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瞬間姜妍就明白自己被笑了，她朝他皺了皺鼻子，可愛的樣子讓他忍不住伸手將她勾過來，熱情如火的吻了她好一陣子才放開她。

她的臉紅到一個不行，眨了一會兒眼睛才回過神來，猛然想起他們身處何處。她不由自主的迅速朝周圍瞥了一眼，只見一位老太太雙目圓睦的瞪着他們，一位空姐臉色微紅，面帶尷尬眼神飄忽，還有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正睜着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眸，目不轉睛的看着他們。

天啊，果然被看到了，而且恐怕看到的還不只這三人。該不會坐在他們周圍的人，都看到他們夫妻倆忘情的熱吻了吧？

天啊天啊天啊，還有多久的時間飛機才會降落，七個小時還是八個小時？在這段時間裏，這些人會不會一直用異樣的眼光偷看他們呀？

天啊，好尷尬，好丟臉，好害羞，老公要吻她幹麼不稍微注意一下時問地點，而她也是，怎麼一下子就忘了周圍的一切，忘情的投入呢？她好想挖個地洞把自己藏起來。

挖地洞是不可能的事，但還好她有毛盤。

她立刻將毛毯蓋到頭頂上，將自己整張臉蓋住。

「怎麼，想睡了嗎？」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嗯。」她胡亂應了一聲。

「可惜。」他沒頭沒尾的接了一句。

「可惜什麼？」她忍不住將毛毯掀開一小縫看向他問。

「可惜不在家裏。」他語氣充滿惋惜。

「什麼意思？」她還是沒聽懂。

「可惜不在家裏，不然睡前可以運動一下。」他靠向她，在她耳邊暖昧的輕聲道。

姜妍瞬間面紅耳赤的白他一眼，然後直接將小縫蓋住，眼不見為凈。

耳邊傳來他低沉的笑聲，她嘟嚷了一句，「色狼。」然後閉上眼睛睡覺。

坐飛機就是吃吃睡睡，精神若不錯再看幾部片子，目的地很快就到了。

再次站在台灣這塊土地上，姜妍感觸還挺深的，雖然她離開台灣也不過才半個月的時間而己，但是前後感覺真的差了很多，因為現在的她已經是個擁有屬於自己家庭的有夫之婦了。

她的人生至此是個分水嶺，充滿希望的未來正在等着她。

「走了，在發什麼呆？」老公拖着行李走到她面前招呼道。

她微笑搖頭，一步上前握住他的手，兩人一起朝入關口走去。

回家好好休息一晚之後，隔天兩人隨即帶看所有備齊的文件到戶政事務所登記結婚，然後才一起去公司上班。

公司員工們看見他們回歸，全都無比熱烈的歡迎，當然其中有一半的原因是看在他們從美國帶回來送給大家的伴手禮的分上。

和大夥熱鬧了一下之後，賀非凡很快就鑽進他的專屬辦公室工作去了，畢竟有太多工作正在等着他處理。

相對於他，姜妍這個挂名員工，但其實只能算是在打工的老闆娘就開多了，坐在外頭的辦公室里一邊幫忙做點事，一邊口若懸河的向大夥說著他們的美西之旅，他們去了什麼地方，看到了什麼，途中又發生了哪些趣事……等等。

她說得很高興，公司員工們也聽得很開心，頻頻發出羨慕與讚歎的聲音。

不過有一種聲音大夥倒是不約而同的都不敢發出來，只敢以眼神相互傳遞着不可思議與見鬼了的神情。

他們眼中傳遞的訊息大多是這類一

老闆娘說的人真的是老闆嗎？不可思議！

我看絕對是情人眼裏出西施，要不然就是見鬼了。

判若兩人呀，真是難以置信。

在大夥眼中，他們的老闆雖然年輕，卻是一個老成、嚴肅、正經又剛強的人，半點玩笑都開不得。結果這樣的老闆到了老闆娘口中，卻變成了一個溫柔體貼、大方慷慨、幽默風趣又笑容滿面的完美情人，簡直就是令人嘆為觀止一如果這是真的，沒有任何灌水成分的話。

總而言之，雖然有點無法想像那畫面，當笑話聽聽也不錯。

更重要的是，老闆娘的平易近人讓人好喜歡，一點壓力都沒有。在這之前，他們還真怕她升格當老闆娘之後，會對他們頤指氣使，擺出高人一等的姿態呢，現在終於可以放心了。

嘩。

丘秘書桌上的內線電話突然響起，是老闆的專線。

「是，老闆。」她趕緊接起。

「請老闆娘進我辦公室。」老闆命令道。

「是。」她立即領命，掛上電話的同時，已轉頭對座位就在她旁邊的姜妍說：「老闆娘，老闆請你進他辦公室。」

「什麼事？」姜妍疑惑的問。她和同事們講遊記講得正歡呢。

「我不知道。」丘秘書老實回答。

姜妍輕皺了下眉頭，懶得拿話筒，直接用擴音的方式撥內線給他，問：「什麼事？」

「我想你了。」

一張臉瞬問爆紅，她立刻以最快速度切斷電話。

她完全不敢抬頭看向四周同事們，只能低着頭，以最快速度起身道：「我去一下老闆辦公室。」然後飛也似的逃離現場。

啊啊啊，羞死人了啦。

啊啊啊啊啊一

躲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

在離家出走五個月後，姜妍終於決定回家面對逃婚的後果，她忐忑不安的站在家門前，手裏握着家裏大門的鑰匙，原本打算自己開門走進去的，可不知為何，到了這裏卻跨不出那最後一步。

「要我按門鈴嗎？」陪在她身邊的老公問。

她搖頭。

周末假日如果爸媽沒出門的話，這時問媽媽通常會回房間午睡一會兒，爸爸則會坐在客廳里看電視，但說是看電視，其實是給電視看的機會比較多。現在按門鈴會吵到他們的。

「那鑰匙給我，我幫你開門。」賀非凡伸手道。

她再次搖頭，然後大口深呼吸了一下，一步上前，將鑰匙插進大門的鎖孔中，轉動。

喀，喀。

門鎖被打開，她再度深吸一口氣后，緩緩地推開家門，走了進去。

爸爸果然躺在容廳沙發上熟睡給電視看，對於客廳里突然多了兩個人完全不知不覺。至於媽媽一

姜妍轉頭看向媽媽卧房的方向，正巧與剛從卧室里走出來的媽媽目光對了個正着。

媽媽瞪着她，臉色非常的難看，表情則是充滿了難以親近的冰冷與無情。

「你是誰？為什麼隨便進別人家？出去」媽媽冷酷無情的趕人。

「媽一」姜妍哀求的開口，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打斷。

「我叫你出去沒聽到嗎？出去。」

「發生了什麼事？」躺在沙發上睡午覺的爸爸被吵醒，掙扎的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一時間還搞不清楚狀況。

「爸。」姜妍轉向他喚道。

「小……妍？」爸爸慢慢地睜大雙眼，這一刻已經完全清醒過來。

「我叫你出去聽到沒有？」媽媽再次冷聲道。

「媽，我們談一談好不好？」她轉向母親懇求。

「誰是你媽？從你不負責任離家出走逃婚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不是你媽了。出去！這個家不歡迎你。」

「老婆，你先冷靜點，聽聽小研她想說什麼。」爸爸開口緩頰。

「不管她想說什麼我都不想聽。」媽媽說完直接轉身進房間，「砰」一聲就把房門關上。

「小妍，過來這邊坐。還有，這位是？」爸爸看向一直陪在她身邊的男人，疑惑的問。

「爸，他叫賀非凡，是我先生。我們倆在上個月已經登記結婚了。」姜妍一鼓作氣的向爸爸介紹。

「你說什麼？」爸爸的聲音頓時高了八度。「老婆！老婆！你快點出來呀，老婆」他揚聲朝卧室的方向大叫。

姜妍看了老公一眼，沉默地等待爸媽對她已經結婚這件事的後續反應。賀非凡伸手握住她的，無聲的支持着她，給她力量。

爸爸異常激動的叫聲成功的讓媽媽再度現身，只不過臉上表情比剛剛更冷峻。「叫我做什麼？」媽媽冷聲道。

「小妍她結婚了，她說她結婚了，嫁給這個男人」爸爸指着賀非凡，激動的告知。

媽媽的臉一瞬間冷到足以冰凍四周的空氣。

「你爸說的是真的？」媽媽冷冷地問她。

「對。他叫賀非凡，是我先生。我們倆在上個月已經登記結婚了。」姜妍將剛才對爸爸說過的話，原封不動的又說了一次。

「你還當我是你媽媽嗎？」面無表情的問她。

「對不起，媽。我知道這樣做是不對、不孝的一」

「回答我的問題，你還當我是你媽媽嗎？」媽媽打斷她問道。

「是。」

「那就立刻和眼前這個傢伙離婚。」媽媽命令。

「媽？門姜妍難以置信的膛大眼叫道。

「只要離婚乖乖地回家來，之前離家出走和逃婚毀婚的事我可以原諒你，否則你就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我會當從沒生過你這個女兒。」媽媽嚴厲的說完，目不轉睛的看着她問：「你的決定是什麼？決點選擇。」

姜妍面無血色，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她從沒想過媽媽會這樣逼迫她，她以為事已成定局，媽媽或許會怒不可抑，會不原諒她，但遲早、終究、最後一定會妥協接受這件事的，畢竟事實就是事實，是改變不了的。她作夢都沒想過，媽媽竟會二話不說就要她離婚，而且還拿與她斷絕母女關係來逼迫她！

為什麼會這樣？

媽媽至少要問一些問題，知道一些基本概況吧？例如，她和賀非凡是怎麼認識的，他是怎樣的一個人，她對他有什麼感覺，她愛他嗎？

愛？

不，是她犯糊塗了，如果媽媽會在乎她愛不愛對方這種事，當初就不會不顧她的感受，硬要她嫁給何冠廷了。她怎麼會忘了這麼重要的一件事呢？她真笨。

「我不會離婚。」她開口說。

「小妍」爸爸叫道，語氣中有看難以置信。

「我不會離婚。」她看着媽媽，清楚明白的再說一次。

「我知道了，你可以離開了，從今以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你也不要再到這裏來了。」媽媽冷酷無情的對她說。

「等一下，你們這樣太奇怪了。」賀非凡再也忍不住的出聲，「父母最應該關心的不是子女的幸福？你們連姜妍愛我嗎這個問題都沒問，開口就要她和我離婚，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這是我們家的事，沒有你這個外人插嘴的餘地。」爸爸冷聲道。

「非凡他不是外人，他是我丈夫。」姜妍轉頭對爸爸說，沒想到他竟也是這種態度。

「小妍，你還是聽你媽媽的話，和這個人離婚吧。你還小，不知道什麼對自己才是最好的，爸媽會再幫你找一個好對象一」

「像何冠廷那樣的對象嗎？」她忍不住開口說，漸漸有一種心冷絕望的感覺。

「我很好奇爸媽為什麼一直覺得他好，因為他家裏有錢有勢嗎？你們所謂的好，指的就是錢嗎？我真的很好奇你們到底是在嫁女兒，還是賣女兒？」

「小妍！你在胡說些什麼？」爸爸喝斥道。

「難道我說錯了嗎？」姜妍面無血色的慘笑，突然有種豁出去的衝動。「你們可曾關心過我的感受？我喜歡嗎，我快樂嗎，我想要嗎，我幸福嗎，你們可曾問過我這些問題？沒有。即使我都已明確的跟你們說我不喜歡，我不快樂，我不想要，我不可能會幸福，你們還是置若同聞、視若無睹。說真的，我真的很懷疑我到底是不是你們親生的，還是領養或撿來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