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清晨,棠鑒照往常在庭院運動之後,再進入大廳用餐。

進入大廳,棠鑒沒有見到棠凈,他望着小蘭問:「小當家呢?」

事件過後,棠鑒照樣做着他大當家的工作,唯一不同的是,棠凈不再纏着他,甚至把他當成陌生人一般一句話也不對他說,對他採取冷戰的態度,讓他苦不堪言。

「小當家說要在房間吃。」小蘭怯怯地說。

「他身體不舒服嗎?」

棠凈的內傷和脖子上的割傷,經過三個月的療養應該是完全康復了。

「沒有。」

「那為什麼不出來吃飯?」

「他說不想看到你。」

「什麼?」棠鑒忍了好久的脾氣現在一口氣爆發出來。

都已經跟他道歉了,他到底要氣到什麼時候?

難道要他向他下跪求饒不成?這點他辦不到。

棠凈在他的細心照料下,慢慢轉好;但是在身體康復的同時,他對他的態度也變得冷淡,簡直快氣死他了。

平時棠凈總是纏着他,現在突然不理他,甚至把他當隱形人,讓他心裏極度不爽快。

人都是這麼犯賤,失去了才知道是最甜。

在棠凈氣急攻心差點去掉半條命時,他嚇到了,他已經完全知道棠凈對他用情之深重,所以他放開心胸接受棠凈的愛。

然而棠凈昏迷不醒的曰子裏,他也深深體會到棠凈對他的重要性。

棠凈曾經在生活上帶給他許多歡樂,而他也從中獲得很多快樂,他已經深刻體會到棠凈對他的重要性,所以他才會忍氣吞聲的向他道歉,並且百般的討好他。

他都做到如此,他到底還想要怎樣?

如此驕縱任性的個性,沒有好好教訓他怎麼可以!

棠鑒越想越生氣,衝到了棠凈的房門口,用手掌把門用力推開,怒氣沖沖走到正在一口口、慢條斯理吃着粥的棠凈面前。

棠凈完全對盛怒的棠鑒無動於衷,但是站在一旁伺候他的小春可是嚇壞了,她驚恐地想要靜靜走開,卻被棠凈叫住。

「小春,把那炒蛋夾給我。」

「是」小春拿着筷子的手,顫抖得不聽使喚,甚至怎樣都無法把炒蛋給夾起來。

見小春笨手笨腳,棠鑒再也忍不住,一把搶下她手中的筷子,夾一些炒蛋放進棠凈的碗裏。

「哼!」棠凈瞪一眼雞婆的棠鑒。

「凈」棠鑒見到棠凈,怒火又消了一大半,他把雙手按在他肩上,想請求他的諒解。

「叛徒!不要碰我。」棠鑒才剛碰到棠凈的肩膀就被甩開。

「凈你要怎樣才肯原諒我?」棠鑒未曾如此低聲下氣過。

「永遠都不原諒。」棠凈冷冷地說。

即使被拒絕,棠鑒還是厚着臉皮拉一把椅子靠在棠凈的身旁坐下,他抱住棠凈的肩膀打算親吻他的臉頰

沒想到棠凈竟然避開以前每天都要跟他索討的吻。

嚴格算起來,棠凈自受傷后便再也不讓他碰,他都快受不了,而棠凈竟然忍受得了?

他不信!

「這麼久了,應該氣夠了吧?」棠鑒再度軟聲細語地哀求着。

「你不要以為我真的這麼賤,像你這種貨色滿街都是,我不一定得死皮賴臉賴着你不可。」棠凈推開棠鑒,冷漠無情地說。

「不是」棠鑒咬牙切齒、低頭忍耐着。

「故意對我好,就是想在我背後搞陰謀詭計,小春,這種人可不可惡?」棠凈怒聲指控棠鑒。

「啊!可惡」小春突然被點名嚇了一跳,她窺視着棠鑒,說得像蚊子在叫,沒膽量指責棠鑒。

見棠鑒瞪着自己,小春識趣地低下頭,而且經過上次事件,她已經變機伶一點,知道不要太多嘴。

棠鑒不悅的思忖,什麼搞陰謀詭計?把他說得像是叛國賊子,有這麼嚴重嗎?

而且為什麼非得在別人面前嚷嚷這種事,還要笨小春來評理,簡直不看起他;他都肯在外人面前親吻他,難道他的誠心還不夠嗎?

更何況大家把譚裕猜測的話當真廣為流傳,害他現在走在路上都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着,並在他背後指指點點,說棠凈就是受到他的迫害,才會做出違逆常理的事情,說得好像他是個喪心病狂的變態。

他付出這麼大的代價,難道還不夠彌補他的傷痛嗎?

棠鑒的怒火不由得又有點冒了上來,忍不住要為自己辯解。

「我會這樣做,還不是為了想讓你能早點獨立繼承棠家的事業,並且成家為棠家留後,這樣我錯了嗎?」

「是沒有錯,一切都是我錯、是我笨,不該太愛你。」棠凈氣得不理會他。

談判破裂,氣氛一下子降到冰點。

被夾在中間的小舂左右為難,但是不讓她說點什麼又會很難過,她輕輕拉扯看起來比較不兇悍的棠凈衣袖,小聲地說:「小當家,其實大當家說的也沒錯,你不理他,他看起來好可憐。」

「我被一個意志不堅的人背叛,我就不可憐嗎?」棠凈怒聲一喝。

「是是很可憐可是,你一直不原諒大當家,大當家也很可憐。」小春偷偷地看棠鑒一眼,她覺得最近頻頻委曲求全的棠鑒很值得同情。

小春,衝著你這句話,讓你將功贖罪。這句棠鑒在心裏喃喃自語着。

「他有什麼好可憐,他根本是不知好歹。」

棠鑒再也咽不下怒氣,衝口而出:「好!我不知好歹。」

不理就不理,自己也有骨氣。棠鑒很有氣魄地帶着怒氣離開。

「小春!把飯菜收下去,我不吃了。」棠凈故意向著棠鑒離去的背影大聲的叫。

「可是你才吃一點點。」小春擔心着主子的身體。

「看見一個倒胃口的人吃不下了。」

「喔」小春偷瞄棠鑒一眼,不敢表示意見。

呃!這話分明是說來氣他的。

一腳已踏出門坎的棠鑒氣不過又轉身回來,怒氣衝天地指着棠凈的鼻子罵。

「凈,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才肯罷休?你去風艷樓我都沒這麼生氣,你在氣什麼?」

「我去風艷樓只是去找人聊天,不像你是去找人相親。」棠凈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都還沒罰他面壁思過,他還敢跟他大小聲。

「簡直是狡辯!哪知道你去做了什麼?」棠鑒氣憤難平地怒吼。

「我做了什麼大家都看得到,不像你偷偷摸摸的。」

「我會偷偷摸摸還不是為你着想。」

「為我着想?你不必講得這麼好聽,根本就是趁我生病的時候,看能不能把我氣死,然後去跟女人過逍遙的曰子。」

「你不要無理取鬧!」

「你不可理喻。」

「你太頑劣。」

「你才是迂腐得令我失望透頂」

「哇」小春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你在哭什麼呀?」棠鑒和棠凈一起對小春怒目相向。

「嗚你們不要吵架嘛!」小春哭得哽咽怞泣,「前些時候,大當家脾氣變好了,小當家也沒去惹事端,感覺好甜蜜,大家都好高興;現在你們又吵架了,又會跟以前一樣,家裏的氣氛又要變得怪怪的。」

「你去怪他呀!」這次換棠凈趾高氣昂地指着棠鑒的鼻子。

怪我!棠鑒難以置信地瞪大眼。

到底是誰在鬧脾氣,竟然要怪他?棠鑒發飆了。

「我已經低頭跟你認錯,是你自己要鬧個沒完沒了。」

「只不過口頭認錯誰會信,到時候還不是會背着我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小春,你說是不是?」棠凈瞟個眼神給小春。

但小春哪懂得棠凈葫蘆里在賣什麼葯,擦乾眼淚點頭回答:「是。」

他不過去相親就見不得人嗎?

「不然你想怎麼樣?」棠鑒忍氣吞聲地問。

「小春,他比你笨,你告訴他應該怎麼做。」

「要啊!小當家,我也很笨,我也不知道」小春無措地抱住頭,心裏低喃:小當家,你也行行好,何必為難腦筋本來就不靈光的她!

「你是豬頭嗎?」棠凈指桑罵槐起來,「口說無憑,至少要寫個字條立據什麼的,難道你不知道嗎?」

「對喔!借錢都要寫字條立據,這樣才要得回來。」有憑有據才算數,小春這回總算明白了。

被人比喻跟小春一樣笨,讓棠鑒面子盡失,臉上黯然無光地說:「要立什麼據呢?」

「小春」

「小當家,我不識字,不要問我。」小春直接搶先說,免得棠凈又要問她。

棠凈瞪小春一眼,最後還是派給她一個任務,「你去告訴他,要他三天內跟我成親,還要跟我簽下結婚證書為憑。」

「成親!」小春驚愣地張大嘴巴。

「你不會笨到連這個都不會說吧?」棠凈斥罵鬼叫的小春。

「啊」看見棠鑒鐵青的臉,她確實說不出口。

「好了,不用說了,這是不可能的事。」男人跟男人怎麼成親?棠凈根本是強人所難,他辦不到。

「好!不成親也行,那就用花轎在城內繞行一周,讓大家都知道。」

「我不要做這麼丟臉的事。」棠鑒的臉已經轉黑。

「那至少宴請街頭巷尾的鄰居,在大家面前承認愛我,說只喜歡我一個,這樣總可以了吧?」棠凈就是要好好的懲罰他,讓他覺醒,愛男人沒有什麼了不得的事,又不偷不搶,害怕什麼!

「當年爹已經請過了。」棠鑒希望能逃過一劫,不要再為難他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要,那就拉倒。」棠凈使出狠招。

「拉倒就拉倒,你根本是在刁難人。」棠鑒忿然拂袖而去。

他就不信棠凈比他還能忍。

談判再次破裂。

煩、煩、煩啪!

棠鑒把鐵算盤用力一推,心煩氣躁得連帳都算不下去。

棠凈每天優閑的過曰子,為什麼自己要在這裏拼死拼活,還要被他氣個半死?

「嗯」沈管家端茶進來,困窘地不知該如何開口。

自從大當家跟小當家鬧僵之後,脾氣越來越大,跟他講話要比以前更加小心。

「什麼事?」

「福記的顧老闆派人來說,上個月的帳款有錯誤,希望你再核算一次。」

「怎麼可能算錯?是不是他搞錯了?」跟棠凈比起來,他算帳的速度是慢了一點,但是從來不曾算錯過,棠鑒不相信。

「最近你因為小當家的事一直無法靜下心來工作,你就答應小當家的要求吧。」沈管家溫婉地勸說。

「你是老胡塗了!」棠鑒怒火地把沈管家臭罵一頓,「男人和男人結婚,我怎麼可以答應他這種荒唐又無理的要求?」

「可是你本來就是棠家入贅女婿啊。」沈管家勇敢提醒棠鑒。

當入贅女婿是他的錯嗎?棠鑒看沈管家一眼。

「小當家這幾天一直待在房間裏嗎?」棠鑒忍不住還是問了。

「是,他一直待在房裏,不過他昨天有出去。」

「去哪裏?」棠鑒心裏緊張一下。

「他說心情不好到街上逛逛。」

他也開始心情不好了!

很好!自己再靜心忍耐幾天,到時候他就會像以前一樣來求他抱他。

不過,他會不會假借名義去不三不四的地方

「有人陪他去嗎?」棠鑒心虛地打探消息。

「是小春陪他去。」沈管家據宣回答。

有人陪他,棠鑒安心了一些,至少知道他不是去做「胡作非為」的事。

但是,他是不是跟小春太親密了?啐!自己想到哪兒去了,棠凈怎麼會喜歡那種半生不熟的小丫頭?

他喜歡的是像他這種成熟有魅力的男人慘了!棠凈說過,像他這種貨色滿街都是,他會不會上街去找男人?不可能!不要自己嚇自己,他只是心情不好到街上逛逛,過不久他就會受不了的來求和。

翌曰——

「凈還是不來吃飯?」棠鑒意興闌珊地拿起碗筷。

「是。」小蘭和小春頭低低的,不太敢看棠鑒。

「咦?」棠鑒發現一向陪着棠凈的兩個婢女都在。「你們兩個怎麼都在這裏?是誰在陪小當家?」

「小當家不在家。」

「他又心情不好到街上逛逛。」棠鑒沾沾自喜地等待勝利。

「不是。」

「他不是去逛街,他到哪裏去?」棠鑒心裏焦躁起來。

小春不敢說,推着小蘭。

「小當家去」小蘭也不敢實說。

「幹嘛吞吞吐吐?小當家去哪裏,快說!」棠鑒心急了。

小蘭咽一下口水,穩定情緒才緩緩道出:「小當家拿了一塊金塊去風艷樓,他說想看看那塊金塊能在風艷樓住幾天。」

「他在搞什麼?」棠鑒忍了幾天的怒氣如火山爆發似地炸開來,他用力摔下碗筷,帶着狷急凶厲的臉色衝出去,彷佛是要去殺人一般。

「我們會不會看到小當家的屍體回來?」小春恐懼的抱着小蘭,上次的事她到現在還在做惡夢。

「不要亂講話。」小蘭怒斥小春,不過她搖頭嘆氣,好擔心萬一又出了什麼事,那就糟糕了。

棠鑒一路狂飆衝到只聞其名不曾來過的風艷樓。

果然不愧是湟城最大的妓院。

不用看它人潮熙來攘往、門庭若市的景象,光看它佔滿整條街,屋檐點着數百盞通明的燈火,照着它雄偉奢華的門面,金碧輝煌的氣勢幾乎掩蓋了夜空,就知道它的不同凡響。

棠鑒沒有被它的華麗給迷惑,怒氣衝天的衝進裏面,不過還是被裏面高朋滿座的景象給震愣一下。

他開始在人群堆里找尋棠凈,但是面積廣、人又多,找尋起來實在很困難。

「棠大爺,你也來了,真是稀客。」老鴇看見貴客臨門,趕緊迎上去爇情地打招呼。

三四個女人也像八爪女一般,全部撲上來,讓棠鑒想撥開都來不及。

「棠凈在哪裏?」找不着直接問比較快。棠鑒大聲一吼,差點把這群女人的耳朵給喊聾了。

「他在我們樓上最特等的廂房玩得正高興呢。」世面見多的老鴇沒有被嚇倒,臉上依舊堆滿職業笑容。

「把他叫出來。」棠鑒扯開喉嚨大叫。

「棠小爺來我們這裏就是我們的客人,雖然你們是自家人也不可打擾,如果棠大爺對我們有興趣,我們可以特別為你服務。」老鴇明顯地在阻擋他尋找棠凈。

「不必了,我是來找棠凈的。」棠鑒直截了當地說。

「就跟你說過了,不可以打擾我們的客人」

「我自個兒去找。」棠鑒推開啰唆的老鴇,往她剛才所指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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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準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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