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恬恬抱着礦泉水,緊張的點點頭。

食物,OK,她迫不及待的想要進食。

嘿,也許她只是餓了。

沒錯,她應該是餓昏了,所以才會覺得眼前這個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傢伙很誘人,只要等一下填飽肚子,她就會恢復原狀了。

「好好休息一下。」他撫去她臉上的泥沙,「還有,別把手伸到看不見的地方,那裏或許會有蠍子或蛇。」

她乖巧的再次點頭。

他揚起嘴角,然後在她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時,快速的低頭吻了她一下,跟着才轉身離開。

那應該只是禮貌性的吻。

他說他和艾瑪是青梅竹馬的鄰居,那代表他是在這個作風開放的國家長大的,親吻對這些外國人來說,就像打招呼問好一樣。

噢,但那是吻臉頰,可不是嘴對嘴。

不過他沒有把舌頭伸進來。

那是因為她並沒有把嘴張開,那個吻也沒有長到足以讓她把嘴張開。

老天,郝恬恬,你是西岸知名的室內設計師,你可別做出什麼丟臉的事!

喔?像是偷舔他的胸膛性騷擾未遂嗎?

腦海里的嘲諷,讓她羞愧的抬手把臉遮住。可就算閉上眼,躺在地上,她卻依然覺得暈眩耳鳴。

天啊,也許她瘋了,其實這一切只是她的夢,包括艾瑪的死、他被毆打、她被綁架,那場飛車追逐、在峽谷中差點溺死、攀岩、沙漠競走,這些瘋狂的事情,全都是她一場夢。

其實真正的她,還躺在她新買的席夢思大床上,睡在一千兩百支紗的高級寢具里,她只是在作惡夢而已。

一場瘋狂被追殺的惡夢。

她應該要努力讓自己醒過來,但她睜開眼,卻看不見天花板,只有紅色的流紋岩,和逐漸西沉的夕陽。

她全身的肌肉都又酸又痛,只要稍微動一下,就會痛得她想掉淚,擺明了它們想要罷工,所以她繼續躺着,看着遠處的風將天邊的雲彩捲成不同的形狀。她不曉得自己在那裏躺了多久,雲彩不斷流動,顏色也不斷改變,岩石構成的大地也是,隨着夕陽晚霞的光彩,變幻着絢麗的色彩。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覺得它是活的、有生命的。

快速的躍動的心跳,不知何時已經減緩。

她舔舔乾澀的唇,卻又想到那個吻。

他的唇很軟。

那個吻很短。

如果那是她死前的最後一吻,她一定會哭出來。

這些年來,她一直很努力工作,因為她不想再次窮得連吃飯錢都付不出來,所以她發狂似的工作;因為怕得到性病,所以她不和人做愛;因為怕再次失去,所以她也不付出感情;因為怕遇到爛桃花,被爛男人拖累,從此負債纍纍,所以她也不交男朋友。

約會,可以。吃飯,可以。上床,抱歉。結婚,免談。

八年來,她讓自己忙到像個停不下來的陀螺,雖然偶爾,在少之又少的失眠夜裏,她還是會寂寞,但老電影和巧克力、雪糕就可以安慰她。

她一直這樣告訴自己,她以為她還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她以為她可以一直這樣過下去。

她還是處女,如果要死,她也要先轟轟烈烈的做一場愛再死!

早知道她剛剛就把他壓倒了,趁她還有腎上腺素可以用的時候。

這念頭讓她笑了出來。

起初,那只是微弱干啞的笑聲,然後越來越大聲,直到她再也停不下來。

她遮住眼,躺在地上笑了又笑,不斷歇斯底里的大笑着,她甚至可以聽到笑聲在岩石中回蕩。

天啊,這一切真是荒謬。

她一邊想着,卻還是止不住笑。

「嘿!什麼事這麼好笑?」

幾乎是在聽見他聲音的瞬間,胸中的心跳就立刻加快了速度。

她拿開遮住眼的手,看見他。

「老實說……」她撐起自己,看着他,笑着說:「我也不知道,可能因為……不笑的話,我就要哭了……」

她已經哭了。

她是笑着說這句話的,淚水卻從眼眶裏流了出來。

他的心像是被人用力的扭了一下,他伸出手,把她從沙地上抱了起來。

仰起頭的她,黑髮散亂,臉上還有着污泥,衣服皺在一起,全身都是擦傷,看起來就像只流浪了一千公里的小貓。

他將她抱起來的那瞬間,她的笑變成了嗚咽。

那嬌小的女人把臉埋在他的肩頭上,緊抓着他骯髒的襯衫,開始哭泣。

她哭得很小聲很小聲,淚水浸濕了他的肩膀,有那麼幾分鐘他無法開口,只能抱着她往前走。

第一次在警局裏看見她時,他就知道她很難纏。

面對一群高大的員警,她卻始終將背挺得筆直,清楚有條理的表達自己的意見,雖然臉色蒼白,卻不慌張。

她成功的事業、挺直的背脊、堅定的語氣和說話的樣子,以及那種不自覺散發出來的自信與氣勢,讓人很輕易就忘記她其實才二十六歲,而且只有一百五十幾公分高。

她真的真的很嬌小,而且脆弱,但直到剛剛那瞬間,他才清楚察覺到這件事。

他抱着她繞過了一座岩石堆,一棵約書亞樹,一叢幹掉的灌木叢,走了好一陣子,才來到剛剛找到的洞穴。

他走進剛剛整理好的洞穴里,這地方是附近最大的洞穴,為了防止野獸,他把入口處用較大的石塊堵了一部分起來。

他應該先回去帶她過來的,一時間卻沒想到,他只想到她應該多休息一下,只想到他得趁天黑之前,替兩人找到遮蔽處和食物。

所以在找到這個岩洞時,他自己就先整理了起來,確定洞裏沒有其他蟲獸,撿來可以燃燒的枯枝、乾草,他甚至殺了途中遇到的兩條響尾蛇,準備拿來當晚餐。

他什麼都做了,卻完全忘了她自己一個人可能會害怕,只因為這個女人看起來很堅強。

如果可能,他真想踢自己一腳。

壓下對自己的怒氣,他抱着那依然在啜泣的小女人,走進洞穴里,把她放到沙地上。

「嘿,看,我找到了一個可以過夜的洞穴,等吃飽后,我們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覺。」

她沒有看,只是低垂着頭,瘦弱的雙肩微微顫動着。

他脫去襯衫時,她也沒看一眼,他把襯衫墊在地上,才小心翼翼的脫去她腳上的鞋,她下樓時,顯然非常匆忙,她沒有穿着襪子,腳跟、腳踝和大拇指外側都磨破了皮,腳底還長了水泡。

雖然他很小心,在幫她脫鞋時,還是感覺到她因為疼痛瑟縮了一下。

他替她脫去另一腳的鞋,一邊繼續和她說話,「我不知道你怎麼樣,但我現在餓得像鬼一樣,如果有人給我一整頭牛,我也吞得下去。」

她似乎逸出了一聲輕笑,或那只是另一個疼痛的喘息?

他把她慘不忍睹的小腳,輕輕放到他折起來的襯衫上,繼續努力。

「話說回來,我希望你不是吃素的,雖然我沒辦法變出一頭牛,但我找到了其他的蛋白質。」

這一次,她抬起了頭來。

他揚起嘴角,露出微笑,開口問:「你喜歡蛇肉大餐嗎?」

她沉默着,他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她顫抖的吐出字句。

「只要……」她吸着鼻子,略顯尷尬的用那哭紅的眼看着他,粉唇微顫的說:「只要不是生的就好。」

【第六章】

起風了。

燃燒着大地的太陽,降到遠處的山陵后。

天色還是很亮,但溫度開始降了下來,雲彩拉成了絲,顏色變得更加漂亮,像彩色的棉花糖。

替她脫了鞋之後,他在洞外生了火,把蛇肉烤熟。

烤肉的香味充滿空氣中,引人垂涎欲滴。

她咽着口水,發現自己真的很餓。

哭過之後,她整個人放鬆了下來,因為逃命而分泌的腎上腺素也退得差不多了,但卻讓她更清楚的意識到身體的疼痛與飢餓。

她原以為他會為如何生火大傷腦筋,卻看到他從褲口袋裏掏出了打火機。

因為怕被人看到火光,他趕在天色完全暗下來之前,就把食物烤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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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愛大賤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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