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閻烽沒有想過要忍住不打電話給她是這麼難的事，她雖然說要獨處一晚，但他破例給了她三天時間，而這差點憋壞了他自己。
為了不讓她認為他是個獨裁霸道的男友，他願意做出退讓，也許日後他可以剋制自己，不再事事都替她做主，讓她享有她的自主權，只要一切回到以往的甜蜜，這些他都可以改，只是……等一切回到常軌，他的住所依舊是個禁地。
“閻烽，是我。”
還好他忍住了，就在他數不清是第幾次拿起手機想撥電話給她的時候，餘明璇像是瞭解他的心意一般打電話給他。
“妳終於打來了，我還以為妳把我忘了。”他用開玩笑的語氣對她抱怨，其實暗自竊喜。
“我怎麼可能把你忘了。”
餘明璇也是鼓起勇氣才打電話給他，連着幾天沒有他的消息，她好擔心歷史重演，當初她就是賭氣不肯打電話向徐日和低頭，結果兩人便分手了。而她對於閻烽的感情可不像過去那般兒戲，再也沒有什麼是比閻烽還要重要的了，她就算先低頭又有什麼關係。
還好電話一接通，閻烽的語氣讓她鬆了口氣。
“妳在妳的私人空間裏過得還好嗎？”
“還好，不過我好想你……”
她就是這樣，只要她一撒嬌，他就沒轍了．
“那我今天可以去接妳下班嗎？”
“嗯。”即使閻烽根本看不見她的表情，她還是興奮的猛點頭。
不到下班時間，閻烽準時出現在她公司樓下，當她坐進車裏時，所做的第一件事是伸手抱住他，不管是否會被人看到，她主動仰起頭吻了閻烽。
閻烽似乎有點驚訝，他們可是在人來人往的大馬路邊，這不是他理想中的環境，既然她也想保有私人空間，那……還是到汽車旅館去吧!
他一路上都握着她的手，餘明璇的心快速的躍動，等他打開房間的鎖，接下來她也立刻被扯進了他的懷裏，他的擁抱對她來說像是一種救贖，擔心了好幾晚，總算還是有了好結果，閻烽還是要她的。
她明白他要的是什麼，主動替他解開衣物，她願意滿足他所有的需求。
“我好想你。”
“我也想妳。”
他低頭吻住她的唇，像是要彌補過去幾天的思念，狂烈的吻讓她瞭解他有多麼渴望她。
當他將她抱上床時，餘明璇已經動手脫衣物，但是對閻烽來說，她的動作還是太慢了，他等不及她將所有衣物都褪去，伸手扯去了她身下的屏障，挺身直接佔有了她，那突來的入侵讓她悶哼一聲，但緊接而來的黥激立刻趕走了不適．
“告訴我，妳是我的．”
“我一直都是你的。”
她的回答令他滿意，閻烽這才放緩速度，用更誘人的魔法將她拐進天堂里，看着她為自己迷醉的模樣，給了她最棒的撫慰。
當他釋放出所有的愉悅之後，強健的身子也跟着倒向了她．
餘明璇沒有推開他沉重的身軀，反而伸手抱住他，雨點般溫柔的親吻不時落在他身上，直到他將她翻身，讓她躺在他的懷裏，她才將臉舒適的埋進他的頸窩。
她怎麼會覺得兩人這樣的交合是錯的？不管是在什麼樣的場所，汽車旅館也好，她家也罷，她都是心甘情願的交付自己的所有啊，她不也從中獲得了喜悅嗎？
從兩人親密的肢體語言當中，她可以感受到閻烽對她的愛，也可以毫下保留的獻出自己的所有，這也是最直接的方式，能證明他們的愛是存在的。
當初她根本不必介意徐日和說的話，她是愛着閻烽的，她敢承擔親密行為後的風險，也願意承擔。
“我可以感覺得到妳的確很想念我……”
以往她是不會這麼主動的，而今晚她見到自己的第一個動作就是吻他，在激情之際她的表現也不再被動，她所有的反應都是這樣的熱烈，甚至不再壓抑她的呼喊，她喜悅的嬌吟也帶動了他，讓他更投入其中。閻烽突然覺得，如果分開幾天可以讓她這麼想念自己，那偶爾發生幾次似乎也不錯。
“我真的好愛你。”她不停的向他訴說自己的愛意．
“那為什麼隔了三天才打電話給我？”
“我……你也沒有打給我啊!”
“是妳說想一個人靜一靜的，不是嗎？我怎麼好意思打擾妳？”他沒好氣的說。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怎麼可能會不生氣？”其實經歷她剛才熱情的響應，閻烽早就已經氣消了，但看她憂心的模樣，覺得很有趣。“我對妳那麼好，妳也口口聲聲的說我是天底下最好的男朋友，對於妳，我一直都是那麼的小心謹慎，結果妳是怎麼回報我的？”
沒錯，雖然閻烽不是個一百分的好男友，但他至少也有九十九分啊!哪有人是絕對完美的，她實在不應該對他太過苛求。
“對不起嘛，我只是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我們之間的關係，但現在我已經明白了。”
“明白什麼？”
“明白我可以為了愛付出多少。”
“妳的意思是，我可以要得更多啰？”
閻烽再一次將她壓在身下，看見她紅着臉點了頭，差點發出興奮的歡呼，不過他用最實際的行動再次席捲了她，他知道這回沒有人可以從他手中把餘明璇搶走，就算有人敢這麼做，他也打死不鬆手。
戀情回復到往日的甜蜜，閻烽也鬆了口氣，這麼一來，他的確是不用再時時刻刻的守着餘明璇，原本他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不過還好後來那姓徐的傢伙也的確沒再現身，只是他和餘明璇之間的相處模式的確多了很多私人空間，為了保有她的私隱，他也不再經常出入她的住所，不過最近他睡到一半總會習慣性的想摟她，每次發現自己伸手只能抱到空氣，感覺上確實有些失落。
餘明璇也沒再提過要到他家的話，甚至很小心的不去觸碰這樣的話題，她小心翼翼的模樣讓閻烽想起了兩人剛交往時的她，當時她向他保證過一定會當個很棒的女朋友，而她這樣細心的呵護兩人的感情，是讓他有些感動的。
“嗯，那妳們今晚吃完飯還要去哪裏？”
聽着電話里的餘明璇向自己報告今晚和好友出去聚餐的行程，他不禁露出笑容，他知道她是個很乖的女朋友，即便他們開始享有私人時間，但為了避免他的誤會，她和好友出門，總是不忘打電話向他報備。
“去買些東西吧？可以嗎？”
“沒關係，妳想買什麼就買什麼。”他早已接手了她的信用卡賬單，每個月都是由他繳錢，她不是個奢侈的女孩，他不介意讓她多買一點．
“那你呢？”
“我今晚待在家裏，還有一些工作，晚上有時間我可以看一看。”
“那我回家之後再打電話給你．”
“如果太晚就算了，我想我今晚會早點睡，明天要出差。”
“好，我愛你。”
“嗯，我也是。”
在每一次交談的結尾表達愛意是他們之間的習慣，掛斷電話之後，閻烽心裏還有暖暖的感覺，轉身想走回書房，可是出乎意料之外的，竟然聽見了門鈴響起．
他站在原地想了一下，確定那是從門口那個影像對講機傳來的，也許是管理員打來的吧．
但是按下對講機之後，他竟然看到了……韓玫。
“我知道自己來得有些突然．”
“是很突然。”
突然得讓他不知怎麼面對，他應該把她請到外頭的咖啡廳，但以往韓玫總是可以進出他的家，他不知道要怎麼向她解釋，正是因為她的離去，所以才造成他此後不讓任何人進到他家的習慣，一時之間他說不出口，所以最後韓玫還是走進他家。
“我第一次來台灣。”
“妳訂了飯店嗎？”
“嗯，本來打算明天來找你，想給你一個驚喜，可是晚上不知道要做什麼，所以我就拿着地址找了過來。”
她環顧他的住所，發現這裏並沒有女人的物品，有些驚訝．
“閻烽，你的女朋友呢？”她從其它朋友口中得知他已有了要好的女朋友。
“她今晚和朋友一起出去吃飯。”
“她沒有跟你住？”
“嗯，我們享有彼此的私人空間。”
“這樣感情可以維繫嗎？”
“我們過去天天住在同一個屋檐底下，最後感情不也同樣變了質？”
韓玫臉上出現了歉意，“其實你還是有些埋怨我吧？”
“不，現在回想起來，那只是人生中的過程，我們在每一個時段的性格都不一樣，我們兩個只是沒有在對的時間遇上對的人，在經歷這些之後，我們才會有機會改變自己，若不是妳，我也沒機會遇見明璇，她是個很好的女孩，我想我很愛她．”
“你愛她？”韓玫有些吃驚，因為以前的閻烽是不會這麼容易把愛說出口的，而他卻當著她的面承認他愛着另一個女孩。
“是啊!其實坦白自己的感情沒有那麼可怕，她也是個很坦率的女孩，當她跟我說她愛我的時候，我覺得我是很幸福的。”
“我想，你是真的愛她吧!”
“妳呢？跟彼得之間……還好嗎？”
“我不知道，大概有點問題吧。”
打從閻烽離開之後，她的心情一直不怎麼好，彼得開始懷疑她的心還在閻烽身上，有幾次他們總是沒有理由的吵了起來，所以她才想來看看閻烽，至少見到了他很好，她的心情感覺會平靜一點。
“有問題就去處理它，別等事情不可收拾了才想辦法。韓玫，妳是個好女人，我知道，所以當時才會放手，我想彼得會比我更適合妳。”
“所以你是為我好才跟我分手的嗎？”
“不，坦白說，當妳跟我說妳愛上別人時，我只覺得氣憤，即使沒有表現出心中的不滿，但讓妳走是因為我沒辦法繼續跟妳在一起，並不是我擁有偉大的情操，愛妳才讓妳自由，只是單純的因為我已經不能再愛這樣的妳了。”
“那樣的我確實很不值得愛吧!”
“但現在我們可以各自去找尋幸福，也是一件好事。”
“嗯，看到你這麼滿足現在的生活，我也放心了。”韓玫又看了他家一眼。“讓那個女孩搬進來吧!如果你真的這麼愛她，就讓她真正的進入你的生活，我想你應該可以過得更幸福。”
“不知道閻烽會不會喜歡？”
坐在出租車上，餘明璇翻着購物袋，她幫他買了件衣服，錢當然是他出的。
“好幸福喔，有個會付賬單的男友．”小涵羨慕的說。
“那妳跟湯尼呢？”
“他啊……還好耶!我跟他實在沒什麼進展，妳知道嗎？我前幾天跟他討論汽車旅館的事，他竟然跟我說：‘妳想去啊，我可以帶妳去。’我當場傻眼，哪有人這麼白痴，問得一點技巧都沒有!難不成他以為我會開心的直接跟他說：‘好啊，一起走吧!’我跟他連手都沒牽過，又不是炮友，哪能夠說去就去!”
“我看還是我跟妳一起去好了，我知道中部有很多很棒又好大的汽車旅館，我們可以約其它朋友，四個女生一起去度個假。”
“我是沒問題，妳呢？妳行嗎？閻烽管得那麼嚴，妳能出門嗎？”
“可以，我們說好了，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間，我覺得這樣一來，我跟他的感情變得更好了．其實閻烽人很好，只要跟他溝通過，好像問題也就沒了，我們反而更珍惜見面的機會，我也覺得我比之前更愛他了。”
“真是，動不動就說有多愛他，我都聽煩了。”小涵把臉轉向車窗，看着前方那棟大樓。“妳說閻烽就住在那裏，是不是？”
“是啊，不過我最近都沒再跟他提他家的事，我想我們之間的氣氛好不容易好了點，不想提到那些讓人不愉快的事，既然他……”
“我覺得妳是該提!”小涵突然開口，“司機，麻煩前面路邊停一下。”
“怎麼了？”餘明璇緊張的問，畢竟這裏離閻烽的住處太近了，她光是和他提到他住的地方，就已經惹出那麼多不快，現在待在這塊區域，讓她覺得更加不安。
“妳說閻烽一個人住？”
“是啊，他一個人住。”她百分之百的相信他。
“那他身邊的女人是誰？”小涵指着剛剛和閻烽一起從大樓里走出來的女子。
餘明璇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有一度她要求自己不要相信眼前的人是閻烽，但是她完全騙不了自己，那是他……真的是他!
他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正坐在路邊的出租車裏，餘明璇覺得全身血液像是被抽幹了，連動都動不了，只能看着那女人伸手抱住他。那擁抱不是陌生人做得出來的，而她很確定閻烽沒有兄弟姊妹，甚至沒聽他談起他有表姊妹之類的女性親友。
“明璇，那女人是誰？”小涵的火氣冒了上來，放大音量問着，彷佛深怕餘明璇聽不見。
“我不知道……”
他們不是送別，如果只是朋友來訪，那他禮貌性的送人下來也就算了，但他既沒有幫她攔車的意圖，也沒有要送她離開的動作。
小涵要司機往前開，跟着他們，就這麼陪着他們散步，直到他們走進附近的一間北方餐館。
“算了，走吧。”餘明璇覺得腦子一片轟然，唯一能擠得出的話是她想離開。
“妳怎麼可以就這麼離開？妳為什麼不下車，到他的面前？”
“我辦不到啊!”
“明璇，他這樣對妳……說什麼要有私人空間，結果他明明就是在屋裏藏了女人，妳現在都親眼目睹了，還有什麼辦不到的？!”
“因為我還是愛他啊!就算看到了這些，我對他的感情會在瞬間消失嗎？”
“妳……妳怎麼……”小涵被她氣得連話都說不好。
“給我一點時間想想該怎麼做，我會處理的，我不想這麼衝動的下去跟他大吵一架，但是等我想清楚之後，我會知道該怎麼做的。”
餘明璇請了一天的假，把小套房裏的擺設全換了位置，然後躺在床上，結果她發現依然可以看得到閻烽曾在這屋內的身影。
難怪有人分手之後就想搬家，每一個景物總容易讓人聯想到過去曾有的纏綿，那是一種怎麼樣的折磨？
不公平的是，這種折磨只會發生在她身上，因為她從來沒去過閻烽的住處，所以她的身影不會出現在他家的每個角落，也許分手之後，他可以很快的遺忘她吧!
他果然是聰明的，難怪他一再聲明想要私人空間，因為他家早有另一個女人進駐，一切本來就不會是那麼單純，他不讓她到他家去便足以證明這一切有鬼了，可是她偏偏不信，還天真的認定閻烽不會騙她，若不是親眼看見，她現在一定還是一心護着他。
對她來說，閻烽就像是個完美的神只，他待地那麼好，不只對她，對她身邊的朋友也一樣用心，但現在看來都失去意義了，畢竟劈腿的人本來就會補償性的在其它方面給出更多的照應。
大約在中午的時間，她總算接到了閻烽打來的電活，這通電話她等了好久，也想了一整晚要怎麼應對，但真的聽見他的聲音時，原本在心裏排練好的潑婦罵街戲碼，她終究還是演不出來。“你吃飯了嗎？”
又是這般體貼的問候，讓她喉頭那些差點冒出來的惡罵都收了回去。
“還沒。”
“已經十二點半了，妳不吃的話，會下會來不及？”
“我今天沒到公司。”
“怎麼了？妳不舒服嗎？”
老天!她閉上眼睛，所有難聽的字眼都無法用在閻烽身上，她對他的愛一直還在，連最基本的抱怨都說不出口。
“閻烽，我想……我們以後不要聯絡了。”她只能跳過一切，直接說出總結。
“妳說什麼？”
“你聽到我說什麼了，我不能再接受這種生活。”
“發生了什麼事？妳可以跟我說啊!我們不是說好了要對彼此坦白，妳有什麼心事都可以跟我說清楚。”
“說清楚……”她重複着他的話，現在只覺得可笑．難道他就真的對她坦白了？
“沒什麼好說清楚的。”
“明璇，別對我說這種話，妳是不是想一個人靜一靜？我可以給妳一點時間……”他想起之前她也曾經這樣，等她想清楚之後，便明白她是離不開他的，就算現在什麼也問不出來，他可以等。
多麼體諒的話啊!她就是一再死在他的溫柔里，這次她不會再相信他了，堅決的、清清楚楚的說：“不，我想我們從今以後都不要再聯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