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不怕下火海上刀山！

陳哲心裏清楚，便故意搪塞，他說：“如果真能弄到的話，我倒是想嘗嘗是啥味兒！”

小劉正了正草綠色的軍帽，故作嚴肅地說：“少扯！你吃什麼我不管，動了我的木頭，該當何罪？”

“你的木頭，你叫它答應嗎？老同學，不如到我家吃飯，剛才撿的榆黃蘑，嫰着呢！”

酒桌上，陳哲什麼都對小劉說了。兩人在學校是同桌。很要好。

“陳哲，這就是你，換了另外一個人，我能罰他傾家蕩產。即使這樣，你最好讓帖強快點把手續辦了，不然，我也不好說話。”小劉嘴裏嚼着榆黃蘑，看着酒桌說。

酒桌上有四個菜：韭菜炒榆黃蘑、拌黃瓜、燉豆角和炒土豆絲。

小劉見陳哲點頭，又說，我看，也不必一棵樹上弔死，行就行，不行拉倒，沒必要投入太多的感情。

陳哲給小劉倒上酒，說：“愛東啊，我這是跪在廟后磕頭，心到神知。我媽喜歡，我就盡最大努力，不成也沒辦法。”

送走了小劉，陳哲想是該催催帖強了。

上午休息，帖強一頭拱進苞米地，割了一大捆灰菜，收工往回走，就用鋤扛撅着。那捆灰菜很重，帖強覺得很吃力，走一段路，便停下休息一下。他想招呼帖鳳和他抬着，見她和花春生邊走邊聊，不好意思打擾，只好一個人走走停停。

褚世格從路邊的灌木叢小解出來，見帖強踉踉蹌蹌，步履蹣跚，心裏高興，情知表現的機會來了！便快步趕到近前，要過灰菜自己扛着。

帖強累得直喘，光頭上汗珠子亂滾。他接過褚世格的鋤頭，邊和他說話：“二格子啊，呵呵，得虧你，不然，我不知道啥時候到家呢！”

褚世格嘿嘿一笑：“呵呵，帖叔啊，你說，也怪了，我總覺得和你近便，你說，如果咱兩家成了親戚，那有多好啊？帖叔啊，你說，給你家當女婿，我到底哪點不行呢？”

帖強抬起衣袖抹了把汗，說那敢情好。我巴不得有你這樣的姑爺呢，體格好，人也精明，帖鳳跟了你，是她的福。

褚世格嘆了口氣，說帖叔啊，咱也不知帖鳳啥意思，對我總是不冷不熱的。她的眼裏，只有花春生。帖叔啊，你說，咱該咋辦好呢？

帖強笑了，說這事好辦，去找你帖嬸啊。呵呵，哪個姑娘不聽娘的？你去說說，准行。回家想想，你帖嬸喜歡啥，適當給她整點兒。女人嘛，頭髮長見識短。

褚世格聽了，回家一琢磨，帖鳳媽可不一般的主兒。並不像帖強說的那樣頭髮長見識短。再說，如果沒有哥那一碼子事，或許還有希望。哥啊哥，你說，好光沒沾着，還跟着你吃蒼蠅！他想了想，打算拉倒算了。可又一尋思，隊裏就三、四個姑娘，兩個早就有了婆家，一個缺心眼，另一個就是帖鳳了。還有，他們哥倆在這裏遠無親，近無故，到別的隊裏找，更是枉想了。於是，他還是決定繼續追帖鳳。

褚世格知道，帖嫂煙捲兒不離嘴兒，便瞅空兒把掛在屋檐下的一綹細辛賣了，買了5盒蝶花煙，剩下2角錢買了兩付白鞋帶。這天晚上，褚世格見帖嫂從小學校抱着孩子往回走，便站在隊部門口等她。

帖嫂下午做了些小豆腐，想着林直做飯不易，就給他送去了一碗。遠遠的，她見褚世格站在隊部門口，伸着脖子沖自己張望，知道必定等她有事，便預先醞釀好了情緒，滿臉堆笑迎着他的目光走來。

帖嬸，到學校去了？褚世格笑着問。

是啊。給林校長送了點小豆腐。一個人兒領着孩子過日子，怪不容易的。想想咱們大家，都應該關心他一點是不？人家雖然掙工資，可對咱們的孩子不薄。帖嫂一隻胳膊抱着小八兒，另一隻手拎着布包。

帖嬸，虧你想得周到，咱隊裏，你說，誰不誇你啊？你人長得漂亮，心眼也好，真不愧是村花！褚世格迎上前，接過帖嫂手裏的布包，順手把煙塞了進去。

我說，二格子，胡說什麼？還有，你往嬸的布包里塞了點啥？帖嫂眼尖，盯着褚世格的臉問。

沒什麼。帖嬸啊，幾盒煙，侄子孝敬你的。

二格子，誰不知道你啊，無利不起早。有事吧？

帖嬸啊，看你說的，沒事就不興給孝敬您嗎？帖嬸，沒事。前天收工，我在山上挖了一苗小人蔘，讓您沾沾喜氣！

帖嫂撇了撇嘴：“二格子，想糊弄你帖嬸兒？哈哈，你呀，一撅尾巴，我就知道你拉幾個糞蛋兒。我看，十有八九為了俺家的帖鳳，對不？”

褚世格訕笑了：“帖嬸，咱隊裏誰也精不過您。真的，帖嬸，你說，我配你家的帖鳳啊，還差不離吧？可我心裏沒底，就是想聽聽，你老咋想的？”

我說嘛。這件事吧，我還沒認真想過，不過，二格子，你放心，你嬸是一百個同意，一百個贊成。但我有話在先，這事得帖鳳說了算。她是樹根兒，我們不過是樹梢兒，俗話說，樹根兒不動，樹梢兒白搖。我看，這事，你還得問她的態度。二格子，是不是還有啥事呀，說，帖嬸給你幫忙。

褚世格很感動，從兜兒里掏出鞋帶，對帖嫂說：“帖嬸，我想讓鳳兒出來一下，求她勾個襯領兒。”

天已擦黑兒，嗡嗡飛舞的蚊子把小八兒咬得搖頭腦晃，帖嫂邊揮手給他驅趕，邊答應道：“二格子，你在這兒等着，這就讓帖鳳來。你放心，帖嬸不能白抽你的煙。”說完，顛着小八兒，腳步輕盈地走了。

帖鳳很快出來了。

褚世格說：“鳳兒，我想求求你，給我勾個襯領，行嗎？”

帖鳳接過鞋帶，問他，就這點事啊？

褚世格遲疑了下，扶着他家的障子，小聲說：“鳳兒，剛才我和帖嬸說了咱倆的事。她讓我問問你。我也尋思，咱們也這麼長時間了，可是從沒當面透過話，也不知道你是啥態度？”

帖鳳沒正面回答。卻說起了陳哲。她說，子格，你看啊，陳哲有沒有意思？誰也沒求他，他卻主動給我家弄好了蓋房子的木料，好像我答應他啥了似的。子格，你說煩人不？其實，我覺得他沒你好。

見帖鳳誇獎自己，褚世格心裏一熱，便想去拉她的手。帖鳳後退一步，說子格，我家也真是的，大的都是女孩子，遇到出大力的活，沒個能幹的男人還真不行。

褚子格受到了鼓舞，連忙表態：“鳳兒啊，你放心，如果你和我相好，我不怕下火海上刀山！”

帖鳳哧哧地笑了。她說時候不早了，你回去吧，讓人見了不好，你心裏有數就行。說完，轉身回家了。

褚世格沒想到帖鳳這樣爽快，心裏美得不行，便撮起嘴唇打口哨，雙手插進褲兜里，向家裏走去。他剛拐過隊部，就見隊長正在和花春生、陳哲說著什麼。想湊到近處聽聽，誰知道，他們聽見腳步聲，卻先自分開了，各自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