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聖華集團”是一個國際企業組織，專門從事電腦軟體的研發，還有電腦新品的引進，旗下的聖華電子科技更是目前人氣最旺的電腦公司，也是股價高達七百的股王。
今年聖華推出一套綜合各種媒體的新型軟體，預計又會掀起市場的狂購風潮，聖華將於“星宸飯店”舉行新品發表會，眾人無不期待台灣聖華總裁駱天雲親自到場發表。
現在聖華的高級幹部正齊聚在會議室開會，討論下午新品發表會的最後細節。
“駱總！有關於下午新品發表會的所有資料，我已經準備好了。”莫恬恬遞上一份製作精美的報告。
駱天雲翻着手上的報告。不得不承認莫恬恬在整理、統合資料上確實有一番功夫。
“另外我也準備了兩百多份的資料，可以發給現場媒體以及來賓，這些資料我也根據我們聖華的客戶，預備了日文版、英文版，以及德文版，我想我們的客戶多以歐美大廠居多，不知道駱總是否要用英文發表？”
“哇！恬恬，我從來不知道你能力竟然這麼好，連日文、德文都通，我看駱總身旁有你這麼一位奇人秘書，大概什麼都不用怕了。”陳奇驚奇不已，連連讚美，卻意來駱天雲極度不悅。
“你倒說說看，我怕過什麼了？”駱天雲眯起狹長的黑眸，心情可說是惡劣到極點了。
這一個半月來的相處，他使盡了冷嘲熱諷，就是希望莫恬恬能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身材是胖的多麼離譜，沒想到這傢伙非但持續笑臉迎人，工作也如期完成，好像對她一點影響也沒有。
連他要使出工作績效不佳而辭退她的爛招數，也找不到破綻，她每件工作做得有條不紊，讓他一點理由也找不到。
為此，駱天雲足足生了半個月的悶氣，要他一天到晚對着一個圓滾滾的秘書，那還不如戳瞎他的雙眼，比較省事。
“是，我說錯了！總裁哪有什麼需要怕的。”陳奇連忙陪着笑臉。
“駱總！該出發了，時間差不多了。”傳銷經理張德正也趕忙前來催促。
莫恬恬偷偷瞧了駱天雲幾眼，發現他確實是黑着一張臉，活像吃了十噸的炸藥般，隨時都有爆體而亡的危機。“駱總！這次新品發表會，我需要去嗎？”
“當然！這麼重要的發表會，你不去幫忙發資料，叫誰發啊！”
“是啊！駱總一向把貼身秘書帶在身邊的，你不去，誰去啊！”
“這些資料都是你整理的，恬恬你比較熟，當然要去。”
圍繞在駱天雲身旁的幹部們，大夥你一言、我一語，無不都在強調莫恬恬應該銀着駱天雲到會場，可是每說一句，駱天雲臉上的陰霾就越深，表情也越來越臭。
笑話！要他帶個胖女人到那種會場去丟人現眼，那他寧可缺席，省得被昔日的商場好友笑死。
“既然大家都這麼說，那我就去吧。”莫恬恬綻開笑靨。
事已至此，駱天雲再也顧不得優雅的形象，惡言直接出口。“我可丟不起這個臉，讓人笑話我眼光‘獨特’。”
駱天雲話一出口，隨即轉身離去，十多人聚集的會議室頓時鴉雀無聲，悄然寂靜。
莫恬恬則像是被悶雷打到似的，雙腳走在地上，一雙眼睜得老大，半天說不出話來。
原來他是如此的厭惡她，那她這些天的積極工作，根本沒有換得他一絲絲的好感，他依舊極其排斥她的外表，那她還有什麼話可說？
一旁的幹部也紛紛出聲安慰內心受創甚深的莫恬恬。“恬恬，別難過啦！也別想大多，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我們該去會場了，你可最今天的重頭戲，萬萬不可缺席。”
莫恬恬忍着眼淚，微微點頭。
“走吧！”在眾人的簇擁下，莫恬恬走出公司大門，一輛加長的勞斯萊斯就停在大門口。
“恬恬！你就坐總裁的車去吧！”
“啊！可是……”莫恬恬隨即頭皮發麻。“不行啦！總裁……”
莫恬恬還不及出聲阻止，陳奇已經主動拉開駱天雲座車的車門。“總裁！你的車大，恬恬坐你這兒比較舒服，我們那都已經坐滿了，所以只好先委屈總裁了。”
一聽到這晴天霹靂，駱天雲臉色驟變，惡狠狠地瞪了多事的陳奇幾眼，陳奇也不問駱天雲的意見，隨即一溜煙跑的無影無蹤。
駱天雲瞟了莫恬恬幾眼，只見莫恬恬不知所借地立在門前，遲遲不敢靠近座車一步。
駱天雲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朝着一臉無辜的人兒大喊。“還不快上來！”
“真的嗎？”莫恬恬驚喜不已，瞬時忘了剛剛的錐心刺骨。
“坐這兒！”駱天雲拍拍自己身旁的座位。
莫恬活三步並作兩步，以最快的速度衝進車內。然而當莫恬恬安穩地坐在椅墊上時，勞斯萊斯隨即以極明顯的速度往下沉。
駱天雲嚇了一大跳，驚呼出聲。“老王！車子是不是爆胎了？”
“呃，我想應該不是。”老王瞧了莫恬恬幾眼，擦着冒出的冷汗。
“我想，應該……是我的關係吧！很抱歉，如果車子有了什麼損傷，我願意賠償。”
莫活恬聲如細蚊，戰戰兢兢地向駱天雲道歉，一張臉早已紅得發燙。
“算了！算了！開車吧。”駱天雲不經意地瞧了莫恬恬幾眼，赫然發現莫恬恬眼底依稀泛着淚光。她哭了？駱天雲相當驚愕。即使他說的話再毒，也沒見她哭過，然而今天卻哭了，這讓駱天雲有些慌了手腳。
一股內疚感油然而生，不由自主地揪緊駱天雲的心口，腦海里則是盤旋着方才莫恬恬低着頭承受他奚落的可憐模樣，莫名的憂慢瞬時漲滿駱天雲整個胸臆。
車內一陳靜默，駱天雲翻開雜誌，長腿悠閑地交疊在一起，臉上的表情又恢復平日的漠然，作勢正在看雜誌，內心則是壓滿了各種古怪的思緒。
老實說她那一張臉蛋倒不醜，嘴唇紅紅艷艷地讓人想嘗一口，一雙眼大大的，澄澈清明，如果沒看到下半身圓乎乎的模樣，還不至於倒盡胃口，那他剛剛在會議室說的話，是不是太過火了？
莫恬恬陡然出聲。“駱總！我……我所做的工作是不是都達不到你的要求？”莫恬恬斂下眼睫，等着駱天雲的宣判。
其實她最傷心的地方並不是駱天雲無法接受她的外表，而是她連日來的努力並不能稍稍改變他對她的想法，這才是讓莫恬恬心情沉重的所在。
“如果真達不到我的要求，你今天就不會坐在這，如果人不要那麼胖，我會開心一點。”
駱天雲決心收斂一下口舌。反正他多的是機會修理她，還是不要鬧出人命比較妥當。
“謝謝你！駱總。”
莫恬恬開心地笑了，也恢復了僅存的一點自信。
他會這麼說，是不是她還有很大的努力空間？只要他肯定她的工作表現，被嫌胖，她絕對可以忍受。
駱天雲一見莫恬恬開心成那副樣子，又是扼腕又是懊惱。
他實在不該給她任何希望，否則終其一生她也不會覺得自己已經肥到嚇死人的地步。
駱天雲的座車一抵達星宸飯店門口，飯店門前早已聚集了大批媒體守候，眾家媒體一見駱天雲到達，紛紛衝上前去，準備搶得採訪先璣。
“請讓讓好嗎？”
莫恬恬率先走出車外，媒體一見到莫恬恬出現，霎時鴉雀無聲，也極其配合地讓出一條寬廣的走道。
“駱總！請小心步伐！”
莫恬恬邁出步伐，率先當開路先鋒。
駱天雲一踏出車外，馬上引起了一陣驚呼，媒體們更是一擁而上，鎂光燈閃個不停，麥克風也努力要靠到駱天雲嘴邊，無奈全讓莫恬恬龐大的身軀給擋在五步之遠。
“駱總！駱總……請問您什麼時候請了女保鏢？”
“駱總！您對現在台灣經濟不景氣有何看法？”
“駱總……駱總……”
“那個肥女是誰啊？她一擋，整個鏡頭都是她的大臉！”
人聲鼎沸的飯店門口，女記者們七嘴八舌地討論莫恬恬的身份，對於有人阻擋她們採訪駱天雲表現出極度的不滿，紛紛發出怒吼、咒罵聲。
“她是我的秘書！”駱天雲朝眾女微微一笑，又引起眾女記者一陣狂喜。
“啊！那個肥女竟然是駱總的秘書！”
“天啊！真不敢相信！、”
莫恬恬皺着眉頭，看着一群女人像饑渴千年地朝駱天雲飛撲過來，莫恬恬本能反應地用身體擋住如流水般的女人潮。“請讓讓！駱總現在不接受訪問。”
莫恬恬揮手阻擋麥克風逼近駱天雲，順便擋住發花痴的女記者朝駱天雲撲上前去。
經過一番奮戰，總算突圍媒體人牆，順利地進入會場，莫恬恬轉而退至駱天雲身後，讓駱天雲走在前頭。
倏地，滿是人潮的會場，瞬間讓出一條寬廣大道。
駱天雲驚愕地看着眼前的坦途。“真是神奇，原來你還有這項優點。”駱天雲回頭睨着莫恬恬，嘴角勾起一抹笑痕。
“呃，開道是嗎？”莫恬恬羞紅了整張臉，內心卻一陣竊喜。
他笑了，他竟然對她笑了。
莫恬恬偷偷將目光落在駱天雲願長的背影上，整張臉迅速燒紅，心臟則是噗通狂跳，腦海凈是駱天雲對她笑的畫面。莫恬恬感覺自己像在雲端一樣，輕飄飄的，絲毫沒有感覺到龐大的體重負荷。
會場內賓客如雲，冠蓋雲集，許多政商名流，政府高層部會首長們也紛紛派代表出席，場內更是多國語言交雜，出現一堆金髮碧眼的外國人，足見聖華在全球勢力之大，確實是當今企業中的佼佼者。
莫恬恬佇立在人群中，專心聆聽駱天雲發表新上市的新品。身後陡然傳來一陣嬌媚的嗓音。
“請問你是駱總的秘書嗎？”
來人穿着一件皮裙，上衣則是一件緊身皮衣，胸前鏤出個心型，露出飽滿豐盈的乳溝，傲人的上圍彷彿要奪“框”而出。
“我是。請問你是？”
好漂亮啊！如果棠紗是屬於冷艷美，那眼前的女人絕對是屬於挑逗視覺感官的性感尤物。
莫恬活目不轉睛地盯着眼前的嬌艷美女，腦海中依稀有着似曾相識的印象，只是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見過。
“呵呵！我是Alisa。”女子留着一頭及腰的長發，披散在身後，展現出十足的野性芙。
“你不介意我抽煙吧！”Alisa見莫恬恬搖頭不介意，遂從皮包里拿出煙盒，抽出了一根煙，開始吞雲吐霧了起來。
Alisa吐出一圈白煙，率先開了話題。“真想不到！”Alisa輕笑幾聲。
“想不到？”莫恬恬詢異地看着Alisa。
“呵！沒想到他回來台灣后，口味變得這麼多。”
Alisa的話猶如一道驚雷瞬時擊過莫恬恬的腦海，莫恬恬猛然大悟身旁女子的身分。“Alisa，你是不是駱總在歐洲的秘書？”
原來自己是在棠紗給的照片中看過Alisa的照片，而且她還是駱天雲所有秘書中跟他最久的。
“是啊！你怎麼知道？”Alisa相當驚愕。“我這趟回來就是想跟駱總說，我想跟在他身邊繼續當秘書，伺候過那麼多大老闆，還沒有一個比駱總好的。”
“不過我倒也沒想到駱總竟然會眼光偏差到這個地步，你至少有好幾點不符合擔任他秘書的要求。”
莫恬恬自然聽得出Alisa話中挖苦的味道，不過仍秉持着和氣生財的原則，保持着一貫的笑容。“是嗎？這我倒不知道。”
“駱總可是要求秘書要有模特兒身材，而不是肥的跟頭母豬一樣，秘書除了身材要好之外，臉蛋也要好看，秘書可說是跟在總裁身邊的重要人物，長得丑連總裁都沒面子，更別說在這種公開場合亮相，真是丟死人了，真搞不懂駱總是不是吃藥。”
Alisa擺出個賺惡的表情，得意地撥動黑髮，擺出柔媚的姿態。
“是！”Alisa越說，莫恬恬的頭就垂得越低。
她似乎沒有一點符合方才Altis功剛剛說的那幾點。
“我好的很，不用你操心。”不知何時，駱天雲早已致詞完畢，直接走向莫恬恬的方向。
Alisa一見到駱天雲出現，隨即變了個嘴臉，嬌嗔地倚在駱天雲身旁。“駱總！Alisa特地從德國回來，來參加你的新品發表會呢！”
同樣受到邀請出席的絕代科技的主事者雲頌恩，大老遠就見到老朋友駱天雲，連忙趕來打聲招呼。
“哎喲！大情聖，你也大有魅力了吧！連離職的秘書都忘不了你，還一路銀回台灣啊！”
駱天雲從小到大的好友雲頌恩，同樣是科技界鉅子，也是枱面上絕代科技的第二代接班人，駱雲兩家一向往來密切，交易頻繁。
“雲老闆真是傷人，Alisa要跟駱總，他還不讓我跟呢。”
一旁莫恬恬靜靜地看着三人熱給地交談，無形中她好像就這麼自然而然地被冷落了。
莫恬恬觀察站在駱天雲身旁的Alisa，身材不僅修長窈窕，臉蛋更是無可挑剔！站在身形偉岸的駱天雲身旁，兩人更顯登對，甫一出現，就足以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賓客們發現駱天雲的蹤跡，紛紛前來向駱天雲示意，也極其自然地將Alisa當成駱天雲的秘書。
莫恬恬臉上寫滿落寞的神情，手中握着自己不眠不休努力好幾個晚上整理出來的資料，然而她卻輕易讓駱天雲排除在外，一種從內心深處引發的悵然若失迅速盤璩住莫恬恬整個心房。
唉！她本來就不屬於這裏。
莫恬恬一個轉身，打算默默退離這炫麗的舞台。
“莫恬恬才是我的秘書。”
莫恬恬身後意外地傳來駱天雲醇厚的嗓音。
莫恬恬羞澀地轉過身，點頭承認。有些訝異脅天雲竟會在朋友前介紹她。
“哦！不會吧！”
“啊！不是Alisa啊！”
“是那個胖妞啊！”
眾賓客一陣驚愕，連雲頌思都驚訝地張大嘴，一臉的不可思議。
“你是天雲的秘書？”雲頌恩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莫恬恬。“天雲，你是不是吃錯藥啦？！什麼時候換口味改釣胖妞啊！”
雲頌恩一番開玩笑的說辭，頓時引起身旁的人一陣哄堂大笑，Alisa更是笑得花枝亂顫。
“我是他的秘書，不是隨總的妞。”莫恬恬小小聲地替自己抗辯。
“喂！老兄，你這樣傷害少女的心真是不道德，以前的哥兒們，就屬你最會挑秘書，不僅人要長得好看，能力又強，就像Alisa這型的，怎麼一轉眼，你的品味就落後我這麼多。”雲頒恩一手搭在騷天雲的肩上，繼續大吹大擂。“來！你看我的秘書，Kelly。”
雲頌恩對幾步之遙的秘書招招手，一位身材同樣婀娜多姿的女子隨即步至雲頌恩身旁。
“就是說嘛！”Alisa不忘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
莫恬恬偷偷瞧着不發一語的駱天雲，而駱天雲僅是抿着淺笑，一雙黑眸則是盯着她，彷彿早已料定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阿恩！可別小看我這個秘書，你手上拿的資料，可都是她一手整理的。”
駱天雲饒富趣味地盯着莫恬恬的表情，待看到她逐漸慘白的嬌顏時，心底陡然升起一股不舍，不過理智則是迅速地壓下那可笑的思緒。
他現在就是要證明給她看，對男人而言，女人的外表才是最重要的，其餘的不過是其次罷了。
“拜託！打死我都不相信，胖成這樣，光要擠進椅子裏都很困難了，何況還要用肥嘟嘟的手打字敲鍵盤，你也別因為你的秘書沒有外在美，就把她的能力吹捧成這樣。”雲頌恩毫不猶豫地捧腹大笑。
莫活恬咬緊唇瓣，雙手則是緊緊握成拳，淚水凝聚在眼眶，一股強烈的不服輸意志逐漸蘇醒。原本她希冀駱天雲可以幫她說說話，可是眼看這個情況發展，應該是不可能了。
莫恬恬瞧了駱天雲幾眼，澄澈的大眼滿是失望，莫恬恬咬緊牙根，一個轉身迅速跑離令她難堪的場面。
她不過是想要獲得他的肯定罷了，難道就因為胖而變得一無是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