一連串讓人難為情的私密問題下手,諸如:性幻想對象?一周自慰幾次?習慣左手還是右手?偏好的A片類型……

忍無可忍,他咬牙道:「你能不能不要一直問這麼機車的問題?」

「誰叫你要輸?」

「……」他知道他輸定了,從她開始耍賤招時就知道。

他的目光完全無法自制,不時地飄向她。偏頭思考該抽哪張牌那種純真又無辜的表情、撩開頭髮露出的白皙頸項、咬唇望向他水陣帶媚的撩逗……

他呼吸急促,心不在焉地翻開牌面——黑桃三。

人生是還能不能再更絕望一點?他又不是賭神,要黑桃三幹麼啦!

她要笑不笑,目光往他下半身瞥去。「我相信你真的有說實話。」就算他不自在地調整坐姿遮掩,她還是發現了。

某人惱羞成怒。「不玩了!」

弱點被人家掌握住,根本玩到死也玩不贏她。

「最後一個問題。」她揚揚手中的紅心四——「你真的不想跟我上床嗎?」

他仰陣,與她定定相視。一秒、兩秒、三秒——他有了動作,移身向她,傾前試探地淺吮了下柔唇,她沒退開,於是第二回他停留得久了些,廝磨、舔吮,熟悉彼此的唇溫,然後深吻。

「你的唇親起來很舒服。」軟軟的,下唇豐潤,她吻着、吻着,為那美好的觸感着迷,上了癮。

他低笑出聲。「這是我的台詞。」

傾身順勢將她壓向地面,看着散落在光潔磁磚上的黑髮,俯視目光近乎着迷。她看起來,那麼性感美麗,無時無刻都令他心動不已,他難耐地噙住她的唇,糾纏、吞噬她每一寸呼吸,也嘗到她口中淡淡的酒精味。

他及時打住,困難萬分地抵着她的唇,灼熱呼吸噴洒在她頸項,也不知在執着什麼,很堅持詢問:「你是不是又醉了?」

「沒有,我說過開心時不會醉。」

所以,這一次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沈雲沛不再死撐,貼近她,肢體糾纏,任由她去感受,那為她而起的亢奮、火熱。

陷入激情前,糾纏的唇齒間,模糊逸出最後那個問題的答案:「我想。」嗓音低沉、沙啞——「很想。」

沈雲沛醒來時,身畔那人還在深眠中。

她看起來累壞了。

他低頭凝視臂彎上酣眠的臉龐,指節柔柔撫過頰容、頸膚、鎖骨,感受柔膩溫軟的肌膚觸感。

她睡着時,像極了尋求庇護的小女孩,整個人縮在他懷裏,四肢貼纏,看起來純真又憐人。他沿着肩背往下挲揉細緻的腰身,來回輕觸,原本沒有要做什麼的,只是純粹珍愛之意,不料摸着摸着,摸出情火翻湧,愛欲難耐。

他傾前,銜吮嫩唇,雙手開始不規矩地揉弄挑惹。

孫蘊華再怎麼睡死,也被擾醒了,懶懶地睜眼,感覺難以忽視的灼熱正抵在她腿間。

「我好累……」昨晚做了大半夜,她現在腿間還酸軟地疼着呢。

他翻身壓住她。「你睡,我自己來。」

「……」敢情是奸屍來着?她啼笑皆非。

本想出口嘲弄幾句,那迎入體內的充實感,令她不由低哼出聲。

縱情了一夜,此刻他不疾不徐,掌握着規律的步調,每一回都進入到最深處,再緩慢抽離,徐徐醞釀肌膚廝磨的快感。

孫蘊華被他磨出了感覺,無法忍受他細火慢熬的步驟,難耐地主動迎合。「快一點!」

「不要。」他很乾脆地拒絕。

昨晚太急,剛開始幾乎是毫無技巧,整個急切又衝動,沒試過這種做法,他想試試看。而且看她在身下情慾迷濛的模樣,好誘人。

她恨恨地咬他肩膀報復。「混帳!」

他低笑,一下下充實地深鑿,不知頂到了哪一處,她忽然一陣輕顫。

「這裏?」他試探地頂弄幾回,換來她失控地低吟。沈雲沛笑了,抱緊她吻了又吻。「蘊華、蘊華,你好可愛。」

藏在心房滿滿的迷戀,難以自已地泛濫成災。他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她。

他的表情、他的言行,都在訴說這件事,孫蘊華當然不會感受不出來,她有些彆扭地伸手回摟他,低噥:「知道啦!」

這場清晨性愛持續了很久,直到她受不了地準備掄拳揍人,他這才捧住嬌臀,加快速度幾回衝撞后,在她體內釋放。

結束后,她幾乎是無力地癱軟在床上。

「我快死了……」她喃喃道。「年紀有了,不比你們年輕人精力充沛。」

聽她又提起年紀,沈雲沛繃著臉,下身重重頂了她一下,表達抗議。

「生氣啦?」孫蘊華也知道他不愛聽這個,但事實就是事實,刻意迴避不提,並不會改變他才二十一歲,兩人之間有將近七歲的年齡差距。

這一點,她倒是面對得很坦然,畢竟那是從一開始就知道的事,一切都衡量過、也看得很清楚了,才與他往來。

她拉下他,擱在肩頸處,輕撫他柔軟的髮絲。「有什麼好氣的?你本來就是大學生,有二十齣頭的年少輕狂,不必刻意遷就,該怎麼樣就怎麼樣,懂嗎?」

她其實知道,他在她面前,會刻意讓自己沉穩些,從昨天在學校看見他和學弟的相處時,就知道了。

「你會覺得我幼稚。」他低噥。

說穿了,是不希望她覺得,他們之間差異太大。「有什麼關係?這個年紀可以被容許偶爾有些小小的不成熟。」

是嗎?她是這樣想的?不曾活在自欺的假象里,坦然接納所有的、真實的他。這比任何一句瑰麗情話,都還要教他欣喜。

「蘊華、蘊華……」他輕輕地喊,用鼻尖蹭她,那種帶點孩子氣、撒嬌示好的姿態逗笑了她。

有沒有這麼開心啊?明明只是簡單幾句話而已。如果不是這人容易滿足,就是真的太喜歡她,一點小小的討好,都能讓他開懷莫名。

孫蘊華被他蹭得發癢,笑着躲開。「別鬧了,你早上不是有課?再不起床會遲到。」

沈雲沛湊上臉親了又親,才甘心放過她,起身進浴室洗漱。

進去沒多久,他無預警地又拉開浴室門,嘴上還叼着牙刷,而她那時正好張開腿,抽面紙清理腿間的黏膩。

「呃……」雙方對看一眼,視線突然不知該放哪裏。明明再親密的事都做過了,這場景還是讓他們有說不出的尷尬。

「……你又出來幹麼?」

「……」呼應她此刻正在做的事。「只是突然想到……我沒有……那個……嗯……」

不必「嗯」,她懂了。

「你現在才想到?」從昨晚到現在,男人精蟲沖腦時,思考能力還真的是零。

「……對不起。」慾火焚身的當下,完全忘記該保護她,就算她接下來打爆他的頭,他都會認命承受。

「沒事,不必放在心上。」這不是單方面的責任,他年輕氣盛,完全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她的縱容也得負不小的責任。

「可是……萬一……」

孫蘊華也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你這表情,是希望還是不希望?」

沈雲沛被問住了。

他希望嗎?一個屬於他與她的孩子?

他被這樣的念頭衝擊到了,但是除了震撼之外,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排斥感,如果、如果真的有的話……

他還沒思考出個所以然來,孫蘊華先被他認真的表情逗笑。「不必想了,那種事不會發生。」

「喔。」他應了聲。對安全期什麼的,多少有點基本常識,也不知道算不算失望,默默地轉身回浴室刷牙。

離開前,他拉拉她的手,一臉依依不捨。「我晚上來找你?」眼底濃濃的眷戀,連瞎子都看得分明。

她心頭髮軟,不想、也不捨得拒絕。「好。」

兩人的往來,通常是孫蘊華配合對方比較多。他很忙,這她是知道的,光是課業及店裏的事,就幾乎讓他連私人的時間都沒有了。

所以大多時候,都是她去店裏找他居多。

也因為這樣,聽到不少關於他的事。

沈雲沛那表哥,也不知是真走出情傷了還是良心發現,不忍心再操勞表弟,多少願意來店裏走動,管管事情。

「這家供應商半年內已經調漲兩次了,還要再漲,土匪啊!」

她由雜誌後頭抬眼望去,某人脾氣甚差地在櫃枱內摔估價單。

另一個某人不慌不忙,遞了另一份資料過去。「所以我另外找了這兩家,品質還不錯,你考慮看看要不要換。」

「表弟,我親愛的表弟,還是你最貼心了。」某人被一把抱住,作勢要親吻,被毫不留情地單手格開。

「你可以用薪資單來表達感動。」

這種畫面,她偶爾會看到。

有時候沈雲沛在忙,何曜宇會過來找她聊聊,爆的都是沈雲沛的料。

當事人自己應該也知道,但就是裝忙,也沒來阻止。她想,應該是他也有心讓她更了解他,只是麵皮薄,不好意思自己開口跟她說。

這個人,真的是悶騷又彆扭。

於是她知道,沈雲沛從高中就開始打工,有了這家店以後,何曜宇第一個就想到要請他過來幫忙,有自己人在比較放心。

雖然他家裏並不缺這點錢,可是沈雲沛覺得那是父母的老本,雙親已年近六十,所以自己的事總是儘可能自行承擔,不讓父母操心。

他是獨子,從小就知道自己是父母唯一的依靠,認真讀書,對雙親也極為孝順,幾乎不曾違逆,當然,那也是因為父母本身就是明理的人,不會做讓人為難的要求。

末了,還下了個十足感慨的結論——「我們家雲沛,真是個懂事上進的好孩子呀,客官您真識貨!」

「……」她臉上三條黑線。這是黑心商人在推銷產品嗎?

當然,免不了也出賣了不少「某純情少年」的暗戀史。

據說,某人生得一張好臉蛋,唇紅齒白、眉清目秀俏兒郎,從小就有數不清的小女生在他後頭追着跑,桃花緣旺得剪不完,他誰也不甩,守身如玉了多年,一遇到「某人」后,整個毫無理智地淪陷下去,頭一回動心,挖心掏肺什麼都不保留。最後再次感慨——

「唉,阿嬤有說過,第一次總是比較痛。」

她再次三條黑線,外加烏鴉飛過。這是哪家閨女破處嗎?

其實不用任何人說,沈雲沛待她多真,她感受得到,那種全心全意付出的傻氣,總會不期然挑動她心底那條名為憐惜的弦,隱隱的疼,淡淡的甜。

她知道何曜宇跟她說這些話的用意,包裹在滿口戲譫下,其實只是想告訴她,無論未來如何,這是沈雲沛的初戀,是他頭一回那麼認真地愛一個人,至少,別讓他太痛,日後回想起這一段時,還能笑着談論,成為人生美好的一頁。

他看得很遠、很透。孫蘊華與他對視一眼,明白他們心裏想的都是一樣的。

就算如此,他還是沒有試圖勸阻沈雲沛去飛蛾撲火,因為明白世間的事,不是每一件都得有結果,尤其是愛情這回事,「過程」比結果更重要。

不知不覺,他們相伴的時光,又越過一個年頭。

隔年,沈雲沛就要畢業了,她曾順口問過他,畢業後有何打算?

他靜默了好半晌,也沒搭腔。

她心想,這大抵就是常見的畢業恐慌症吧,對無法確知的未來感到茫然,也就沒再問過這件事,反正他是很有主見的人,懂得規劃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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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時差之同心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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