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夠戧的
樓後院的一間房內,飾華燈明。柳娘掛着淺淺的笑,茗,目不轉視的看着楚言。
在舞娘們上場,奢靡的樂聲起后,歡語笑音在花樓里繼續。
而楚言,則被一粉頭請來了這裏。
看着柳娘的微笑,楚言心裏僅有的一絲好感頓時全消,一想到小小年紀的李陵將要面對的,楚言就彷彿看到了柳娘這張美麗臉蛋背後的醜陋,嘴裏的香茗也頓時變了味兒。
“我可以把我今天的收益全部用來買李陵的!”楚言咬了下嘴唇,聲音居然有絲沙啞。
柳娘聽楚言這,楞了下神,“嗤-----”一聲笑起來,“不過是一個小姑娘,用得着那麼大手筆么?陵兒是很漂亮沒有錯,但卻並不值金一萬兩,那個買她的人是冤大頭我就說了,難道梁公子也有興趣當做冤大頭?這怪事還真是年年有。”
楚言看着柳娘,抿緊了唇,想要買下李陵,同情是一個因素,好心是一個因素,另外一個因素,是琉璃給她講起的李陵成妓的經過------在琉璃嘴裏的李陵,讓楚言覺得是那麼的與眾不同,那“咯咯咯咯”的、銀一般的笑,別人也許聽不出什麼,楚言卻是知道笑里的苦楚的。
只是,想要救怎麼樣?一切都已經晚了!
“柳娘找我來,是什麼事?”楚言將心裏悲和恨擱到一旁,清了清嗓子,直問道。
“恩!”娘吞下香茗,將手中杯盞放下后,從袖裏取出一張銀票,遞給楚言笑道,“這是公子的,奴已讓人給公子在鴻運錢莊開了戶了。”
楚言伸手接過。銀票看。僅一眼。手就捏成了拳。臉上也顯出了怒意-----銀票上價赫然顯着:紋銀十兩!
“雖然契約在姑娘手上。不過衙門;來是不願意受理這當子事地!更何況。是姑娘訛奴在前。奴到是挺佩服姑娘地膽識地。能訛住奴家地。試看天底下。還真是找不出第二人來了!”柳娘瞟了眼楚言。笑地越燦爛了。“這十兩銀。是奴佩服姑娘所以給地。若不然…呵呵呵呵……。”
楚言微微低卻頭有話說。但是身體卻因為氣憤。止不住地顫抖着。
“姑娘今此謀下地這般利潤。是在花樓給姑娘機會為前提地。若當初奴不與姑娘機會么姑娘連手上地十兩都得不着!柳娘呢!是愛財。不過取財之道是很講究一個‘理’字。姑娘到說。奴剛才說地。是不是實情啊!”柳娘溫柔地巴眨着眼睛。“哦對了。還有個新契約。想問姑娘有沒有興趣!”
楚言抬頭看楚言有說話。
“奴想請姑娘來花樓唱曲兒。每晚給姑娘安排三個場子地新貴妃醉酒何?”
“不了!”楚言口氣生冷的回絕。
“不要這般口氣,也不要這樣的表情剛拍那一千銀的時候,姑娘的嫵媚不是很出彩么?女人啊只有嫵媚如水,才能讓男人更愛你一些,奴看好姑娘的天賦的。而且,奴這一契約,姑娘拒絕不得!”柳娘的臉上,出現了幾分狠意,“姑娘若再說個不字,那奴就不能保證,姑娘出不出得着花樓了!哦對了,客人們都知道姑娘身價現在是金一萬兩,姑娘你說,會不會有劫財殺人的事情啊?奴真是好怕啊!”
楚言這才算是見識到什麼叫“披着人皮的狼”了,起初,柳娘給她的感覺還是很好的,但是現在。
楚言暗譏笑自己,“楚言啊楚言,你以為就你聰明?你以為你真能看明白人心?而實際呢?一切,不過是被人家**在鼓掌里!結果,你要做勾欄女了”。
“好,我答應,但是我要有二個條件!”楚言的表情和此刻內心的情緒完全不一樣,她抬頭,給柳娘一個淡然的笑,然後比出右手中指和食指,“若你答應,我就來花樓,憑你安排,若你不答應,那請你給我個痛快!”
“什麼條件?”
“一,我不賣身,我可以每天來花樓,但我不是也不做粉頭!我的一切,我自己做主!二,我只晚上來,最多唱二個時辰,白天,你不許來干涉我做任何事。”
“可以,但是花樓支付你工錢,打賞也全數歸花樓,花樓能保證你的,就是你在宛縣的絕對平安!”柳娘眉頭一楊,把“絕對平安”四個字,說的很重。
“好!”楚言利索的答應。
“要簽定個契約么?”柳娘笑的和善。
“和柳娘有定契約的必要麼?”楚言冷笑以對。
***************************
走到花樓門口的時候,楚言抬頭現天色已經微亮,原本街上掛就的燈盞,絢麗光芒也微弱了些。想想這一晚的起落,楚言感覺就想是做了場大夢。她輕嘆息一聲,抬腳欲走,卻被身後一聲“公子”給叫住。
叫楚言的,是琉璃。
許是因為柳娘已經給楚言不好的印象,許是因為楚言心裏此刻不痛快着,面對琉璃的和善的笑,楚言怎麼也笑不起來。
“姐姐!”琉璃走近楚言,這才輕聲的叫姐姐而非公子,她道,“奴去給姐姐準備轎子!”
“不用了,我自己有腳!”楚言很不客氣的拒絕,再不看琉璃,抬腳向街上走去。
琉璃漲紅小臉,抿緊櫻唇,眼睛一直看着楚言,直到她的背影,在拐角處消失。
清晨的空氣,吸入肺里,沁涼清新,楚言邊走邊大口的作深呼吸,她需要清新趕走肺里的污濁,需要沁涼激凌自己的大腦醒神。她想讓自己牢牢的記住一條: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傻瓜!若是有誰覺得他是最聰明的,那麼這個人就已經是最大的傻瓜了。
“而我,不久前就做了次傻瓜!“楚言抿着嘴笑了笑,眼睛看到前頭不遠處有賣包子的小攤子,肚子這才下意識的感覺到了飢餓摸出身上的三文錢,打算上前弄二包子喝
暖肚。
“大哥哥,你買我的包子吧,我做的包子可是好吃了!”就當楚言向著賣包子的攤子走去時,一個小男孩卻不知從什麼地方竄出來,橫攔在她前面,小男孩昂着頭雙大眼睛滿是期待的看着楚言,他的手上,托着二隻沒了熱氣的包子。
小男孩年紀約莫五六歲,小身子上的衣裳雖破爛,卻很乾凈,虎頭虎腦的,只是紅彤彤的臉上,卻有着顯然才消散去的淤青。
楚言臉上的笑還沒來得及給出,就見包子攤上的男子幾大步跨上來,伸手提起小男孩的衣服領子罵罵咧咧的道,“滾,你個小鬼頭,膽子還真是大敢來這裏騙人,要是再讓我看到你我打斷你的腿。”說著,手一甩,把小男孩如破娃娃一樣,扔在一旁。
小男孩落地時候的那“砰-----”的重重聲,刺進楚言心裏。
“這位公子,快這請是想要吃包子呢?還是來碗餛飩先?”包子攤主在扔出小男孩后,便諂媚的彎着腰看向楚言“這條街上,我王家的包子那是相當有名氣的管公子吃了一個想二個,吃了二個想………”
讓攤子主人不理解的是前的華服公子卻狠狠的瞪視了他一眼,轉身走向了那正爬起來的小男孩。“公子,我可是為你好,這孩子………好好好,算我爛好人!”
“小弟弟,給!”楚彎腰揀起滾到自己腳旁的包子后,走到小男孩身邊,俯身,伸出手,攤開手掌心裏的三文錢,“你的包子,哥哥買下了!”說話的時候,楚言看到小男孩的膝頭上皮,被擦破了大片,鮮血絲僂。
讓楚言想不到的是,小並沒有接拿她手上的錢,卻是伸手將她左手上的那隻粘了泥的包子用力抓了過去。小男孩的眼睛裏噙含着眼淚,眼神卻倔強異常,他搖頭,帶着羞意道,“哥哥,包子髒了,虎兒不能賣了!”
“你里的大人呢?為什麼大早上的,你小小年紀的在大街上賣包子呢?”楚言心疼的邊給小男孩撣去身上的泥土,邊柔聲的問,“告訴哥哥,家在哪裏,哥哥送……。”
楚言剛說到一“送”字,懷中一冷,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身子已經被眼前的小男孩大力一推,向後昂倒過去,眼睜睜的看着小男孩手裏拿着自己全部的銀子,如兔子一樣向街前頭跑去。
“我剛說什麼了啊,有些人就是不苦頭不識好人心哦!”一旁的包子攤主幸災樂禍的念叨着。
楚言沒心思聽他這些話,身體觸地后,顧及不得疼痛,一個翻身,迅使力爬起,也不多想其他,抬腳就向著小男孩跑掉的方向追去。若是以前,幾兩銀子沒了也就沒了。但是現在可不行,那可是楚言賴以生活的全部家當啊。說什麼,也要追要回來。
“並且,要好好的教育教育這個孩子,小小年紀,既是騙又是搶的,怎麼了得!”楚言暗惱。
若論度,楚言作為後來者,也絕對能抓到小男孩,可是這街上並不是只有一條直路,在幾個轉彎后,面對二二三三分行的岔路,楚言不得不悲傷的承認接下來所要面臨的窘境-----她的身上,如今是一文銀也沒有了。
忍着飢餓,遊盪回客棧,楚言苦笑的慶幸自己預先支付了一個月的房錢,若非如此,自己恐怕連住的地方都要沒有了。
“梁公子您回來啦,剛出鍋的小米粥,可是要來碗?”小二笑着問。楚言苦笑一下,擺了擺手,快的向自己的房裏走去,走出五六步的樣子,突然回頭看向小二,問道,“小二,熱水是不另外收錢的吧!?”
雖然被問的有些莫名其妙,小二還是點頭道,“恩,熱水管夠!”
這一天,楚言過的很“嗆”,餓了,只能是大口大口的吞開水,吞的肚子滾漲,可是飢餓感卻更甚,沒辦法,那就睡覺,睡著了總不會感覺到飢了吧?可是還是不行,肚子空着的時候,就算眼皮子上下打架,也無法安穩的入睡,而且因為開水喝的多了,如廁的次數也自然要增加。而白天客棧是不提供糞桶的,楚言不得不隔幾分鐘下樓,偷偷的去女茅房裏。
當楚言第三十三次從茅房裏出來的時候,腳下已感覺有三分的虛浮了。而客棧樓下飯廳里的菜飯香更是毫不客氣的、刺溜刺溜的就往她的鼻間裏鑽,勾引着楚言深深深深作着呼吸,吞咽下大口唾沫。
“不行了,就算能挨餓到明天,我也得先被讒死!”楚言暗吞咽下口水,無奈的想,“總要想個什麼辦法救救自己的吧!”她的眼睛在飯廳里掃來掃去,想,“眼下唯一能換來食物的,恐怕只有主動去要求做擦桌子,洗盤子這一類雜活了!”念想此,楚言片刻都沒有猶豫,向著客棧掌柜迎走上去。
輕盈的月爬到中空的時候,楚言嬌小的身影還在昏暗的燈盞下忙碌着,大摞大摞的臟筷碗如山一般堆積其後,而洗乾淨這全部的碗筷所能得到的報酬,是二個白面饅頭,僅此而已。
而花樓這頭,因為楚言晚上沒有按約定出現,柳娘的臉色很是不好,就連眼前白花花的銀子,也不能讓她展露出些許笑意。在楚言初訛她的時候,她雖不真的相信楚言說的,但是也不敢冒險去懷,然而,當那個人“地”字號的客人於人拿信箋給她后,她就知道,那小姑娘說的,不過是虛張聲勢的假話。
柳娘喝帳房說的那番話到也是真的,因為“地”字號那客人的緣故,她不會讓花樓的人動楚言半分,到不是因為柳娘懼怕“地”字號的那個人,若她怕,也就不敢沒下楚言的銀子了。相反,是因為柳娘愛着那個人,所以才需要留下楚言。
因為“地”字號的客,是柳娘的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