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在岩石下的陰涼,就像小小的綠洲,她忍不住舒了口氣。

隔壁的男人散發著熱氣,她瞥了他一眼,看見他把手臂交握在腦袋後方,伸長了腿,一副在度假飯店的模樣,那傢伙甚至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若非他的襯衫也因汗水而濕透,她會懷疑這男人根本不曾和她一起走過剛剛那段路。

「剛剛你為什麼這麼做?」恬恬把水遞給他。

「嗯?」他接過手,對嘴喝了一口。

「朝裏面丟石頭。」

她可以看得出來,那一口礦泉水紓解了他的乾渴,但他也沒有多喝,只是淺嘗一口,但一抹水痕仍殘留在他唇瓣的傷口上。

他伸舌舔去那水痕,順便舔了舔乾燥的唇。

她忍不住着迷的看着他的舌在唇瓣上移動,卻不知道自己渴望的是水,還是他性感的——

性感?

老天,她在想什麼鬼?

發現自己正在對着旁邊的男人流口水,恬恬猛然驚醒過來,慌張的將視線從他性感火熱的嘴上拉回。

喔,拜託,不要再想什麼性感的嘴,或火熱的肌膚,強壯的臂肌,有力的大手,還有這個男人身上任何火燙堅硬的部位了。

她一定是被太陽曬昏了頭。

「那是為了確定沒有其他昆蟲或動物和我們一起在這裏納涼,我可不想在休息時,被響尾蛇或蠍子咬上一口。」

「什麼?」恬恬聽到他把礦泉水的蓋子蓋上,開口說話,有那麼一瞬間,她還真的忘了自己的問題,跟着才猛然記起。「喔,所以丟石頭是為了看看有沒有其他動物。」

「對,你還好吧?」

「嗯?」她慌張的回頭看他。

「你好像有點恍神。」

她僵了一下,扯了下嘴角說:「我只是在想,我們是不是該走了,那些人可能會追過來。」

他不相信她說的話,不過沒有追問,「就算會,也不太可能從我們剛剛走的路線。」

「但還是有那個可能,對吧?」她站了起來,拍掉屁股上的塵沙,「我休息夠了,我們走吧。」

「你確定?」

「嗯。」她點頭,視線卻沒看着他,只是不安的看着四周。

見她如此堅持,阿南不再多說,能盡量離那些人遠一點,當然是最好的,雖然他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又緊張了起來,但那不是現在最要緊的問題。

他站起身,把礦泉水再遞給她,「再喝一口水,然後把第二口含住,別吞下去,那會讓你的喉嚨保持濕潤,不會幹得那麼痛苦。」

她楞了一下,回過頭瞪着他,脫口就問:「你剛剛一直含着水嗎?我是說我們離開峽谷之後。」

「對。」他奇怪的問:「怎麼了嗎?」

恬恬看着他,眨了眨眼,下一瞬間,突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嘿,有什麼這麼好笑?」他不解的看着她。

「不,我只是……」她試圖收起笑容,卻還是忍俊不住的邊笑邊說:「我還在想你為什麼變得這麼安靜,結果原來只是因為你嘴裏含着水。」

雖然被笑讓他有些尷尬,但至少這讓她放鬆下來了。

「很高興這娛樂了你。」他莞爾的把水遞給她,「不過你還是要把水含着,和我一樣。」

她接過水,笑着道:「這真是讓人閉嘴的好方法。」

「沒錯。」他揚起嘴角。

她仰頭灌了一口水,然後含住另一口水,才把礦泉水交還給他。

他笑笑的接過,同樣喝了一口,再含住一口水,這才把水綁回腰上,帶着她繼續往前走。

炙熱的太陽,依然在天上熊熊燃燒着。

但那短暫的休息,讓她有了繼續走下去的力量。口中含着水走路,並沒有那麼容易,她常會不自覺吞下去,但慢慢的,她可以含着一口水好一陣子。

在這之前,行走時那可怕的沉默,讓兩人每走一步路,都像無聲的鐵鎚,重重敲打在她心中,不斷的加深她的恐懼,怕他其實也和她一樣累,怕他嫌她累贅,甚至怕他那沒來由的自信,只是佯裝出來的。她擔心他和她一樣,害怕走不出這座沙漠,所以才不自覺的沉默。

所以她越來越煩躁、焦慮、恐懼。

但這一次卻不一樣,因為她知道那只是因為他不得不沉默。

那讓兩人之間在行進中的沉默,有了另一種意義。

他只是不得不閉嘴!

剛才那男人無奈又好笑的模樣,讓她不自覺又想笑。

再次瞧着走在前方的他,恬恬忽然覺得,也許她應該慶幸,至少她是和這傢伙在一起。

不管怎樣,這男人從來不曾試圖拋下她。

若是換成別人,也許早在峽谷那邊,在她不肯爬上去時,就自己跑了,但他沒有,他努力說服了她,讓她跟着他一起爬上來。

老實說,他自己一個人穿越沙漠,比帶着她要簡單,如果少了她,他背負着的水,可以讓他走上兩倍以上的距離。他其實大可以不用管她的,或是要她等在某個地方,等他去求援之類的。

把她留在某個有水源的地方,或許才是最好的方法,但她真的很不想自己一個人單獨留在沙漠中。

所以她不斷的交替雙腳,努力跟在他身後,不讓自己成為他的負累。

陽光在藍天上緩緩移動,白雲偶爾會飄過一朵。

這裏的風景其實非常壯麗,寬廣的絲緞藍天,層次分明的岩石,她完全不認得的仙人掌。

如果換做其他時間,她會好好欣賞,但現在她只想活着走出這裏。

她不是很清楚自己是怎麼繼續走下去的,也許是因為之前逃命時的腎上腺素還沒退,也或許是因為她滿腦子都是撲到他身上的念頭。

到了最後,她甚至開始覺得,自己是童話故事裏那頭笨驢子,死命的要吃到主人吊在她前面的那根甜美的胡蘿蔔,所以努力的往前跑。

那是個可怕的誘惑,恐怖的笨念頭,但該死的有效,因為腦海里的胡思亂想,有效的讓她忘記現實的痛苦。

他是個蘿蔔的比喻,甚至讓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哈,原來她還能笑呢,看來她若不是已經崩潰,就是快要崩潰了。

話說回來,不是有人說,瘋子是不會承認自己是瘋子的,懷疑自己是瘋子的人,就不是瘋子?

天啊,她到底在想什麼?算了,反正也不重要。

她機械式的移動着手腳,腦海里卻停不下來的冒出一個又一個荒謬的幻想和謬論,直到她一頭撞到停下來的淫蕩蘿蔔身上。

「嘿,你還好吧?」

蘿蔔問。

不,是他問。

他抓住了她,沒讓她跌倒,她趴在他又濕又熱的胸膛上,忍不住想笑,但腦袋裏想的是一回事,她的五官和身體想做的又是另一回事。

他聞起來該死的誘人。

慘了,她竟然會覺得汗臭味誘人,但那卻是真的,她甚至忍不住想舔他敞開襯衫領口間,那濕淋淋、汗涔涔,因喘息而不斷起伏的胸膛一口。

她不知道自己哪根腦筋錯亂了。

或許舔一下就好了。

一下下而已。

她張開了嘴,伸出了舌——

突然間,天地旋轉了起來。

「嘿!」恬恬嚇了一跳,緊抓着他的襯衫,跟着才發現,就在她腦海里的理智即將斷線的那瞬間,他突然打橫將她抱了起來。

「抱歉,是我沒注意你的狀況,你沒聽到我說的話,我想你剛剛有點暈過去了。」

暈過去?

她一陣傻眼,小臉爆紅,卻不敢多說什麼,總不能要她承認,她剛是真的因為太累而有些腿軟,但讓她沉默的靠在他身上的,卻不是因為暈眩,而是太哈他的原故吧?

他將她抱到一旁的岩石旁的遮蔽處,讓她躺平,一邊把水瓶湊到她嘴邊,「來,喝點水。我想你只是太累,加上有些脫水,所以才暈了過去。」

因為太過羞愧,她只能乖乖的喝水。

「喔。」她心虛的應了一聲,他卻在這時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汗水,害她心跳又再次加快。

「快黃昏了,我們必須要在太陽下山以前找到食物,準備好過夜的地方,你在這裏休息一下,我馬上就回來。你自己一個人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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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愛大賤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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