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深深懊悔、後悔莫及或是悔不當初,絕對都無法形容她此刻內心的歉疚及悔恨。
她不斷不斷地想起他當時的表情,他眼底那深沉的痛楚及悲哀。老天,她為什麽那麽殘忍?她明知那是他的痛處,為什麽要……
她真的無法原諒自己,但她就是那麽的衝動,那麽的直腸子也急性子。為什麽在那當下,她就不能稍微想一下、猶豫一下呢?
為什麽她要急着把心裏的情緒反應出來?為什麽她不能再想個幾秒鐘,或是為他找個自己能接受的理由?
難怪真生要罵她豬頭,說她是什麽“戀愛智能不足症”。
在戀愛里,有時為了讓事情圓滿,就算是自欺欺人也是必要的。
她愛得不夠嗎?否則為什麽連這麽一點點的妥協跟退讓都不願意?
越想,她心裏就越難過、越懊悔。她想,她應該跟他道歉的,不管他願不願意接受。
但接下來的一個星期,他到大阪去做取材的工作。不只她無法當面向他道歉,他也從未打過一通電話給她,或是透過別人帶給她任何的訊息。
真的完了、結束了嗎?他們如美夢、如泡影般的戀情……
“彌生?彌生?”
當她聽見柴田老大不耐又火大的聲音時,他不知道已經喊了她幾次。
她回過神,卻被狠狠的敲了一記腦門。
“你發什麽呆?”柴田手持捲成筒狀的報紙,一臉不高興地瞪着她。
“對不起……”她低頭認錯道歉。
“你這個星期是怎麽了?”柴田皺皺眉頭,“怎麼?男朋友不在身邊,你的心也跟着跑了?”
男朋友?恐怕他們已經不再是那種關係了吧?雖然是沒有明說,但搞不好真的會以“無疾而終”的方式結束。
想着,她忍不住紅了眼眶。
見狀,柴田大吃一驚,甚至有點慌了。“喂,你幹嘛?這樣就哭了?”
“老大,”這時,其他人圍了過來,“你怎麽把她弄哭了?”
“我……”柴田歉疚又不知所措地抓着頭,“我只是敲了她一下而已啊,以前不也都是這麽敲的?”
“她談戀愛了,是個女人了嘛!”有人笑說,“女人是水做的,你不知道嗎?”
“是啊,”另一人附和著,“黑川先生不在,你要多關心她一點,怎麽可以打她?”
彌生知道他們只是在逗她,但不知為何,聽著這些話,她更覺難過。
沒有人知道他們已經一整個星期沒聯絡,沒有人知道她這幾天過得多辛苦,沒有人知道他們可能玩完了……
她好想見他,好想跟他說一聲對不起。想着,她竟掉下了眼淚。
“喂,藤井彌生,你嘛幫幫忙……”柴田眉頭一蹙,“你哭什麽啦?”
“唉,大概是想念親愛的男朋友吧。”大家繼續開她玩笑,當然目的是為了安慰“與男友兩地相思”的她。
“想念個屁!”柴田輕啐一記,“黑川先生今天晚上就回來了,急什麽?”
聞言,彌生眼睛一瞪,眼淚也停了。
“老大,你說什麽?”她驚訝地問,“他今天晚上回來?”
柴田蹙眉一笑,“你這個女朋友是怎麽當的?連男朋友什麽時候回來都不曉得?”
“也許人家黑川先生是想給她一個驚喜,你還破梗?真是的……”
“ㄟ,真的嗎?”柴田尷尬的抓抓頭,“那我不是壞事了?”
“老大。”彌生突然抓住柴田的手,眼神懇切地問:“我今天可不可以不要加班?”
柴田皺皺眉頭,假裝在考慮似的吊她胃日,最後還是笑着答應了她。
******
雖說不加班,彌生還是拖到了七點半才離開。回家梳洗一番,並慎重的借了真生的衣裙穿上後,她立刻前往Rest。
雖然她不確定他是否回到這裏,不過他離開東京一個星期,這裏一定有不少事情等着他處理,她想他應該不會回東青梅去。
來到了Rest,警衛就先跟她打了招呼。
“藤井小姐,找黑川先生嗎?”
“是。”她點頭。看來,他真的回到這裏。
“要不要我先打個電話告訴黑川先生說你來了?”這裏雖然門禁森嚴,但警衛對她已非常熟悉。
她搖搖頭,“不,我想給他一個驚喜。”不讓警衛先打電話告知,其實是因為她害怕。
她害怕當警衛打電話給他,得到的答案會是“不要讓她上來”。
於是,她搭著電梯,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來到了他住處的樓層。
到他住所的路不長,但她卻覺得腳步好沉重。該如何開口好呢?她不斷這麽想着,儘管她早就已經想好要對他說什麽。
站在他住所門前,她鼓起勇氣的按了門鈴——
不一會兒,門打開了。
她知道他在裏面可以看見門外到訪的人是誰,他開了門,那表示他至少願意見她。
這麽一想,她稍微安心了一些。
“晚……晚安。”她囁囁地說。
看見她,恭朗先是一怔,因為她竟穿了裙子。而接下來,他鬆了一口氣,懸了一整個星期的心也終於放下。
他是高興的,但也許他沒表現得太明顯,也因此彌生的表情看起來有一點點的不安。
那一天之後,他數度想打電話給她,但他想……或許該讓彼此的心情都平靜一些再說。而離開東京到大阪取材的這一個星期,恰好給了他們這個冷靜沉澱的時間。
他是愛她的、需要她的,見不到她的這幾天,他經常神不守舍,還惹來其他同行工作人員的捉弄及嘲笑。
以前的他對於這種事是無法忍受的,但這次他竟如此的無所謂。
他原本計畫明天去找她,然後鄭重跟她說聲抱歉的,卻沒想到……她竟先來了。
“進來吧。”他說。
“打擾了。”她客氣又小心地走了進去。
剛到玄關,她看見了一雙女鞋,是非常優雅的包頭鞋款,品味極佳,而空氣里也有着淡雅的、成熟的女性香水……
有女人在他家?她心頭一震,胸口緊揪起來。
他一整個星期不跟她聯絡,是因為他已經有了另一種選擇、另一個對象?這樣的鞋子、這樣的香味,她相信擁有這種品味的成熟女性,一定能得到他父親的認可。
“怎麽了?”見她杵著不動,恭朗疑惑地問,“你又不是第一次來,進來坐吧。”
“不……不用了。”她的腳像被釘在原地,她的聲音在顫抖,她的心……是涼的。
看見她那奇怪的表情,恭朗微皺起了眉,“你在跟我客氣什麽?”不過一個星期不見,她竟表現得既客氣又疏離。
她還在生他的氣嗎?但如果是那樣,她又為什麽願意主動來找他?
“我有話要跟你說……”
“那就進來坐着慢慢說啊。”他眉心一擰,“我順便跟你介……”
“不。”她打斷了他,“我在這裏說就好了。”
她直視着他,一臉堅決地說:“我想跟你道歉,那天我不該那麽說,我應該體諒你的心情,而不是戳你的痛處……”
他想她說的是她提及他父親的那一段,其實他一點都不氣她,雖然在那當下他是有點懊惱。
她說的也不是完全沒道理,他的確不該在意他父親向記者說了什麽,更不該發了瘋似的帶着她到處試裝。
錯的是他,而她只是說出了事實,點醒了他。
“彌生,我沒生氣……”
“不,你應該生氣的。”她的情緒有點激動,“我沒有站在你的立場看這件事情,我也不曾經歷過你那樣的年輕歲月,對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來說,要承受那樣的打擊及壓力是很辛苦的,我不應該責怪你、批判你……”
他蹙眉一嘆,“你是心直口快了點,但說的也不是全無道理。”
她沉默了幾秒鐘,誠心地說:“我真的很抱歉……”
“我也不對。”他溫柔笑望着她,“當時我也沒顧慮到你的感受。”
“我……我要說的就是這些。”她覺得自己一刻都待不住,因為她一直聞到那淡淡的優香。
雖然那香味一點都不濃烈,也毫無侵略感,但她就是無法不在乎它。
“就只是這樣?”他有點失望地皺了皺眉頭,“沒什麽其他的要說?”
分別了一星期,她居然只想跟他說這些?難道她一點都不想他?她就不能像大部分的女孩子那樣哭着抱住他,告訴他她有多思念他?
老天,他可是想死她了,此時此刻他多麽想緊緊的擁抱她,甚至要求她不要離開。
但今天不行,因為他這裏有個“不速之客”……
“我……我還想告訴你,就是……”她咬咬唇,像是猶豫,也像是一時之間不知從何說起。
“我想說的是……”她抬起眼帘,注視着他,“請你原諒你父親對你造成的傷害。”
他一怔,不解地看着她。
“這世上就是有些人無法長時間的維持一段感情……”她說,“令尊是個藝術工作者,情感比一般人豐富,雖然他後來愛上了別人,但我相信他跟令堂是真心愛過的。”
“……”他呆住了,因為他沒想到她會跟他說這個。
“我想令堂一定是體諒了這一點,才會選擇退讓且祝福。”她深呼吸了一口氣,“你是他們相愛的證明,請你不要忘記這一點。”
“就算你不見他、不提他,他是你父親的這個事實是不會改變的。”說著,她內心有點激動,眼眶也微微濕潤,“如果你不能原諒他,你的心就會被傷痛束縛住,那麽你永遠不會得到真正的快樂及自由。”
她的這番話震撼了他,他沒想到平時大剌剌又遲鈍的她,居然會講出這番教人動容的大道理。
他從沒跟她提過他父親的事,或是他內心對父親的感受,但她卻津準的道中了他的心事。
啊,我的眼光果然是正確的!這一際,他幾乎要對天高呼。
突然,她彎腰一欠,“我要說的都說完了,祝福你。”說罷,她轉身,飛快的跑了。
“ㄟ?”他一怔,根本來不及反應。
現在是怎樣?她怎麽這樣就跑掉了呢?就算她講完了,也該聽聽他怎麽講吧?再說,他還沒跟她介紹廚房裏那位“不速之客”呢!
此時,因為彌生的到來而暫時避開的不速之客,慢條斯理、一派輕鬆的從廚房走了出來——
“她講得可真好,我聽得都快掉下眼淚來了……”
說話的是高柳緒子,恭朗的母親,她其實也剛到,就在彌生來訪的前五分鐘。
她今天來是為了代她前夫,恭朗的父親傳達一件事情,卻沒想到先聽見讓恭朗自豪的女友所說的那番話。
“媽……”
“恭朗,她說得一點都沒錯喔。”她溫柔一笑,“我可一點都不後悔愛上並嫁給你父親,雖然他後來離開了我。”
他眉心一皺,討饒地說:“可不可以別提這件事了?”
“為什麽不?”她挑挑眉,神情平靜地說:“因為跟你父親相愛,我才有了你,你是他送給我最棒的禮物。”
“媽……”
她趨前輕握住他的手,“我們並不是怨偶,只是感情淡了,有些感覺沒了就是沒了,強求不得,但是我知道他確實深深的愛過我。”
他濃眉微皺,沒有說話。
“其實我今天來是為了幫你父親轉達一件事。”她說。
他一怔,“什……”
“他說他即將對娛樂一周報提出告訴,控告他們報導不實。”她續道:“他說他對記者說的是‘小犬的眼光果然特別’,絕對沒有什麽你的品味讓他失望這種事。”
聞言,他陡地說:“你是說……”
“記者為了讓標題聳動一點,總愛加油添醋,你是知道的。”
“他……”他眉心一攏,“他為什麽不親口跟我解釋?”
“你又為什麽不親自跟他求證呢?”她反問他,臉上還是溫柔的笑。
他心頭一撼。是啊,為什麽在那當時他沒有向父親求證?是怨恨蒙蔽了他的心,讓他失去正確的判斷,甚而傷害了彌生……
該死,他真該死!想着,他懊惱又懊悔的低下了頭。
“好了,”高柳緒子拍拍他的肩,“現在不是懊悔的時候,如果我是你,我會立刻去把她追回來。”
他不解地看着她。
“如果我沒猜錯,她似乎誤會了。”
“誤會?”他更覺困惑了。
她點點頭,“她好像把我當成你另結的新歡。”
“她根本沒看見你。”他蹙眉一笑。
“玄關的鞋、陌生的氣味……女人對這個是很敏感的。”她說。
敏感?他母親說的是那個遲鈍的傢伙嗎?不過她剛才確實是有點不尋常,而且還說什麽“祝福你”這種奇怪的話,難道說……
“那個笨蛋!”他有點生氣地說,“平時那麽遲鈍,偏偏這個時候就變聰明了。”
“快去吧。”她推了他一下,“這麽好的女孩子,可不要讓她跑了。”
他注視着她,勾唇一笑,“放心吧,這個媳婦一定是你的。”說罷,他轉身跑了出去。
******
恭朗沒有在街上盲目的找尋她,他知道她一定會回家,她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鬼混。
就這樣,他把車停在她住處樓下,在車上等了她三十分鐘,而她總算出現。
從後視鏡中,他看見她有氣無力、拖着腳步的走着,整個人像是泄了氣的汽球般。
當她走近,他打開了車門——
“呃!?”她嚇了一跳。
他下了車,一臉“我真的被你打敗了”的無奈表情。
“你……”彌生是認得他的車的,只是一時沒注意到。
她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他住處不是有一位她所不認識的女性嗎?一個穿着優雅高跟鞋,有着淡雅香味的女性。
恭朗細細凝睇着她,發現她的眼睛紅紅的。“你哭過?”
“沒有。”她胡亂地搖搖頭,倔強的不承認,“哭?為什麽啊?”
“為什麽?那就要問你自己了。”他撇唇一笑。
她蹙著眉頭,支吾地說:“我就沒哭啊……”
“喂。”他突然在她面前用力擊掌。
她嚇了一跳,瞪大着眼睛看他。
可惡,他就只會嚇她嗎?都已經另有新歡,為什麽還要來嚇她啊?
“你想我嗎?我去大阪的時候。”他問。
問這個幹嘛?她想他嗎?當然想啊!可是他呢?一通電話都沒有也就罷了,才一星期就“另起爐灶”,未免也太無情了一點。
再說,既然都已經有了其他的選擇,還來問她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幹嘛?
想着,她不禁有點生氣。“問這個做什麽?”
“因為我想你。”他直視着她,神情嚴肅地說,“因為我想你,所以想知道你想不想我。”
她驚羞卻又慍惱地瞪着他,一臉難以置信。
想她?一個星期不跟她聯絡叫想她?一回來,住所就有其他女性“進駐”叫想她?
本來她是打算成全他、祝福他,不讓他為難的結束這一段戀情的,但他既要魚也要熊掌的作法,實在令她十分氣憤傷心。
“你一整個星期沒跟我聯絡,連託人傳話都沒有!”她忍不住激動起來。
他當然知道她為什麽如此激動,也因為知道,他心裏其實是高興的。因為那表示,她是愛他的、在乎他的。
“我覺得應該給彼此一個冷靜沉澱的時間……”他氣定神閑地說。
見鬼,應該是給他一個另結新歡的機會吧?她心裏這麽想着。
“你一臉很不苟同的表情……”他笑睇着她,充滿興味地問:“你不覺得一個星期不見,我們都更確定了對彼此的感情?”
聞言,她眉心一擰,眼底冒着星火——
“剛才你為什麽一下子就跑掉了?”他依舊一派輕鬆。
“我想說的都說完了,不走要幹嘛?”她的口氣開始強硬而不悅。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摩挲著下巴,“你特地穿了裙子來見我,就只為了說幾句話?”
她彆扭地揪著裙子,“我……我只是……”
“你真的不太適合穿裙子。”突然,他神情認真的這麽說。
她胸口一緊,有些受挫。是,她知道她不適合,她穿起來就是彆扭、就是奇怪,但她是為了誰!?
眼眶一爇,鼻子一酸,她忍不住地掉下眼淚。
“我是不適合。”她覺得喉嚨里像有沙子,好疼、好乾,“你找個適合穿裙子的人吧!”說罷,她扭頭就想走。
他一把拉住她,將她扣在懷裏。“你還是沒讓我把話說完。”
“放開我……”她哭着槌他、推他、打他,想掙開他。
“雖然你不適合穿裙子,但是……”他語氣平靜而深情地說,“我就是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你騙人……”她氣憤又傷心,“你明明想跟我分手了,對不對?”
他蹙眉笑問:“你從哪裏得到的資訊?”
“我不笨。”她抬起淚濕的眼瞪着他,“我知道你屋子裏有別的女人……”
他挑挑眉,“噢?原來你注意到了?”雖然是特地跑來跟她解釋的,但看見她吃醋生氣的樣子,他又忍不住想逗她。
“一個星期不見,你腦袋靈光多了。”他語帶促狹地說。
見他明明已經“露餡”,竟然還若無其事的調侃她,她氣得兩隻眼睛都快噴火了。
“很可惜,她突然跑來,我也很困擾……”他一嘆,惋惜地說:“本來我想留你下來的。”
留她下來是什麽意思?過夜嗎?他……他居然是這種人!?
“你真可惡!”她氣得朝他揮拳。
他一手握住她的拳頭,笑得有點無賴,“穿裙子就溫柔一點,別動手動腳的。”
她怒視着他,一副想咬他的樣子。
“你說祝福我是什麽意思?”他唇角一勾。
“我祝福你找到更適合的對象!”
“你這樣就把我拱手讓人,未免太沒有運動津神。”他幾乎快哈哈大笑。
“我的愛情是純真且純潔的,不像你。”她對着他大聲咆哮。
他皺皺眉頭,一臉受不了她的高分貝的表情。“我在感情上也是有潔癖的。”
啥?他說什麽鬼話?屋裏藏了一個女人,還想要她留下的人也有感情潔癖?哈哈哈!
“說真的,你實在很失禮,我都還來不及介紹你們認識呢!”他一笑。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見的,介紹她們認識?是他不正常,還是她太大驚小怪?他居然要……
天啊,她竟然一直愛著這樣的混蛋!
“我母親被你那番話感動得快要掉淚,不知道有多麽想見見你,結果你……”說著,他唉地一嘆,“難道你不想見見未來的婆婆嗎?”
“你又在胡說什麽?你簡直是莫名其妙,我再也……慢……慢著……”她像是突然被敲了一棍,猛地驚醒過來。
她瞪大着眼睛,狐疑地望着他,“你剛才說……你是說……”
“我屋裏的女人是我母親。”他終於揭開謎底。
玩了她這麽久,也該放過她了。
“……”她張大著嘴巴,發不出聲音。
他咧嘴一笑,“我母親說,千萬別讓你這麽好的女孩子跑了。”
“你……你是說真的?”她太震驚,以至於聲音顫抖得特別厲害。
他點頭,然後親昵地在她額頭上一敲,“你以為我會輕易放開你嗎?”
“恭朗……”知道他並沒有另結新歡、移情別戀,她整個人突然鬆懈下來。
她癱軟在他懷裏,緊緊地抓着他的手臂。“我嚇死了,我以為……”說著,她哭了。
他愛憐的撫摸着她的頭、她的背,聲線溫柔地說:“我愛你,這件事……你永遠不需要懷疑。”
“嗯。”她內心激動澎湃,再也說不出話來。
她只是拚命的點頭,盡情的哭。
“彌生,”他輕捧起她的臉,深情凝視着她,“讓我幫你再加十分吧。”說罷,他低頭在她鼻尖上輕輕一吻。
這一次,她開竅了,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在跟她求婚,他要她成為一百分的女性……
胸口一爇,她再度流下眼淚,欣喜的眼淚。
“我願意。”她眼裏薄翳著淚光,唇角卻寒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