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女兒國

唐僧師徒西遊中……

「Onlyyou——onlyyou——onlyyou……」

唐僧站在船頭上，繼續唱他每天的功課。

沙僧和八戒無動於衷，因為他們在某處已買了一副隔音耳塞，雖然為了這副耳塞他們傾家蕩產，不過若要他們選的話，即便傾家蕩產也比聽唐僧的超音波好。

船尾的船婦也用她驚人的毅力抵抗了唐僧的音波，而且看起來好像還滿享受的。

可悟空就不一樣了，他的財政遭到唐僧的越權管理，他即使想傾家蕩產也沒辦法。

「唐三……藏！」悟空暴跳如雷，撲上去死死掐住肉頭和尚的腦袋，好像要從裏面擠出腦漿來，「你想死嗎！想死的話就說啊！讓我現在就來掐死你啊！你這個該死的和尚——」

「咦？是嗎？」唐僧的表情非常無辜，「我是法盲，什麼也不知道……onlyyou——onlyyou——onlyyou……」

——真是死不悔改！

忍無可忍的悟空腳一抬，一記迴旋飛踢將他踢進了河裏。

「救命啊！救命啊！」唐僧在半腰高的淺水裏悲慘地呼救。

悟空一個金箍棒將他打沉。

八戒取下隔音耳塞，對也在取耳塞的沙僧道：「師父不會死嗎？」

沙僧想了想：「好像上次聽誰說來着，只要沒取完經，十殿閻王就沒人敢收他。」

「救命啊——」唐僧又鑽出水呼救。

八戒和沙僧又把耳塞塞回耳朵里去了。

「咳咳咳咳咳……悟空！你難道真的……真的想殺死我嗎？」唐僧攀上船舷，楚楚可憐地仰頭看着悟空，「我只是……想讓你明白我的心意而已呀……」

悟空一腳踏上他的頭，「你活的時間太久了是不是？你想死得快點是不是？是的話就說，我保證讓你死得痛快淋漓！」

「不要啊！咕……悟空你聽我說……咕……我是……咕……」

唐僧師父被按在河中喝了一肚子水，然後脖子上被套了圈繩子捆在船後頭，載浮載沉地拖到了岸邊。

「悟空……」唐僧水淋淋地跟在悟空身後。

「你去死！煩死了！」

「可是你聽我說……」

「跟你沒什麼話好說！」

「這件事真的很重要……」

「管你去死！」

「可是我……」

「你死了最好！」

「我可能會懷孕吶……」

「懷孕是你家的事！生了小孩自己養……啥！」悟空站定，張大嘴，「你剛說啥？」

唐僧拈了個蘭花指，悟空順方向看去，發現他們剛上岸的河邊立着一塊碑，上面寫有大大三字——子母河。

旁邊還有幾行小字——

子母河說明書：

創始人：觀音菩薩。

功用：生小孩。

劑量：多少都行。

適用人群：廣大婦女。本河水內含多種礦物質，即使你不想生小孩，進來洗洗澡也很有美容之功效。

副作用：男性喝了同樣會生小孩，所以請各位紳士千萬不要進來。

「這是……怎麼回事？」悟空的面頰肌肉一直在不停地抽搐，抽搐……「為什麼河對岸沒有這塊告示……」

八戒悶聲不響地與悟空擦肩而過。

沙僧悶聲不響地與悟空擦肩而過。

白龍馬悶聲不響地與悟空擦肩而過。

唐僧也正欲悶聲不響地與悟空擦肩而過……

「你——們——都——給——我——回——來！」

四位人＆妖站住。

「剛才在河對岸……我看見有一塊好像是石碑殘骸的東西……難道就是……」

八戒、沙僧、白龍馬同時將腦袋慢慢轉向唐僧，慢動作轉身。

「一切都是這個死和尚的錯！跟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兄弟們逃啊啊啊啊——」

那三個妖怪風一般消失了。

唐僧後退兩步，陪笑臉，「悟空，我只是想試一下它說的是不是真的而已……」

「你這個殺千刀的死和尚！」

「等一下！悟空！請你聽我解釋……啊啊啊啊啊……」

所謂血肉橫飛，大概就是指那種情景了。

***

女兒國名為女兒國，顧名思義，應該是只有女人才對。但是因為近年來通關旅遊之類的事情比較開放，男人之類的生物也來過不少，所以當唐僧師徒到那裏的時候，並沒有引起什麼轟動。

滿臉是傷的唐僧去見了女兒國國王，請求加蓋通關文牒。

說來也巧，那女國王是個大美女，一直找不到合適的男人，加上近幾年來女兒國旅遊的，不是腦滿腸肥的老不死，就是丑得驚天動地的猥瑣男，她一個都不喜歡。

咱話說唐僧的猥瑣是深藏在骨子裏的，被那層皮相層層包裹，又被這個偽君子小心掩蓋，沒見過多少男人的女兒國國王哪裏知道那麼多？她只見到一個滿臉傷痕、滿身野性的和尚堂堂走上她的宮殿，她的芳心立刻就淪陷了——本國王，非他莫娶！

憑着自己的身分，美女國王順利地將唐僧引入了自己的後宮。

毫無防備的偽君子和尚，在後宮中遭到了可怕的調戲之、逼婚之、上下其手之……

「唐哥哥——」

美女國王一隻素手輕輕地挑起唐僧的下巴，「嫁給我吧，我不會虧待你的。以後你就是本王的第一夫婿，不管以後我再娶多少個，你都是第一……」

唐僧被她的胭脂熏得直想打噴嚏，噴嚏沒打出來，眼淚嘩嘩流了一臉。他眼珠子一轉，拈起蘭花指拭淚，「啊，多謝國王錯愛！可是小僧我已心有所屬……雖然他不愛我……嗚嗚嗚嗚……」

美女國王很訝異，「耶？還有不會喜歡你這張小攻臉的人嗎？」

「是的，我追了他好幾年呢，聽說前世也有追過，可他就是不從！嗚嗚嗚嗚……雖然我綁架過他，陷害過他，落井下石過他……但都是因為我愛他呀！」

唐僧的腮邊掛了兩行鱷魚淚，惹得美女國王也不由自主陪他落淚。

「嗯嗯，你好痴情哦——」

（天音：這樣的痴情是不是不要還比較好一點？）

「所以後來我拜託觀音大士，請她要挾他跟我一起取西經，這才好不容易將他拐騙到手……可他還是看也不看我一眼，嗚嗚嗚嗚……還對我又打又罵……嗚嗚嗚嗚……國王姐姐，你說我是不是很可憐？」

美女繼續拭淚，「嗯嗯，的確很可憐……」

（天音：這分明是活該吧？）

「國王姐姐，你長這麼漂亮，一定是好人，你一定願意幫我的對不對？」

美女還在拭淚，「沒錯！」

「我現在懷了他的孩子……」

「啥？」

「可是他不認……硬說跟他一點點關係也沒有……」

「這還得了！始亂終棄啊！那個男人是誰？讓我帶大部隊去閹了他！」

美女義憤填膺，唐僧淚眼朦朧，「咦？美人姐姐你怎麼知道那人是男的？」

美女很驕傲：「哼哼！只有男人才會讓別人懷孕嘛，這點常識也沒有我還能做女兒國的國王嗎！國師在不在？快點備車，我要去抓負心賊！」

唐僧邊抹淚邊在心中嘿嘿冷笑：「哼哼哼哼……生理衛生都沒學好還當國王！」

事實真相：其實這不是女兒國國王的錯，只是女兒國的生理衛生課只有女性篇而沒有男性篇……根本用不着嘛！

***

「大師兄——」

悟空正在客房裏享受沒有唐僧打擾的幸福生活，八戒突然竄了進來。

「大師兄！不好了！」

「幹嘛？」悟空不耐煩地說：「有什麼事就快說！」沒好理由就殺了他！他好不容易休閑一下下，為什麼連這點時間也不給？

八戒說得很快，快得簡直讓人幾乎聽不清楚：「女兒國國王帶着大批兵馬跟那個禿驢一起到驛館來了看來來勢洶洶啊你自己小心一點吧再見大師兄！」

他轉身逃命而去。

悟空看着他光速逃走的背影，嗤了一聲：「還老說我不講義氣……看最沒義氣的是誰？」

「在這種事上講兄弟義氣才是傻瓜吶——」遙遠的地方傳來嘹亮的回答。

悟空：「……」居然聽見了啊……

驛館外，塵煙滾滾，美女國王帶着大批女兒國的美女將士一起來向負心人討公道了。

「誰叫孫悟空的？出來！本國王有話要問你！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做為呈堂證供……」

站在最前方的美女國王英姿颯爽，唐僧在她身邊楚楚可憐。

「幹嘛！煩死了！讓人安靜一會兒會死嗎！」悟空掀開帘子走出來，很瀟洒地往那裏一站，「誰找我？」

美女國王看了他一會兒，轉頭問唐僧：「喂，你確定你和他生得出小孩？不是同種族的吧？雖然他真的很帥。」

唐僧退了一步：「美女姐姐！你不要有種族歧視嘛！老虎和獅子、馬和驢子也可以生出小孩的。」

「可是DNA不會有問題嗎？」

「我們都是屬於靈長類嘛！很近似吶！哈哈哈哈……」

悟空的臉色黑得滴水，「……唐三藏……你剛說……誰跟你有小孩？」

唐僧對他狡黠地眨眨眼，忽然妖嬈地撲倒在地上，「啊！我的命好苦啊——他就是這種態度！不認這個苦命的孩子啊！」

善良又脫線的美女國王最看不得人哭了，一指悟空：「好哇！你居然這麼明目張胆地在本國王面前始亂終棄！太過分了！來人！把他抓起來，吊在城門上示眾三天！」

「前提是，如果你們敢過來的話……」悟空取出金箍棒，一搖，迎風便長，他將其一頓，棍頭沒入腳下石中，「齊天大聖孫悟空就在這裏等着！來呀！」

美女國王退了兩步，「呃……我想我們還是不要管他人的家務事好了……」

話音未落，英勇的國王及其大部隊已一道煙地逃之夭夭。

悟空拔起金箍棒，「她到底是來幹嘛的？」

女人心啊海底針……

悟空又轉頭看向唐僧，那廝還窩在——不，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逃到了角落裏，不過還是做着同一個姿勢扮怨婦樣。自從女兒國王跑掉，他的臉就有點抽搐了。

悟空笑了，他扛着金箍棒，慢慢地走向怨婦唐僧，「師父啊師父……看來你這次還是找到了點有趣的事，計劃很完美嘛，不過可能和你的計劃不太一樣吧？要不要把你的計劃說出來咱們再討論一下？也許下次就能完美執行啦……」

「看起來不必了……」

唐僧在地上一邊蹭一邊後退，小心肝兒和聲音一起顫抖，「悟空你聽我說，我只是好玩，我知道你一定會把這件事搞定的！我相信你的能力……」

「那你信不信我可以把你打去和嫦娥喝茶？或者你更想去閻羅王那邊玩玩？啊，據說閻王殿不收你，不過打你個半死是沒問題的……唉，半死沒意思，還是打個半殘吧……」

「不不不！我相信悟空你絕對有這個能力，但是你不會這麼做的！我是這麼柔弱！我是個凡人！我是個和尚！我是你師父！我……哇啊！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耍你的！悟空你原諒我——」

金箍棒堪堪停在和尚禿頭之上零點零一公分，再下一點，唐僧恐怕就得真的去跟閻羅王玩了。

「要是還有下一次的話……」悟空咬牙切齒地說：「要是還有下一次的話！我就讓你知道一下什麼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悟空——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唐僧依偎着他的腿作春情貌，「你對我的愛我一輩子都知道——onlyyou，對我愛如潮水……」

「我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

肉泥唐僧鮮血淋漓地昏迷中……

***

晚上，身受重傷的唐僧一身繃帶躺在床上。

「悟空……你好狠的心……」

悟空蹺着二郎腿在桌邊摺紙飛機，「這次給你個教訓，看你再給我沒事找事！」

「可是人家……」

「你不要用『人家』這個詞，否則我馬上把你打得連你媽都認不出你來！」

「我媽本來就不太認得我……」

悟空舉着金箍棒撲過去，還沒碰到床，唐僧就開始瘋狂扭動慘叫，好像已經被打斷骨頭了一樣。

「天哪！好疼呀！悟空——這不是我的錯真的不是呀——只是因為你對我太冷淡了嘛——」

悟空氣得毛都快燒起來了，舉着棍子的手幾次想打下去又沒有下手，「你……你給我住口！再這麼亂說話，我一樣把你打成豬頭！」

「……那麼……悟空……」

魅惑的聲音沉沉地震出來，悟空手一松，金箍棒掉到了床上——聖僧的胸骨上。

唐僧慘叫：「俺的肋巴條（肋骨）呀！」

「你再用這種讓人直起雞皮疙瘩的聲音講話，就不只是肋巴條的問題了！」

唐僧眼淚汪汪地看着他，一隻被繃帶纏得像木乃伊的手指放在唇邊，「哦，可是悟空，你不覺得那樣的聲音很性感嗎？」

「一——點——也——不——覺——得！」

「你這麼激動，難不成也被我這聲音誘惑了嗎？」

「我殺了你！」

悟空向他撲去，木乃伊般的唐僧突然靈活地抱住他，兩人一起滾到床裏面。

「羞澀的悟空真是太可愛了！」

「我一定要殺……喂，你不是懷孕了嗎？」

「討厭啦，我就知道悟空你一定很關心我，很愛我，在我們的愛情中沐浴的這個孩子……哇呀呀呀呀呀呀——」

只聽一聲轟天巨響，驛館的窗戶破了一個大洞，唐僧先生榮幸地成為了古代中國第一顆環繞地球自由飛行的妖造衛星……

此時的另一邊。

今日的日值功曹們正和八戒、沙僧下棋，白龍馬則去了子母河水神那裏串門子。

至於女兒國國王？她很忙，正在為子母河水因為嚴重化學污染失去效用的問題，辛勤奔波——要不是為了這個，她沒事給自己找個男人嫁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