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後面的弱者
初夏的一天午後3時許,過阿婆挑着一擔水桶在一條國道旁走着走着忽然肩一擺轉身欲穿過馬路,就在這時,“哧——”地一聲,後面一輛疾弛而來的轎車在她身旁猛地一剎,司機同時又打了左轉方向盤,出於慣性作用轎車恰好與迎面呼嘯而來的一輛大卡車發生了熱烈的接吻。一起重大交通事故就這樣發生了:小車內三人一死兩重傷,卡車內司機亦傷勢不輕。
面對突如其來的災禍,卡車司機忍着劇痛掏出手機下意識地拍下了那名遠去的挑着擔的老太婆的身影……
經交通事故專業處理人員的勘察測定:大卡車出事前系按正常右位路線行駛的,不過,作為一名機動車駕駛員,該司機對可能的交通意外警惕性不到位,應對事故負次要責任;小車司機駕車瞬間橫向偏離所行車道,導致與反方向行駛的大卡車相撞,釀成大禍,應對此事故負主要責任。
“我要起訴那老巫婆!”卡車司機在事故現場忿忿地說道,“如果不是她橫穿馬路,我絕對不會如此失時走運的!”
“沒有用的,老兄!”勘察警官道,“這是位於鄉間路段的國家主幹公路,未有任何隔離設施,鄉民在路邊行走或隨時橫穿馬路都是合法的。同理,社會上的劫犯搶走他人身上的金銀首飾,或者無良男子強暴少女,這都不能怪他人身上的金銀首飾誘惑力大,或那少女美貌絕倫令男人垂涎欲滴!”
“可是……——呸!”卡車司機一手捂着疼痛的傷口,吐了一口唾沫,兩眼沮喪地望着勘察官說道,“如果不是她忽然之間橫穿馬路,那輛小車根本就不會猛轉方向盤而突然撞上我的車!”
“你兩隻眼睛是幹啥用的!?”勘察官道,“小孩走路被石頭絆跤就能怪石頭?你既然看見前方有位阿婆在路邊走,就應該考慮到她隨時有可能橫穿馬路,你作為‘生命線’上的駕駛員不減速慎行,還好意思怪人家?”
“至少她必須承擔一份事故責任,賠償我們的一份損失!”卡車司機余恨未消地叫道。
“別再亂喊亂叫了,沒有用的,老兄!”勘察官道,“你看看你的傷——好像也流了不少血,剛才救護車來裝他們,你怎麼……”
勘察官見卡車司機滿面愁容而沉默不語,又道:“我可以再給你打個比方:某公司在年底分配工人獎品時,由於有管理人員貪吞,致使有個員工未能得配獎,經理得知管理人員在吵群架,查清緣由後知道是另有管理人員為那個未得配獎的員工打抱不平——其中有人動了刀,殺了有前怨的一名對手——才導致發生了如此嚴重的事件……在這一事件中,那個動刀殺人而被判極刑的人的家屬能責怪那個未得配獎的員工么?這肯定是得不到公理和法律支持的啊!”
“記得第一次世界大戰好像是因一刺殺事件引起的,那被刺殺的奧匈帝國的皇儲迪斐南夫婦及那刺客都不是戰爭罪惡之源——真正的禍根是資本主義社會制度!至於古人的‘彗星出現必有災’之說早已被科學所棄!你們出交通意外的真正禍根是你們駕駛麻痹大意!”勘察官的話音很大,但望着卡車司機的眼神里充滿着無限的惜憐,他知道交通肇事僥倖身全活命的卡車司機將面臨承擔民事賠償與不可推卻的刑事責任——兩車接吻對方一死兩重傷,這對於他的妻兒來說,無異於逢上大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