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歌樓晚會(2)

008 歌樓晚會(2)

歌會已經散了,馮青還呆在那裏沒動。曹剛過去扯了他一下,說該走了。“曹剛,你看剛才台上拉二胡的人是誰?”馮青沒動,反而問道。“我怎麼知道?走,到醉香樓喝酒去,那個小妞說不定還在盼着我們呢。”撂下這句話,曹剛抬腳走了。馮青沒有跟着去,他想到後台去看個究竟。

到了後台,演員們正在卸裝。“花蕊,你過來!”歌館的老闆正在工錢,他把一個錢袋交給那個拉二胡的姑娘。“這是你的。”“老闆,今天怎麼我有這麼多?”花蕊從歌館老闆手中接過錢袋,不解地問。“有錢還問那麼多幹什麼?”老闆嫌她羅嗦,不耐煩地說。“剛才有位貴客給你的,你只管放心去用。”

花蕊從錢袋子裏揀出幾塊碎銀,把剩下的銀子和錢袋塞到老闆手中,說:“我只要我應得的工錢,其它的麻煩您收回去。”“你?”歌館老闆一臉驚訝,說:“你到這裏賣藝,不就是為了賺錢么?”

花蕊已經收拾好行裝,一邊走一邊說:“對,我是來賺錢的,可來路不明的錢我不要,也不敢要。”“啪,啪!”隨着幾聲掌聲,一個胖胖的身着白色絲綢便裝的男子走了進來。“說得不錯,花蕊姑娘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

一見來者,歌館老闆急忙迎上去,畢恭畢敬地說:“黃大人,您來了。”黃潛善點了點頭,說:“吳老闆,象這樣賣藝的,技藝高,藝德又高的,應該多付報酬。”“應該的,應該的。”歌館老闆低頭哈腰地答應。“小人根據大人的吩咐,以後每次多付給花蕊姑娘十兩白銀。”

花蕊見來者挺着個大肚子,說話又是官腔,知道一定是個當官的,而且是個大官,多給的銀子就是他的主意。可是,她不認識他呀,憑什麼他要多給自己銀子?花蕊站在那裏,有點慌張。

“花蕊,快過來,謝謝黃大人。黃大人可是當朝宰相,一般人是沒這樣的機遇的。”他見花蕊獃獃地站在那裏,以為她是太高興了,沒反應過來。當朝宰相黃大人?花蕊真有點懵了,歐陽哥哥要會的人不就是他么?自己要是拒絕,豈不把他得罪了?正在盤算中,她一抬頭,看見了門口的馮青,忙大聲說:“黃大人,吳老闆,謝謝你們。我夫君接我來了,小女子向各位貴人告辭。”說完,花蕊來到門口,挽起馮青的手就走。

馮青沒弄明白,被花蕊挽着走了好長一段路。出了墮落街,花蕊才放下手,羞怯地說:“馮公子,真不好意思,我也是迫不得已。”“真是嚴蕊姑娘,你怎麼賣藝去了,是不是有什麼變故?”馮青焦急地問,關切之情溢於言表。“噫!”嚴蕊一聲長嘆,便不再作聲,急急地趕路。“嚴蕊姑娘!”馮青疾步上前,擋在嚴蕊的前面。“我和歐陽兄雖只有一面之緣,但我景仰他的為人,如果有什麼困難,你儘管說。”

“讓開,”嚴蕊突然粉面含怒,“都是你們這些所謂的景仰害的,我家歐陽哥哥本是一個種地的,硬要撐什麼英雄,管什麼國家大事。我們沒東西吃,我們沒地方住,都是靠別人的施捨度日。他每天在外面奔波,留下我一個人遭受店家的白眼,我不出來賣藝我吃什麼。”說完,嚴蕊掩面痛哭起來。

馮青手足無措,不知怎樣辦才好,只得站在一旁,默默地聽着她的訴說和痛哭。他知道,嚴蕊姑娘的賣藝之舉,肯定是出於無奈。歐陽澈每天奔走,哪還有時間照顧她,她不出來掙錢,哪有錢吃飯,住宿。馮青突然心痛起來,不知是為了嚴蕊痛還是為歐陽澈。

“嚴蕊姑娘,你先回去,我會去想辦法的。歐陽兄胸懷天下,確實可敬可佩,你有難處,我等怎能袖手旁觀?”說完,馮青朝嚴蕊深深地作了個揖,然後大踏步走了。

嚴蕊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店中,已經是晚飯的時間。剛到自己房間門口,她便聽到裏面傳來爭吵聲。“歐陽澈,你已經欠了我二個月的房租,還有二十兩飯菜錢,你再不交,我就只能讓你離開了。”

“錢老闆,你行行好。讓我們再住上一段時間,我估計宗澤元帥馬上就可以擊退金兵。到時候,我到大街上代人寫幾篇文章,就可以還清所欠費用。”

“寫文章?歐陽澈,你別做夢了,這年頭,誰還有閑心看你的文章。你的愛國之心我很佩服,可我也得生存,也得過日子。”歐陽澈還是苦苦哀求道:“錢老闆,你幫幫我,我可以離開,讓我的妹妹住在這裏。”

“總共是多少銀子,錢老闆,你算算看。”嚴蕊站在門口,雖然臉色蒼白,但很堅毅。她走進房間,找了把凳子坐下。歐陽澈倒了杯水,遞了過去,“蕊妹,你去哪裏了,讓我好擔心。”

嚴蕊喝了口水,沒有回答,朝錢老闆道:“算出了嗎,多少兩銀子?”“算出來了,不多不少,五十兩。”錢老闆邊說邊伸出一隻手示意。“這裏是三十兩,另外的二十兩我過幾天再給你。”嚴蕊把一個錢袋放在桌子上。

錢老闆快步走到桌子前,拿起錢袋,點了一下數。“好,好,你們繼續住。”錢老闆笑嘻嘻地走了,留下一臉驚奇的歐陽澈。“歐陽,這是我給你帶的肘子肉,你最喜歡吃的。”嚴蕊從行李袋裏掏出一個小包,遞給歐陽澈。

歐陽澈接過小包,手有點哆嗦,眼裏含着淚。他很慚愧,把嚴蕊從揚州帶到應天,原以為憑着他的一片報國之心,朝廷會採納他的建議,甚至給他一官半職,誰知朝廷根本不理睬,有關官員拒絕和他見面會談。“歐陽哥哥,每天這樣奔波,看你累的。朝廷現在是這個樣子,要不然,我跟你回崇仁算了。”嚴蕊也搞不清自己是第幾次提這樣的建議了。

“蕊妹,你受苦了。”歐陽澈深情地握住嚴蕊的手,“情況會好起來的,宗澤元帥的抗金會取得勝利的。”每次,他總是這樣,一副義不容辭的樣子。嚴蕊能說什麼呢,誰叫自己慢慢地喜歡上了這種“捨我其誰”的男子漢氣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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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敦煌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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