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章:存金以為挾制~負蝶心存愧疚

一十章:存金以為挾制~負蝶心存愧疚

景昭然笑道:“不錯,你知道或者不知,都沒甚麼,我只需要把你帶回羅衣教即可。”看蝶澈氣呼呼的樣子,又不緊不慢的續道:“反正我拿到的錢,已經很多,很多了……”

蝶澈的眼睛都綠了,權當那樹榦是景昭然,拼小命用力掐,掐的指頭都酸了也不收回,景昭然逗了她許久,早已心平氣和,轉過身來,笑道:“這便走吧!”

蝶澈怒道:“我憑什麼聽你的話?你說走便走?”

景昭然學街上的紈絝子弟,很無賴似的攤一下手,這般市儈氣的動作,在他做來,竟是瀟洒,一邊笑道:“隨你,你是喜歡漂漂亮亮的跟在我身邊,趕路兼遊山玩水,還是被我點了穴道,放在馬車裏送回去,這都沒什麼,后一種,我反而更省力。”

蝶澈氣的牙痒痒,用力瞪着他,忽爾似有雲彩,掩住了月華,周圍一片靜謐,景昭然的面目神情,俱在昏暗中隱去,只有素衫如雪,身姿如竹,看起來竟是俊雅飄逸,有如謫仙。他的聲音清郎帶笑,吐辭卻甚是可惡。

蝶澈緩緩的安靜下來,垂了睫細細考慮,其實她一向都不是魯莽的人,否則也不會在這附近的小鎮,坑蒙拐騙,偷雞摸狗幾年,居然一直都不曾被人揪出來,隔了良久,她靜靜的道:“好,我跟你去。”

夜色雖是昏暗,可景昭然卻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的神情是認命的平靜,反覺有些不忍,何苦在此,逼這麼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景昭然微咳道:“不管你們姐妹之間,有多少波折,總是在親人身畔,好過你這般獨自一人,混跡江湖。”

蝶澈哼了一聲,抬頭望天,曼曼的道:“景昭豬,那邊窸窸窣窣是什麼?”

“嗯?”怎麼會有聲音她聽到,而自己聽不到?

蝶澈已經細聲細氣的續道:“是廟裏的老鼠死了,所以那野貓在哭哪!”

景昭然知她說自己貓哭老鼠假慈悲,又氣又笑,剛才的那點兒不忍立刻飛走,打開摺扇搖了兩搖,笑道:“姑娘當真耳目靈敏,明察秋毫,無怪這小小樹洞,包羅萬向。”

這壺水明明不開,這景昭豬為什麼整晚拎來拎去?蝶澈咬牙切齒,景昭然立刻退開幾步,看她一臉想掐死自己的模樣,失笑着側過身去。

蝶澈從樹上跳下來,一時不防,腿便一軟,哎喲一聲,居然着着實實的撲倒在地,景昭然本就站在她身邊,本能便要伸手去扶,可是轉念一想,這棵樹,她爬了只怕不下幾百上千次,哪會忽然摔倒?於是站在原地,繼續搖摺扇。

其實蝶澈這次倒並非做狀,這顆古樹,是她的藏寶之地,最怕引人注意,自然不可能在這兒多待,每次都是一來即走,可是這次卻坐在樹杈上跟景昭然說了大半夜,樹杈坑坑窪窪,坐着腿直抽筋,她又逞強不像平常那樣順着樹滑落,不摔才怪。

這一下摔的甚是狠狽,鼻子都跟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又痛又酸直想掉淚,看景昭然長袍的邊緣便在眼前,卻是紋絲不動,又羞又惱,想快些爬起來,一手錯按到了那花盆,嘩的一下,連花帶土扣在身上,更是灰頭土臉。狠狽萬分的爬了起來。

景昭然看她發上又是土又是灰,鼻子紅紅,眼睛紅紅,咬着唇要哭不哭的,微微一怔,輕咳一聲,趕緊轉回頭去,不過是個小姑娘,再怎麼,能厲害到哪去?扶她一把,難道她還能扣過脈門來不成?心裏再度升起愧疚,聲音也溫和了些,輕聲道:“我們先回城中客棧休息一下,你把衣服換換,明天上路。”

蝶澈立刻察覺了他話中的和緩,湧上喉口的搶白飛快收回,乖乖的點頭:“好。”

景昭然的聲音帶了一絲撫慰,“你不必擔心,一路有我。”

蝶澈再點頭:“哦!”走了兩步,又停住,神情間帶了一絲痛楚,可是咬了咬唇,卻什麼都沒說,仍是乖乖的跟上去,景昭然微訝道:“摔到了?”

她擺擺手:“沒啦!”走起來卻有點微瘸,又似乎想掩飾,看上去更是怪異。

景昭然柔聲道:“真的摔到了?是我不好,沒能扶住,這兒離城中還有很遠,北堂姑娘如果不介意,我背你回去可好?”

蝶澈似乎有點不服氣,皺眉道:“我幹嘛要你背啊!”一邊說著,快走兩步,忽然哎喲一聲,輕輕撫膝,面上露出痛苦之色。

景昭然嘆了口氣,愧疚之心席捲而來,趕上去扶住她,道:“事急從權,姑娘莫怪。”一邊說著,便微微俯身,把北堂蝶澈托到身後。

這一輩子,倒真是頭一次背人。北堂蝶澈的臉上,一直都不知用了甚麼物什,一時黝黑,一時灰黃,又是髮絲微覆,看不清本來面貌,雖然明眸靈動,卻實在說不上是個美人。可是這人在肩上,身形輕盈嬌小,矛軟溫潤,頸后吐氣如蘭,心頭竟是一盪,隨即靜心凝神,道:“姑娘莫怕,我們回客棧去。”

身後的蝶澈脆生生的應了,聲音里含着一絲笑意,景昭然微微一笑,便施展輕功,向前飛縱,一直進了市鎮,才停下來邁步向前。

蝶澈似在身後有些無聊,隨手拂開他的長發,一邊好似不經意般的笑道:“你說,我姐姐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景昭然一怔,略略沉吟,才道:“令姐聰明能幹,小小年紀,卻掌管諾大的羅衣教,指揮若定,可說是女中豪傑。”

蝶澈笑道:“那她為什麼自己不去搶親,要我去搶呢?”

景昭然微喟道:“她遭遇了一點意外……”猶豫了一下,仍是續道,“相貌被人損傷,所以不能親上雪域。”

“你說她聰明能幹,女中豪傑,又沒說她漂亮,相貌損傷怕什麼?”

景昭然無言,總不能點頭說她說的有道理吧?只好敷衍道:“羅衣教主絕色之名冠於武林,此番卻偏巧出了這樣的事兒,所以她心中有些不能接受吧!”

你是說她之前艷名冠了,所以那雪域少主同意了,然後又相貌損了,所以雪域少主反悔了?”說的飛快,居然有點押韻。

景昭然苦笑道:“並不是,之前答應親事的,並不是雪域少主本人,而令姐出事之後,雪域少主也曾親自上門求親,只是令姐……許是自慚形穢,堅執不允,才派出人手,尋姑娘代替。”

“自慚形穢……”蝶澈在他肩上喃喃,一邊似乎在活動手臂,扭來扭去,景昭然溫言道:“姑娘莫急,馬上就到了。”

蝶澈笑道:“哦!你看那間是什麼?”

景昭然看過去:“一間醫館吧?”

蝶澈再笑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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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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