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本來就已經緊張的岑玉柔暗自詛咒這該死的天氣,就是為了化一個精緻的妝,她才耽誤了出門的時間,結果天空卻下起了雨來湊熱鬧,即使穿了雨衣,大雨也打在臉上,弄花了她的妝容,可是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如果遲到了,還不知道費俊傑那個毒舌能說出什麼話來呢。
雖然只來了一次,岑玉柔就已經記住了費俊傑的家,大雨還在下,岑玉柔停好車,一身雨水的跑到門口,禮貌地按下鈴聲。
「叮咚」一聲,門裏有人匆匆趕來,「來了來了。」
聽聲音不像是費俊傑啊?岑玉柔正詫異這屋裏怎麼會有別的男人?莫非是他的男朋友?想到此,岑玉柔的小臉垮了下來,她一激動,竟忘記費俊傑喜歡男人的事實,正想着,大門打開,門口出現了個男人。
岑玉柔挑挑眉,細細一看,沒半分表情,原來是那個叫什麼徐子烈的醉鬼。
徐子烈興沖沖打開門,就看到對面穿着粉紅色雨衣的女人,渾身是水的站在門口,臉上的水漬將她的妝容弄花,樣子有些狼狽。
「啊,請問你……」
徐子烈想說的話還沒說完,岑玉柔涼涼地打了個招呼,「嗨!又見面了。」
說完,岑玉柔推開擋在門口的徐子烈,徑直走進別墅,她走過的地方,留下一灘水漬。
徐子烈看得瞠目結舌,讓他吃驚的是,這女人不僅認識他,進了別墅居然直接找到浴室。
他緊跟着岑玉柔的後面,奇怪地問道:「小姐,你認識我?」
「你不記得我了?」岑玉柔兩條眉毛都糾結起來了,走到浴室將雨衣脫下來,又拿起紙巾擦了擦臉上的水漬,「虧我那天還把你送到費俊傑家,你見到我不感謝就算了,竟然都不記得我了!」
岑玉柔說著看了眼鏡子,嚇了一跳,她本不喜歡化妝,今天出門也只是化了點淡妝,沒想到不防水,臉上的妝全花了,怪不得徐子烈沒能認出她來。
還好費俊傑不在客廳,她本來就不討他喜歡,再讓他看到自己這副落湯雞的樣子,還不知道會怎麼嫌棄她呢。
一旁的徐子烈仔細回想了許久,面前這個女人他實在沒什麼印象,不過印象中那天喝醉,是有個女人送他和費俊傑回來,莫非就是她?
「徐子烈?你當真不記得了?不記得就去問費俊傑好了。」
徐子烈認真看了看眼前正在擦水漬的岑玉柔,送他回來的人他已經記不清樣子了,但是聲音還是有幾分耳熟。
「啊……果然是你!我還沒好好感謝你呢。」徐子烈的聲音和喝醉酒那天判若兩人,他的聲音着實很大,就連在二樓書房的費俊傑都聽見他的高嗓門。
大概是應徵的人到了,費俊傑看了眼時間,約在三點見面,居然三點半才到,這樣的人不守信用,讓他不快。
下了樓,費俊傑就看到徐子烈在和一個女人說話,那女人背對着自己,看不到樣子,走進了,他才聽到他們的談話,聽那女人的聲音,讓他微微怔住。
好耳熟,又讓他想起那個脫線的女人。
「我說徐子烈,做人要厚道是吧,看在我把你載回來的份上,咱倆商量個事吧!」
徐子烈正感嘆世界真小,沒想到來應徵的女人竟是岑玉柔的時候,他居然聽到她這麼說道:「我幫了你一次,你總該回報我一下吧,以後不要妄想染指費俊傑,像費俊傑這麼美艷動人的一個人,你怎麼好意思下得了手呢?」
「啊?」徐子烈愣了一愣,這丫頭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他詫異地抬起頭,就見岑玉柔身後有一個身影,他一驚,就看到費俊傑冷着臉,目光鋒芒閃現。
徐子烈心裏「咯噔」一下,哎喲喂,這丫頭在胡說八道什麼呀?看費俊傑那臉色,肯定要被氣炸了,他拚命給岑玉柔使眼色,這丫頭卻當沒看見,完了完了,山雨欲來風滿樓啊……他要想個辦法逃離「火海」。
「你擠眉弄眼的幹嘛呀?」岑玉柔沒明白徐子烈的意思,「你不贊同我的提議?你不同意也沒關係,反正我就是來通知你一聲,我來費俊傑家做管家,就是打算在月黑風高的晚上,以天雷勾地火之勢推倒他的,哈哈哈!」
「在月黑風高的晚上?」一個低沉的聲音重複着岑玉柔的話。
岑玉柔心裏正得意,叉腰笑着點頭,「沒錯,今天其實就挺合適的。」
「天雷勾地火之勢?」那個聲音又問。
岑玉柔桀黠怪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也可以啦,不必拘於字眼啦。」
「那你想怎麼推倒我呢?」
「我當然是……」欸?這聲音……好像是……
岑玉柔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徐子烈,他正捂着嘴搖頭,示意她不是他說的話,她的心瞬間就跌落谷底。
眼睛滴溜溜亂轉,心臟狂跳,媽媽咪呀,她剛才都說了些什麼……得意忘形了吧,怎麼老毛病又犯了,居然又口無遮攔了,這下子費俊傑肯定會討厭死她吧。
她咽了咽口水,絞盡腦汁地想扭轉乾坤,「啊,我是口誤、口誤,什麼推倒啦,是跌倒,我是說,我一定會好好工作,不會發生什麼跌倒的事情……看,現在地上那麼多水漬,我現在就把它擦乾淨……」
岑玉柔嚇得一身冷汗,頭都不敢回地就想去浴室拿抹布,可是剛抬腳,就被身後的人抓住了領口,「啊!啊啊……」岑玉柔徹底被嚇到了,她的手在空氣中亂抓,想回頭也沒辦法,驚叫道:「費俊傑,我警告你喔,不要把我扔出去!」
「哼,你敢說推倒我的話,現在卻害怕我把你扔出去了。」
費俊傑抓着她的領口,把她轉過身來,定睛一看,差點笑出來,這丫頭怎麼滿臉都是花的,跟個小花貓似的,又俏皮又可愛。
呃……費俊傑愣了愣,他剛才心裏想的可是「俏皮」和「可愛」兩個詞?這丫頭沒一句正經話,他怎麼會覺得她俏皮可愛!
一旁的徐子烈連忙勸道:「俊傑,她可是個女孩子,不要動粗。」
費俊傑冷眼一瞥,「她怎麼會在這裏?」
「她……」徐子烈癟了癟嘴,「她就是那個……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介紹來應徵管家的。」
「你?」費俊傑低頭看着縮頭縮腦的岑玉柔,「你來應徵管家?」這丫頭除了滿腦子美男帥哥,怎麼可能做得了管家。
喔,他知道了,費俊傑抿嘴不語,這丫頭是想藉機接近自己,然後就……推倒他?
她除了推倒他,然後想劫個色,腦袋裏還有其它東西嗎?
別墅里忽然靜謐下來,只能聽見雨點劈里啪啦地打在屋檐上。
岑玉柔個子較嬌小,只能仰起頭才能看到費俊傑的眼睛,他的眼睛真好看,有一種令人深陷的魅惑,只稍稍盯看幾眼,她的心就會加速狂跳……
不只是因為心跳加速的原因,岑玉柔後知後覺地發現,她與費俊傑現在的距離靠得實在太近,近到她能聽見他的呼吸,而她自己的心擾亂了她的氣息,越發不穩,岑玉柔感覺到自己的臉滾燙,一定是紅了。
岑玉柔是個很少臉紅的人,即使遇到了帥哥,她也不過是起個意,調戲一下,唯獨這一次,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的心是亂的,呼吸是亂的,徹底迷失了自己。
「怎麼?敢來卻不敢說了?」費俊傑忍不住敲了敲岑玉柔的小腦袋。
岑玉柔嚇了一跳回過神來,旁邊的徐子烈詫異地下巴都差點掉下來。
剛才費俊傑的舉動會不會太……親密了一點?
費俊傑一個眼刀飛到徐子烈身上,徐子烈一個激靈,非常識相地裝作想起什麼事來。
「哎呀,我還有約會,先走一步。」
「欵……」岑玉柔還想叫住徐子烈。
徐子烈卻像是火燒屁股似的,悶着頭往外跑,「別送了,別送了,再見,不聯繫。」
岑玉柔撇了撇嘴,怕費俊傑怕成這樣!虧她還幫過他,真不夠意思!
「如果沒話說,你也走吧。」費俊傑繞過岑玉柔,逕自坐到沙發上,「我不是說過,再也不想見到你嗎?」
岑玉柔看他一副下逐客令的樣子,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狡黠一笑,她就知道這傢伙會問這句話,她早就想過怎麼回答了。
她信步走到費俊傑面前,歪着頭想了想,「你有說過嗎?我怎麼不記得了?」
費俊傑冷眼看她,見過厚臉皮的,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這丫頭真是夠無賴的。
「好了,不記得就算了。」費俊傑不想再和她糾纏這些話,「說吧,你今天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不是說了嗎?我是來應徵管家的?」
「就你?」費俊傑滿臉的不信。
岑玉柔被費俊傑懷疑的表情刺激到,「喂喂喂,費俊傑你那是什麼表情?你不相信我說的是不是?」
「不相信。」費俊傑很不給面子的回答。
岑玉柔氣得小臉都黑了,「我會讓你看看我的實力,出個考題吧,我肯定讓你改觀!」
「你知道管家都需要做什麼嗎?」
「不就是管好你的吃喝拉撒,無微不至地照顧你嘛。」
「你做得到?」
「那是必須做到的,而且我相信除了我,沒有人可以比我更適合做你的管家。」
「好。」費俊傑指了指房間,「那就證明給我看看,先把屋子裏收拾一下,用冰箱裏的食材做一頓飯,三菜一湯,六點我準時下來,一切必須完整做好。」
費俊傑轉身上了樓,剛走到書房門口,就聽見岑玉柔扯着嗓門在樓下喊道:「哼,費俊傑!我會讓你心服口服的。」
費俊傑背對着她勾起嘴角,這丫頭……有點意思。
雨還在下,費俊傑一直坐在書房裏,他的心境與之前卻截然不同,剛才還在為那個叫岑玉柔的女人煩惱,沒想到那丫頭居然送上門,現在他倒是抱着看好戲的態度了,呵……他到要看看她有什麼能耐,居然還敢來應徵當他的管家。
不過這丫頭不服輸的勁,讓他覺得有點意思,岑玉柔和他以前認識的女人完全不一樣,除了有些脫線,無賴又好色外,還有一點非常特別且珍貴。
那就是真實,這丫頭雖然偶爾要花腔,可是會把自己心底想說的、要說的,果敢說出來,不做作。
如果她所說的劫色是真的,倒也挺令他感到欣喜的,不過這劫色的話,從一個小丫頭嘴裏說出來,無賴的樣子真讓人哭笑不得。
不知不覺,費俊傑扯了扯嘴角竟露出幾分笑意,他未注意,倒是發現自己手中的文件,已經過了那麼久都沒翻過一頁,滿腦子裏又只想着樓下的那個小丫頭。
費俊傑不禁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奇怪,搖搖頭,就聞到一股菜香味……
菜香味來自樓下,聞起來讓人有飢餓戚,費俊傑不由自主地循着香氣下了樓,就着到岑玉柔繫着圍裙,哼着小調,在廚房裏炒着菜。
「愛情三十六計……」
這丫頭連唱歌都是情啊,愛的,腦子裏就沒別的嗎?
不過她炒的菜真的很香,費俊傑悄悄走到她身後,傾身一看,居然是他最愛吃的糖醋排骨。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個?」
岑玉柔沒想到費俊傑會突然冒出來,嚇了一個激靈,好在沒有把手上的鍋鏟丟掉,誇張地抹了一把冷汗,笑嘻嘻地回頭看他,嘴角翹起,似有埋怨,眼睛裏卻全是滿足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