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盤絲洞

從前有個盤絲洞，裏面住着七個美麗的蜘蛛女妖。

女蜘蛛一號：「據說過兩天有個小白臉和尚會經過！」

女蜘蛛二號：「是不是叫唐僧啊？我也有聽說過哦！」

女蜘蛛三號：「聽說他有四個徒弟呢！」

女蜘蛛四號：「變成馬的那個蠢材不算啦！」

女蜘蛛五號：「聽說他大徒弟孫悟空很酷很酷喲！而且還大鬧過天宮……」

女蜘蛛六號：「聽說唐和尚和他大徒弟之間不清不楚哦！」

女蜘蛛七號：「美人配英雄……」

靜。

合：「哇——好好玩哦！去玩玩他們吧！」

唐僧師徒並沒有感覺到即將來臨的危險，仍然悠哉悠哉地走在取經的金光大道上。

「Onlyyou——onlyyou——onlyyou——onlyyou……」

唐僧在馬背上晃晃悠悠地扯着破鑼嗓子唱歌，悟空拖着棒子，八戒拖着釘耙，沙僧拖着行李，沮喪地跟在馬屁股後面一步一挪地走。

「Onlyyou，陪我取西經，onlyyou……」

「猴哥啊……」八戒帶着哭腔小聲道：「能不能打個商量，你去把那個和尚打昏，然後咱們稍微安靜一會兒……」

猴子眼下一片黑眼圈，「昨天我就打昏過他好幾回，可沒料到他白天一睡多晚上就不睡了，拉住我聽他唱那什麼見鬼的月下情歌……今兒我學乖了，你去吧！」

沙僧抹了一把汗，「怪不得我昨晚好像只聽到一隻狼叫，平時都至少四、五十隻的……」

（天音：全都心肌梗塞了吧！）

八戒越走越慢，最後終於倒地不起。

「本豬堂堂一介元帥，今天居然敗在一個凡人的超音波下！我不活了，你們走吧！」

悟空呵呵冷笑：「哪有那麼好的事！咱們可是有福自己享有難大家當吶……師父啊！獃子中暑了！你有清涼油嗎？」

唐僧聽下馬，在身上摸索了半天，喊：「清涼油沒有！花露水要不要？」

八戒睜開一隻眼，「告訴他我死了。」

悟空喊：「八戒說他休息一會兒就好！」

八戒道：「當真是一點兄弟情誼也不講？」

悟空道：「少了你當墊背，那歌聲肯定就越發地讓人難以忍受！」

沙僧道：「不只是人，聽這方圓五十里內，所有能逃的活物都逃了，只有我們幾個最苦命，想逃也逃不了。」

唐僧騎着馬顛兒顛兒折了回來，「喲！八戒！還活着沒？」

八戒答：「死了。」

「哦，看來沒事，」唐僧很神氣地將手伸向一邊想逃之夭夭的悟空，「抱我下馬。」

悟空叫：「你不會自己跳！騎這麼久了連這個也不會！」

唐僧道：「這馬沒馬鞍。」

小白龍悲切地插嘴道：「我變的時候有馬鞍！是你自己嫌不夠時髦就是不用來着！」

唐僧道：「我不管！總之你不抱我我就……」

他「哧溜」一聲大頭倒下滑下馬背，悟空大驚撲上前去，正巧將之接在懷裏。

一隻蜘蛛從樹上掛了下來，「哦哦，他們兩個之間果然說不清楚！告訴姐妹們去！」隨即消失。

「哈哈哈！」唐僧長笑三聲，「我就知道你絕對會接住我的！Onlyyou！視我為唯一……」

悟空手一松，唐僧「撲嗒」一聲掉在地上，殺豬般嚎叫：「我的尾椎骨呀——」

***

一天之內，八戒的中暑發生了五次有餘，一行人終於來到了一個瀑布邊上。

「終於有水了！哈哈哈哈……」

白龍、八戒和沙僧到水裏撲騰去了。

唐僧看着悟空，「你不下去嗎？」

悟空朝水裏丟下一顆石子，「不要！我不喜歡把身上的毛弄濕！」

「可是我想下去哎……」

「那你就下么！」

唐僧嘿嘿冷笑：「可是我不想一個人下……」

他突然朝悟空衝去，悟空大叫：「你幹什麼！你不是又要……哇呀！」

「撲通！」

「哈哈哈哈哈——」

「死和尚！你想死就自己去！咳咳……不要拉我脖子……咳咳……」

「有了大師兄，咱們真是輕鬆多了。」一隻豬、一條龍和一隻河妖冷眼旁觀道。

一隻河邊草叢裏的大蜘蛛得意地說：「小白臉真開放！做那種事也不避人……告訴姐妹們去！」消失。

悟空終於掙脫了唐姓章魚的糾纏，一腳將其踏入水底，「想玩水就去找小白！少來糾纏我……阿嚏！」

他爬上一塊大石，聽到豬遠遠地大喊：「猴哥啊……」

「煩着呢！別理我！」

「不，我想說的是你後面……」

悟空一回頭，唐僧水淋淋的臉驀地出現在他眼前，「我不會放棄的……悟空……」

「哇呀呀呀呀呀呀呀——」

兩人又一起掉進水裏。

豬、龍、河妖齊嘆：「老玩這種遊戲，他們真不嫌煩。」

悟空：「誰來幫我殺了這個該死的和尚啊——咳咳咳咳……」

***

好容易晒乾了毛，又到了吃飯時間。

唐僧在悟空身邊蹭蹭蹭……「悟空呀，為師肚子餓呀……」

悟空不答，舉起一塊牌子，上書六個大字——感冒中，勿打擾。

八戒道：「我也餓了呀，和尚，把飯盆給我，我去化齋。」

唐僧搖搖頭，「不要！你會在人家那兒把好吃的先吃完，再給我們拿回來！還不如我自己去！」

他拎起飯盆高高興興地走了，「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往前走……」

他身後，八戒舉着釘耙，氣得渾身發抖，「你們誰都不要攔我！讓我殺了他……」

沙僧和白龍馬一個一邊架住他，「二師兄！請冷靜！佛祖說了，他要是死在半路，咱們誰也別想拿到養老保險！」

「九千九百九十九……」

唐僧轉悠了許久，一路上共計——踩壞走避不及的黃鼠狼尾巴一隻，驚死竹葉青兩條，製造腦溢血松鼠五隻，嚇走飛鳥無數……

在一處清幽山水附近，他終於找到了一戶人家，從窗外往裏看看，發現有七個美女在紡紗。

他走到門邊敲了敲，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美女走出來，「誰呀……」

唐僧後退一步，深施一禮，「妖怪姐姐，我是來化齋的，我不是壞人，我叫唐僧，這是我的名片。」

他掏出一張紙片子遞上，美女接過，見紙片子上書：「西天大雷音寺主席如來佛祖大弟子（註：前世）、紫竹林觀世音菩薩名譽弟子，齊天大聖孫悟空、天蓬元帥豬八戒、捲簾大將沙悟凈之師，大唐盛世皇帝御弟兼使節——唐三藏。（美人們可以叫我小甜甜）」

看完名片，女妖回頭喊：「姐妹們！你們說的那個和齊天大聖不清不楚的美味蠢材來了！」

唐僧：「美味蠢材？」

其餘六個女妖呼啦啦圍了上來，「哇——咦？看起來不怎麼好吃的樣子。」

剛出長安時，唐僧的確是個細皮嫩肉的小白臉，但風吹日晒再加奔波這麼多年，白凈的嫩樣子要還能保持那才有鬼——特別是在沒有護膚調理的情況下。

女妖們擠到一堆，開始竊竊私語。

「好失望……還以為他是個白嫩的小受……」

「是呀是呀！這樣一來他跟大聖哪個是攻、哪個是受都分不清楚了……」

「觀音菩薩真是的，肯定只在N久以前見過他一面，居然假傳情報……」

南海紫竹林內，觀音菩薩在睡夢中打了好幾個噴嚏。

「還說什麼多給他們點歷練……根本讓人一點興趣也沒有嘛！」

「可是我最近突然喜歡上強攻強受了哎……」

「對也！互攻——」

「好想看看——」

靜。

合：「哇——我們真邪惡！」

「眾位妖怪姐姐？」唐僧有點不能適應這群美女的跳躍性思維了。

七位女妖扭向他，「我們有個計劃……」

***

太陽已經下到了山的那頭，可是唐僧還是沒有回來。

豬因為長期睡眠不足和嚴重神經衰弱，這會兒已經睡著了，而河妖和白龍還在水裏泡着。沒有唐僧的日子，他們每個人都過得輕鬆又寫意。

悟空閉着眼睛在石頭上滾了幾滾，想睡，又不太放心地四處觀望。

「日值功曹！」他突然叫。

日值功曹出現在他面前，「大聖！」

「那個唐僧現在死掉沒有？」

「啟稟大聖，還沒有。」

「被抓了吧？」

「啟稟大聖，也沒有。」

悟空有些意外，「咦？我記得那附近不是有妖怪嗎？」

「是，但她們沒抓他。」

「那她們在幹什麼？」

「她們在……」

***

「五魁首呀！六六六呀……」

「哇——唐師父您又輸了！喝呀喝呀……」

「再來再來！」

「七個巧呀……」

但見月色朦朧，百花齊放，唐僧三藏正在和七個美麗的女妖怪們划拳喝酒……

悟空停在半空中看着，頭頂冒出絲絲青煙，「好你個不守清規的死和尚！」

日值功曹們跟在悟空後面，髮絲都快被燒焦了。幾個人小心翼翼地說：「大聖……這個您看……」

悟空：「你們都滾。」

五位日值功曹立刻消失。

「八匹馬呀……啊！我贏了我贏了！」

輸得光$的唐和尚終於贏了一場，忘乎所以地一把揪住女妖就想往人嘴裏灌。忽然有一隻腳踏上了他的後腦殼子。

「你——也——給——我——差——不——多——一——點——死——和——尚！」

和尚回頭：「啊，是悟空啊！一起來划……」

悟空一拳揮向他的臉，唐僧昏倒。

七女妖獃滯。

「我不知道這次的你們是哪個無聊神仙派來的，不過我只說一遍——你們是要我送，還是自己走？」

女妖面面相覷，瞬間逃盡。

悟空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看看天上月亮，又看看地上呈屍體狀的和尚：「我說，你是要我把你打到月亮上去，還是自己起來？」

唐僧眼也不睜地笑道：「我要你抱我起來。」

悟空一腳踩上他的肚子，旋轉：「哦，你說什麼？我沒聽清，再說一遍呀……」

唐僧慘叫：「不要啊！我知道我錯了！請高抬貴腳啊！」

「蠢材。」悟空鬆開腳，轉身離去，「當初要不是你救了我，看我現在不把你蛋黃踩出來……」

「別這麼冷淡嘛！」唐僧追上他，哥倆好地攬住他肩：「悟空，你明白嗎，我對你的心意是天荒地老、地球爆炸也不會變的……」

悟空走着走着，忽然停下了腳步。

「什麼味道？」悟空皺眉，問。

「味道？」

悟空眉頭皺得更深了，「你滾遠一點！把身上亂七八糟的味道洗乾淨再接近我！」

唐僧舉起袖子湊近了聞：「咦？沒什麼味道啊，除了少許的酒味和……」他突然嘿嘿笑了，「和少許的女人香料味……」

「喂！我讓你滾遠一點你聽不到嗎！」

「聽到了啊，可是我想我們可以一起洗……啊呀！好痛好痛！悟空你又何必下這麼重的手……」

「你真的想死是不是！」

「悟空——」

「滾遠一——哇啊！咕……」

最後一個字沒有發出音來，兩個人一起掉進了河流之中，很久、很久也沒有浮上來。

女蜘蛛們趴在岸邊，手拿V8，上身使勁往水裏探，一點也不在乎自己華貴的衣服沾得到處泥濘。可惜即使付出了如此大的代價也沒用，天太黑，水太暗，她們什麼也看不見。

「喂！拍到沒有啊！」

「看不清楚耶！」

「啊——觀音菩薩一點先見之明也沒有！」

「對呀，如果有水下攝影機就好了，只給我們V8……」

「好想看啊——」

「哎，咱們之中誰是水蜘蛛啊？」

「誰也不是啦！有也不許下去自己看！好自私——」

日值功曹日記：

今日，金蟬轉世又與齊天大聖進入我們無法介入的領域……他們在幹什麼？不知道！不過有女蜘蛛的V8為證，複製一卷拿回去，看了再說！

西天。

佛祖：「觀音，照這速度，那五個蠢材何年何月才能把經書取回去呢？」

觀音菩薩雙目微閉，莊嚴地趴在蓮花座上打瞌睡，「哦……下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