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無數七彩的光芒飛翔在洋溢着清淡流香的模糊視角中。
我,在一陣酸痛之中緩緩蘇醒過來,先泅涉入眼帘的是一張清秀脫俗、香息酣沉的少女的身影。
此時,她正好奇地將那張嬌憨可人的麗容湊近我,彼此的目光在突如其來的對視中,交織漫溢成一片紛舞的光潮,泛滿赤色怒潮的嬌羞之態立刻在她那飄蕩的鬢間晃曳搖憾着,她羞澀地退到一邊去。
我……我現在……在哪裏?我並未認真瞧清她的神情,褪白的意識依然還是那樣模糊,我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你……現在在聖佐治大商會館裏,那個清秀得彷彿能盈出水的女孩緊張地搓着手,嬌美的聲音在唇邊摩挲着潮濕的空氣末子,情感的漣漪上下微微地波動着。
聖佐治……商會?那不是……已到了德普斯王國的境內了嗎?我晃了晃沉重腫脹的腦袋,試圖尋找回遺失的記憶。
是啊,這裏就是德普斯的皇城麥加帝城,你知道自己睡了多少天嗎?五天,整整五天,她的眼波中蕩漾起不可置信的檸檬色光芒,我從未見過一個象你這般勇敢的人,憑着一股勇猛無畏的氣勢,徹底擊垮了兵力佔優的蜴龍人軍隊……
哦,蜴龍人……是的,我在和蜴龍人作戰,血……還有火,刀,我的刀呢?我不禁叫了起來,瘋狂的怒態不經意觸痛我那血火之中勇烈征殺的回憶,我掙扎着爬了起來,四處摸索我的雷電光刀。
這把刀已經融入我的精神血脈之中,它就是我的自信,我的驕傲,沒有了它,我恐怕都不敢再承認自己是純粹的雷刀武士。
你的刀……在阿爹那兒,我……我這就給你去取……她看着我起伏着急躁焦灼的臉,有些慌亂,一邊擺手安慰我,一邊扭頭奔出門。
在門口邊,她深深地回望了我一眼。
快……快……我在一片模糊的虛影中,又暈了過去。
當我再次蘇醒過來的時候,我現自己手中緊握着一把冷硬的器皿,我的手禁不住泛起一片溫熱的力流,那是我的雷電光刀,我甚至可以感覺到它周體間緩緩流動的魔法氣息,一切是那麼地親切,我的手緊了緊。
你醒了?一個略帶着吵啞的聲音突然從旁側間闖入我的世界中。
我逆着聲源望去,在我床右側的一張華椅上,坐着一個頭略白的深沉老者,他也正看着我,那深不可測的駁濁眼裏,蹁剪着令人無法形容的深深寒意。
我心中一顫,猶如流電劃過一般,全身湧起一片炙灼的燒傷感,那是一個體內蘊藏着強大魔法力量的老人,從他那雙散着奇異玄光的眼睛裏,我彷彿看見一個龐大熾烈的能量體在深沉的靜謐中燃燒沸騰着。
幻覺,一定是幻覺,我不安地晃了晃頭,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為何總能看見一些常人無法理解的異象呢?
哦,真抱歉,忘記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儂力祭師,聖佐治商會的席輔佐官,負責商會的內勤事務,他的聲音忽遠忽近,彷彿寂寞之中振翮起航的孤鷹,在變幻着迷離的羽翅同時,也在醞釀著風雨雷電。
儂力祭師,我……我怎麼會在這裏?我坐了起來,一手捏弄着煩索而恍惚的沉重額角,這幾日的記憶一片空白,我到底怎麼了?
你受了重傷,沿途上是白依娜小姐用大魔法洗髓神器替你療傷,這幾乎耗盡了她全部的魔法元神,她現在也僅剩下百分之二十不到的魔法力量,大概只能維持常人百分之八十左右的基本體力吧……儂力祭師的目光騰挪在一片迷離的浮光掠影之中。
是嗎?那……我可得好好感謝她了,我有些不安地說。
蒼瘦嶙峋的影子漸漸褪去逼人的寒氣,儂力祭師笑了笑,其實我們更該感謝的是你,你帶領着一群無畏的勇士,正面衝擊那幫凶蠻暴虐的蜴龍人,用鐵血的意志帶給人們生的希望,你拯救了整個商隊,也拯救了白依娜小姐。
白依娜小姐她……當時也被圍困在商隊中嗎?我有些吃驚。
是的,她也在裏面,商會的人每年都要組織幾次大規模出商活動,這次是白依娜小姐的第一次,儂力祭師眼裏的笑意更濃了。
那……我見過她嗎?我小心地問。
你不是見過了她嗎?怎麼,你忘記了?儂力祭師皺起了眉頭。
她?我愣了愣,突然想起那個清秀絕俗的女孩,原來她……就是白依娜小姐啊?!我失聲說。
一張玲瓏剔透的佳容在我的腦海中逐漸變得清晰深刻。
對,就是她!儂力祭師彷彿能洞穿我的心思,他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我……我竟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心中紛踵起一片繁亂暄雜的古怪情緒。
儂力祭師深深地看着我,他的眼睛彷彿能穿透時空,你是一個勇敢而偉大的戰士,在大地上擊敗蜴龍人可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事情,而你用決心和力量實現了自己的目標,也許用不了多久,蘇倫武士的名字將成為整個德普斯王國歷史的一部份!
是嗎……我真的會那麼有名嗎?我……我有些慌亂,口角突然變得語無倫次,名和利,不正是所有大地武士的追求和夢想嗎?而今,我卻在毫無心理準備之下,同時達到了也許別人一生都無法企及的目標。
可是,這對我來說又是怎樣一種遙不可及的感覺啊?
我應該高興,是嗎?我輕輕說,目光滴落在手中的雷電光刀,刀上的血漬已經清洗乾淨,再也無法看到任何一絲污垢,可是誰能說上面沒有亡靈在尖叫吶喊呢?
對,你應該高興,可是……我卻看不出你有任何高興的樣子,為什麼呢?勇敢的年輕人?儂力祭師的眼裏出現了難得的迷惑。
我……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也許,一切無所謂有,無所謂無吧!我的目光彷彿穿透了時空的限制,飛回到遙遠的故鄉,遙遠的兒提時代……
幸福啊,幸福,到底是什麼呢?
儂力祭師禁不住顫了顫,好一個無所謂有,無所謂無,他彷彿痴了,眼裏蹁躚出各種神奇的異象,許久,他緩緩說,蘇倫武士,你是一個令人敬畏的人,你對人生的感悟,讓我感到深深的羞愧,你,會擁有一個非同尋常的未來,但……我不知該如何向你描述。
我的……未來?我的胸中鼓動着強烈的好奇心,忍不住想詢問對方,但當我跋涉入他那可以傷人的目光時,話到嘴邊又噎了回去。
蘇倫武士,你為何不向我詢問你的困惑呢?儂力祭師的聲音尾隨着鑄進風塵的節拍,讓我有很強的壓迫感。
我……真讓你見笑了,儂力祭師,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武士,還會有什麼未來啊?就算有,那也只不過是曇花一現,最終塵歸塵,土歸土,我輕淡地搖了搖頭,那酸酸苦苦的微笑涌成了晚秋的顏色。
你錯了,蘇倫武士,你的未來充滿着巨大而紊亂的不可知變數,你正處於一個時代的臨界點,也許是上神選擇了你,要用你那不斷膨脹滋長的強大能量,去改變整個國家,及至整個大6的命運,你可知道,那是千萬人為之生,為之死的的浩蕩場面。
你,正站在歷史的天秤點上,你,將成為一個永恆的歷史人物!
儂力祭師的聲音彷彿越過了高山湖泊、莽林原野,以高亢織烈的方式,怒擊着我的心坎,讓我起舞的心情斑斕起一片既清晰又模糊的史詩畫卷。
那一刻,我彷彿沐浴在細細密密的炙雨中。
真……真的嗎?黑與白在我臉上分道揚鑣,我被蒼莽的閃電割裂出一道震悸的傷痕,這不是開玩笑吧?
儂力祭師冰冷的迴音再次震憾我心靈的整個冬天,我從不開玩笑,蘇倫武士,因為我看見了你混亂又可怕的未來,你將不只是為自己活着,你的每一步將決定無數人的命運,記住,要學會控制自己的能量,也許,你能改變未來……
改變……未來?我……真的能夠嗎?也許,那只是你眼中毫無意義的幻象,未來……並不象你想像地那樣糟糕……我額上的汗水悄然滑落。
儂力祭師緩緩地閉上雙眼,半晌,他的額上滲透出密密的豆大汗珠,四周蒸騰起一片輕淡的奇異水霧,我看不見真實的未來,只有一片模糊虛幻的殘缺景象,一切都還在醞釀變化之中,也許,你說得對,那只是毫無意義的幻象。
他頓了一頓,但是,勇敢的年輕人,你要記着,這是一個動蕩的大6,也是一個蘊積着死亡和恐怖的大6,人與人,人與獸之間,不會有永恆的和平,只要還有物種生存的一天,這個時代就會不斷產生死亡和戰爭。
難道……赤大6又要爆第二次大地戰爭嗎?我仰起頭,品讀落寞蒼穹的背影,人啊,要是能預知自己的未來,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第一次赤大6戰爭是爆在創世紀元681年,離現在大約三百年的光景,那是人族與獸族為爭奪土地而起的一場浩大的全面戰爭,戰爭持續了十年,到了最後一年,幾乎天天都有大戰,天天都在流血,傷亡率過了前九年的總和,雙方几乎拼起了血腥的死亡消耗戰。
當時若不是勸說住具有強大魔法力量的矮人族協同參戰,那三百年後的今天,肥沃的紅土地上,將不可能看見人族的身影。
一想起那場早已久遠的血腥戰爭,我的心都不禁顫曳攣搐了。
現在,赤大6的幾大公國並不友好,還是為了那片土地,經常生大大小小的邊境戰爭。強大的貝雷塔斯帝國與周圍幾大公國早已交惡極深,要不是因為處於中立的德普斯王國做為雙方的緩衝地,大概第二次大6戰爭早已成為赤大6的歷史了。
儂力祭師……他們呢?和我一起來的戰士呢?我突然將沉悶在心中許久的疑問瀉吐而出。
他們?他們都已經回到你們王儲的身邊,你們救了聖佐治的商隊,為了表示真誠的謝意,我們願意免費為你們這些異鄉的客人提供醫療、住宿和膳食。
他頓了一頓,聖佐治商會可是德普斯王國的最大商會,經營着整個王國五分之一的產業,商會的執行主席白福羅大人還是德普斯皇室的國親,他已經下令,將在麥加帝城中,劃出一片豪華旅舍,專門提供給你們尊貴的王儲殿下。
哦,那他們也在這附近的屋子嗎?
嗯,差不多,不過……儂力祭師笑了,你住的這間卻很特別,外人很難進得來,連本商會普通會員也無法進來。
是嗎?我倒看不出有什麼特殊的,我的目光藤蔓般爬滿四壁。
這是一間很寬敞的大房間,四壁用雕刻着仕女紋圖的白玉石鋪飾而成,正中的壁上還掛着一副威嚴的中年男子頭相,也許那就是白福羅大人吧!屋的角落裏放了長長一排的博古架,上面擺放着各種各樣精美的魔法小道具,顯然,這間屋子的主人是個喜歡魔法術的人。
這裏是聖佐治商會的一級內室,外人當然不能進來,木雕花紋的門口出現了一個高大碩健的身影。
你就是那個被人們傳頌的蘇倫雷刀武士吧?聲音融化在一片鮮麗的調和之中,但我卻聽起來有些刺耳。
我感受到微微涼意的侵入,眼裏逐漸清晰着對方的面孔,那是一張年青英俊的臉孔,同樣也是一張驕傲冷酷的臉孔,我的目光彷彿是撞在一座千年冰山上,眼中不自覺劃出一圈圈驚動的漣漪。
我叫敖斯托,德普斯皇宮衛隊的一級統領,他冷冷地掃了我一眼,你很快就能見到我們的國王了。
啊------我忍不住驚叫起來,國王?我真的有幸面聖一個正統王國的國王嗎?那也許是幾代臣民難以實在的夙願啊,而今,卻又如此輕易在我身上實現了。
國王陛下將在光明殿上,在你的王儲殿下面前嘉獎你,因為,你殺死了德普斯王國境內最兇惡之一,人稱銀色風雷的達魯克蜴龍人,敖斯托的目光彷彿冰冷的遊絲一般,在我身上飄蕩迂擾,以難以置信的神情一遍一遍地打量着我,也許我這樣一個低階武士,居然能殺死有着德普斯噩夢之稱的達魯克蜴龍人,這出了他的概念吧。
他頓了一頓,明天早上,我還會來,連同你的那個佐羅索支援領隊長,一起進宮叩謝國王陛下的恩典。
我到這時才知道,原來那個支援騎隊的領隊叫佐羅索,看來這一次他也因為達魯克的死而跡了。
儂力祭師,他的傷怎麼樣呢?明天一早的進宮面聖,該不會生不必要的難堪事吧?敖斯托的目光斜挑着毫不掩飾的傲慢情愫。
儂力祭師那刻滿風化的額紋,鍍起一抹流絮般的夜雲,他淡淡說,托敖斯托統領大人的福,他的身骨還很硬朗,雖然受了這麼重的傷,卻能在這短短几天時間內基本上愈療恢復了,只是體力稍弱了一些,不過明天的面聖應該不成問題。
敖斯托點了點頭,眸光瀉入空霜的雪影中,很好,我可不想在尊敬的國王陛下面前捅出什麼漏子來,他的目光一柔,浮漾起透明的笑渦,儂力祭師……
他想說什麼,卻一下子哽住了,嘴角蠕動了好半天,也無法咀嚼出一個音階來,他不知道該怎麼說。
儂力祭師那冰冷的目光彷彿穿透了他的整個身心,托您的福,白依娜小姐現在很好,所受的驚嚇並未對她的身骨造成太大的損傷,只是……
只是什麼?敖斯托的手微微顫曳着,目光剪出一片焦灼的繁花。
儂力祭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聲音彷彿泅透在遠野荒山之中,只是她現在的魔法元神還很虛弱,需要靜養調補。
哦,原來是這樣,敖斯托的暗嘆浸透了反覆摺疊的灰漪心痕,半晌,他抬眼,那今天我就不打攪她了,明天……哦,不,後天,我一定會來看她的。
多謝您的關心,小姐她會好起來的,儂力祭師緩緩地垂下了頭,漸瘦的身影凝朽成一座石雕。
敖斯托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他悵然點了點頭,儂力祭師,白依娜小姐就有勞你了,我還要趕回王宮向陛下稟告情況,先走一步了。
他扭頭,深望了我一眼,目光中鍍上了一層難以形容的雪屑霜塵,不再言語,轉身離去。
儂力祭師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緩緩曳踵出一口濁氣,年輕人的通病,盛氣凌人,驕狂自大啊……
我怪怪地看着他,忍不住輕聲問,白依娜小姐和他……
儂力祭師搖了搖頭,不語,目光中披覆著萬丈沙塵的憂色。
我心中一動,突然想起了奧賽羅,該死,怎麼會把他給忘記呢?我幾乎要扇自己一個大耳光。
儂力祭師,能幫我一個小忙嗎?我的目光熾熱起來,期望的剪影,化入蒸蔚的火焰之中。
當然,我可以幫你打聽一下他的下落,用不了半天就可以給你一個答覆,儂力祭師點了點頭,曠漠的聲音彷彿浸着邊月寒色。
我吃驚地張大了嘴巴,儂力……祭師,你知道我想說……什麼嗎?
儂力祭師淡淡地點點頭,當然,你要我幫你尋找失蹤的戰友,他叫奧賽羅,他是個偵騎兵,是他將你們引到了商隊遇難的地方,是不是?
我……我實在無話可說,心裏彷彿有一雙異樣的眼睛,能將我全部心思一覽無餘,真是一個可怕的老人,我有一種被**的炙痛感,我替他向你表示真摯的謝意……我說。
我的身子有些顫抖,奧賽羅,你不會有事的,不是嗎?你答應過我的,你也答應過阿茲亞母神的,我心中默默地禱念着。
儂力祭師輕嘆了一聲,不再言語,轉身悄然退出了房間。
深沉而凝重的靜謐並未持續多久,很快,門外又走進了一個嬌麗的侍女,她小心地踱到我的跟前,滴溜溜的大眼睛圍着我身上一陣打轉,直瞧得我有些不好意思。
嗨,女孩子家這樣瞧人可不大好,我終於忍不住說。
你就是那個殺死銀色風雷達魯克的蘇倫武士大人嗎?侍女的眼裏紛舞出濃濃的一片敬慕。
是啊,怎麼,讓你失望啦?我被她那有趣的神情逗笑了。
才沒有,果然是一副英雄氣慨,難怪我家小姐會喜……她突然打住了聲音,吐了吐舌頭,扮了一下鬼臉,扭轉過身子颳了刮自己的巧鼻,小聲自語,好險,再說就要漏嘴了,讓小姐知道了非得割了我的舌頭不可。
我看着這個機靈可愛的活潑小女孩,忍不住問,你叫什麼?
月紅,大家都叫我小紅,你也叫我小紅吧!她又重新打量了我一番,你現在可是由我服侍了,武士大人,您的傷還未全愈,快躺下來吧,要不然壞了身子骨,我的罪責可擔當不起的。
我笑了,說,我哪有這麼脆弱啊,你當我是嬌室里的寵花嗎?
這可不成,小姐若知道我服侍不周,又要罰我守夜三天了,武士大人,您就行行好,躺下來一會兒吧,才剛敷上的葯,還沒有完全吃透你的筋骨啊。
看着這個楚楚憐人的小女孩,我彷彿看到了一蓬鮮活朝氣的陽光,好吧,就聽你的,我又笑了,小紅,我長這麼大,還沒有象今天這般聽話過啊,說著,我已躺了下去。
確實,身上的筋骨血脈雖然已不再疼痛,但卻酸澀得要命,看來我的體力最多只有從前的三分之一了。
月紅看着我,羞澀地垂下頭,輕輕為我蓋好褥毯,柔聲說,武士大人,您可真是一個好人,天底下僅次於白依娜小姐的第二大好人。
是嗎?白依娜小姐對你不錯嗎?我突然現她的額上空白一片,並未有任何自由紋徽印記。
是啊,白依娜小姐從不打罵我們,而且還時常關心我們的起居飲食,在她手下做事是天下第一美差事,月紅的眼裏閃着輕快鮮活的光芒。
難道……別人對你不好嗎?我忍不住問。
月紅嘴唇張了張,卻沒有出任何聲音,她的臉有些蒼白,四周瞧了瞧,搖頭說,武士大人,別問這個行嗎?這地方只有很薄的一層魔法結界保護,會館裏的任何會魔法的人,都能將天眼天耳穿透進來……
我當然明白她的意思,一個象聖佐治這麼大的商會,會懂魔法術的人一定不少,喜歡**別人**的人也絕不會沒有,象她這樣做奴婢的,自然要格外地小心,以免授人把柄。
寒霜的心幕慢慢拉開了酸楚的縫隙,假若我沒有額上這個自由紋徽印記,還能如此舒適地躺在這張床上,讓別人笑臉伺候嗎?也許就算我能將德普斯王國所有的噩夢滅絕,恐怕國王陛下也絕不會屈身面見一個仆佣者吧?
我的心開始不安起來,難道當我享受到這些基本自由權力的時候,就意味着有人要為此失去自己的自由權力嗎?
我看着她,彷彿看着我從前闖蕩大6的情景,那時的我,與她現在的背影又有何不同呢?
哦,小姐來了,還有……安貞倫茵公主殿下,我聽到她們的腳步聲了……月紅的臉剎那間濯涮得霜白。
啊……公主殿下?我幾乎要跳了起來。
是啊,小姐和安貞倫茵公主殿下是最要好的表姐妹,她們可是從小玩到大的好夥伴,這次小姐遇險回城,安貞倫茵公主殿下自然要來看望她……
這時,門開了,兩個浸透着碧漪的窕窈身影出現在門口。
小紅,你又在背後說我什麼壞話啊?白依娜小姐的聲音在我耳際間翩旋縈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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