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沒過幾天,蒼就為自己說過的話感到後悔。
柳兒畫好多好多的他跟紅雲,書櫃裏滿滿的畫卷幾乎都是他們倆,但是,柳兒畫了紅雲,畫了那幾個人類,就是沒單獨畫過他。
蒼不禁擔心,難道他在柳兒心中只是「紅雲哥和蒼大哥」嗎?
小心收好柳兒送他的紅雲畫像,蒼靠着書櫃,狀似隨意地問:「柳兒,你怎麼不畫畫蒼大哥?」
「柳兒有呀。」柳兒拿起他正在畫的這張,說。
又是一張他跟紅雲。「不,蒼大哥的意思是……柳兒,你畫一張蒼大哥吧,畫我就好。」
柳兒困惑地皺眉,「柳兒畫了。」他不明白蒼的用心。
「唉……」蒼輕嘆,「柳兒,你喜歡蒼大哥嗎?」他只好把話攤開來。
「喜歡!」柳兒點頭。
蒼勾起嘴角。「有多喜歡?」
柳兒的眉頭皺得更緊,「……很喜歡。」
「比大黃跟破鏡他們喜歡嗎?」蒼再問。
柳兒偏頭想了想,笑道:「嗯!比大黃跟破鏡他們喜歡!!」
很好,再來。「比那個人類喜歡嗎?」
柳兒垂下眼,看着桌上的畫。「……比葉錦文喜歡,若是蒼大哥難過,柳兒也會難過,想到蒼大哥會離開……」柳兒的手指微微抽動,像是想抓住什麼。「柳兒、柳兒能請求蒼大哥不要離開嗎?」
「柳兒,我的柳兒,不用請求,蒼大哥不會離開。」蒼愛憐地撫上柳兒的臉,吻着他,不同於以往的輕吻,而是熱切的、深情的一吻。
被蒼抱緊,被蒼的氣息包圍……蒼離他如此地近,柳兒覺得自己的胸口又感到疼痛,他緊緊抓住蒼的手臂。
「柳兒,最後一個問題。」蒼稍稍拉開彼此的距離,問了他心裏最在意的問題,「你喜歡蒼大哥,還是蒼大哥跟紅雲哥?」他不想成為附屬的,柳兒在他心中是唯一的特別,蒼希望他在柳兒心中也是。
柳兒瞪大了眼睛,心中突然浮現一種陌生的異樣情緒。
蒼大哥跟紅雲哥,他們屬於彼此,誰都不能取代!他怎麼能!怎麼能抓住。
……就算渴望。
柳兒像受到驚嚇的兔子般推開蒼,退到牆角,搖着頭,張動嘴唇卻說不出話來。他清澈純凈的眼眸中,被很明顯的恐懼佔據,還有——罪惡感。
柳兒竟然有罪惡感,怎麼會?蒼萬分訝異。
「柳兒?」蒼往前一步。
柳兒緊張地看着兩旁,似乎想跳窗逃跑。
蒼好氣又好笑。「柳兒,發生什麼事了?」
「蒼大哥!你不能忘記紅雲哥!」
蒼看過柳兒這眼神,不容動搖,堅定而固執的眼神,蒼每次都會敗在這眼神之下。
「……我沒有,我絕對不會忘記紅。」
蒼還以為柳兒不懂。
但或許,他是懂的,懂所謂的愛。
所以才會有罪惡感……嗎?
「可是,這跟紅完全無關啊!」蒼看着天空自言自語着。
蒼飛在半空中,渾身散發的氣勢令眾嫵下意識地避開,雖然眾妖很好奇蒼怎麼沒帶着柳兒。這可是有史以來第一次。但也沒妖敢上前詢問。
「蒼大人怎麼了?」排風拉拉黑夏的衣袖,悄悄地問,「好像怪怪的。」
看了排風一會,黑夏嘆氣。「我去問問。」
黑夏飛到空中,鼓起勇氣穿過蒼周身無形的勁氣屏障,跪在他身側。
「蒼王大人!」
蒼回過頭,月光在他臉上形成陰影,那剎間,黑夏以為過去的蒼又回來了。沒有靈魂,單純只是活着的蒼。
「有事嗎?」
冷冷淡淡的語氣,黑夏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蒼、蒼王大人,您還好吧?」
蒼再度望天「黑夏,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人照鏡、鏡看人,鏡妖觀心!雖比不上心魔,但鏡妖也有感察人心的力量。
「是的!」黑夏低下頭,「黑夏很抱歉。」
「不,不是你的錯。」黑夏觀心的能力不強,是他的情緒太過強烈,才讓黑夏感知到。
「蒼王大人,可否聽黑夏說一句?」
「說吧!」蒼點頭。
「柳兒大人愛您……真的!雖然柳兒大人不知道他有多愛您。」在柳兒看向蒼的每個眼神,為蒼揚起的每個笑容中,黑夏能感覺到,他有多愛蒼。
寧願犧牲一切,也要守護蒼,讓蒼幸福。或許這種愛對蒼而言太過天真,太過無私,但,這就是柳兒傻氣的,愛。
「是嗎……」蒼的視線轉向他們倆住的屋舍,他唯一能回去的地方。
他不懂柳兒在猶豫什麼,但他自己不也是沒有全然的覺悟。
活了上千年,蒼已經知道,有很多事不是黑或白可以說清楚的,那又如何?柳兒愛他,柳兒不會離開他!只要能肯定這點就好。
至於其它的,他們會—起飛升天界,還有的是時間能慢慢解清。
「黑夏,那你看,我愛柳兒嗎?」蒼問。
「不愛,蒼王大人您只愛紅雲大人一個。」黑夏回答。
「是不愛。」蒼揚起笑容,又是那黑夏所熟悉的,為柳兒改變的蒼。
蒼不愛柳兒,他唯一愛的只有紅雲,但是,若世上有什麼比愛情更強烈,更刻骨,能救贖他,令他絕難割捨的,就是柳兒。
「黑夏,謝了。」
「不會!」黑夏朝蒼一禮。
回到書房,柳兒看到他出現,手忙腳亂地把桌上的畫紙藏起來
「……蒼大哥。」
蒼不在意地笑笑,伸出手拉住柳兒,「柳兒,時候不早了,陪蒼大哥用餐好嗎?」
柳兒愣了愣,笑道:「好。」
如果沒遇見柳兒、如果柳兒沒救他、如果紅雲沒死,他手拉着,不會是柳兒……
但這世上沒有如果,已經發生的不會改變,逝去的不再回來,所以只能珍惜,珍惜現在。
蒼不再逼柳兒了,他不需要答案,很多事是沒有答案的。
他們不能缺少對方,這才是唯一的答案。
亂世之中,平靜的日子總是少得可憐,人類那邊的事還投討論出結果,柳楊之境就來了個大麻煩。
——蛇妖王巴翼。
「什麼!那條蛇要到這來?」紅襄「碰」地用力一拍桌子,齜牙咧嘴地,狐耳、狐尾都冒了出來,「那叛徒來這幹嘛!」
蒼當然清楚狐妖族跟蛇妖族世代的宿怨,但對紅襄的用詞還是略有不滿,他微微皺眉,說:「紅襄,別亂說話,巴翼沒有背叛我們。」
紅襄輕哼一聲,「蒼大人當然會這麼說!!」
「紅襄,換成是你們,我想你們也會這麼做。」蒼微笑,「不是嗎?」
紅襄無言,當初他們紅狐族不就因為蒼是蛇族的近親,反對他跟紅雲的事,如今蛇妖族只是退到戰場外圍,沒有倒戈或退走,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所以,蒼大人要招待他?」紅襄搬撇嘴,美目眯成一條線,好像蒼一說是,就會立刻撲上來把他撕碎似的。
「巴翼說有要事要見我。於公於私,我都得見見他,但是……」蒼抬手止住紅襄的話,「這算是我私底下跟他約的會面,他不會參與我們的會議,這樣可以嗎?」蒼知道,在場有不少妖族都很討厭巴冀,以巴翼的個性,見面難免不會打起來。
「可以。」紅襄也不是不懂事的孩童,當然知道公重於私,若蒼要她跟巴翼合作,她也會答應……勉強。
其它的主將看最有意見的狐族都答應了,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應是。
蒼派出小鳩回報,跟巴冀約二天後在柳揚之境會畫。
不知是無心還是蒼刻意,這天柳揚之境門口排班守衛的,竟然就是狐族的紅襄。
不少好事眾妖們紛紛躲在一旁偷看,又下起了注,過可是精采可待的的狐蛇兩妖大對決啊!
傍晚時分,巴翼拖着長長的影子,兩臂環胸,神態慵懶地緩緩走近。
真礙眼!紅襄眯起眼睛,有賞對方一爪的衝動。
「敢問這位就是蛇妖王巴翼?」但紅襄還是按捺下來,恭恭敬敬地朝對方抱拳,只不過額上青筋跳動罷了。
「好重的狐騷味。」巴翼捂住鼻子,手不住扇風。「臭死了!」那模樣說有多欠打就有多欠打。
「我還不知道蛇有嗅覺呢!你舌頭沒伸出來怎麼聞的到?」紅襄笑眯眯地嗆回去。
巴翼陰了臉,冷笑道:「小狐狸,要不是看在蒼的面子,我早就一口吞了你。」
「蛇蠻子,要不是看在蒼大人的面於,我早就一爪撕了你!」紅襄立刻翻臉。
「很好、很好。」巴翼銀紫的眸子閃過一瞬寒光,他的面容變得猙獰,「嘶嘶」地吐分岔的長舌。
紅襄也是,她雙目火紅,揚起的狐尾像一條燃燒的火焰,雙手化成爪狀,冒着騰騰狐火。
蛇妖跟狐妖自古以來都愛用皮相引誘眾生。
巴翼長得極為俊美,白凈的臉龐、英氣的劍眉、細長的風眼上有着濃密的睫毛,高挺的鼻粱跟微薄的紅唇,令所有人移不開視線,加上一頭筆直墨黑的長發披散在腦後,看起來書卷味十足。
誰也想像不到他個性有多惡劣,出手有多狠戾。
紅襄也是個美麗的少女,他倆站在一起,外人看來必會覺得十分登對。對!外「人」!妖們可不會這麼認為。
這明明就是即將要打個你死我活的氣氛。
這下可好,要是他們哪一方把對方打掛了,該怎麼跟蒼王大人交代?眾妖小聲地討論了一會,最後決定推屬於飼料級,看起來最無害的兔妖破鏡上去。
破鏡抖啊抖的,抖到兩隻肉食性動物身旁,很抖很抖地說:「紅,紅襄大人,巴、巴翼大人,蒼王大人在等呢!」他破鏡不怕打仗不怕死,就怕這種齜牙咧嘴的肉食性動物啊!蛇妖可是他的天敵。
巴翼跟紅襄對視一眼,瞬間刀光劍影你來我往大戰幾百回合,然後又很有默契地頭時別開頭不看對方。
「哼!」紅襄冷哼,「不跟你計較!」
巴翼狼狠地殺了紅襄—眼,捏着破鏡的小肩膀,邪笑道;「小兔子,帶我去找蒼吧!」
「……好……」破鏡快哭了。
可憐的破鏡終於帶身後那隻大毒蛇來到蒼住的地方,正慶幸自己還活着,沒被毒蛇一口吞掉時,卻發現……蒼不在!
怎麼看得出來呢?因為柳兒正靠着欄杆傻傻地盯着湖水發獃。平常柳兒要發獃要看湖要靜修什麼的(基本上破鏡看不出來這三者的差別〕,蒼一定會陪在身邊.如今沒看見蒼,就代表蒼不在……不在柳揚之境。
「蒼呢?」巴翼看看四周,感覺不到蒼的氣息,挑眉問道。
為了自己的安危,破鏡只好向柳兒求救:「柳兒大人,蒼王大人在嗎?」
他帶着哭音喊道。不管柳兒會不會回神,先喊了再說。
或許是破鏡運氣好,柳兒回過頭,溫溫笑道:「蒼大哥剛剛出去了。」
柳兒這回眸—笑,可讓巴翼看傻了眼,巴冀自認自己看過的美人無數,溫柔婉約、性感熱情、冷艷如霜……蛇妖族出產美人,他可以說是從小看着美人長大的,但巴翼卻從來沒看過像柳兒這般的妖物。
不說容貌,皮相在妖族眼中只是表象,更何況比柳兒俊美的妖類不在少數,吸引巴翼的,是柳柳揉合了脆弱與堅毅的美。
沒錯,吸引。
柳兒的身子正如他的名字,纖細柔弱得彷彿是在風中擺盪的垂柳,只稍他微微用力,就能折斷,柔順的眉眼柔軟的眼神更加深巴翼這個印象。
可是,如此纖細的身子卻直挺挺地立着,就如頂天立地的樹,屹立不搖,琥珀色的眸子雖然柔軟,但卻隱隱透着一股不屈的堅強剛毅,無法忽視。
柳兒淺淺地溫笑着,巴翼移不開視線。
「蒼王大人出去了?」破鏡問。
巴翼覺得這隻小兔子真是該死的礙事,他拎起破鏡,把他丟到一旁。
「小兔子,這沒你的事了,一邊吃草去。」
巴翼濕濕泠冷、略帶鱗片觸感的手抓着破鏡的後頸,破鏡全身的兔毛都豎起來了,不用巴翼說,他立刻發揮兔妖快腿的能力,跑個不見兔影。
嗚嗚嗚!這大毒蛇好恐怖啊!破鏡內心哀嚎,決定快去找蒼求救。
沒了礙眼的破鏡,巴翼輕佻地拉着柳兒的手,露出他自認最完美的笑容,輕聲問:「小柳兒,你跟蒼住在一起,你們是什麼關係呢?」
柳兒眨眨眼,跟蒼是什麼關係?他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不知道。」柳兒說。
不知道?那就是還沒定案啦!巴翼心裏壞笑着,決定把這特別的小東西據為己有。
「柳兒真可愛。」他把柳兒摟緊了些,張着鼻翼嗅他身上的草木清香,臉幾乎要貼着柳兒。
「謝謝。」
巴翼又濕又冷的肌膚是眾妖不願親近他的原因之一,但柳兒沒有感覺,巴翼黏在他身上,他一點異樣都沒有。這點,讓不知情的巴翼更為喜歡。
「柳兒真乖。」巴翼修長的手指刮過柳兒的臉蛋,「我喜歡。」
「……謝謝。」柳兒稍稍猶豫了該如何反應,最後還是道謝。
巴翼哈哈大笑,放肆地撫着柳兒的腰,嘴就要往他臉上親去。
「巴翼!」一道陰冷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不等巴翼反應過來,蒼落到他面前,寒着臉,把柳兒拉出巴翼的爪子,護到自己身後。
巴翼被蒼嚇得心裏一跳,皺着眉說:「還不是龍!你發什麼神經啊?」
蒼本想好好教訓巴翼一頓,然後再宣示主權,但巴翼這聲戲稱,卻讓他的火氣消了一半。也只有巴翼這隻肆無忌憚的蛇妖敢這麼叫他。
「巴翼,我得先警告你,柳兒,是我的柳兒。」蒼的臉色還是很難看。
早些時候,蒼想起門口他排守衛的正是與蛇妖族水火不容的紅襄,趕緊出陣接巴翼,沒想到慢了一步。他早該知道巴翼這小子是只到處發情的野獸,內心後悔怎麼不先把柳兒藏好。
「是喔——」尾音拉得老長,巴翼一副萬分可惜的樣子。
「要是你敢動他……」蒼沒把話說完,但眸中閃逝的金芒已足夠讓巴翼安分。
「那要是柳兒來動我呢?」巴翼雖然被蒼的眼神殺的縮了縮,仍笑得不怕死地不懷好意。
「不可能!」就算蝙蝠妖做日光浴,太陽打西邊出來、道術聯盟盟主絕塵子老頭請他喝茶,這種事,也絕對不可能發生!
「還不是龍,你的火氣可真大啊!」巴翼搭上蒼的肩膀,笑得輕佻,好險在場只有他們,不然這句話要是給眾妖聽到了,他們一定亮出爪牙準備跟巴翼廝殺一陣。
蒼受不了地拍開他的手,拉着柳兒到一旁再教育。
「柳兒,你要記住,要是有誰問你跟蒼大哥的關係,你就說你是蒼大哥的柳兒,不然你說蒼大哥是你的也可以。」說到有誰這兩個字,他還刻意地殺了巴翼一眼。
「喔。」柳兒乖乖點頭,「柳兒記住了。」
柳兒傻傻嫩嫩的樣子,看得巴翼心癢難耐,要不是對手是蒼,他早就把柳兒搶過來了。
「記住就好。」蒼摸摸柳兒的臉,笑得溫柔。
看蒼露出了他未曾見過的溫柔笑意,巴翼突然斂起了輕浮的笑容,他跟狐族素來不合,紅雲死時,他承認他有興災樂禍地想過死得好,可是,蒼那時悲愴又瘋狂的樣子……
巴翼自知自己絕對不在蒼「好哥們」的範圍內,可蒼本着血親之情,對他頗多包容,那時的蒼,也曾讓巴翼不忍。
巴翼聳聳肩,再度揚起的笑容隱含着鬆了口氣的輕鬆,他有多久沒看過蒼這麼笑着了。
「好了好了,兩位,要打情罵俏關起房門沒妖管你們,但可別在我面前炫耀。還不是龍的,你到底想不想知道我帶來的消息?」
巴翼難得露出慎重的神色,了解巴翼個性的蒼立刻知道,巴翼來此的目的,可不是說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想,巴翼你說。」
「是關於刀的……」巴翼故意不把話說完。
「刀!你有刀的消息?」蒼激動地往前一步,「刀他在哪?他還活着嗎?」刀妖,他忠心耿耿的好哥們,派了多少手下去打聽都沒有刀妖的消息,本來蒼已有了最壞的心理準備,如今巴翼的話給了他一線希望。
「蛇族無所不在。」巴翼誇張地擺了個自認帥氣的姿勢。
「謝了。」蒼欣慰地笑笑,巴翼只在乎他那些長滿鱗片的同伴,不愛跟其它妖族打交道,無論發現刀是他有意還是無意,他會特地來此通知,就代表……或許,柳兒在九曲池傳達的那些話,大家都聽進去了。
會慢慢改變吧,他自己,跟整個妖族,都會慢慢變得強韌!像暴風雨中彎低腰,卻絕對不會被吹倒的柳樹!
「先別謝。」巴翼滿不在乎地揮揮手,「我可沒有說要告訴你。」
蒼皺眉,「那麼?你想要……」
巴翼朝柳兒丟了個媚眼,勾勾手指。「柳兒來,我告訴你。不給那隻還不是龍的聽。」
「好。」柳兒走向他。
蒼拉住柳兒,沉聲道;「巴翼我警告過你了!」
「我可沒動他。」巴翼無辜地眨眨眼,「是他自願來找我的。」
「你!」蒼氣結。
柳兒回頭朝蒼柔柔一笑。「蒼大哥很擔心刀吧?」
蒼撫着眉心,嘆氣,「巴翼那小子認真不得,柳兒你別聽他的。」
「蒼大哥放心,巴翼會跟柳兒說的。」柳兒掙開蒼的手走向巴翼。
問題重點不在這好不好!看着巴翼一臉壞笑,蒼心想,自己是不是該一爪扭掉巴翼的頭。
巴翼兩手環胸,示意自己可沒有不軌的企圖,卻帶着柳兒愈走愈遠,蒼心裏又氣又悶,捏動法訣,喚來小鳩。
「去注意他們,要是巴翼那小子敢亂來,立刻通知我!」
小鳩突然被傳送陣抓來,整隻鳥還處在莫名其妙中,就聽蒼一聲命令,它愣了愣,看蒼的臉色無比認真,忍住偷笑的衝動,乖乖領命。
巴翼走了好段距離,拉了個結界,確定蒼聽不見他們的談話后,他背靠着樹,雙手環胸,神態慵懶地說:「小柳兒,你就是九曲池那隻靈通天地的樹妖吧。」
柳兒愣了愣。「我是……」
「小柳兒,我挺欣賞你的。怎樣,要不要跟着我。」巴翼暖昧地撫着柳兒的手臂,笑得妖艷至極,「我絕不會讓你受委屈喔!」
「柳兒不委屈呀。」柳兒笑道。
「蒼心裏永遠惦記着那隻狐妖,他永遠不會忘記他,你只能占你的蒼大哥心裏的一小部分,這樣,還不委屈嗎?」巴翼以為,得不到完整的愛是誰也受不了的。
「柳兒希望蒼大哥永遠記得紅雲哥,永遠永遠不要忘記,蒼大哥跟紅雲哥是一起的!」琥珀色眸子中的堅定,說明了他的認真。
巴翼感到不可置信。「難道你……不愛蒼嗎?」
柳兒睜了睜眼,笑了。「柳兒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溫柔的笑容中夾着微小的苦澀,就像葉上細小的脈絡,遠遠看,只能看到一片綠。
他懂的,這是柳兒第一次撒謊。
他不能,不能分走紅雲哥的蒼大哥,一絲,—毫,都不能。他們是一體的,刻在樹身上的那幕這麼告訴他。哪怕刺痛的心叫囂着孤獨,哪怕握空的手顫抖寂寞,也不能。
紅雲哥不能被遺忘,不能被蒼大哥遺忘!
「小柳兒,你不能自私地揣測蒼的想法。」
心魔說他不夠自私,巴冀卻說他自私,其實都無所謂。「蒼大哥需要柳兒,柳兒會永遠陪着他,其它的……柳兒不懂。」
巴翼眯起眼,眸中閃動着邪惡的光芒。「那如果我說,我需要你,只要願意成為我的,我就告訴你刀妖的消息呢?」
「成為你的?」
「伺候我……」巴翼挑起柳兒的下顎,低頭靠着他的嘴唇,輕聲說:「在床上。」
「好。」柳兒毫不猶豫地說。
巴翼凝着柳兒,好想想扒開樹皮把他看個透徹似的。好一會,手移開,無奈苦笑。「我沒有被那隻還不是龍的打死的興趣,告訴你就是了。
「樹妖的固執跟死腦筋啊……還不是龍的以後可辛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