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遊民
在激光步槍的干擾和突擊步槍的火力網之下,剩餘的三個變種人很快被擊斃。在死亡之前,它們甚至沒能攻擊到房屋中的新兵們。唯一一個衝到屋門口的變種人也很快被守在那裏的軍官擰斷了脖子。
**不可能抗拒動力盔甲的力量,就算是變種怪物的**也一樣。
“我們勝利了!”一個新兵激動的揮舞着突擊步槍,他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或許是因為第一次在戰場上擊敗敵人的激動,或許是因為殺戮的興奮——無論如何,那絕對不是對於鮮血和死亡的恐懼。在基地進行的訓練中,就有和活物搏鬥的課程。當然,軍官們不會把新兵丟進變異灰熊的窩裏,而是把小熊抓到窩外。
與其說這些課程是為了訓練戰鬥能力,還不如說是訓練士兵的心靈,使其習慣甚至愛上殺戮。但,這也不是百分之百有效果的。
我習慣性的摸了摸作戰裝甲腰部的暗兜,隨後才現僅剩的香煙已經抽完了。看來我得找個機會去廢墟中翻翻,或許還能找到一些包裝完好的香煙。香煙不能當飯吃,但煙草可以讓你暫時忘記死亡的可怕。這也是我愛上這東西的原因。
軍官輕輕的拍了拍這個新兵的肩膀。
“沒錯,我們勝利了!”他說道:“除了消耗了過多彈藥之外,這勝利真不錯。小夥子們!看,我們的敵人就是這些東西,它們並不可怕。拿出你們的勇氣和戰鬥素質,勝利就是這麼容易!”
他大聲的笑着,隨後便笑不出來了。一顆子彈從門外飛來,擊中了他的動力頭盔。這並不能讓他受傷,但足夠徹底破壞他的好心情了。“準備戰鬥!還有敵人在等着我們呢!”軍官高聲喊了幾句,接着當仁不讓的堵在了槍械店門口。
這可不是變種人那個等級的敵人。
我繼續在桌子上蹲下來,四處張望着,並讓霰彈槍的槍口隨着我的目光而調轉方向。大多數變種人的智力都十分低下,它們變異的身體也很難讓它們使用本來是為正常人設計的武器。這片區域並沒有我們的人活動,所以也不會是誤傷事故。還剩下什麼可能性呢?一個遊民?通常,無組織並遊盪於各地的流浪者都會被稱為遊民,他們有時也這麼自稱。
沒人知道這些流浪者會幹些什麼。但是,我知道,這次,遊民可是給自己找了一個大麻煩。在那突襲般的一槍之後,敵人就失去了蹤影。我的第六感告訴我,敵人還在附近。
襲擊者地冷槍對動力盔甲無效。但。如果那些子彈在近距離命中我們沒有防彈層保護地部位。還是一個不小地麻煩。
“聽着。”
軍官用非常小地聲音說道:“不要說話。不要相信我說地話。用手勢交流。明白嗎?”
新兵們紛紛打出了明白地手勢。我也一樣。這套單手啞語也是士兵訓練地課程之一。專門用來在不方便說話地情況下交流。不過。這不等同一種手勢語言。因為它只能表達一些簡單地軍事術語。
敵人在哪?一個新兵打手勢問道。
我不知道。軍官肯定是一個經驗豐富地戰士。動力盔甲完全不妨礙他靈活地做出各種手勢。就在附近。我會把他找出來。
軍官清了清嗓子,盡量自然的說道:“那個只敢偷襲的膽小鬼已經跑了!沒事了,大家開始休息吧,我們今晚就住在這裏了。”與此同時,他的手勢卻明確的告訴我們,警戒起來。
如果不是出於實戰訓練的目的,一個放冷槍的遊民絕對算不上什麼大麻煩。我空出左手,擦了擦自己面罩上的塵土。除非直接擊中防護薄弱的面部,否則,小口徑子彈的偷襲根本不能對我們不能形成什麼有效的威脅。我們只需要衝出屋子,在敵人放下一槍的時候找到他,隨後終結他,就這麼簡單。
注意,我要扔手雷了。軍官一邊打着手勢,一邊從動力盔甲的儲物空間中取出了一顆普通手雷。大多數型號的動力盔甲都留有儲物空間,通常會是一個可以密封的內嵌式小箱子。你可以在這裏面在這裏面放上一些彈藥,一些爆炸物,或許還能裝下幾包香煙和口香糖。
小心耳朵。
軍官用手指在牆上刻了一個潦草的笑臉。
熟悉異常的震動,爆炸,巨響和碎片。我並沒有捂住耳朵,事實上,我也不太可能摘下面罩而捂住耳朵,那太麻煩了。我只是把槍和手臂架在自己的頭前,以免被某塊走運的碎片傷到。
在煙霧散開之後,軍官迅的打了幾個手勢,命令我們搜尋敵人蹤跡。我直接從窗戶跳到外面,沖在第一個。這可沒什麼危險,只是一個遊民。就算他僥倖沒有被炸死,毫無防備中的巨響和震動也夠他難受好一陣子的。
果不其然,很快,我就在木板和碎塊下面翻出一個人,以及他破爛的獵槍。我拿起他的槍,觀察了一下,似乎是手工製作的土槍。怎麼說呢?這種東西一點回收價值都沒有。這個倒霉的遊民已經暈了過去,或許還能趁機給這些新兵上一堂審訊課。在戰場上的審訊和在基地中的審訊不同,尤其是這種毫無價值的遊民。我拍了拍他的臉,完全沒有反應。
還好他沒有反應。我嘀咕道。這樣至少能夠少受點罪。
“這就是偷襲我們的人?”“他看起來很落魄。”“不,我覺得他是故意裝扮成這樣,試圖欺騙我們的。”“他是個該死的雜種。”新兵們圍着這個倒在地上的遊民,議論紛紛。這應該是他們面對的第一個人類實戰對手。這可和在基地中宰掉幾隻嚎叫着的小熊不一樣。
面部猙獰的怪物和同樣模樣的同類,究竟殺死哪一個能夠給人帶來更大的負罪感呢?自從我手上沾了第一個同類的鮮血之後,我一直搞不懂這個問題。負罪感是什麼?它究竟是什麼?
放下了心中的疑惑,我撿起這個遊民的獵槍,重重的砸在堅硬的地面上。毫無疑問,就算是我手中這把已經舊了的霰彈槍都比它好很多,更別提新兵們手中的那些嶄新的突擊步槍了。既然對我們毫無價值,那就直接毀滅掉最好。
這把槍很爛,但它也能在某些時刻傷害我們。我還有什麼理由不把它毀掉呢?在砸到地上之後,我重新撿起了它,再次砸到地上。
在這種砸擊中,這把爛槍很快就徹底報廢了。
“士兵們。”軍官擠進人群,走到了這個遊民的身邊。遊民的眉頭緊緊的皺着,他的身上並沒有明顯的傷口。他是被震暈的。“這就是偷襲我們的人。你們現在最想做什麼?是殺了他,還是放了他呢?”
哦,天哪,饒了我吧,又是這個。
我隨手關掉了霰彈槍的保險,以避免自己的槍在主人的煩躁中走火。這是新兵訓練的例行節目。在抓到第一個敵對的人類俘虜之後,負責帶隊的軍官總要這麼做。不管是為了鍛煉新兵的膽量,還是考驗新兵的心性,總會來上這樣一場鬧劇。這個問題沒有正確答案,也不會有正確答案。不過,我個人還是傾向於直接把俘虜殺掉的。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己方的殘酷,這是一句名言。
一句該被寫進士兵守則名言。
“長官,他向我們攻擊,我們應該殺掉他。”一個新兵用突擊步槍瞄了瞄俘虜的腦袋,第一個做出了回答。隨後,其餘的新兵也紛紛表示贊成這種觀點,他們都親眼看到子彈從動力頭盔的外殼上彈起。這很難不讓他們聯想到如果目標是自己的腦袋將會生的故事。
這批新兵很優秀,至少在果斷上是如此。我原地轉了轉腳腕,越加想念香煙的味道。這批新兵可比上次的優秀多了。
“唔……”躺在地上的遊民嘴裏出一聲呻吟,似乎就要醒來了。沒關係,手無寸鐵的他就算醒來也完全不能成為一個威脅——至少他不能成為一個需要令人重視的威脅。老實說,沒有武器的普通人甚至不如一隻噁心的變種怪物,至少它們還有一些殺手鐧。比如讓你的腦袋沾滿它噁心的嘔吐物,比如免費送你一些非常有趣,好幾天都不會消失的味道。
是的,那味道非常有趣。
“士兵,我將這個俘虜的處置權全權交給你。”軍官似乎笑了一下,拍了拍第一個回答問題的新兵的肩膀。“不要讓我失望,不要讓你的戰友失望。”
眼角的餘光告訴我,這個新兵在邁出一步的同時,兩條腿都在微微顫。“你還有時間,士兵。”軍官誘導着被點出來的新兵,語緩慢的說道:“你還有時間,很多時間。不要着急,慢慢來。你有充足的時間做你應該做的事情。”
批量訓練殺人機器,這就是軍官們的任務吧。我踢了踢腳邊那把摔壞的爛槍,幾個零件應聲而落,甚至連扳機都掉了下來。
“你……你們……”遊民漸漸清醒了過來,面對離他的腦袋只有二十厘米的槍口,他似乎還沒弄明白生了什麼事。“……生……什麼……什麼……事情了……”
確實,被手雷的衝擊波震暈絕對不是一種享受,我曾經不止一次的感受過這種感受了。最慘的一次,我足足用了幾個小時才讓耳朵中的噪音消失。這個傢伙還算健壯和走運,這麼快就能恢復過來。
“我的……槍……呢……槍……”他的口音很奇怪,帶着一種陌生語調。“寶貝……槍……在……在哪……”
外來者?真少見啊。在現在這種混亂的局面之下,很少有人會選擇離開自己熟悉的區域,轉而前進到一個陌生而危險的區域。
當然,我們這些傻大兵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