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病不好好在家休息，跑到公司里來幹什麼?一頓不吃，我會餓死嗎?一天沒有你，我就會倒嗎?你以為你是救世主啊!什麼事沒你就不行?

你是不是覺得你已經沒問題了?你要是真的沒事，現在就銷假上班，還有很多檔等着你去準備呢!”岑晨用着極不好的語氣，教訓着無辜的莫蘊凝。

“說完了嗎?”莫蘊凝不受影響地問，“說完的話，好像就應該吃飯了!”

真不知道這個男人是怎麼回事，明明是在擔心她，可說出來的話卻不是那一回事，如果她的理解力再差一點的話，一定會說他冷血無情。

“沒說完!沒事你到那裏去幹什麼?你不知道我們在那開會嗎?你難道不知道那些混蛋的嘴巴有多壞嗎?

現在好了，讓他們抓住話題了!我告訴你，不出一個小時，全公司會謠言飛舞。

別說我沒提醒你，現在最好做好一切心理準備，等着別人的盤問吧!”

“你的意思，是不是我為你帶來了困擾?還是我這個秘書又該準備辭職了?”莫蘊凝平靜地看着顯得焦躁不安的岑晨，一雙眼裏凈是坦然。

“我是那個意思嗎?”岑晨眼睛裏的危險係數增高。

這個女人是不是天生來克他的?他的話里有嫌惡的意思嗎?為什麼聽到她耳朵里就變成威脅加厭煩?

他不過就是聲音冷點、語氣重點，她也沒必要如此扭曲吧?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你不是那個意思嗎?可我聽來就是。”

“你想找我打架嗎?”

這個女人在向他挑釁，岑晨非常痛恨這種情況。現在，他只覺得頭頂要冒煙了。

岑晨半身傾斜，與沙發之間形成狹小的空間，被困在裏面的莫蘊凝像是一隻被獵豹追逐的驚鹿，顯得可憐而又嬌弱。

可走近一看，便知道情況遠遠沒有想像的那麼糟，因為莫蘊凝的眼睛裏沒有一絲的懼怕。

“要是我想打架，你會怎麼樣?”這一直是她想問的問題。

岑晨沒有說話，凝視的目光變得深邃悠遠，“你別惹我，我不知道會怎麼樣，但我想那結局絕不會是你想見到的!”

“你不會是想強暴我吧?”

露出一抹半調侃的笑容，莫蘊凝探尋的眼光，緊緊凝住眼前那俊朗的臉龐。

在內心深處，她似乎還在隱隱地期待他的回答。至於在期待什麼，她不知道，她只想順着感覺走。

“女人不要老把強暴這種字眼掛在嘴邊，這樣會顯得你既不莊重又不……”

岑晨的訓詞被封在莫蘊凝突然印上的紅唇里。

有三秒鐘，他沒有感到時間的轉動，而在他沒來得及感受及反應的時候，柔嫩的唇已離開了他的唇瓣。

“岑晨，你在幹什麼?”項羽翮的聲音猛地在門口響起。

岑晨和莫蘊凝不約而同地看向門口，發現項羽翮、斯雅豪和錦璇正出現在那兒。

“你實在太過分了，居然這麼對蘊凝！？你還不放開她!”斯雅豪一臉不可容忍地將岑晨拉開，順便把莫蘊凝從岑晨的包圍中拉出來。

莫蘊凝看了看一臉怒氣的項羽翮，又瞄了瞄滿臉嫌惡的斯雅豪，緩緩地，笑意爬滿了她的眼底，但她卻很巧妙地將笑容掩住，將頭垂得更低，讓嬌弱的韻味充滿全身。

“岑晨，你不是說你不會碰身邊的女人嗎?那剛才你為什麼強吻蘊凝?”錦璇雙手環胸問道。

“我－－強吻她?”岑晨指着莫蘊凝，重複着錦璇的話，顯然他還沒有完全理解現在的狀況。

“對!你不會不承認吧?我告訴你，我們可是都看見了，你想賴也賴不掉。”項羽翮很肯定地盯着岑晨，並用手拍拍正在“難過”的莫蘊凝。

可憐的蘊凝，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我真不明白，你怎麼忍心對蘊凝下手?看看，她都病了，還不忘給你送午飯，只因為你不喜歡吃外賣，這麼好的女人，你怎麼忍心!”斯雅豪痛心疾首，一臉“你不可救藥”的表情。

錦璇拿起莫蘊凝放在沙發上的保溫盒，順手打開，一陣飯香登時溢滿室內。

“清蒸鰭魚、醋溜蟹片、香辣肉絲，還有苦瓜湯!”項羽翮像是再也無法容忍似的，將所有的力氣蘊於視線之中，狠狠地投向岑晨。

“你實在是太過分了。這麼好的女人，你居然還欺負她，你真的是沒救了!”

岑晨總算在經過一頓輪番轟炸后，看清了事實。

他並沒有為自己辯解，只是將身體倚在桌邊，順手拿起一根雪茄點燃。

“我真的是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了。”錦璇深嘆一口氣，一臉的遺憾，“有鑒於你現在的惡劣行徑，我決定將蘊凝帶離你身邊一陣子，等你的情緒穩定之後，我再將她給你送回來。好了，我們走吧，順便帶走那些午餐，我想岑晨是不會吃的了，千萬別浪費蘊凝的一番心意。”

“好吧!給你點時間獨處，自己好好想想吧!”項羽翮對斯雅豪使了下眼色，兩人一同向門外走去，後面跟着抱着保溫餐盒的錦璇。

“統統都給我站住!”岑晨冰冷淡漠的聲音從背後冷冷地傳來。

看來，有隻老虎要發威了，得提前做好準備呦!

“幹什麼?”

“把你懷裏的保溫餐盒還有我的秘書都給我留下，然後你們馬上從我的面前消失!”

“你幹什麼那麼大聲?現在是你做錯事了，給你個反省的機會，你居然還不好好利用?實在是不可救藥了你!”錦璇很氣憤地走到岑晨的面前。

雖然他們的個頭不成正比，但在氣勢上她絕對不會輸給他。

“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岑晨斜睨着錦璇。

“你去哪?你哪也不許去!”錦璇全身的細胞都緊張了起來。

笑話，他可是公司的頂樑柱，他走了，公司非得倒閉不可!她是死都不能讓他走的。

唉，看來這次岑晨是真的動怒了，居然拿“出走”來警告她，她還是小心點兒好。

“你現在帶着他們兩個馬上給我離開這兒，給你們三秒鐘的時間。”

岑晨不停地告訴自己要忍耐，實在不值得因為這點小事而大動干戈。就算他要找人算帳，第一個也會找那個可憐兮兮的“受害者”。

“那好吧!我們先出去。不過，你真的不能再欺負蘊凝了。如果下次再有這種事發生，我一定會公事公辦!”

放下手中的保溫餐盒，錦璇拉過那兩個顯然還沒反應過來的屬下，“我們先出去，他們會解決好這件事的。”

“就這麼完了?”斯雅豪不可置信地盯着錦璇。

這個女人也未免變得太快了吧!前一刻還是正義女神，轉身之間卻變成投敵賣友的叛徒！？真是沒天理!

“當然這麼完了，難道你沒看出來岑晨生氣了?你要是真把他氣走了，我上哪兒去找得力悍將?所以，現在馬上跟我走!”

通常岑晨極其認真的時候，她是不會開玩笑的。而現在她需要做的事，就是把眼前這兩個討厭鬼給帶走。

“喂，我們還沒有說完……”

“別說了!”

錦璇很吃力地推着他們，好不容易將他們給推到門邊，直到此時，錦璇才想起來還有個人在看着她。

回頭給莫蘊凝留下一個極其抱歉的笑容。

唉，她是真的想幫她，可惜對手太強，只希望她能自求多福了。

噢，阿彌陀佛，上帝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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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錦璇他們的腳步聲消失之後，莫蘊凝才不得不回頭面對面色鐵青的岑晨。為什麼每次都要她一個人面對怒獅?她真的是沒什麼勇氣。

“你要不要先吃點東西，一會兒飯就涼了!”

莫蘊凝低着頭，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與此事無關。而且她現在還是病人，不能受更多驚嚇的。

“你能說話了?我還以為你失去語言能力了。那剛才你為什麼不說話?”

岑晨看着莫蘊凝的目光，不是單單可以用惱怒來形容，如果可能的話，他會連皮帶骨頭地把莫蘊凝給吃了。

就說這個女人是天生的麻煩，現在他就是跳黃河，也是洗不清“調戲秘書”這個惡名了。可是，事實是他被調戲了、被眼前這個嬌弱柔美的女人給非禮了!實在是可惡！

“你要我說什麼?”莫蘊凝含水的秋瞳透出惹人愛憐的單純，“說我非禮你?他們好像不相信耶!”莫蘊凝忍住就要衝口而出的爆笑。

天啊，實在太有趣了，每天都在算計人的岑總監，居然被她給算計了，說出去一定會讓人笑掉大牙。

他不能再忍受了。岑晨痛恨地閉了閉眼睛。

“我想我告訴過你，我用人的標準與要求。有監、鑒於你剛才的惡劣行徑，你被開除了。”岑晨盡量讓自己的表情嚴肅些，這樣有利於表達他的決心。

“解僱我?可是你還沒有告訴我，我的‘惡劣行徑’到底是什麼呢?”莫蘊凝很無辜地望着岑晨。

“你－－”岑晨壓抑住想衝上去拉莫蘊凝的衝動。

對女人動粗絕不是他會做的事，但他現在真的很想揍莫蘊凝一頓。

“你想要我告訴你?好!剛剛你吻了我，在沒經過我同意的情況下!我說得夠清楚了，你是不是可以走了?”

“哦!”莫蘊凝了解地點點頭，“可是，剛剛有人看見的是你非禮我耶!如果我們到董事長那裏去解除合約，我猜她是不會同意的，因為她看到的‘事實’，跟你所說的有點不符，我不知道她會相信誰。但我認為她會相信她親眼看見的，你說對吧?”

岑晨將煙狠狠地捻熄在煙灰缸內。

他沒話可說……遇到這種將白說成黑的女人，他還能說什麼?

岑晨感到他的胃一陣陣抽搐了起來。

該死的，怎麼這個時候胃竟然疼起來，這豈不是說明他一點忍耐性都沒有!不要啊!

可惜的是，他整個胃完全不讓他掌控，不斷地收縮，使得他不得不彎下身，按住那讓他疼痛的罪魁禍首。

“你沒事吧?”莫蘊凝知道一定是他的胃病又犯了，連忙站起身，幫他倒了碗熱湯。

早知道會讓他犯病，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和他作那一番讓人嘔血的溝通。

其實她早該知道，像他那麼驕傲的人，怎麼能忍受被人冤枉呢?即使那“冤枉”中沒有一點傷害的成分存在。

莫蘊凝將碗遞到岑晨的唇邊，“好了，我認錯!你放心，下次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了。如果給你帶來什麼困擾，那我向你道歉。還有，一會兒我去向格格他們解釋，我想他們會明白的。現在別生氣了，這對你的胃不好。”

岑晨看着莫蘊凝一臉的溫柔，心裏那團怒火才稍梢平息。接過她手裏的湯，一口喝下，果然，那適度的暖流緩解了不斷加劇的疼痛。

“怎麼樣?好點了沒有?”

“好多了!”岑晨將碗放回桌上，得到平復的情緒，讓他的理智重新佔領至高點。

他是不應該這麼激動的，以往無論怎樣的情況，他都會理智地去分析，做出最合適的判斷，可今天他的表現實在很差勁，至於原因，他一時之間還分不清楚。

總之，事情只要和莫蘊凝沾上關係，他就會變得焦躁易怒。這絕不是好現象，但他卻無力控制，真是頭痛。

“你把這些東西都吃了，別放涼了。”好在今天她來給他送飯，否則中午他還不知道該怎麼過呢!

“我吃不了這麼多。”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岑晨微皺着眉，“你不是感冒了，還送飯來幹什麼?你不會是還有其他事吧?”

“沒有!”

她總不能說她是專程來給他送飯的，就怕他吃不到東西－－她可沒忘剛才他痛苦的樣子，實在不適合更多的刺激。

岑晨疑惑地看着莫蘊凝，知道她沒說實話，但他也並不想追問下去。

“對了，你不必要找錦璇他們解釋，沒什麼可解釋的，對於他們認定的事，你只會越描越黑。

他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好了，總之，我不希望再發生這種事。”岑晨的聲音絕對可以用冷酷來形容。

對於那個意外的吻，他是不是真的那樣討厭，他不能確定，畢竟那柔軟甜蜜的感覺是那樣真實，且讓人迷戀。

也許他恨的不是那個吻，他只是討厭心中那種不受控制的悸動。他不知道該怎樣表達他的想法，總之，現在所發生的一切都讓他懊惱。

“你就不能說得婉轉些?或者你可以忽略這件意外事件，畢竟我今天還在發燒。”幽幽的口氣加上微低的嗓音，一種幽怨的氣息將莫蘊凝緊緊包圍了起來。

岑晨想用沈默來結束這令他懊惱的一切，可是當他抬頭看見那透明的玻璃窗時，隱藏着的導火線被徹底點燃!

“我的辦公室不是展覽室!明天，把所有的窗戶都給我裝上百葉窗。還有，你現在馬上給我吃飯，吃完飯我送你回家，我不想明天繼續看你病懨懨的樣子。”岑晨煩躁地拿過飯盒。

這個中午真是該死的混亂，他受夠了，他要將這一切突髮狀況徹底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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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嗎?”斯雅豪邊走邊神秘地對着項羽翮說，“剛才是蘊凝吻邪魔。”

“看到了。這個女人真大膽，敢霸王硬上弓!”項羽翮只要一想到他剛才看到的景象，就忍不住兩眼放光。

雖然那個吻只有短短的幾秒鐘，但卻打破了邪魔“不碰與工作沾邊的女人”的信條。

“最漂亮的還是我們及時出現!這次，某人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錦璇滿意極了。

誰叫他每次都把她吃得死死的，這回她終於抓到一個機會，豈能就這麼輕易地放過他?

“你們說，我們走了，邪魔會不會找蘊凝的麻煩?”

無論如何，以莫蘊凝的嬌弱，是絕對敵不過岑晨的狂怒的。不會他們前腳一走，後腳就發生世紀慘案吧?

“放心吧!以蘊凝的實力，對付岑混蛋絕對綽綽有餘!我敢跟你們打包票，就算岑晨自己氣得內傷，也絕不會動蘊凝一根手指頭，因為他確實對人家有非分之想，只不過這次是蘊凝搶先一步而已!”岑晨在想什麼，她可是清楚得很。

“哈!那以後我們就有好戲可看了。不行，現在我得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霖，他等這一天可是等好久了。”

項羽翮極興奮地拉着兩人往前走，好像他已經看到結局了一樣。

“停!”錦璇甩開項羽翮的手，“豬啊!請在你行動之前，先用大腦思考一下。現在是中午，你就算是有好消息要發表，也得等填飽了肚子。難道你想餓着肚子去歡呼?笨!走，去吃飯，今天你們請客。”說完，錦璇率先朝電梯走去。

“為什麼又是我們?”斯雅豪蹙起兩道眉，盯着錦璇的背影，腳步不由得隨着她的腳步向電梯的方向移動。

“理由可多了。第一，我是老闆，你們是員工。第二，我是女人，你們是男人。第三，我是高智商，你們是低智商。第四……”

隨着電梯的關合，三個人的爭論聲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