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風雪、寒冷、恩仇,此刻全都消失。
天地彷彿只剩下她與他。
……
*本書內容略有刪減,請諒解*
風聲尖嘯而過,像是鬼哭神號。
那聲音,吵醒了嬌嬌。
起初,乍醒的時候,她的神智還有些昏沉,就像是作了一個紛亂難醒的長夢。
夢裏有刀光劍影、紅色的粉末、女人詭異的媚笑、難熬的熱與駭人的歡愉,以及那雙深邃的黑眸。
所有的一切,如夢般消失,殘餘的只剩她腿心之間,最羞人處的微微痛楚。
嬌嬌想起來了。
她中了春蝕散,在風雪中,無恥的與杜峰……
身上的酸痛,是不可抹滅的鐵證,縱然她記不得全部,但是閃過腦海的幾個畫面,己足夠讓她羞慚不己。
極為緩慢的,她坐起身來,蓋在身上的毯子滑落,露出留有吻痕的肌膚。白嫩的肌膚上,處處有着凌亂狂野的證據,就像是他在她身上烙了無數的印。
嬌嬌咬着唇辦,抓起被毯遮掩自己,用手環抱着雙膝,保護着不再完整的自己。
這是一間整潔的小屋,陳設簡單,上的床褥陳舊而乾淨。此時此刻,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卻也半點都不在乎。
屋子裏、床榻上,只剩她一個人,旁邊的被褥涼透,不知道是同寢的人離去,還是根本就沒入睡過。
杜峰不見蹤影。
再三環顧四周,確認連屋外也無人時,毫無表情的蒼白小臉上,才漸漸浮現哀傷。她緊緊揪住毯子,覺得口像是有一隻手,也在緊緊揪着她的心,擰出絕望、失落、惆悵,以及深深的膩恨。
她想狠狠的咒罵自己,為什麼竟還有期望。
杜峰當然是走了。
他是個淫賊,所要的就是女人的身體。就算多年來,他再三救過她,還時常逗惹她,甚至讓她迷惑,但是那些手段,畢竟也只是他的遊戲。如今他終於得逞,在她中了春毒時,理所當然的得到她的身子后,還有什麼理由需要留下?
溫熱的水霧,瀰漫她的眼前,淚水如斷線珍珠,一顆顆的落下。
昨日之前,她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哭過。
爹娘死的時候,她沒有哭;行鏢遇上最危急狀態時,她沒有哭;追擊杜峰屢屢挫敗,被擺佈非禮時,她沒有哭;就連身受重傷的時候,她也沒有哭,
那麼,為什麼昨日的那時,她竟掉了淚?
就算昨日的淚,能推諉是葯毒發作,難以控制自己。但是,為何在知道,他己經離去時,她會又再落下淚來?
行走江湖,尤其是追緝淫賊,她早己明白,貞潔總有一天難保的事實。她清楚曉得,她的淚水,不是因為失貞,而是更難言的原因……她多麼恨,自己會在意杜峰的去留,甚至還為此落淚。
倔強的子,壓抑不住此時的軟弱,她幾次抬手,用力抹掉眼上的淚,卻始終抹不幹。就算苛責自己,不該再哭泣,淚水還是紛紛滾落。
她不要哭!她不該哭!她該要振作起來,為了羅夢大小姐、為了大風堂,繼續去追緝杜峰!她、她、她……她……
紊亂的心思難解,小屋的木門卻在這時,從外被人打開,映入雪霽天晴的難得暖暖冬陽。
嬌嬌猛地轉頭,連淚都忘了抹,因為走進屋內的高大男人,瞬間驚愕得腦中一片空白,雙眸圓睜、紅唇半開。
「你醒來多久?」
杜峰笑咪咪的問,滿身都濕透,手裏提着幾條肥魚。下一瞬間,笑容凍住,他表情立刻變了。
連一眨眼的時間都不到,他己經來到床榻旁,用手輕柔的抬起,她淚濕的小臉,用粗糙的拇指逐一抹去淚珠。
「你在哭。」從容的神態,難得竟有些慌了。
淚流滿面的她,硬是不肯承認。
「沒有。」
倔強的謊言,倒是讓他鬆了一口氣,重新揚起嘴角,還伸出雙手,把她抱進懷裏,又憐又寵的哄着。
「是瞧不見我才哭的吧?」他樂得眉開眼笑,重重的吻了吻,她的小腦袋。「乖,別怕,我這不就回來了嗎?放心,我哪裏都不去,一定陪在你身邊。」
被說中心事的嬌嬌,用力推開他,惱羞成怒的抵抗。
「我才不需要你陪!」她才不要讓他,繼續瞧見她的軟弱。再者,她不敢承認的是,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杜峰。
「春毒剛解,你的身子還很虛弱,我不照顧你怎麼行呢?」他勾着嘴角,握着她長發在指間圈繞,態度比往昔更親昵,彷彿護在懷裏的她,是專屬於他的珍寶。
被眷寵的感覺,讓她倍感驚慌,急忙抽毯後退,遮掩自己的赤裸。
「杜峰,你不要以為,得到我的身子,我就會成為你的女人!」這個念頭令她覺得害怕。失貞是一回事,但是,屬於他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己經是我的女人了。」他的笑容漸褪,黑眸慢慢眯了起來。「你忘了昨日的事嗎?我很樂意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的說給你聽,幫助你恢復記憶。」
「那是你乘人之危」她指控。
深邃的黑眸里,露出危險的光芒。他緩慢的上了床榻,還在滴水的身子,刻意朝她逼近。
「這是該對救命恩人說的話嗎?」杜峰逼問,雙手撐在她兩側,居高臨下的俯視着,被困住的她。
水珠落到她的身上,冷得讓她顫抖。但是,他的逼近,讓她顫抖得更厲害。
「你為什麼不讓我死?」她近乎絕望的問。如果死了,她就不用面對他,更不用面對,原本藏在內心裏,現在卻無法再自欺欺人的情感,杜峰的俊容,微微的扭曲,深幽的眸光彷彿能看穿她。
「我不能。」他咬着牙,吐出回答。
因為過於驚慌,她反而笑了,笑聲尖銳刺耳。說是笑,卻比哭更難聽。
「也對,我可是你的戰利品!」笑聲一出口,就停不住了,她笑到流淚。「想我軒轅嬌嬌,耗費多年追緝你,卻落得失身於你,一旦傳遍江湖,你這淫賊的手段之強,不知又會受到多少人讚歎。」這是多麼諷刺的一件事!
他注視着她,高大的身軀懸宕不動,沉默得像是連呼吸也停了。半晌之後,他才又開口,語氣恢復從容。
「你應該餓了,我去煮鍋魚湯,讓你暖暖身子,才能儘快恢復體力。」他的語調沒有得意,也沒有嘲弄,異常的沉靜。
嬌嬌身子一僵,瞪視着他潮濕的身軀、潮濕的亂髮。
冬季嚴寒,水面都結凍成冰,要逮到那些肥魚,就必須要打破冰層,在寒凍入骨、光線幽暗的水中泅泳。就算是他這種高手,要在那種狀態下,捕抓到潛藏水底的魚,也要費上一番工夫。
然而,他會這麼做,竟是要為她煮碗熱熱的魚湯。
「不用煮什麼魚湯,我不會喝的!」嬌嬌叫喊着,只覺得自己的某部分,因為他的言語、他的行為,都在漸漸崩毀。「你己經得到我的身體,用不着再惺惺作態。」
杜峰直視着她。
「我想要照顧你。」那語調緩之又緩、柔之又柔,卻遠勝武林高手的絕招、惡毒女子的春藥,有着強大的破壞力。
「為什麼?」她的聲音在抖,明知不該聽,卻忍不住要問。
他回答得理所當然、萬分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