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才打開門，令祁儀雲感到意外的人站在門口。

「啊？伯母．．．．．」

她沒想到齊威的母親會再度出現，有點意外，也能想見在齊威看見來人後，會有什麼表情了。

真是不巧，在這個節骨眼來……

「誰啊？」一到門口，見着來人，齊威的臉色果然明顯一僵。「你又來做什麼？」

沒想到對方還不死心，原以為昨天他給的難堪已經夠多了，她竟然還來．．．．．

她到底有什麼目的？

「齊威，我可以進去坐一下嗎？」再一次鼓起勇氣，她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今天一定要和這孩子好好談談的。

「我不認為有這個必要！」齊威巴不得此生別再看見她。

別想他會歡迎她，就算她等上十輩子都沒用！

「大師，你未免太不講道理了！」難道齊威真的這般鐵石心腸嗎？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的呢？

「那就隨便你！」齊威轉身走進客廳。反正現在大門是打開的，她進不進來是她的事。

「請進吧！伯母。」不理會齊威的無理，祁儀雲禮貌的請了婦人進屋。「伯母先坐一下，我去泡個茶。」自知接下來的話自己也不好插上嘴，她識相的找了借口迴避。

「謝謝。」見着這唯一對她好的年輕女孩，婦人趕忙道謝，以表示自己的感謝之意。

「有什麼事嗎？」既然她走得這麼勤快，那有什麼事情索性就一次說出來吧！免得三天兩頭就得看見她，讓他心煩！

「齊威，如果我來讓你不高興，等一下我把話說完，馬上就離開。」齊威對她的態度依然冷淡，但她還是很希望這個孩子回來的。

畢竟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怎麼說她也老了，很需要有人在她的身邊。

「你不需要這樣，既然人都來了，硬是將你趕出去就太不給情面了，你說是吧？」

「齊威，你怎麼……」這是她一手扶養長大的孩子嗎？她真不敢相信他竟然變了這麼多？是造孽？還是她欠這個孩子的？真教她痛心……

「來了就把你要說的話一次說完吧！」省得三天兩頭就來找他麻煩。

「我……」許多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話更是梗在喉頭，婦人有無法說出口的遺憾。

「怎麼？你還是覺得我很臟嗎？」瞧她一副不敢正視他的表情，齊威就覺得有氣。

這算什麼？這樣的一個女人卻口口聲聲稱作是他的母親？真是可笑啊！現在卻連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這教他如何承認她就是他的母親？至少這輩子是不可能的了！

「齊威，媽沒有……」怎麼他總是這樣一再的誤解她呢？她這次來只是很單純想看看他而已。

「你心裏還是會那樣想我，我說錯了嗎？」回憶彷彿歷歷在目，齊威永遠忘不了她曾指着他的鼻子叫他滾出去，還說她沒有這樣一個不知羞恥的孩子！

從此，她就不曾看他一眼，甚至連句話都吝惜給他，她是那樣的厭惡着他呀！

現在她又為什麼要用這樣的姿態出現？如果以為他也能和顏悅色面對她的話，那她還是別想了！

「齊威，你何苦這樣？」這孩子還是念念不忘那些事情嗎？難道過去的事不能就讓它過去？更何況他們還是血濃於水的母子，有什麼是不能原諒的嗎？

「你知道這都是誰造成的！」別把錯全都歸咎於他，也不想想這一切是誰造成的？

「那是因為你做了那種……那種違背社會正常道德觀的事情。」雖然她很難啟齒，但那是事實。

有誰能承認那種私奔曖昧的關係？至少她就不能相信她的孩子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她生的孩子明明很正常的！

「你還是沒變，一樣對我的過去無法釋懷！」

違反正常的道德觀？！沒想到她的觀念還是沒變，她還是認為是他不對就是了！真是可笑，愛一個人有什麼對錯可言？他真是不懂！

「嗯……」剛從廚房出來的祁儀雲，對眼前這情況有點不知如何是好。

什麼有違道德？她不禁對大師和伯母之間的話題感到好奇，卻又沒有立場開口，只能選擇站在原地做個旁觀者。

畢竟人家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她還是別插手，省得等一下又掃到颱風尾。

「但我知道你現在沒有了，所以……」這些年來，當她得知他沒有重蹈覆轍的時候，她真的覺得很寬慰，同時也覺得有點對不起這孩子，所以現下才想請求他諒解。

「所以怎樣？！既然你還是瞧不起我，我就偏要證明給你看！」一股不服輸和老羞成怒的怒意湧上心頭，齊威狠狠看向祁儀雲。

「大師，你……」看見齊威突然朝她走來，祈儀雲楞住了。

齊威不由分說的抓過祁儀雲，低頭狠狠的吻住她的唇，無視她張大的雙眸，以及掙扎的身軀。

大師這是做什麼？！祈儀雲所端的茶水跌落地上，一片狼籍！

不顧祁儀雲的意願，齊威硬是吻住她的唇，向她索取一個又長又熾熱的深吻！

「你真是自甘墮落、無可救藥了！」婦人氣得指着齊威，傷心的破口大罵。這個孩子真是讓她失望透頂啊！

一聽見母親的狂吼，齊威這才放開祁儀雲，轉身說道：「原來你還是這樣看待我的，認為我無可救藥、又不堪入目是嗎？」

同樣瞧不起他的眼神啊！和記憶中一模一樣！齊威覺得好可悲。

沒關係的！他早知道母親不可能會接受，他不是早就對家人的態度感到死心了嗎？

可是……為什麼他的心還是很痛、很痛？難不成他還抱持着一絲希望？

他真的是太傻了！真是沒用……

「我受夠了！我要走了！」她不敢相信唯一的兒子竟會這樣對她，還這樣讓她下不了台。

她終於明白，這孩子已經打從心底拋棄了她這個母親，那她又有什麼話好說呢？一個起身，她迅速的離開這個屋子。

關門聲震驚了狂吻的兩人！

祁儀雲完全不敢相信，震驚、訝異全都表現在臉上。

大師對她做了什麼？他知道自己剛才做了什麼事嗎？

「大師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她只知道自己現在需要一個理由，否則她將完全不能接受他竟然對她做出這樣的事情！

她不能接受他如此大的改變！

「不為什麼！」好不容易走了一個讓他痛恨的人，她可不可別來湊熱鬧？可不可以讓他稍微沉澱一下紛亂的思緒？

「大師，你以為你可以這樣任意擺佈我，甚至是利用我嗎？」意識和聲音終於回到自己的身上，祁儀雲不可思議的問道。

似乎她也能感覺得出來他剛才的舉動和目的，他是故意做給他母親看的！

拿她當幌子也太過分了吧！更何況他根本沒有徵詢過她的意見！

「那又怎樣？反正你吃我的、用我的，我偶爾也該收取回饋吧！」被逼得詞窮的齊威大吼回去！

他也弄不清楚，只知道一個衝動之下，他就拉過了祁儀雲的身子，並且做了不禮貌的事！

他究竟是怎麼了？

「大爛人一個！」他是什麼意思？意思是他包養她，所以她得接受他的任何差遣嗎？

他到底將她當成什麼了？

「怎樣？不服氣嗎？」隨便她想罵他什麼了！他都不在乎了！齊威無所謂的向她挑釁。

反正他根本不在意別人對他的任何看法，包括他自己在內，不管別人怎麼唾棄他、瞧不起他，他還不是一樣走過來了？

他一個人一樣可以過得很好，而他也絕對不會讓那些人有機會恥笑，因為他不允許！

「對！我或許是有欠你，但你也不能這樣對我，你把我當成什麼了？」可惡！看不起人也有個限度吧！

她再也不想看他的臉色了！她再也受不了了，再繼續待下去，她一定會瘋掉的！

「哼！要怎麼樣都隨便你！」雖然說出去的話讓齊威有點后侮，但心亂如麻的他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他只想冷靜一下。

「大師，知不知道你現在說的話和舉動都很傷人？你真的是太過分了！」傷人也該有個限度吧！哪有人像他這樣毫不留情的！

這一次她真的徹底體會到他這冷血無情又自私的一面，她真的無法想像他竟然有如此殘酷的一面！

真是太讓她失望了！

「儀雲，我現在心思很亂，你就別再說了！」她可不可以先別質疑他的所作所為，先放他一馬不行嗎？現在他實在沒有心思和她爭吵！

「我要離開這裏！」這個人不是她所認識的齊威！祈儀雲不承認這個人是她曾經尊敬得要命的人！

她對他很失望，簡直是失望透頂！

「儀雲！」齊威一下子反應不過來，祁儀雲就像一陣風般衝出去，他想攔都攔不住！

他唯一抓住的是飄散在空氣中的淚水！

祁儀雲真的受傷了！而罪魁禍首就是他！

可惡！為什麼煩躁的事情接二連三的出現？齊威抓着自己的頭髮，雙手握拳直敲着牆壁泄憤！

＊＊＊＊＊

自從祈儀雲奪門而出后，齊威什麼事都不能做，整個人恍惚的跌坐在沙發上。

他從來沒有這樣失控過，強吻了祈儀雲，將她嚇跑了……

忘不了的是她那驚惶又疑問不確定的表情，是他讓兩人陷入了無止盡的痛苦之中。

他沒有想過為什麼會是祈儀雲，只不過他終究還是擺脫不了被人歧視的眼光，就只是想要證明自己沒有那麼脆弱，是絕對不會被任何人給打倒，才忍不住強吻了祁儀雲，也傷害了祁儀雲對他信任的心！

他真是失敗，為什麼總是一直傷害着曾守候在他身邊的人？

是他的錯嗎？還是他根本就不懂得珍惜？

一陣急促的電鈴聲突然打斷齊威的思緒。

會是祈儀雲回來了嗎？齊威驚得自沙發一躍而起，他衝到對講機前，開口就問道：「誰？」

「是我，上雲出版社的陳雨虹。」

「哦……有什麼事嗎？」收起些微的失望，他親自打開大門，仍是一貫的冷漠。

「齊先生，你知道小祁辭職的事情嗎？」一大早出版社就告訴她小祁辭職的消息，嚇得她連忙跑來這裏想弄個清楚。

小祁不會無緣無故辭職的，這其中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一個晚上毫無祈儀雲的音訊，已經夠讓齊威心慌了，這下子又來了個壞消息，更是讓他不知所措。

「齊先生，連你也不知道嗎？那她也不在這裏啰？」這下子事情真的大條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小祁都沒跟她聯絡呢？真是急死人了！

「對，我真的不知道……」而且昨天祈儀雲離開的時候，根本什麼都沒帶呀！

此時齊威才驚覺到不安。

什麼都沒帶？！那她身上不就一毛錢都沒有？那她可以去哪？

該死的！此刻他才徹底痛恨起自己的無情。

他這是在幹嘛？他等於是在逼她走上絕路啊！

「那小祁有沒有告訴你她會上哪兒？」同樣焦急的陳雨虹只能追着齊威直問。

「沒有……」昨天他們發生了不愉快，他根本沒機會問個清楚。

「那可怎麼辦？小祁她根本無處可去啊！」她也已經回老家確認過了，小祁沒有回去，而小祁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她也打電話詢問過了，沒有人知道她的下落啊！

怎麼辦？齊先生這裏是她的最後機會，現在卻……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個結論無疑讓齊威感到青天霹靂，他不明白的反問道。

「齊先生，除了我家，小祁沒有第二個地方可以去了，那她會去哪？我真的不知道了……」她已經算是小祁再親不過的家人，現在小祁連找都不找她，可以想見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了！

「可惡！她到底去了哪裏？為什麼我沒有及時留住她！」否則他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干著急了！

「怎麼辦？齊先生……」祁儀雲的不告而別，讓陳雨虹亂了分寸，此刻的她真的很放心不下。

「待在這兒也沒用，我出去找找！」多苦惱也無益，齊威決定去附近找找，說不一定祁儀雲沒有走遠。

「好，那我和齊先生分頭行事。」一聽見齊威的建議，陳雨虹馬上附和。不管如何，先找到小祁的人再說！

「那就拜託你了！」走出門外的齊威和陳雨虹這樣說定之後，便分頭尋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