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有人想要走,有人卻拚命要留,以至推來拖去,浪費了大好時光。
當時,古用和古小敏是迫切地希望嵇言冷能夠留下來,好讓他們報恩——其實無非是要增加某個人與某個人的相處機會罷了。而嵇言冷,飽含意味的眼覷了眼始終在一旁、不拿正眼瞧他們的游春后,才含笑搖頭。
儘管百般挽留,卻仍然留不住他要走的心。開玩笑,未來的小妻子都擺出那樣的醋臉來給他瞧了,他如果還想娶她的話,最好馬上就溜!
古用的心思他豈有看不出來之理,但是也因為這樣,他不願多做停留,他必須將游春安然地早日送到游家,然後嘛,自然是美美地成親。
當然,他也不會忘記聶魄的心上人還需要游春的解救——在弄清楚惶留下的疑問后。
終於,擺脫了纏人的古家父女倆,嵇言冷不免吁出口中的氣,恩人?呵,不止他一個吧?卻為何只是他來受這份罪?另外一個呢,該死的於蕭煙,下次要他加倍嘗嘗這種味道。
“你還想留下嗎?”游春突然爆出這麼一句,將嵇言冷好不容易抹去的汗又冒出來一些,
“沒有!”她還在不舒服?“我巴不得快快離開這裏。”回到游家。
“哼。”游春彆扭地別開眼,但掩飾不住激烈的心跳。她不會忘記昨天他對她做的事,而一看到嵇言冷的臉,她的腦海中就會出現那一幕,揮也揮不掉,只能任由它繼續肆虐她早已不平靜的心房。
那樣的對待,她不是沒見過,但卻是第一次親身經歷,感覺……還不賴,只是,腦袋有點昏昏的,渾身熱熱的,很不舒服,像要炸開一樣的感覺。但,令她今日一直不是很開心的原因不是這個,而是她想要知道為什麼?
曾經撞見過姐夫同樣地對待姐姐,而當時懵懂的她曾問姐姐,她的回答是,等到她長大了,就會明白了。
明白?明白什麼?她還是一樣不明白啊!現在她長大了吧,十七歲,大姐在十七歲時早已經生下了飛兒了。
唉,為什麼她長大了仍然不明白為什麼呢?親吻,代表了什麼?她想這麼問嵇言冷,但,一看到他,她的臉就轟地一下全漲紅了,哪裏能問出這麼羞人的問題。
可惡!
但,捫心自問,她,惱怒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不可否認,她的心裏到現在還帶有那麼點甜絲絲的味道,那味道比她吃了蜜糖還要甜上幾分。
是因為她心中真的已經有了他的影子了吧?所以才會在他親上她時,並沒有一腳將他踹開,反而任他恣意而為。如果換成其他人——
一把刀早已捅上了對方的胸膛!誰敢欺負她,哼!
可惡,他為什麼要親她嘛,害她一整天心神不寧,胡思亂想的。而且,她是個有未婚夫的人呢,儘管她已經決定不要嫁人,但在名分上,她已經是冷家的人了呀,只差沒有正式過門而已。
因此,他那麼做是不對的。
對於一個有了人家,即將出嫁的人來說,她沒有拒絕他的冒犯,也是不對的。如果讓爹知道,不打死她才怪!如果娘親在世,也一定會拿出三從四德的條條框框來訓誡她一番。
女子要潔身自愛,不可糊塗從事等等之類的東西。唉,煩!
最煩的就是她老爹頭腦發昏,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就答應了冷家的婚事,將她許配給冷家的三少爺,那個該死的冷衍!
可惡,最可惡的是那個冷衍,什麼人不好選,非要看上她?!
最好讓姓冷的——
游春飛快轉動的思緒突然停頓了下來!因為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一個可能,一個絕對不可能的可能!
她未來的夫婿姓冷,單名一個衍字,是冷家的三少爺,冷重天的第三個兒子,現年二十有三……
“嵇言冷?”游春閃動着目光,突然漾起燦爛的笑臉,問着。
“嗯?”嵇言冷怔怔,她平常都不會這麼叫他,只是概括地稱呼他為“喂”,要麼直接問問題。今兒個,卻突然連名帶姓的,是不是還沒從古小敏的刺激中醒過來?忍不住要搭上她的額,看看是否出了問題。
“你今年高壽呀?”游春調皮地問着,心中卻屏息等待着他的回答。她握成拳的手,手心微微冒着細汗。
“高壽?”差點跌倒,這小妮子當他老得牙也掉光了嗎?高壽?!呵!“小生現年二十三,還未到高壽的年紀,讓姑娘失望了。”
“是嗎?”游春憨笑,“原來你沒那麼老啊?”
“什麼,我這個樣子……”嵇言冷揮扇比了比,“算老嗎?”
“沒有……”游春不打算將話題扯下去,因為她已經得到了她要的答案。這個答案,險些讓她站立不穩。她努力平復心中的翻湧思潮,聳聳肩,決定不把她剛得到的答案告訴嵇言冷,在確定了他就是那個她剛剛才要咒他死的未來夫婿之後。
“你似乎又有心事?”神色有點怪異,但他說不上來是哪裏怪,總之他有直覺,她有事情隱瞞了他。
“沒什麼。”
“女孩子說‘沒什麼’的時候就是有什麼。”
游春斜睨眼嵇言冷,他好像打算打破沙鍋問到底了:“好吧,我是在想心事。”她靜靜環顧了四周,發現此處很熟之後說道。
“能否告訴我,看我能不能幫你。”絕對有問題,從他與她相識,她一向是爽朗率直,不曾有過現在這般思慮重重的情況。
“你一定能幫我。”因為,他一直是主導者,而她也從不過問。
“哦,那好,你先說說看?”
“請問,我們是要去哪裏呀,嵇言冷公子?”游春環着雙手,等着他的回答,還有,他聽到這個問題后的表情。然而,眼中微微掠過一絲驚訝后,嵇言冷仍是以貫有的態度來對待游春別有用心的問題。
“我們的目的地嘛,自然是江南最好玩也最值得去的地方。”小丫頭,想要騙他,還早着呢。但是,也不得不佩服她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在古用無心的一句話中猜到箇中奧秘,也算不簡單了。只不過,江湖閱歷還嫩了點,如果好好調教,也許能混出個名堂。但,他可不打算放她在江湖這個大染缸里染成紅紅綠綠的所謂俠女!
“最好玩的地方?我怎麼沒聽說過?”好歹她也是在江南出生江南長大的,卻從來沒聽過有一處最值得去的。游春暗暗思怔,他是不是發覺到了什麼才如此回答?這條路明明是通向游家莊的必經之路。她當初從家裏逃出,走的就是這條,惟一不同的是,她是往反方向而行的。而他,是帶着她偷偷地繞了過來。當然,如果她不是十分地信任他,沒有發覺到他們行經的路徑,也許早就發現到了這個玄機,不會在快到家門的時候才來察覺!
“你一定聽過。”嵇言冷笑意冉冉。
“我聽過?”游春也是假笑連連。
“聽過——”而且不止聽過,“大名鼎鼎的游家莊,我想游春小姐不會不知道吧?”既然她想知道,那麼打開天窗說亮話是最好的了,她遲早是要知道的,由他來告訴,也許好一點。他現在不希望她是在他揭開紅蓋頭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要嫁的人是一直陪在她身邊的人。
“游家莊?”游春面對他。
“是的。”他也盯着她。
時間在流逝,他們兩個就面對面站定,四隻眼睛互相盯看着,誰也沒有移開視線,誰也沒先開口。
良久良久,游春先垂下頭,咬着唇,低聲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她居然在他的注視下幾乎忘記了他騙她的這回事,差點被他如深潭不見底似的雙眸攝去心神。所以,她不得不先低下頭,因為沒臉看他嘛,真的很丟臉哪!
哦……
“我看你是忘記了,”嵇言冷忍不住伸手摸摸游春柔軟如絲的發,溫柔道:“你記不記得,當初你被聶魄點了袕道,而我救了你那一回?”才幾天以內的事,她不會忘了?
“我當然記得。”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而那時的嵇言冷溫和得不像是真的。
“當時我有事要走,而你脫口而出說,我叫游春,以後一定會報答你的……”’她臉紅到耳朵根子去了……
游春真是想要自己挖個地洞自己鑽了下去!
天啊,她怎麼那麼笨,居然在自己的未婚夫面前自報家門!然後,很不幸地,既然被他找到,就只能乖乖地被騙回家了——怪他?不,該怪的是她自己!笨鳥一隻!
“所以你忽然之間就沒有事了?”她當然也知道了,他所謂的有事是指找她這件事情。老爹夠狠的,不但自己出馬,還派他這位未來的女婿上陣,當然啦,在這樣的兩面夾攻下,她即使想要逃,也是逃不掉的呀!
“是的。”果然聰明,一點就通。可愛的女子,他是越來越放不開她了,最好的辦法是趕快娶回家。
“哼。”游春哼哼。
“不用覺得沒面子,”嵇言冷幾乎看透了她,“你不是也很快發現了我的身份?”所以,他們是旗鼓相當,天造地設的一對佳偶。
“快?我到現在才發現!”在快要到家門口的時候,那能叫很快嗎?要討好她也不必吹捧吧?地很能接受現實的,不必以為她面子很薄,禁不起打擊。事實上,她曾經受的打擊夠多了,好比,原來她的點袕功夫連一隻小狗都對付不了之類的。
“不錯了。”很多人經過了一兩年都沒看出來,他嵇言冷其實正是冷家的三少爺,冷衍是也!
“喂!”
“什麼?”
“你怎麼會是冷衍……哦,不,”游春敲了自己腦袋一記,她怎麼會問這種笨問題!“我的意思是,你怎麼是嵇言冷?”
“哦,那是因為我娘姓嵇,而我叫冷衍的關係。”他解惑,但她要的答案可不是這個。
“我不是問你名字的由來,”存心打岔是嗎?“我是問,你既然想要成名,為何不用真名?”
“成名?我想要成名?”
“不是嗎?”那他幹嗎要在武林大會上露那麼一手,讓人家佩服得五體投地,然後直接讓初出茅廬的他一躍而為江湖第二的好名次?
“我那時可沒想到成不成名的事,只不過剛好有人想要對葛金杯不利,我好心出手相助而已。”成名?呵,想成名的人腦子都有問題。
“這樣?”游春下巴要掉了。他居然那麼好運地碰到了這個機會?
“不然,我沒事去蹬那趟渾水?”江湖最是亂,他若想保命,還是早早退出江湖好了。當冷家的三少爺輕鬆多了,不必理會江湖紛爭,不必慘遭毒手——像林逐霄那樣想要成名就拿他開刀的人,他可消受不起!
“可是,你已經進來了哦……”游春幾乎帶了點幸災樂禍的成分。
“是啊……”嵇言冷喪氣,“喂,你好歹是我的未婚妻,現在我的事就是你的事了喔!”夫妻本是一體,他有麻煩,她能逃開嗎?妄想!瞧,那個林逐霄他們不是一起面對了嗎?
“哼!”游春儘管知道他並非故意欺騙,是她自己硬要闖進去的,但仍然很不舒服。
“怎麼,對你未來的相公不滿意嗎?”
“對!”非常不滿意。不然她幹什麼要逃婚?
“喂,我說,”嵇言冷親熱地執起游春的柔荑,“好好看清楚哦,你未來的相公長得雖比不上宋玉潘安,但也算斯文;家世嘛,也算殷實;性情自然是寬和好脾氣……這樣的人你居然不滿意?”別不識貨,別的人想搶都未必搶得到,他自動送上門——事實啦,是爹他主動提出要與游家聯姻的——她現在居然還嫌?
“噗——”游春捂住唇,笑得彎下腰。有他那麼不知道謙虛怎麼寫的人嗎?稱頭?稱他的大頭鬼啦!
嵇言冷溫情款款,“嫁我吧?”這回沒有父母之命,也沒有媒妁之言,他要自己來。
“啊?”游春還沒從爆笑中反應過來。
“嫁給我,讓我照顧你。”還有什麼台詞該說?快想想。
“不!”游春仰頭。
“為什麼?”還有問題?
“我為什麼要嫁你?!”
“你喜歡我,我同樣喜歡你,兩情相悅的我們不是應該做一對人人欣羨的神仙伴侶嗎?”
“我喜歡你?瞎說!”但,仍然因為他的話而臉紅。唉,她的麵皮實在太薄了。
“嘖……”非要用絕招嗎?嵇言冷嘿嘿一笑,低下頭,直接用行動表示。
良久之後,當游春的眸子閃閃發光的時候,他才放開她,望着她紅艷艷的櫻唇,道:“現在喜歡我了吧?”想逃?看他準不準!瞧,她不是成功地讓他追到了嗎?
第一次,從聶魄手中救了她。
第二次,從她爹面前將她帶走。
他們啊,註定是要在一起的,誰也別想逃開對方。
“你你你……”游春結結巴巴的,話不成句。可惡,哪有人這樣的,萬一她不喜歡他,他也要那麼對她嗎?
“我我我……我怎麼?”嵇言冷現在心裏有好幾個念頭想要逗弄她。
“可惡!”游春紅着臉,給他一記白眼。然後,要甩開他的手,但是,嵇言冷不放。
“你放手。”這裏可是官道上,萬一有人經過……她不敢想像。
“不放,一輩子都不放!”這雙手,可是他準備牽一輩子的,怎麼可能會放開?
“你……”
“我可惡,我知道。”嵇言冷賴皮地笑,拉了游春繼續往前走,“我們回家吧。”他還答應了未來的岳父大人要安全將她送回呢。要是他半途就將她拐回冷家,他可是很擔心岳父大人要找他算賬!
“回家……”游春喃喃重複着這兩個字,突然無比期盼起來。
回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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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戀,你知道嗎?你有救了!”聶魄壓抑住心底的興奮與激動,不敢用太大的音量對依然睡着的辛小戀說出那樣的好消息。
剛才,他從外面回來,就看到木門上一張墨跡已幹了許久的字條,上面的訊息將他從無底的深淵中解救了出來。
字條是都九公留下的,上面這麼寫着:
“葯已找到,她們都不會死。”
她們,自然指的是小戀和嵇言冷的未婚妻游春了。
葯已找到,那就是九公曾經說過,他在他去尋找南海墨於黑靈珠的同時,會研究方法,看能不能代替南海墨於黑靈珠。如今,葯已找到,那麼,小戀有救了!
這是怎樣的好消息呀?!
但,儘管心中高興,他也不會遺漏掉九公字條里傳遞的另一個信息,“她們‘都’不會死”!
都九公的意思很明白,要救辛小戀,游春仍然必須到場,也許,想要同時保住她們兩個,仍舊必須用上南海墨於黑靈珠。
儘管如此,只要兩個人都沒事,他想,他會去和嵇言冷說,讓他答應借游春的珍珠一用。
“小戀,你等我,我馬上回來!”
貪戀不舍地細瞧着沉沉的辛小戀,聶魄眼中深情無限。然後,他轉身,拿起掛於牆上的劍,大步流星地跨出了屋門,準備去找嵇言冷和游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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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有人……”游康運來到花園。
“我現在沒空,別來煩我!”游季大手一揮,像趕蒼蠅似的要將耳邊礙人的聲音趕走。他現在忙得很哪,誰理這回來的人是圓是扁哪!
“可是老爺……”游康運面色不改,還要繼續稟報。但是,得到的下場依然是——
“你沒看見我正在種花啊?”煩人不煩人!
“可——”
“可什麼可?!”不懂得主人的命令為上嗎?他還想不想在游家當管家啊?真是。
“那個人很重要!”相信老爺一定高興。所以,他被責罵也沒關係。
“到底是誰?快說!”重要?天底下現在有哪個人比他手中的名花還要重要?
“是……”游康運決定賣關子,看在老爺如此對待的分上。嘿嘿,他也是有脾氣的喲。
“你真-嗦,不說算了,替我擋了他。”
“四小姐!”游康運猛地冒出這麼一句。
“啊?”游季一時沒反應過來也是正常的,因為據說那個叫冷衍的小子帶走了他的寶貝四女兒之後有好些天了,也沒捎個口信回來。反正遲早是冷家的人,而且冷衍這小子的人品武功他都是挺放心的,所以樂得在這裏養養花啊種種草什麼的,清閑悠哉賽神仙!
那個老惹他頭疼的麻煩精,現在讓冷家小子去頭疼吧!
“四小姐回來了。”稍後,游康運補上一句,“未來的姑爺也在——咦,老爺人呢?”環顧了下,花園裏哪裏還有老爺的影子,連他手上花鋤也被扔在一邊。
游康運飽經風霜的老臉上露出欣慰的笑,這個老爺啊,平時總說四小姐如何如何煩人,讓他頭疼,但最最疼四小姐的也是老爺本人!他們父女兩個啊,實在是一對冤家。
以後,四小姐要嫁給冷家的三少爺,想必老爺會很寂寞的吧?但願他這把老骨頭還能多陪老爺幾年。
感慨良多的,游家莊管家游康運背負着雙手,閑閑地往廚房踱去。
未來的姑爺來,總得好好招待一番。雖然老爺總是罵他不該“拐”帶了四小姐,但言辭之間總免不了有着對未來姑爺的讚賞。
老丈人看女婿,也是越看越有趣的呀!
“小四,小四……”人還沒到,游季的大嗓門已經一路傳了過來。
游是聽到這樣的聲音就已經知道老爹身體不錯,她的眼睛不免濕潤了起來。她才離開了幾天,就感覺像是離開了幾年似的。家的味道啊,很是讓人懷念,就連總是要將她罵個狠的老爹的大嗓門,在此刻聽來也是萬分地懷念,很想再聽到他頂着冒煙的腦袋臭罵她。
“你爹,一向是這樣的嗎?”嵇言冷突然很怕見到這位未來的岳丈。因為,他可是當著他的面,幫助游春逃開他的追捕。而在那之前又是他主動聯絡到他,讓他去冠絕樓將游春帶走的。
但是,不見也得見啊,誰叫他想娶他的掌上明珠呢!
“是啊……”游春不住搖頭,笑容中帶了很多深深的思念與親情。
“小四呢,在哪裏?”游季終於沖了進來,梭巡一遍后,在廳內的一角找到了正朝他漾着甜而又甜的燦爛笑容的游春。
“爹——”游春朝他揮揮手。唉,她是不得不擺着撒嬌的臉色啊,她是既懷念又怕爹的臭罵。矛盾的心情哦。
“小四!”游季沖了過來,伸展雙臂,像是要將游春攬進懷裏好好慰藉一番,但在衝到游春面前時,一雙沾滿了泥土的雙手突然改變了目標。
“爹,你在玩泥巴?”怎麼弄得全身都是?
游季沒有理會游春皮皮的話,也裝作沒看見她微濕的眼眶——當然,嵇言冷嘛,他在進了廳里后,壓根沒去瞧他,也沒有看見!那目標原本是游春的腦袋——
“你敢離家出走?啊?不想活了是不是?!”手指點着游春的額頭,還順便弄髒了她極為寶貝的頭髮。
“爹?”游春可憐兮兮的。
“少給我裝出一副需要別人同情的樣子!”游季吼道,“能由得你這麼任性嗎?!想逃婚?你是要爹將一張老臉丟光是不是?”也許是太久壓抑了,游季此刻的嗓門在游春耳中聽來,好像比她離開家時又大了幾分。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還要吼?在冠絕樓里吼得人盡皆知還不夠嗎?他不想要面子,她還要呢。沒看見她的未婚夫還在一邊嗎?
“你也知道回來?!”想起這個更有火。在冠絕樓,他好不容易逮到了她,第二天準備帶她回家,卻沒想到,一覺醒來,又不見了她的影子,追了出去,居然躲了起來。怎麼,仗着有未婚夫撐腰就不把他這個爹放在眼裏啦?
等一下哦——
“那小子呢?”
“誰?”游春撥撥發,不知道爹口中的小子是何方人物。啊,手上都是泥,這個老爹,為什麼老是要弄髒她的頭髮?
“自然是冷衍那小子!”
“爹,你原來知道他是冷衍啊?”居然不告訴她!呃,話說回來,是她沒有給他機會說。
“廢話!”不然他幹嗎放心地跟着人家走啊?
“喏。”游春指指右邊。
“什麼?”游季的火氣還沒消。
“他在那裏。”爹不要總像個噴火龍好不好?但是能看到他還能吼那麼大聲,表示他依然健健康康的。
“哪裏?”游季眯起一隻眼,找尋着……他朝嵇言冷勾勾手指,“小子,你過來!”心裏卻在偷笑。嘿,當人家的岳丈很大的好處就是,可以隨便怎麼教訓這小子,誰叫他要娶自己的女兒呢!
“我?”嵇言冷啞聲反指自己,腳步不由自主地往游季走去。說實話,挺緊張的。
“女兒?”游季一手勾住嵇言冷。
“啊?”
“你要嫁他嗎?”從這小子與女兒眉目傳情的情況看來,女兒對這個人還算滿意,也沒有要再逃婚的意思,那麼他可不可以理解為,她願意了?心甘情願?
“爹!”哪有做爹的這麼問的,何況另一個當事人還在爹的手裏。呵呵,可憐的嵇言冷,臉要被爹壓扁了。
“你呢?”再問嵇言冷。從他這方面來看,能夠安然送游春回家,也表示他願意娶游春,沒有要逃婚意思。
“我當然願意!”不然幹嗎要帶她回來?讓他自己領着回來不就好了?
“既然如此……”游季終於鬆開了嵇言冷,然後,大掌一揮,“走,吃飯!”轉身就走。
“……”正努力拉正臉的嵇言冷硬生生停住了動作,“游春?”
“啊?”
“你爹,什麼意思?”哪裏有人這樣來招呼自家的女婿的?
“走吧——”拉過嵇言冷,游春笑呵呵地沒有回答他的話。
她,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