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冷大哥,你吃呀……”

“冷大哥,來,喝杯酒……”

“冷大哥,我要再敬你一杯……”

“冷大哥……”

冷大哥,冷大哥,她到底要叫到什麼時候?!

游春冷着一張臉,十分火大地一個人窩在角落裏,看着眼前的觥籌交錯不斷,讓她幾乎看不清楚嵇言冷現在的臉上到底是怎樣一副表情。其實,也不用看啦,想也知道他一定是開懷暢飲,開心得很!

哼,可惡!

她忿忿地想,又喝了口酒,也再一次地嗆了出來。要命,怎麼這個酒的味道那麼怪,好像還酸酸的。可惡,連酒也欺負她?明知道她心情差得很,還來欺她?找死啊?

怎麼,掌柜居然拿劣質的酒來招待救命恩人?他不想活啦?游春本想起來去找掌柜理論,卻一下子沒了精神——

“冷大哥,你也別一個勁喝酒,吃口菜,這是我親手做的,是你最喜歡吃的無柳魚……”小敏甜甜的聲音讓她更為光火,而原因,她卻拒絕去理會,去探究。

無柳魚?游春冷冷的,在她看來,那嵇言冷就快要變成無骨魚了!

哼!

騰騰騰,游里直冒泡——是酸泡!

事實上,嵇言冷的視線一刻也沒離開過游春,他看到了她不悅的神色,看到了她要冒火的眼神,也看到了她一口一口地喝着悶酒。游春是個千杯不醉的怪胎,所以他也放任她胡喝,如果可以幫助她解悶的話。

她的確很悶,尤其是每次當小敏喚出一聲“冷大哥”的時候,她的臉尤其不好看,像是要吃人似的。

好現象喲,那說明她在乎他,並非無動於衷的。這再好不過,他要的就是一個心甘情願的新娘。

“恩公,菜來了……”這時,掌柜古用端着一盤菜步進了雅座,“恩公,店小菜薄,恩公不要見怪。”

“哪裏,古用,你無需如此客氣。”

“恩公怎麼如此說話。”放下盤,古用似乎準備長談,“當年,要不是恩公搭救,我和小敏早已死在壞人的刀下,成了孤魂。”

話說當年,他因家境敗落,帶着女兒投奔洛陽的親戚。孰料,在半路,一夥強盜看中了他隨身的家當——其實那包袱中才僅僅幾十兩銀子——他們拿着亮皇皇的大刀,硬是逼着他交出銀子。他為了保命,將身上所有的銀子都拿了出來,只求他們能放過他和小敏。

但是,誰能相信強盜的允諾。他們拿着銀子,硬說是他沒有全部交出,非要他全拿出來不可。天曉得,他身上真的沒有銀子了,甚至連一個銅板都沒有,哪裏能拿得出他們要的東西!

於是,那伙心有不甘的強盜,既然拿不到錢,就開始打小敏的主意,獰笑着說要將小敏帶回去做什麼壓寨夫人。當時,他嚇呆了,小敏更是嚇得大哭起來,而正在這時,冷衍和另外一位恩公出現了,三兩下就打跑了強盜,還替他拿回了被搶的銀子。

他們的恩情,他做牛做馬也報答不了啊。

然而,恩公似乎也不要他來報答。

其中一個恩公,姓於,但是他連名字都不想告訴他,他再三問,差點惹惱了他,於是他只好閉嘴。但冷恩公好心地告訴了他們姓名。唉,如此,他就越發地想要找機會報答恩公了。可是,人海茫茫,他兩年來都沒有找到他,想不到今日會在這裏見面。

他們果然是有緣的。

他的女兒——小敏,看她對待恩公的樣子,似乎對恩公有心,如果恩公願意的話,他倒是不介意小敏做小的,只求能報答恩公的大恩大德。

古用偷瞥了眼游春,看來,冷恩公也是不會看上小敏的,唉……

“古用,我說過,那只是舉手之勞,你不必總記在心上。”

“恩公……”古用示意小敏。

“冷大哥,我……”正要開口表明心意的小敏,讓游春突如其來的話弄呆了。

“我出去走走……”游春再也受不了了,猛地站起,也不看嵇言冷和小敏他們一眼,逕自走出了雅座。

“冷大哥,她這是……”小敏不解地問。這位姑娘好奇怪啊,不僅海量,而且性子也很古怪。

“她啊……”嵇言冷眉開眼笑,“她這是在吃醋。”

“吃醋?”

“恩公,這……”古用與小敏對望一眼,不太明白這位姑娘與嵇言冷是何種關係。

嵇言冷沒答話,開懷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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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大哥冷大哥,叫那麼親熱幹嗎!”

游春踢着腳邊的小石子,在後院來迴繞着圈子,嘴裏忿忿有詞。什麼冷大哥,分明是心中有想法。

是想要以身相許好報答他的救命大恩是嗎?好啊,去報啊,關她什麼事!

游春愣住,她這是怎麼了?

是啊,關她何事,為什麼自己會為了這個可能而悶悶不樂呢?她怎麼了,怎麼變得有點不正常了,是不是剛才酒喝多了?

她急忙摸上臉頰,果然,燙燙的。就知道自己不能喝太多酒的,一喝,就會胡言亂語,總是如此。

唉,可真夠混亂的,瞧她這腦袋瓜里剛才想的東西……

但是,酒醉是一回事,那總是不規則的心跳又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喝多了也會影響心的跳動?

甩着頭,游春不明白。

“喂,小姑娘,你再搖,可要把美麗的頭搖掉啦!”調笑似的聲音傳進游春耳中,她抬起頭,四下看了一遍,並沒有發現此處有半個人出現,難道是她聽錯了?

再次甩頭。

“我說了,你別再甩了,你要是沒了頭該多可惜。”

游春東望望,西望望,還是沒有看到除了她之外的其他人,她懊惱地撥撥發,心情十分不好,“鬼鬼祟祟地在後面說什麼話?要說就當著我的面說!”她現在心情不太好,最好少惹她!

“我一直當著你的面說,只不過你沒發覺而已。”

“出來。”

“我就在這裏,你有本事就找找看呀……”

“好,等我找到……”那就看誰厲害了。

於是,游春衝到東,衝到西,來回好幾遍,還是沒有發現那個對着她說話的人,難道大白天的會出現鬼魅不成?

雙手撐在膝上大喘氣的游春,因為酒力和過度運動而紅撲撲的臉上冒着絲絲細汗。

累啊,可真是累人,她好久沒有這麼玩過了,有點像小時候的捉迷藏,但是,為何她要是那個找人的人?

“你這麼快就認輸了?”激將法上場。

“認輸?我?”呵,開什麼玩笑!“我才不認輸。”

“我勸你還是認輸吧,你的心並不在這裏。”

“我的心和我能不能找到你有什麼關係?”半點關係也沒有!

“有關係,如果你的心在這裏的話,你就會知道我藏身於何處,可是,你心不在焉,自然難以找到我。我猜,你有心事?”

“沒有!”

“你有!”

“沒有沒有!我說沒有!”火大哦!

“你看,你脾氣上來了……我知道,你原本是個豁達的人,而性子率真,現在的你不像你。”

“你怎麼知道我原本的性子怎樣?你又不認識我!”開玩笑,他難道是未卜先知的聖人啊!嘖,誰信!

“你應該明白,這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儘管我不認識很多的人,可以說,世上大部分的人我都不認識,可是我幾乎知道他們每個人的事情,包括他們的生辰、癖好,還有他們的秘密——”

“那你豈不是比聖人還厲害?你難道是神?”乖乖,世上竟有那樣的人?除了神仙,她看不會有。

“我不是神,但我恰巧知道你的秘密。”

“我的秘密?我哪有什麼秘密。”她最大的秘密就是沒有秘密。一有什麼事,她都會找人說,以前是她的三位姐姐,後來是管家,現在是他……她的眼神黯淡下來。

“你心中現在想着的人正是你的秘密。”

游春跳起來,赫然退了一大步,幾乎站立不住。

“你瞧你,我一說中你的心事你就這種反應。”

游春任處在震驚之中,沒答應他的話。

“喂,小丫頭,你沒事吧?”

沒事?她豈止沒事!

游春捂住胸口,喘氣連連,怎麼也沒想到,這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她身邊卻不現身的人,將她的心看得一清二楚,而在那之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心事已經赤條條地暴露了出來。

有那麼明顯嗎?

從他在聶魄手下替她撿回一條命,她就與他相逢。然後,在她要被爹帶回家成親之時,她乘機逃出,又讓他救了她一回。之後,兩個人像是很投機地,一起去踏青,一起在凌霄庄經歷了生死——誇張了點,但的確是那樣。

算來,他們兩個相識不過兩天,她除了知道他是嵇言冷,是江湖上排名第二的高手外,對他幾乎一無所知,當然,江湖上的人對神秘的嵇言冷也幾乎一無所知。

因此,從根本上來說,她幾乎是不認識他這個人的。又怎麼可能對他有任何想法呢?一個人怎麼可能喜歡上另一個自己並不了解的人?!怎麼可能?

“不用懷疑,你就是喜歡他。”那個聲音又插了進來。

“你怎麼知道?”游春迷惘極了,她自己也理不清。按道理,她是不可能會喜歡上他的,他們相識的時間如此之短,她甚至還不曾真正了解他,單憑兩天的相處,她就失了心?不可能!

“我說過,很少有人能將自己的秘密瞞過我。”

“你錯了,我不可能喜歡他。”

“你知道我們說的那個他是誰?”

“我……”

“其實,喜歡一個人並不需要什麼理由,喜歡了就是喜歡了,不管他是准,只要自己喜歡不管他是哪個人,對你來說都不重要。”

“我……”

“我什麼?你難道還不知道?”

“我只是……不確定,畢竟我們才認識不到十天。”游春吐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會對一個陌生的,連面也沒見着的人說出心裏的疑惑。她一定是喝醉了才會如此。

“可是,你看着那個小姑娘會心裏酸酸的,對不對?你看着他時,有時會莫名其妙地臉紅對不對?”

“我……是的……”

“那就是了,我向你保證,你絕對是喜歡他的,而他,自然也是喜歡你的——呃,即使現在不喜歡,將來也會喜歡的。”畢竟,他們兩個的命運是註定要牽扯在一起的,分也分不開。

“你到底是誰?!”游春越聽越覺得玄。

“我……”他輕笑,“你轉過頭來……”

游春依言轉頭,驚訝地張大了眼——

那是個風采卓絕的翩翩濁世佳公子,那風姿,恐怕連武林公認的第一美男子律同昀也比不上的。他,似乎並不是江湖中人,因為他身上的味道是不染世俗的,而老爹書房內的畫像之中也沒有他。那麼,這個一眼就看破她心思的男子,到底是誰呢?

“你剛才在哪裏,我怎麼看不到?”游春面對着他,沒有心跳加速的感覺,儘管他看起來是非常有魅力。她終於明白,她的心已經那麼毫無理由地,飛快地朝嵇言冷奔過去了——都沒有經過她同意!可惡!

“我一直在這裏,只是你有心事,看不到我而已。”

“是嗎?”好高深的回答,像是充滿禪機。

他點頭,展露媚惑人的笑意。

“你是誰?我想知道。”

“你會知道,但不是現在。”

“不是現在,那是何時?”他們還會再見?

“是,你成親時我會去的。”還要帶着賀禮,可真便宜了某個人。

“……”游春傻傻地望着他,十分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不明白無妨……他來了……”突如其來地,他說了這麼一句,而游春卻彷彿明白他的意思。因為,她的臉又紅了。他看着她,瞭然地笑,並且朝那個直奔他們的嵇言冷招招手。

“游春,你怎地在這裏?”嵇言冷沖了過來,“惶,你怎麼也來了?”出現得好奇怪呀,而且彷彿與游春聊得很歡。怎麼回事?這個傢伙不是幾乎不出家門的嗎?難得會大駕光臨。

惶不答,笑看着游春的落荒而逃——

“游春?!”她怎麼了?莫非惶說了什麼?他瞪着他。

“不關我的事,我只是幫助她解開心中的疑問。”他這是在幫他哪!

“哼!”嵇言冷不領情,“你怎麼會來?於蕭煙呢?”

“他走不開,所以我幫忙。”

“他查到了?”

“是的,但是,希望你有心理準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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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也不會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聶魄為什麼見了他掉頭就走,為什麼要抓游春,現在,一切都明了了。

原來,他猜的沒錯,卒小戀真的出事了,而且事情非常嚴重。而,該死的,救辛小戀的惟一希望居然系在游春身上。

南海墨於黑靈珠!

這該死的南海墨於黑靈珠!

嵇言冷陰沉地坐在後院的石階上,悶悶不語。明朗的日光與他臉上的陰霾相比,形成強烈的反差。

游春啊游春,為什麼她會是救辛小戀的人呢?

聶魄啊聶魄,為何他是他的朋友,卻有可能要成為敵人呢?

惶臨走之前告訴他,那南海墨於黑靈珠有個奇特的功效,那是能救辛小戀的原因,而他卻沒有告訴他,那功效是什麼,只是說,最好不要讓游春去救人。否則他會後悔。

惶不認識聶魄,他自然是幫着他的。但——

後悔?為什麼?難道游春會出事?!

游春會出事?在救了辛小戀之後?!

惶話中的意思好像指的就是這個。為什麼?為什麼會出事?!

天哪,矛盾,該死的惶,怎麼不把話說清楚就走,想挨揍嗎?

嵇言冷的眉,越擰越緊,越擰越緊……

“你在想什麼呢?那麼不開心?”游春老遠就看到他的愁眉苦臉了,好像被什麼困住了,眉心直打結,都快成死結了,所以她好心地來幫他舒展一下眉頭,陽光多好,板着一張臉多難看。

“嗯?”嵇言冷繼續出神中。

“瞧,都發傻了,一定是出了問題了,說,你有什麼疑難雜症,本大神醫一定會為你排憂解難的,放一百個心。”她拍保證。

“啊……”她在幹什麼?

“喂,好歹我在逗你開心,你就不能笑一下?就會發獃嗎?”

“謝謝。”嵇言冷暫時將疑問與煩心事放在一旁,因為他未來的小妻子說要幫他排憂解難。

“謝什麼——不過,能笑總比哭好,是不?”對他溫柔的話沒轍的游春,只好沒話找話說。

“是啊,你說得對。”

“那麼,你不再煩惱了?”游春靜靜地看着他,等待着。

“沒了,煩惱沒了。”

“我挺厲害吧?”她笑了起來,陽光般的燦爛。

“厲害!”嵇言冷突然頓住了,“你脖子上的是什麼東西?”黑黑的一團,是什麼?

“哦,這個啊……”游春伸手,勾出一條細繩,而那細繩上,有很多顆圓潤小巧的黑珍珠!“你猜呢?”他一定猜不着。

“珍珠?”他的臉刷地白了。珍珠——黑色的。

“哇——”游春睜大了眼睛,“你真厲害,一猜就中。”

“這珍珠,很珍貴吧?”他探手,拿了一顆在手中把玩。游春因為他的動作而不得不靠近他,兩人的距離因此拉近了。

“我不知道。”哦,她沒辦法呼吸了,他非要那麼看嗎?若要看,她摘下來整串給他看就是了,現在這樣……不好吧?

“是嗎?”他低低地問了聲,也沒要答案。

“喂……”游春虛弱地叫了一聲。

“嗯?”

“你要看,我拿下來給你,這樣……”臉又要火燒了,唉……

嵇言冷聞言,抬頭,不期然撞到了游春的額——

怪異的氣氛圍繞在他們周圍,周遭似乎充斥着不一樣的氣息,還略帶了濃重的,曖昧的味道。

“你你你……”游春結巴,因為他的突然臨近?他幹嗎這麼盯着她看?不僅如此,還要將那串黑珍珠拿在手上,是想勒死她還是怎地?她真的快沒辦法呼吸了,還有那快跳出胸腔的心臟!

哦,老天!

“游春……”他的話音,有些沙啞。

“啊?!”咽了咽口水,他怎麼了?

“黑珍珠是怎麼來的?”他突然煞風景地蹦出一句。

“啊……我爹,給的……”游春依舊心不在自己身上。所以不明白他的話——卻直覺地回答了,而她此刻聽到的,只是自己如雷的心跳和他有些濃重的呼吸。

“……”嵇言冷笑,暫時先放下這個問題,知道是游季,那麼他或許能在他那裏找到答案。而他想做一件事,一件在第二次見了她之後就一直想做的事。

“游春?”

“啊?”她快成應聲蟲了。

“我可以,吻你嗎?”

轟!腦部過度——

游春此刻的嘴巴相信就是一個拳頭也塞得下!

天啊,他……他說什麼啊?

哦,她要昏了——是她聽錯了吧?

“可以嗎?”嵇言冷繼續問着,呼吸,依舊急促。

“……”

嵇言冷唇角勾起一抹笑,她沒搖頭,就代表同意咯?

吻吧,反正她遲早是他的人。

誰會反對他吻自己的未婚妻?!

沒人反對就是同意——

“嗄?”游春在嵇言冷輕輕地將唇貼上她的之後,腦袋中一片空白,火辣辣的感覺再次降臨,這回不止是降臨臉蛋,唇上的感覺更加如火燒。燒啊燒,像有燒掉她神志的意味。

事實上,她現在還有神志嗎?

有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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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魄,聶魄……”都九公氣喘吁吁地想要直接沖了進來,但是,卻被花圃外的木門擋住了去路,他只有高聲叫着,以引起屋內人的注意。

但是,他喊了好幾聲之後,仍然沒有得到迴響。

“到哪裏去了?”翹首以盼良久后,都九公開始氣餒了,也許聶魄真的不在,而另外一個人即使能聽到他的叫聲,也沒辦法來替他開門。

“聶魄……”他不死心地又叫了一次,“真不在?”都九公不免咕噥:“不在,那就是你沒福氣了,唉,希望我下次來時,還來得及……”但願了,但願老天爺能可憐他們,給他們一個機會。

搖頭半晌,都九公準備離開。

走了幾步,又回過頭,從身後的竹簍里拿出筆墨,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將之貼於木門上后,離開了。

他能否看到這個消息,那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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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春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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