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隨即,她便明白他說的「不好意思便轉身」是什麼意思了。
她把臉龐埋在錦被間,不看他,心裏的羞怯便減低了一大半。
可這時,她還不知道他「險惡」的用心。
莊敬從她的脖頸一路往下吻,她雪白的美背此刻是一道漂亮的弧,性感萬分。
他在她背上留下一長串的吻,直到那件礙事的長裙擋住他的前進。
他不耐煩地看了裙子一眼,手下微微用力,裙子連着褻褲便被硬扯下來。
瞬間,一座雪白峰巒映入他眼帘,姿妍秀麗、白裏透紅、美妙無雙。
他看得心癢難耐,情不自禁,俯下身子親了一口。
「啊!」她驚叫一聲。「你幹什麼?」
「你如此美麗,為夫情難自拔啊!」說著,他又吻了下。
「啊!」付懷秋身子一顫,就要掙脫他。「別別別……那裏、那裏……唉,那裏不好啦,你快停下……」
她再也撐不住,掙扎着想要翻過身子,但莊敬就壓在她的身上,哪裏容得她輕易動彈?
至此,她終於知道自己上當了。這壞傢伙早想幹壞事,所以騙她翻身,如此,他便可以為所欲為!
「我不要、我不要……莊敬,你好可惡……」
「你不喜歡嗎?」他笑着又親了一下,然後轉移陣地,吻向她的大腿。「這樣如何?」
他不在那敏感的地方作怪,她終於能稍微松下一口氣了,但想起剛才的尷尬,她心裏又有些惱。
「不管,你起來,我要翻身。」
「你確定?」他語氣間帶着一股似期待又促狹的笑意。
「當然。」她扭着身子,奮力地要將他掀翻過去,好讓自己可以安然轉身。
「好吧,如你所願。」他起身,幫助她翻過身子,同時,立刻低下頭在她唇上親了一記,再慢慢沿着她的脖頸、鎖骨、胸脯、小腹……一路往下。
「啊!」這一次,她叫得比剛才還大聲。「你幹什麼引」
「親你啊!」他一臉憨厚。
她要再相信他是個忠實無害之人,就是白痴了。
「親你個頭啦!哪有人親那裏的?走開……」她伸手用力推他。
「為什麼不能親?」說著,他舔吻了她一下。
她如遭雷擊,忍不住顫抖起來,一股說不出的麻癢與熱度竄遍全身。
「莊敬,你這混蛋……」她嬌喘着,臉紅如火燒。
「為什麼罵我?」
「走開啦!」她不要理他了,這個大壞蛋。
這時,誰再說莊敬忠厚老實,付懷秋一定送對方兩個白眼,這傢伙分明是扮豬吃老虎的一隻大壞蛋!
「你……你親那種地方……你羞也不羞?」
「有什麼好羞的?閨房私密,難道還要說與人知?這是我倆問的情趣,只有放開胸懷享受,哪管恁多八股教條,規定這個不能做、那個不能做,人生至此,還有何滋味?」他最不屑那些酸儒滿口道德文章,卻一股子男盜女娼了。
所以他只讀自己喜歡的書,至於那成堆疊塔的禮儀教條,讓它們全部見鬼去吧!
這也是為什麼他雖也算是滿腹經綸,卻被編到丁字號館的理由,因為他從頭到尾不屑那些死讀書、讀死書的酸儒。
「就算是這樣,那也……那也……」私心裏,她是贊同他所言,可她很害羞啊!
「你反駁不了,便是同意了我的意思,那我可以繼續……」
「不不不——」再讓他搞下去,她還不羞死?付懷秋極力動腦,終於想到解決之道。「我的意思是……看看,我都被你脫得……反正我衣着不整,你卻穿得整整齊齊,未免太不公平了,我要求平等對待。」
「啊?」他愣了下,壞笑道:「好吧,如你所願。」
於是他起身,除去身上所有衣衫,再重返床鋪。
當他脫下衣服的時候,她立刻雙手捂臉,不敢看他,可又很好奇,他衣服下的身子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子?
所以她悄悄張開手指,自指縫偷瞧他寬闊的肩膀、厚實的胸膛、勁壯的腰,直到那結實挺翹的臀。
他膚色黝黑,跟她完全不同,他肌肉分明,看來精悍有力。
她不知道他的身子是不是最好看的,但她確是瞧得怦然心動。
「小秋……」當他重新上床,赤裸的身子貼着她的,霎時,她的身子熱得像要燒起火來。
付懷秋張開嘴,無力地喘息。為什麼會這樣?如此劇烈的刺激,讓她的心快要蹦出胸膛了。
這時,四個字浮現她腦海——作繭自縛,不正是她此刻的最佳寫照?她悔不當初啊!
莊敬親了親她的唇。「小秋,我愛你,這一輩子我都只愛你一個人,不管發生什麼事,我永遠都會支持你,你什麼也不必怕,只要有我在,天王老子都傷不了你。」
她本來又羞又惱的,可聽了他的話,卻覺心窩好暖,彷佛泡在蜜缸中,甜蜜得幾乎飛上天去。
「莊敬,我也愛你——」她主動勾下他的脖子,吻上他,兩人合而為一,一室春情,滿屋幸福。
他們的愛不需要金銀珠寶、華衣美食,只要不離不棄,便已足夠。
半年後——
清晨,莊敬端來清水,幫付懷秋洗完臉后,便興高采烈地坐在妝枱前,等着替她畫眉。
夫君溫存體貼,她本該十分感動才是,但他殷勤到若非她堅持自己穿衣服,恐怕連她的衣着都要一手包辦了。
她覺得,再被他這麼胡天胡地地嬌寵下去,她就要變成一個四體不勤的廢物了。
尤其她實在搞不懂,他一個大男人怎麼如此愛替女子畫眉?
雖說婚前她便聽聞,他畢生志願便是娶一房嬌妻,日日為妻畫眉,盡享閨房至樂,可他們成親都半年多了,他那畫眉的樂趣再高昂,也該消退了吧?
偏偏他還真畫上癮了,哪天她不讓他畫,他還會唉聲嘆氣一整日,教她心虛難安,最後只好事事依他。
這男人……他根本就吃定她了!
「小秋,你穿好沒有?為夫等得很着急了。」
「好了啦!你別老催嘛!」她束好腰帶,坐到他面前,閉上眼,這張臉就任由他施為了。幸好他技術極佳,否則她還能出去見人嗎?「說實話,你怎如此愛替人畫眉?」
「錯,我可不愛替人畫眉,我只替我最心愛的娘子畫眉。」
「你又吃了多少糖——」
「小弟!」突然一聲呼喚傳入,打斷她的話。然後,砰、砰接連兩聲巨響,他們家的大門、連同閨房的門都被撞破了,一個身高八尺余的壯漢埋頭沖了進來。
莊敬和付懷秋同時一愣。這是拆房子嗎?
「大哥,大清早的,我也沒得罪你,何苦來拆我家房子呢?」莊敬苦笑。他家人還真是不變的直率和莽撞啊!
庄大哥一看莊敬和付懷秋的模樣,就知他們又在玩那勞什子畫眉之樂了。他搞不懂,這事情有啥好玩的,他們卻樂此不疲,真夠無聊。尤其……
「就你們這屋子還用得着人拆嗎?刮點大風,它自己估計就要倒了吧?」
莊敬和付懷秋對視一眼。旁人哪裏曉得,她與凌端合夥做生意,早就連本帶利掙回了龐大身家,別說買一座大宅院,買個十來座都不成問題。
但他們買了新房,搬進去住不到一天便後悔了。偌大的屋子空空曠曠,即便他們同在一間房內,他在窗邊繡花,她坐在茶几邊看帳冊,也聽不見彼此的動靜,遑論轉個頭便瞧見對方的身影。
那種滋味是雖然奢華卻疏遠,實在令人不喜。他們發現自己更愛這間小小的、隨時都可以知道對方動靜的屋子,因此又搬回來。至於那座大宅院,她已把它改成花庄,專供人遊覽、欣賞四季繁花,倒也賺了不少銀子。
因此他們的生活絕不如外人以為的清貧,相反地,他們相當富裕,每次國內發生任何災情,他們便大把大把的銀兩撒下去賑災,可他們喜歡窩在這間「擠」在一起的小屋子裏,過着相依相偎的甜蜜日子,這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大哥,你是特地來打擊我的嗎?」莊敬開玩笑道。
庄大哥這才想起弟弟生活不易,他這樣說他們,未免有失厚道。
他正正經經地道了歉,才說:「小弟,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爹這回有機會封王了!裂土封王啊……哈哈哈,咱們家總算要出人頭地了……」
他自顧吹噓個不停,卻不見莊敬與付懷秋臉色已轉蒼白,宛如看見地獄就在眼前……
被趕出家門近八個月後,莊敬終於攜着付懷秋再度踏入家門。
庄父雖面色不愉,眼裏卻閃着欣慰的光芒,庄母更是拉着莊敬哭哭啼啼,話了好一番家常。
莊敬領着付懷秋和眾人見過禮,然後大家一起吃了頓飯,其間雖不熱絡,卻有來有往,算是稍微化解了彼此心中的疙瘩。
飯畢,莊敬和付懷秋提出和庄父單獨談話的要求,眾人雖是不解,但也沒有阻攔,不過庄母執意相隨。她就怕丈夫又發脾氣打人,她可捨不得小兒子再挨軍棍。
四人進了書房,將門窗全數緊閉,莊敬才道:「爹,你真要接受那王爺的冊封?」
「怎麼?老子真刀實槍拚殺回來的功績,當不得這王爺之尊嗎?」庄父沒好氣地道。
「爹,孩兒知道你多年轉戰沙場,立功無數,可你曾想過否,我朝開國以來,從未出現異姓封王的事情,那些先賢先烈的功績當真不如爹嗎?」
庄父默然不語。莊敬所言,他何嘗不知?可如此箭在弦上,又怎麼停得下來?
「爹,我朝規定,每一位王爺都有私人的封地,那就是要從國土中分割一塊出去。裂土封王,說來好聽,可皇上能允許一個異姓人將王土分割一塊走嗎?」
「閉嘴!」庄父緊張地向老妻使個眼色,讓她重新照看一下四周門窗,確定絕無人偷聽后,才道:「這事我能不知道嗎?你爹我為官數十年,哪怕學不會結黨營私,至少也懂得看風向,曉得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現在的問題是……聖旨已下,我又能如何?」
莊敬倒沒想到,原來他爹什麼都看透了。果然薑是老的辣,但是……
「爹,這聖旨是真心抑或試探,你莫非不知?」
「我知道又如何?」庄父長嘆口氣。為將者,不能馬革裹屍,卻將折戟在權術陰謀中,誰能比他更悲哀?「敬兒,有些事不是我們說不要就能不要的。俗話說得好,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如今,爹除了盡量不惹人注目,不引起皇上猜疑之外,我真不知還能怎麼做。」
「那不如辭官,做個富家翕,可不比成天上陣廝殺,又要擔心背後有人使暗箭要強。」
「我辭官,你三個哥哥怎麼辦?別把世事想得如此簡單!」
「一起辭官就是。」莊敬勸道:「無官一身輕,天地自逍遙,有什麼不好?」
「你說得簡單,我們都辭官了,邊關誰來守?外敵來了,誰來退?若江山有個萬一,我們一家便是千古罪人!」
「爹,你未免把我們家看得太重要了吧?我朝帶甲兵士百萬,其中良將數千,不過因為資歷、聲望都沒有莊家盛隆,所以一直聲名不顯,可如今莊家已經站得太高了,再不下來歇一歇,就等着被人連根拔起了。爹真為後代子孫着想,便該當機立斷,為莊家謀求一線生機。」莊敬說道:「況且,我們老佔着高位,也容易引人嫉恨,趁此時機下來,讓別人上位,還可免去許多麻煩,一舉數得,何樂而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