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七年後邊宅

“小雅、小雅，我告訴你，阿城答應了，他答應要娶小蓮了！”

本想要出門去，結果還沒走下樓，芮夏荷便傻在樓梯間了。

“真的？阿城真答應了？老公啊，這事是真的假的，阿城是心甘情願的嗎？”

“欸，管他心甘不甘、情不情願，反正他是親口答應我了，那他就是得娶……”

天吶，不會吧，來真的？愈聽，心愈慌，芮夏荷往回跑，目的地——雙生妹妹——芮夏蓮的房間。

怎麼會這樣呢？叔叔竟然是認真的？不、這不成的，她得跟小蓮說去！於是，愈跑愈急。

芮夏荷趕著通風報信去。

但——

“哦。”妹妹的反應卻太平靜，那實在太出乎她的意料。

“小蓮，你沒事吧？”伸出手，戳戳妹妹肩頭，芮夏荷想她可能是嚇呆了。

“沒事。”笑了笑，芮夏蓮輕搖頭，神色依舊自若。

“真沒事？”芮夏荷滿是狐疑，無法理解她的冷靜。

“你是怎麼了？一直重複問著這些，是覺得我該有事嗎？”笑意加深，芮夏蓮笑望姊姊。

“當然啊，這事很大耶，你怎麼都沒反應？”芮夏荷不懂，妹妹怎能無動於衷？換做是她，早氣得跳腳了！

很奇怪，她們明明同卵雙生，卻只有外在模樣相像，性子卻是如此天差地別。

她外放，小蓮內向；她活潑，小蓮安靜；她生性熱情，小蓮卻有些悶；她跟小蓮，真的是不一樣，但兩人感情卻很好。

“那，要有什麼反應？”

其實，她有反應啊，不是“哦”了聲？不過，很顯然的，小荷並不接受這反應就是了。

“震驚啊！生氣啊！不願意啊！反正，你這麼冷靜就是很奇怪。”心浮氣躁，芮夏荷來回走着，愈走愈快也愈心煩。

“哦。”原來，她說的是那些？但——“有什麼好震驚的，叔叔不早提過這事了？”

原本，她就有想到這些，畢竟都大學畢業了，而她又沒打算再深造，這事自然會被加速進行，所以，她沒有太震驚。

只是，她還是多少有些詫異。沒想到，竟會是她先嫁，更沒想到，竟是城哥開口選了她？微低着頭，唇邊笑意更甚，頰邊飄著紅雲，是羞澀也是……欣喜。

其實，對城哥，她是有着愛慕的，雖然她也喜歡關哥，但那感覺真的不一樣，她可以當關哥是哥哥，卻無法也這麼看待城哥。

所以，能被“欽點”，她其實高興都來不及，又怎會生氣或不願意？

不會的，她一千一萬個願意，只要他是真心要娶她為妻，她絕對百分百的甘心也情願。

“我的天！你真這麼認命？”用力拍額，芮夏荷驚呼。

天吶地吶，有沒搞錯啊！？是，她知道小蓮跟她不一樣，她向來乖巧聽話得不得了，但……婚姻大事耶！這怎麼還能“聽話”？

“我……”芮夏蓮想解釋，卻被搶白。

“小蓮，我知道，叔叔是有恩於我們，但你可要想清楚啊，婚姻是一輩子的事，你不能讓別人掌控幸福，更不能隨意任人擺佈……”走到她跟前，兩掌緊握住她肩，芮夏荷難得的嚴肅。

是，沒錯，做人是要知恩圖報，叔叔養育她們兩姊妹，這份恩情真的是大如天，但，報恩有很多種方式，不是只有這法子可行！

再說，這樣真的太委屈小蓮了。

不行，她不能眼睜睜看小蓮葬送一生幸福！

她不是嫌棄城哥，她沒資格嫌棄任何人，但……天，光想像小蓮嫁城哥，兩人從此朝暮相對……媽啊，光想像就讓人發毛！

城哥的性子陰陰暗暗又冷淡到要死，對小蓮從來就愛甩不甩、愛理不理，嫁給他，小蓮會有“幸福”嗎？

不可能的，只怕會是怨婦守深閨吶！

不，不成的，她不要小蓮受委屈！

“……”

芮夏荷好認真說著，芮夏蓮只得認真聽著，因為她很清楚的知道，小荷是真心為她好、為她想。

“聽我說，報恩方式有很多種，你不一定要選這條路走！”愈說，芮夏荷愈是激動。“小蓮，你要知道，沒有感情做為基礎，這段婚姻不會幸福，你……”

“如果，我說有呢？”聽到最後，實在忍不住了，芮夏蓮終於出了聲。

“啊？”登時，芮夏荷傻了三秒，然後回神。“有什麼？”

“有感情做為基礎。”音調，柔柔淡淡；笑容，恬靜柔美也含羞帶怯。

“噫！？”這下，是完全傻了，芮夏荷只能愣愣看她。

“其實，我是喜歡城哥的。”斂下笑，芮夏蓮決定坦白。

“你？怎麼從沒聽你說？”天！真是好大的驚嚇。芮夏荷瞠目結舌，大張的口都能塞進一顆橘子了。

“我不敢說，我以為……”頓了頓，芮夏蓮才又接道：“以為城哥會是跟你成對。”

“什麼？他跟我！？”食指點住自己鼻頭，芮夏荷更震驚了。“拜託！你腦子秀逗了不成，我跟他怎麼會有可能？”

她跟城哥？要她跟城哥！？那還不如直接把她送去冰山冷凍算了！芮夏荷拚命搖頭、使勁搖頭，非常用力認真的在抗拒。

“他是哥哥，你是姊姊。”正常來說，都是這樣配。

“那也不代表我就得跟他！”水眸瞠好大，芮夏荷大聲反駁。“幫幫忙，城哥那死板性子，我哪受得住啊？”

若非得要她選一個，她情願跟關哥！至少，他開得起玩笑，又不會死板板的，這樣才好相處嘛！

啊，對哦，這麼說她才想到，難怪小蓮都不跟她也不跟關哥，倒是老愛跟在死氣沉沉的城哥後頭。

嗯嗯，現在才知道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她終於懂了。

“城哥才不死板，他只是……”芮夏蓮想為其辯白，卻被打斷。

“行了行了，不必跟我說他了。反正呢，真相大白，既然你也有意，那我就放心了。”真是鬆了口氣吶。

“小荷，你真不介意？”但，反倒是芮夏蓮有些擔心了。

“介意？我要介意什麼？”水眸里有着濃濃困惑。

“你對城哥……”芮夏蓮吞吞吐吐，欲言又止，芮夏荷卻明白了。

“安啦安啦，我對他真的沒意，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吧！”要她中意他？成，等下輩子吧，或許那時她會考慮看看。

於是，芮夏蓮的婚姻大事，就此底定。

芮夏荷不再憂心，衷心祝福妹妹幸福快樂，但……幸福，真如此唾手可得？嗯，那可就不一定了。

反正呢，就再看看吧。徜若小蓮跟了城哥后，真的能就此幸福快樂，那麼她這做姊姊的也就安心了。

然後，她便可以實現她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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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了，小蓮嫁給城哥已近半年，而且，很神奇的，超乎她所想的，真的幸福美滿。

原先，她是擔著心的，怕城哥對小蓮不好，怕小蓮會受到委屈，怕兩人根本合不來，怕……

其實，她最擔心的是小蓮不快樂。

的確，一開始，城哥一如往常，即便是結了婚，仍視小蓮於無物，那讓她的憂心加倍。

不過，後來事實證明了，她的擔心都是多餘。

她不知道小蓮怎麼辦到的，也不在乎她是怎麼做到的，她只要知道城哥現在對小蓮是真的好，那就夠了。

所以，終於，她可以放心了，放心的去實現夢想，去做她真正想做的事。

不過，在那之前，有個問題得先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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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姓芮名夏荷的，你有種就給我再說一次！”突然，震天咆哮頓現，出自邊家二公子——邊關的宅子裏。

“哎唷，幹嘛吼這麼大聲啊？不過要你幫點小忙，你不想幫就算了嘛，不必反應這麼大吧。”

皺皺眉頭，掏掏耳朵，再癟癟嘴，芮夏荷埋怨。

“小忙！？見鬼了，你還有臉說那是小忙？”邊關氣瘋了，很想掐死她。

該死！她那顆腦袋到底是裝了什麼，竟敢跟他提出這樣荒唐的要求！？

什麼拜師學藝？拜她個大頭！她真是跟天借了膽，竟然敢這樣跟他說？

說什麼她想要出國到處去玩，然後聽說外國男人都很帥很猛，所以想要先跟他學幾招功夫，再去外頭好好的HappyHappy？真是，Happy她個頭啦！

他邊關要是會答應她這種事，那他就不姓邊！

“本來就是小忙啊，反正這種事你很常做，多做一回也沒差嘛！”想到是自己有求於人，芮夏荷趕忙端起討好笑臉。

“你！我做我的，跟你有什麼關係？”她笑得愈諂媚，邊關看得愈火大。

是，他邊關什麼女人都碰過，要浪要騷要瘋要狂的都有，他這個人的確是不大“挑食”，但——不、包、含、她！

“有啊，當然有關係！”收回諂媚嘴臉，芮夏荷端上正經表情。“關哥，你就不曉得我有多崇拜你，崇拜到非得拜你為師不可。”

“……”

拜他為師？忍不住，嘴角抽搐，邊關狠狠瞪她，企圖瞪到讓她怕。

可惜，芮夏荷很白目。

“知道嗎？依關哥這等身經百戰到千人斬都要靠邊閃的輝煌戰績，小妹我深深相信你絕對是個非常棒的啟蒙老師，所以，這才想向大哥你拜師學藝，讓自己也能成為一尾女神龍……”

女神龍？該死！她見鬼的到底是在說什麼鬼話？

頭痛，頭真的很痛，邊關頭痛到想殺人了。

“放心放心，只要你好好教，我一定很認真學，等我去周遊列國時，肯定不會給你漏氣的，還會讓那些阿兜仔很佩服，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好了……”

不會給他漏氣，還要讓阿兜仔佩服？這下子，連眼角都開始抽搐，邊關顏面神經已嚴重失調。

“芮、夏、荷！”

“呃？”

怪怪！關哥臉怎麼全黑了？而且，更奇怪的是，他眼睛怎麼紅了，還閃著一撮撮火苗？

好神奇哦，莫非大哥他——

“關哥，你不舒服哦？好啦，那沒關係，我改天再來學，你今天就好好休息。”

欸，既然人家身體不適，那她也不好勉強人家。

畢竟，那檔子事，男人是要很賣力的，要是勉強他提槍上陣，恐怕也只會是力不從心，不如等他好了再說吧。

雖然，嗯，好吧，她承認，她是有點小失望，不過也沒關係啦，反正還有時間，她又不是馬上就要出國，不急着把“本領”都學足。

“你給我站住！”

改天！？還改天咧！就算她改天再來，他還是不會教她！

“怎樣怎樣？”聽見呼喚，芮夏荷旋即回身，眼裏充滿了期待。“關哥，你是不是還‘行’？”

嘩，聽他聲音這麼有力，應該Power還是很夠吧？

那可好，她就不要再等了……呃？不過，關哥的臉怎麼由黑轉青了？怪怪，他這樣子，到底是行還不行啊？

他行不行？他行不行！？

該死！他想宰了她，真的，他、非、常、想。

“我行還不行，都不關你的事！”

混蛋！他怎麼可能會不行？他可是身經百戰到千人斬都要靠邊閃的“神”耶，焉會有不行的道理？

只是，他的“行”不會用在她身上，因為——該死！他是隨便，也的確風流，但並不下流！

要他上從小看到大的妹妹？見鬼了，他又不是喪心病狂，多少也還懂得倫理綱常，OK？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明明就有關啊！你想，我是要跟你學耶，你要是不行的話，那我怎麼會學得好？”芮夏荷猶是一本正經，邊關卻聽得快吐血了。

“芮夏荷！”火山爆發了。“我鄭重警告你，你要再敢胡言亂語，我一定把你吊起來打！”

真是給她氣死！不懂男人最恨“不行”兩字嗎？哼，要換做是別的女人，他肯定馬上把人撲倒，到時再來看看是誰不行！

但，她？可惡，他不能撲倒她！所以，只能用別的、正常的方式教訓了。

“什麼？吊起來？哎唷，關哥，這不好啦，人家連初級都沒上過，你不要直接上進階課程啦。”

但，芮夏荷真的很白目，沒搞懂那是真的警告，還羞答答的紅了顏，因為她全想歪了。

“初級？還進階？”他愕瞠眸，旋即，怒髮衝冠。“芮夏荷！你該死的到底在想什麼？”

拷！他受不了了！怒沖沖，邊關走近她，一掌往她後腦巴下。

“哦，好痛。”突然受攻擊，芮夏荷哀叫，小手摸上後腦，哀怨地看着行兇者。“關哥，你幹嘛打人啊？”

“因為你欠打！”

這樣就唉唉叫？哼，他還想再扁一頓咧！

“我哪有欠打？”她又沒長得一臉欠打樣，關哥幹嘛這樣說她啊？噘著嘴，她睇看他，水眸很幽怨。

“盡說些有的沒的，你還不夠欠打嗎？”

怒目橫眉，邊關惡狠狠瞪她。

“那哪是有的沒的？都嘛是很重要的話……喔，你又打我？”後腦再遭襲擊，芮夏荷哀怨指控。

“叫什麼叫？沒直接把你抓起來扁，我對你算客氣了！”其實，他是真的很想狠狠扁她一頓。

“后，你火氣幹嘛這麼大啦！算了算了，你不想教就算了嘛，大不了我去找別人……”

哼，一連被巴了兩掌，巴到芮夏荷也上了火。

轉身，昂首，她氣呼呼要走，結果——

“給我站住！”

她一步都沒跨成功，就被邊關給勾了回來。

“又幹嘛啦？”

后領被揪著，芮夏荷也懶得掙脫，直接側首抬眼看他。

“你剛說什麼？”炯亮黑眸看似平靜無波，實則早已是波濤洶湧。

“很多啊，你問哪句？”睞他一眼，她懶懶回道。

“最後那句。”他提醒她。

“哦，最後那句啊，后，你記性真差，我是說‘你不想教就算了嘛，大不了我去找別人’……”沒察覺危機將近，芮夏荷還嘻皮笑臉。

“該死！你真的是那樣說？”原以為是聽錯，沒想到卻不是？

“是啊，我是那樣說啊，怎樣，有什麼不對嗎？”芮夏荷神經很粗，沒發覺自己死期將近。

“芮、夏、荷！”轉過她身，讓她面對自己，大掌爬上她脖頸，額上青筋也暴突，邊關真的氣壞了。“你該死的到底是在想些什麼？你那顆腦袋到底又都是裝了些什麼？女孩家是能隨隨便便說這種話、做這些事的嗎？你到底還要臉不要啊？啊！？”

愈說愈火大，吼得也愈大聲，最後成了咆哮，邊關已經被氣瘋。

難得，真的很難得，他很難會被惹毛，也很難得發這麼大火，但，芮夏荷了不起，真把他惹到火了、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