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等我一會兒。」他旋即向守衛調來馬車,「姑娘請。」
「奴婢不敢,還是貝勒爺先請。」她可不敢再以下犯上了。
「唉,別磨磨蹭蹭的,我又不是皇上,我要你先上就聽話吧。」他強硬地將她往馬車上一推。
琴眉只好先坐上馬車,看着他也跟着上車,卻捱近她坐着,不禁讓她渾身一靂,感到一絲不安。
「瞧你,這麼害怕?」他一手搭在她屑上,這狂妄的舉動讓她心一亂,「貝勒爺,請自重。」
「自重?!」劍眉輕輕挑起,丞允忍不住哈哈大笑着,「你都快是我的人了,何須如此拘束?」
「什麼?」這句話讓琴眉吃驚得瞠大眸子。而他卻將她摟得更緊,附在她耳邊,輕輕吐息低語,「等着瞧吧。」煽情的氣息怱地灌進她耳中,讓她忍不住顫了顫,身子隱隱酥麻了起來。
「別……」她輕輕推抵着他,可他卻不放手。
被動的被他捆在懷中,她一動也不能動,這樣曖昧的氛圍不僅讓她心跳加速、身子火燙,還非常害怕。
就不知貝勒爺是怎麼看待她的,是真心喜歡她,還是一時的玩弄?
想問,但像她這樣的身分又如何問出口?即便他真的只是好奇而戲弄她,她也沒法子說什麼。
光是這麼想,她竟忍不住流出了淚水。
突然聽見輕輕的抽噎聲,丞允眉一緊,低頭一看,才發現她哭了!
「天,你的情緒怎麼這麼豐富?」他輕啞低喃,揍着竟順勢「吻」去她的淚……
這般的親密令琴眉的心一動,還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他的嘴已蓋住她微顫的紅唇。
「嗯……」像是被雷擊中,她狠狠定住了身。
丞允緊緊攬着她戰慄不休、幾近昏厥的身子,舌尖輕佻地描繪着她的唇,跟着撬開她牙關猛地一采,大膽吮盡她口中芳蜜。
天旋地轉的感覺瞬間鋪天蓋地而來,雖然只是唇齒上的挑勾,但對青澀的琴眉而一百,已是烈火狂燃,讓她身不由己回應着。
此時,馬車瞬間停了下來,他們這才發現馬車已行駛良久,而這段時間他們就沉迷在這個吻中。
「想必是到了。」丞允看看她,瞧她的小臉宛如覆蓋上一疋五彩布一般艷麗好看:心中不禁一喜,「看來,你也喜歡這個吻?」
「貝勒爺!」琴眉好羞愧,又無顏為自己說項。
發現她的雙腮都快如火一般燒起來,他笑了笑,「好了,不逗你,咱們下車吧。」
丞允先行下車,接着回頭將琴眉抱下車,又再次惹得琴眉面紅耳赤,更何況還被車夫親眼目睹了。
「就在這附近,隨我來。」他先行邁開腳步。
她點點頭,隨着他的腳步走了好一段路后,他突然停下來,指着旁邊的一幢小花房,「進去看看吧。」
「是。」
琴眉與他一同走進去,這才發現原來裏面滿滿都是花團錦簇的花兒,更妙的是這兒的溫度暖和,花兒長得都非常好。
「為何這裏特別溫暖?」她驚疑地問。
「這附近是溫泉帶,周遭再用窯磚砌個半牆,就更保暖了。」握住她的手,他指着旁邊的花兒,「想要啥就摘吧。」
「可以嗎?」看這地方如此精緻,肯定是富貴人家所有。
「當然可以,偷偷告訴你,這地方是我的。」他勾起唇,露出一排貝齒,磊落不凡。
「真……真是您的?」
「我騙你幹嘛?此地乃是先皇贈予我阿瑪的,我阿瑪對花草、溫泉沒興趣,就讓我管理,不在北京的這段日子我便命人蓋花房,回來一看還挺不錯的。」丞允一邊搖着紙扇一邊說,瀟洒自若、俊魅無匹。
琴眉望着他好看的笑容,不禁看傻了,真沒想到他也有這般雅興,通常人得此一良地,肯定是拿來享受的。
「怎麼這麼看着我?怕我騙你?」他揮揮紙扇,「如果你真這麼想就太看不起我了。」
「奴婢不敢,只是……」她搖搖頭。
「只是?」
「只是感激貝勒爺。花房中的花草想必種類更多了,我原以為許多花草得去南方才得以一見,沒想到在北京城也能有機會見到。」
「那就好,你動手摘吧,我在這兒看着。」他索性找張凳子坐下。
「多謝貝勒爺。」此時這裏只有他們兩個,不禁讓琴眉想起馬車上的那個親昵之吻,不自在的刻意走往離他較遠的花房深處尋覓花兒。
丞允笑望着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又怎會猜不出她的想法。
旋即起身,他亦慢慢走近她……
「躲我?」從琴眉身後勾住她的腰,丞允湊在她頸邊說道。
「奴……奴婢不敢。」
「這還叫不敢?簡直就是明目張胆這麼做。」用力攫住她的細腕,「好吧,你走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
丞允此話一出,琴眉明顯聽見暗藏在一旁的下人的竊笑聲。
這下,她更顯不安了!
羞紅着張臉,她迅速逃往別處,眾目睽睽之下表現得太過親密,就怕會傳到宮內,那就令她難為情了!
行進間,她突然被一株淡紫色菊花吸引住了目光。但奇怪的是,這類菊花不是都在秋天開花,儘管偶爾春季也會綻放一些,可絕不會如此盛開!
「它叫紫菀,又名紫倩或還魂草。」
「還魂草?」
「嗯,因為它可入葯,辛甘苦溫,除了潤肺消痰止咳外,還是胃腸良藥,換言之就是可以醫治百病,故有還魂草一說。」
「我好像聽我阿瑪提過,只是它應該不是在這季節的花兒。」琴眉彷佛憶起這事兒。
「沒錯,它不是這季節的花,它的花期屬夏秋,但因這一帶更近溫泉,在溫泉沸騰時宛如夏日。」他輕輕鬆鬆解釋,「你不覺得挺熱的?」
「說得是,我倒隱隱冒汗了。」對他這人,琴眉更為好奇,「貝勒爺,您怎懂這些?」
「真不簡單,你終於注意我了,我以為一直都是我注意着你。」他癟着嘴說。
「您注意我?」她很驚訝。
半眯着雙眸,他一步步欺近她,「聽我這麼坦言,是不是很感動呢?」
「貝勒爺,您怎麼又來了?」天,他要這麼戲弄她到什麼時候?
「你這丫頭太不講道理,怎麼說是我,應該是你居心不良才是,外頭還有下人在,可你偏偏要跑來這又悶又熱的地方,令人忍不住血脈沸騰,你說怎麼辦?」
這番話令琴眉心一驚,連忙往後退,「那……那我們趕緊回去吧。」
好像深怕他又會對自己做出腧矩之事,琴眉急忙逃開了,見她這樣的反應丞允只是會心一笑,接着又快步跟上。
「好了,你這丫頭別跑這麼快,着實讓我傷心呀。」半路上他喊住了她,搖頭一笑,「就讓你安靜的賞花、挑花,我到外頭等你。」
「貝勒爺,您還會再回來吧?」該不會是她惹惱了他,他想置她於不顧?
「怕我丟下你?哈……放心。」說著,他使離開了花房,臨走前還不忘囑咐下人若琴眉需要什麼,定得幫忙。
看着他離開,琴眉發現下人對他是打從心底的尊敬,並非害怕。
若是受到脅迫或因懼意所展現的服從,和綻放在每個人臉上那甘之如飴的笑容還是有差別的。
回頭,她又看見一束花……雖不知花名,但白里透着瑩潤的色澤,讓她想起了他俊魅的神情。
問過花匠伯伯,她才得知它是海芋,又稱之為滴水觀音,有着雄壯之美、潔凈之容的意義。
沒錯,這就是他,海芋。
「伯伯,貝勒爺是什麼樣的人?看你們對他都非常尊敬。」她試探道。
「我們爺兒可是個大好人,而且人又風趣,偶爾會開個玩笑。」提及丞允,那人便笑得合不攏嘴兒。
「好人?」琴眉點點頭,「他的確不像壞人,那他……他很花嗎?」
「花?姑娘是問他愛這些花花草草嗎?他可喜歡極了。」
「不,我不是說這些花,而是指女人……」羞怯的垂下臉,她低聲問道。同時發現自己恁是大膽,他貴為貝勒,低賤的她哪配過問這些。
但馬車上那親熱的吻讓她心神蕩漾,生出了不該有的妄想。
「女人?!哈……沒有,應該說喜歡爺兒的女人都可以排到天上去了,可我們爺兒眼光奇高,沒一個看得上眼,姑娘還是爺兒第一個帶來這兒的女人。」
聽伯伯這麼說,她是該開心,還是憂慮呢?
這些話表明他是個心高氣傲、眼高於頂的男人,帶她過來沒別的意思,不過是因為她是為皇上調配花茶的小宮女,他念着皇上情誼,助她一臂之力讓皇上喝到更順口的花茶。
這樣的男人會喜歡她嗎?
她露齒一笑,「伯伯你別誤會,貝勒爺是為了其他正事才帶我來的。」
此話一出,她猛然發現自己解釋過當,忍不住懊惱地敲敲自己的腦袋,「老天,我到底解釋個什麼勁兒呀?!」
伯伯年紀大見識多,自然瞭然於胸,她這麼做豈不多此一舉?
重重吐了口氣之後,她的目光又擺在那株漂亮雪白的海芋上。
好想將它連根移株,搬到可以經常看得到它的地方。
馬車上,她微笑地看着手裏捧着的海芋,不時拿高聞一聞。
「怎麼?這麼高興?」丞允見狀眉頭不禁打了個結,「瞧你,看着它好像比看着我還開心。」
「那是因為……」你太遙遠,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可像你一樣的海芋我卻可以天天放在身邊,守着它。
偏偏這些是開不了口的傷感之語,不等到確定他的心思她是不會隨意說出口,以免被笑話。
「因為什麼?」他撩高眉等待她的回答。
她卻只回他一句,「因為我喜歡它。」
丞允輕逸出一抹笑,「喜歡就好,那表示我的眼光與你有相同之處。」
「花房裏的花都是貝勒爺喜歡的?」他言下之意是如此。
「沒錯。」
「看來貝勒爺對花也頗有研究。」
「那是因為我認識一位對花很有研究的長輩,從他那兒習得不少知識。」
「無論如何,像貝勒爺這麼喜歡自然的男子真是不多見。」她微笑地點點頭。
「你說的是真心話嗎?少給我灌迷湯了。」他勾起嘴角。
「我沒有。」緊張的舉起手,她作出發誓狀。
「咳。」將她的手抓住,緊握在手心,「只是逗你的都看不出來嗎?這麼不懂我,要不要我再一次藉着我的唇傳遞我的想法?」
他作勢將熱唇又靠近她些許,嚇得她立刻往後一退,這動作不禁令他笑開懷,「你真的很有意思。」
「貝勒爺,您……」她無措了。
「好了,已經到了,你自己進宮吧,我得回去了。」拉開簾門,他對看門的守衛說:「琴眉姑娘是和我一起出去的,現在我送她回來,讓她進宮吧。」
「是。」她立即下車,回頭朝他行了禮,馬車便在她面前徐徐駛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