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八章 上帝保佑法蘭西!咳咳!
“一開始,我們想,這班中國人……是不是打北寧過來的?轉念一想——不可能啊!升龍、北寧之間,相互防範極嚴,北寧若有如此規模的兵力調動,升龍方面,怎麼可能一無所覺?”
“北寧守軍皆為‘軒軍’,北寧戰役之前,約為八千五百人左右——而左育的這支五、六千人的中國部隊,單是其中三、四千人的‘軒軍’,便幾已佔北寧守軍之半了!”
“再者說了,山西也在我們手裏啊!若這班中國人真是打北寧過來的,怎麼可能一而瞞過升龍,再而瞞過山西,鬼魅般的在山西、宣光之間冒出頭來,截斷了我們的歸路?!”
“他們……不是幾人、幾十人,是好幾千人啊!”
“很快,我們就發覺,這支中國部隊的臉面,愈看愈眼熟——”
“上帝!竟然是……‘熟人’!他們……就是原先駐守山西的那支中國部隊啊!”
“我們再次懵圈了!”
“山西的中國部隊,撤離之後,不是去了那個啥地兒了嗎——”
“初初的時候,鄭功和告訴我們,撤出山西之後,越南人、中國人分道揚鑣,前者撤往宣光,後者撤往太原方向;後來,他又說,這支中國部隊,走到半途,停了下來,沒過多久,右折而東——應該是往北江方向去了。”
“北江位於北寧東北方向,為北圻東路重鎮之一——由南而北,北寧、北江、諒山,共同構成一個三級的梯級防禦體系。”
“當時,我們認為,中國人大約是這樣考慮的:本來,山西、北寧互為犄角,山西既失,互為犄角的,就變成了山西、升龍——法國人可由山西、升龍兩個方向,夾擊北寧;若法國人再次進攻北寧,北寧的戰略態勢將變得非常不利,失守的可能性將大增,因此,需要加強梯級防禦體系中的第二級——北江的防禦。”
“就是說,山西守軍原本就近撤往太原,走到半路,接到了增援北江的命令,於是,右折而東。”
“之後,春水社的情報似乎間接證實了我們的這個判斷——中國人在太原的兵力,還是二千五百人左右,沒有發生什麼變化。”
“當然,那個時候,諒山的援軍,還沒有到達太原——或者根本還沒有出發。”
“於是,我們放心北上。”
“結果——”
“操!”
“原來,這支中國部隊,根本就沒有去北江!——或者,僅僅是做了一個右折而東的姿態,沒走幾步路,便悄悄的調轉了頭!”
“這些日子,這班中國人應該一直潛伏在宣光、太原、山西之間的某個地方,像一頭捕獵的老虎,耐心的等待獵物和時機的到來!”
“翻開地圖,宣光、太原、山西這三個頂點構成的三角形的中心,就是三島山——山脈綿延,峰巒疊嶂,貓了起來,還真是哪個也瞧不見!”
“唉!”
“無論如何,事已至此,怎麼辦?”
“除了——進攻!衝過去!——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呀?”
“然而,阿爾諾將軍並沒有這樣做。”
“我們是曉得對手的戰鬥力的——打山西的時候,我們軍力完好,有炮兵、有海軍,正面強攻,尤拿這個對手無可奈何,何況目下?”
“目下,我們是既沒炮兵、也沒海軍,步兵也只剩百分之四十了!”
“而且,疲憊不堪,驚魂未定。”
“哦,對了,騎兵也沒了。”
“可以肯定,目下,正面強攻,根本沒有衝破封鎖的可能性,只會徒然增加損失,進一步打擊本已極度低落的士氣。”
“那麼,有可能如奇襲山西城南那樣,‘奇襲’左育的……啥地方嗎?”
“呃,左育是個小地方——較之山西,小得多了,一眼即由北看到南,再一眼即由東看到西——倉促之間,實在找不到什麼可供找‘奇襲’的破綻。”
“可是,我們不能就這樣乾耗着不動彈啊!莫說追兵正步步逼近,就是對面這隻攔路虎,亦隨時可能暴起,發起進攻啊!”
“但阿爾諾將軍還是決定——等!”
“等什麼?”
“等船。”
“阿爾諾將軍下令:一,沿河構築防禦工事;二,提前搭好十數條簡易棧橋;三,派出兩批信使,一批走水路——當然,沒有大船,只能坐小舢板;一批走陸路——冒險偷越中國人的封鎖線,二者的目的地是一樣的——皆為端雄,身負的使命,也是一樣的——”
“一,通知四條‘炮艦’,一俟重傷員下船,立即回援左育;二,命善娘儘可能多的籌集船隻,趕回左育,搶運部隊。”
“原先的安排:重傷員乘‘炮艦’抵達端雄之後,換乘民船——所需民船數量雖不算太多,但也得善娘親自督辦協調,因此,她已隨‘炮艦’趕往端雄了;而阮景祥先生則留在左育,同大部隊呆在一起。”
“或許有人會問:之前赴宣光籌集船隻,乃阮、善同行;赴端雄籌集船隻,怎麼就佳人踽踽獨行了呢?”
“這個嘛——”
“阮先生是‘顧問’嘛!既如此,自然就要留在軍中,‘以備顧問’啦!”
“可是,之前赴宣光籌集船隻之時,阮某難道就不是‘顧問’了?”
“呃——”
“好吧,我承認,將阮、善分開,多多少少……有點兒以阮為‘人質’的意思吧!”
“這——唉!也是沒法子的事情啊!”
“因為黃佐炎和鄭功和的背信,彼時,對於越南人,我們已經無法無條件的加以信任了——局面如此惡劣,若阮景祥先生和善娘小姐也失去了對法蘭西帝國的信心,也……‘背信’了呢?”
“這種時候,可不敢有一絲一毫大意——一步都走錯不得啊!”
“另外,阿爾諾將軍的密令中有這樣一句話:若船隻實在緊張,可將重傷員暫時留置端雄,暫不運往越池。”
“實話實說,這等同……放棄重傷員。”
“您當然可以指責該決定的冷酷無情,可是,彼時局面惡劣,資源緊蹙,若實在無法面面俱到,必須做出取捨的話——”
“唉!之前,我就說過了:阿爾諾將軍要考慮的,不僅僅是某支部隊的存亡,他要對遠東第一軍全軍的存亡、對整個法中戰爭的勝負負責啊!”
“無論如何,阿爾諾將軍選擇防守而非進攻的決定是正確的,事後,我們了解到,這個決定,也很出左育的中國人的意外——他們做的準備,以抵抗我軍進攻為主,並未做立即向我軍進攻的準備。”
“我們亦了解到,這支中國部隊也配備了那種以其發明者命名的速射武器——若我軍主動強攻,除了慘重傷亡之外,必一無所獲。”
“好了,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等待了——每一分鐘,皆如度年!”
“端雄至宣光,直線距離不過二十三公里;至左育,則不到二十公里——當然,河道曲折,實際距離遠不止此數,不過,若一切正常,無論如何,明天一早,四條‘炮艦’就應回到端雄了。”
“彼時,追兵應尚未趕到——或者剛剛趕到;而即便他們在此之前就已趕到了,也不可能在黑暗中發起進攻;最重要的是,彼時,無論如何,中國人的大炮一定還沒有趕到,眾所眾知,阿爾諾將軍用兵,向以善守著稱,沒有大炮,中國人就算以多攻少,一時半會兒的,也拿不下我們的陣地。”
“算一算時間,善娘應該能夠搶在中國人的大炮到來之前,帶着籌集到的船隻,回到左育的!”
“我們不曉得她能夠籌集到多少船隻?不過,無論如何,可以搶救出相當一部分有生力量,以為後圖吧!”
“上帝保佑法蘭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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