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十真替她倒了一杯酒,淡淡地道:“怎樣?合你胃口嗎?”
千歌露出一臉幸福的表情,“你開什麼玩笑?真是太棒了!”
“很高興你喜歡。”他說。
千歌頓了頓,用一種商量的語氣道:“可以給我食譜嗎?”
他先是一怔,“做什麼?”
“當然是學啊!”
“學來做什麼?”
“學了可以自己做來吃呀!”她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
他皺皺眉頭,“如果人人都像你這樣,我開餐廳賣誰?”
“有什麼關係?”她癟癟嘴,“反正我又不是你的顧客。”
他深深睇着她,“你真的想學?”
“嗯。”她點頭,“做菜是我的興趣,也是我唯一可以驕傲的一項技能,雖然只有我自己這麼認為……”說著,她神情有點幽怨。
他聽見了最後的那句話,而且那句話引起了他的好奇。“什麼意思?”
“嗯?”她抬起眼帘睇着他,“什麼?”
“你說只有你自己那麼認為是什麼意思?”他問。
她頓了一下,然後露出了哀怨卻又無奈的笑容。“我是一個在哥哥姊姊都是高材生、模範生的家庭里長大的。”
他挑挑眉,定定地望着她,那表情像在說「我想聽,告訴我」。
她遲疑了一下,續道:“我父親是個望族出身的少爺,他念的是東京帝大,後來又成了最年輕的教授及主任,我的哥哥姊姊不是醫生就是律師,就連他們的結婚對象也都相當的優秀,但是我……”
他看得出這件事讓她相當沮喪,也重重打擊着她的信心。
“唉……”她一嘆,苦笑着:“總之除了做家事跟燒菜,我一無是處。”
“那也是一門學問,不是嗎?”他注視着她,神情認真而誠懇,“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天分。”
她一笑,眼底有着戚激,“謝謝你這麼安慰我。”
“我不是在安慰你。”他說,“你知道我餐廳的主廚年收入是多少嗎?”
她搖搖頭。
“加上獎金跟分紅,一千多萬。”他說,“誰敢說你以後不會是個年收入上千萬的女主廚呢?”
聽到他這樣的鼓勵跟肯定,她心裏一陣溫暖。
一直以來,她所謂的「才能」在父親及兄姊的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但他卻給了她這樣的鼓舞。
他是認真的,是真心的,她從他的眼裏就看得出來。他不是惡魔,他……他是天使!她差點要在他面前痛哭流涕,再順便拜他個幾拜。
“好吧!”突然,他說道:“我幫你跟主廚要食譜。”
聞言,她激動又感激,“真的?謝謝你!”
此時,他抿唇一笑,“不過我有個條件……”
“你說。”她拍拍胸腩,“不管是什麼條件,我都會答應你。”
“真的?”他似笑非笑。
覷見他那詭異的笑容,她心裏一驚,“用身體換就不行。”她嚴正聲明。
他哈哈大笑,“用身體換?你想太多了。”
看見他那笑得張狂的模樣,她一陣懊惱。就知道他沒那麼好心,一逮着了機會就要狠狠損她一番。
哼!我收回前面的話,他是惡魔!她忖着。
“我要你答應我……”他直視着她,眼神銳利而直接,“你每學一道菜,就要先做給我吃,要是有任何一道讓我覺得差強人意,我就收回食譜。”
“什……”
拜託!他的主廚是年收入上千萬的高手耶!他居然要求她這個學都沒學過的人做出水準之上的東西來?
“怎樣?”他挑眉一笑,“你做不到嗎?”
他的表情像在說:你做不到的,快承認吧!
開玩笑,她山根千歌才不是那麼容易認輸的人呢!為了面子,她硬着頭皮就……
“誰說做不到?”她衝口說道,“我們一言為定。”
他唇角一勾,意味深長地道:“那就這麼說定了。”
那一瞬間,她發現了他眼底有一種奇怪的、詭異的、高深的光芒。
她有一種感覺,她好像中了他的什麼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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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辦公室,十真就把千歌的銀行帳號給了小島。
“喏,待會兒就把錢匯到這個帳戶里。”他說。
小島看了一下,有點驚訝,“山根千歌,不是剛才那個女孩子嗎?你為什麼要匯錢給她?”
“因為她是我的鐘點女傭。”他說。
小島瞪大了眼睛,“什……我還以為她是你的新女友呢!”
“她?”他做出了個誇張的表情,“拜託,她不是我的菜。”
小島挑挑眉,“瞧你說的,就算是菜,她也是不錯的家常菜呢!”
“親愛的表姊,”他咧嘴一笑,“一直以來,你表弟我吃的都是餐廳的高級料理。”
小島除了是他的秘書,還是他的表姊,不過他們的這層關係除了自己的親戚及家人,沒有其他人知曉。
“呿!”小島輕啐一記,“十真,你再這樣下去,一定結不了婚。”
“我本來就不打算結婚。”他說。
“別再遊戲人間,找個好女人結婚吧!”小島語重心長地道。
“好女人在哪裏?”他反問她。
小島眉心一糾,“十真,你還沒放下她嗎?”
他臉上的表情有那麼一瞬變了,但很快地又恢復平常。“你說誰?”
“你心知肚明。”她說。
他皺了皺眉頭,“你今天怎麼這麼啰嗦?”
“你就當我更年期到了吧!”小島說道:“世界上有一半的人口是女性,一定有適合你的好女人。”
“世界上的女性有一半是好女人,但我遇到了壞的那一半。”
“這真不像是相川十真會說的話。”她神情嚴肅,“你相信磁場這東西嗎?當你心裏抱着這種想法時,被吸引到你身邊的就會是那種女人……”
“表姊。”受不了她的嘮叨,十真無奈地道:“饒了我吧!”
“我是為你好。”小島輕哼了一聲,“你今年三十二,而且正往三十三邁進,該定下來了。”
“我才剛跟鈴木麗香分手,你也得給我一點時間嘛!”他說。
“像鈴木麗香那樣的女人,你還是少碰幾個。”小島對鈐木麗香頗有微詞。
他挑挑眉,“她可是鈐木家的干金,而且還是個聰明能幹的女強人。”
“但她不是個當老婆的好人選。”小島說。
受夠了她的嘮叨,十真決定反擊。他睇着她,“是不是要像你這樣的女人,才是當老婆的好人選?”
小島聽出他話中帶有貶義的意味,“喂,你是什麼意思?我哪裏不好了?”
他哈哈大笑,“別生氣,小心又多出幾條魚尾紋。”
“你這討厭的臭小子!”小島氣惱地槌了他一下。
“好啦!你趕快把錢匯給山根那傢伙吧!”他說。
傢伙?她倒是很訝異他以「傢伙」稱呼那個名叫山根千歌的鐘點女傭。這是個很親近的叫法,而且他臉上的表情是愉悅的。
“匯多少?”她問。她覺得他對那個山根千歌有點不一樣。
“唔……”他想了一下,“三十……不,五十好了。”
她一怔,“哇!你僱用鐘點女傭是越年輕薪水越多嗎?”
“不是。”他撇唇一笑,“她星期天要做飯給我吃,多出來的錢是給她買菜用的,而且她現在要學法式料理,總得給她一些經費買食材。你也知道我喜歡好吃的東西,要是她買來一些不及格的便宜貨,豈不是虐待了我的肚子?”
他滔滔不絕地談着她,卻毫不自覺,“那傢伙好像還挺有做菜的天分,要是她真把三井主廚的食譜學會了,受惠的可是我,我在培養一個超級女傭,而且她搞不好會是我下一個網羅的大廚師……”
小島靜靜地聽着他談着山根千歌,唇角微微上揚。
“培養超級女傭?培養大廚師?哈……”她心想着:相川十真,你是在培養一個老婆吧?
顯然地,他還不知道那個山根千歌已經一點點、一點點地蠶食着他的心。她有種預感,女人的預感,在不久的將來,他的心就會被山根千歌完完全全的佔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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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進辦公室,十真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消褪下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為什麼要提起她?”他有點懊惱。
小島口中的「她」是一個他曾經真心喜歡的女人,當時他還相當年輕,而那已經是六年前的事了。
她美麗溫柔、聰慧靈敏,深深擄獲了當時只有二十五歲的他。
她長他一歲,出身富裕的家庭,跟他相遇在一個長輩的壽宴上。他們一見鍾情,很快的就墜入愛河。年輕的他深深迷戀着她,每分每秒都想着她、渴望着她。
當時,他已經獨居在目前的居所里,而她每個周末都會到他家跟他共度良宵。慢慢地,屬於她的物品充滿了他的住所,一件一件,越來越多。
然後,他希望她能跟他一起生活,而她也同意了。他們開始了甜蜜的、猶如小夫妻般的生活,但他的家人並不看好他們的戀情,而也因為這樣,他為了她跟家人有點小小的不愉快。
“十真,她對你不是真心的。”他的母親這麼提醒他,“我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媽,不要那麼誣衊我心愛的女人。”年輕氣盛的他憤怒不已。
“你要跟我賭嗎?”母親說:“我會讓你看見她的真面目。”
“不,她不是您以為的那種女人。”他堅信着。
“好,讓我試試她。”母親說。
於是,他的母親把她約出去吃飯,並有意無意的透露相川家有財產由「長子」繼承的這項傳統,而身為次子的他只能分到五分之一。
當然,那並不是事實,只是母親為了試探她而編出來的謊言,但從此,一切都變了……
她的東西慢慢的、彷彿不着痕迹卻又令他在意的撤出他家,終於在某一天下午,當他回到家后,發現家裏已經完全沒有她的東西,就像她不曾在那裏存在過般。
不久,他聽說她又找到了另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是確定能繼續家產的獨子。他這才發現,他給她的是完全的愛,而她卻只看見了他的身分及相川家的財產。
從此之後,他不再相信女人、不再相信愛情,尤其是那些一知道他的身分就百般討好他的女人。
他不是還愛着她,事實上,他對她早已沒了感覺,但他必須承認,那件事在他心裏有個陰影,而那也是造成他如今遊戲人間、玩世不恭的主因。
磁場?他突然想到剛才小島說的那些話。他的磁場就只能吸引到一些虛情假意的拜金女子嗎?或許是如此吧!但那又如何?反正他對真愛早已不再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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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到戶頭裏面居然有五十萬時,千歌大吃一驚。她心想這一定是他的秘書小姐搞錯了,才會多匯了三十萬,她一個月的薪資不過二十萬呀!
誠實又急性子的她在當晚就立刻前往他家,打算把這件事告訴他。
來到車庫門前,她按了電鈴,但沒有人回應。
雖然她有鑰匙,可以自行開門進去,但今天不是打掃日,她要是這麼闖進去,難保不會被當小偷看。於是,她老老實實地在門口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氣溫也越降越低,儘管穿了足夠的衣物,卻還是難敵金澤十二月的酷寒。
她縮瑟着身軀,儘可能躲在牆角的位置。
看了看錶,已經八點。
“還不回來?有這麼忙喔?”她在心裏嘀咕着。
可惡!他再不回來,她一定會變成一根冰棒的。
“山根千歌,你這個笨蛋,為什麼非得今天告訴他不可?明天再說不行嗎?”在嘀咕着他遲遲未歸的同時,她也懊惱着自己的不知變通。
又過了半小時,遠遠的有一輛車過來,車燈照得她睜不開眼睛。
那是一輛黑色的吉普車,不是他的紅色法拉利。當她以為那不是他的時候,車子卻慢慢地靠近。
這時,車庫的電動門開啟了,那輛車緩緩的開了過來——
“誰啊?”她狐疑地從牆角走了出來。
吉普車突然踩了煞車,顯然的,開車的人被她嚇了一跳。
車窗搖下,駕駛座上坐的不是別人,而是他。
“你……”突然看見有人從暗處走出來,十真真的嚇了一跳,而當他發現那竟然是她的時候,他更是吃驚。
天氣這麼凍,她在這裏做什麼?
“嘿!”她用她那明顯已經凍僵了的手跟他揮了揮。
她的臉比平常更白,雖然勉強的擠出了笑容,但臉上的表情卻活像是打了肉毒桿菌般僵硬。
他飛快地下了車,跑到她面前。“你在這裏做什麼?”
“我要跟你說……”她怞了一口氣,每說一個字,便在空氣中呵出白白的霧,“你的秘……秘書小姐搞錯了……”
“啊?”他一怔,“她沒匯錢給你嗎?”
不會吧?他表姊很靠得住的啊!
“不……不,不是的。”她焦急地解釋着,“她匯了,不過她……她匯錯了數目。”
這時,他明白她想說的是什麼了。老天!就因為她發現戶頭裏多了三十萬,就站在這邊把自己凍得像根冰棒?
“她多匯了三……三十萬,所以……”
看她冷得直打哆嗦,卻努力的想把事情說清楚的模樣,一種憐惜的感覺油然而生。那一瞬,他有種想一把抱住她,給她足夠的溫暖的衝動。但,他並沒那麼做。
“你這笨蛋,就為了這種事?”他濃眉一糾,“你在這裏站多久了?”
她看了看錶,“大概一個小時又二十分鐘……”
“什……”他簡直難以置信,“你不是有鑰匙嗎?不會自己開門進去啊?”
“今天不是星期天,我……我不想被當小偷……”她說。
“你在胡說什麼?”他有點生氣,氣她近乎愚蠢的單純,“誰會把你當小偷?”
“我家教很好的,我……我……”她的聲線在顫抖,“我不會隨便進別人家。”
“你真是……”他一把攬住她的肩,將她推進車裏,“進去,車裏有暖氣。”
關上車門,他也上了車,然後開了暖氣。
“不能明天說嗎?”他說,“只不過是多了三十萬,你在這裏笨笨的等了一個多小時?”
看他一臉生氣的樣子,她想他大概覺得她這種行為讓他很困擾吧!
她露出了歉然的表情,“對不起,我並不是要給你添麻煩,我只是……”
“閉嘴!”他打斷了她,兩隻直視着她的眼睛裏面,有着深濃的愛憐。
她一怔,木木地望着他。他真的在生氣!她心想着。
“你在生氣?對不起,我……”
昏暗的車裏,她的眼睛閃着動人的光芒,燦爛卻不刺眼。他必須說,他有點看傻看痴了……
他從沒看過像她這麼直、這麼單純的女人,就因為戶頭裏多了不屬於她的三十萬,她連一分鐘都等不了的跑來通知他。
“我沒有生氣。”他說。
“你看起來像在生氣……”她很不安。
“好,我是有點生氣,但我是氣你笨。”
她微蹙起眉頭,不滿地道:“笨?我哪裏笨了?”
“這麼冷的天氣,為了三十萬就跑來,還讓自己凍得直打哆嗦,不是笨是什麼?”其實他是捨不得她,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說得對,他是個壞心眼的男人,說出口的話總是那麼的不中聽——即使他心裏不是那麼想。
也許他已經習於隱藏自己的心情,也許他……他忘了該如何去對待一個女人,用他的真心。
“瞧你把三十萬說得跟三十元一樣。”
他以為她願意在這麼冷的天氣跑來嗎?要不是為了那多出來的三十萬,她也不會……
說她笨?他為什麼就不能說她誠實?
“我都忘了你是有錢人,隨便一張沙發都要一干萬!”她負氣地瞪着他。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試着跟她解釋。
“那麼是什麼意思?”她氣呼呼地質問他,“三十萬不是錢嗎?我一個月的薪水也不過才二十萬,一下子多了那麼多,你覺得我不該立刻來告訴你嗎?”
“那三十萬是給你買菜的。”他說。
她一怔,“啊?”
“不是說了星期天要幫我做飯嗎?而且你要學法國菜,難道不用食材費?”他說,“三井主廚用的材料可不是一般的食材,在這方面他很龜毛的。”
“這……”知道自己搞了個烏龍,還罵人家財大氣粗,她有點不好意思。“可是那是我欠你的啊!我弄壞了你的沙發……”
“你以為我真的要你賠?”他挑挑眉,“我沒那麼沒良心,你一個月才多少錢,我又不是不清楚。”
聞言,她又覺得他在損她了。
“厚!你是瞧不起我嗎?”她眉心一擰,慍惱地瞪着他,“誰說二十萬的薪水不夠每星期做飯給你吃啊?”
“小姐,你講不講理?”他好心補貼,她居然不知感恩?
“就算主廚食譜用的都是高檔貨,我也可以買到替代品做啊!”她說。
他眉梢一揚,“我可不吃冒牌貨。”
“你……”她氣惱,“我用便宜一點的食材還是可以做出原汁原味的東西!”
“不要說大話。”他說,“就算你真的能,我多給你三十萬補助又怎樣?”
“你要給就多給一點,三十萬算什麼?!”她負氣地說。
她當然不是賺三十萬太少,而是拐個彎批他。
“那你要多少?”他一臉認真地問。
“什麼……”
說她笨?他才是天字第一號的大蠢蛋呢!難道他聽不出她是在酸他嗎?
“氣死我了!”她做出誇張的咬牙切齒狀,然後打開車門,“我回家了!”
“喂!”他伸手拉住了她,“這麼冷,我送你回去。”
“不要。”她轉頭惡狠狠地瞪着他,“我自己能回去。”
他知道她在跟他使性子,卻沒耐性安撫她。
“別那麼不知好歹。”他衝口而出。
該死!他不應該這麼說,他應該說:“拜託,讓我送你回去。”
她眉心一擰,氣憤地道:“真是抱歉了,我就是那麼的不知好歹,放手。”她奮力地甩開他,跳下車。
見狀,他急忙開門下車,並快步跑向了她。
“別這樣。”他拉住她。
“我要回家,放開。”她兩隻眼睛像要噴火似的瞪視着他。
說她不知好歹?可惡,這個自大狂妄的壞心眼!
“我不想明天看見新聞報導說有個名叫山根千歌的女人,因為在風雪中行走而凍死街頭。”他說。
“那也不關你事。”她使勁的想甩開他。
她覺得自己太激動了,但不知為何,她的喜怒總是被他的一言一行所影響着。
有時他讓她覺得很溫暖窩心,有時他又教她氣得想狠狠晈他一口。
老天!她和這個男人才認識兩個星期,而且只在星期天見面耶!她為什麼會被他左右?為什麼會因他而喜、因他而怒?
四目迎上,她發現他眼底有一種說不出的熾熱濃烈,不像是生氣,但……她也說不出那是什麼。
“上車。”他像在對她下最後通牒般,“我送你回去。”
他的態度越是強硬,她就越想反抗他。
“不。”她倔強地拒絕,“你憑什麼命令我?雖然我領你的薪水,但我只有在星期天才是你的女傭,而今天是星期一!”
“你!”他被她惹毛了。
而在被她激怒的同時,她那雙燃燒着、閃閃發光的黑眸卻深深的吸引住他。
他胸口有一種奇怪的情緒在沸騰着、澎湃着,不知是衝動、情難自禁,還是純粹想懲罰她、嚇唬她、給她點顏色瞧瞧,他猛地將她一扯——
她腳下不穩地撞進了他懷裏,而當她氣憤地抬起頭來想狠狠的瞪他幾眼,他的臉卻靠得好近、好近……
“さ?”
然後,在冰天雪地里,她感覺到他嘴唇的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