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賭氣。

毅恩知道她在賭氣,只要氣消,她一定不會將那種玩笑話實施,何況短短一個月能發生多大的變量,他不信。

可是他從喬口中聽到聶日晴去相親。

聽到男方見到她時,驚為天人,相親結束當天就展開追求。

聽到男方承諾,一切都是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

聽到聶日晴和男方單獨約了四次會。

聽到男方每天都買早餐外加一束花到她家找她,頗受聶家人中意。

聽到……男方已經在挑選好日子,準備上門提親。

現在一個月還過不到一半呀!聶日晴手腳也太快了吧!她真的打算用這麼短的時間把自己嫁掉--新郎還不是他!

毅恩從來沒如此煩躁過,他痛恨聽到這些,無法剋制自己生氣,無法控制自己對於那個新郎候選人的嫉妒,甚至無法抑制自己開車尾隨聶日晴和男方甜蜜約會的衝動!

他抽着煙,彷佛將煙霧當怨氣,一吞一吐地吁出肺葉,嗆煙熏紅他的眼,-起的棕眸眨也不眨,抽完一根,再掏出一根,他數不清自己在短短一小時裏到底抽掉多少煙草,他只想知道,這對男女到底要坐在這裏賞多久的夜景?!

毅恩身處在這處被列為賞夜景最佳景點的陽明山文化大學旁的空地,周遭情侶都是成雙成對,只有他除外,一個人孤單站在最黑暗的角落,瞅着眾人卿卿我我,更彰顯了他的寂寥,將他酸葡萄心理更加無限量地放大,開始詛咒所有人的幸福。

「不過就是一片黑漆漆的夜空,和放眼望去的街道樓燈,瞄一,兩眼就夠了,有什麼好看的!」

他咬緊煙管,看見男方將身上的薄外套脫下來披在聶日晴身上。

「你沒看見她已經穿了十幾件衣服,你還幫她披什麼外套?!」暗夜嘀咕又傳出來。

聶日晴頷首輕笑,似乎向男方道了謝,兩人繼續欣賞着沒啥變化的夜景。

暗夜嘀咕含糊幾句粗話。

男方說了話,聶日晴笑了,毅恩聽不到他們在聊什麼,但是討厭眼前看到的景象。

她的笑容一直都是屬於他的,她從來就不會分享給其它男人,她對他是那麼專心一意,除他之外,她從不給任何男人對她有幻想的機會,可以說是完全用冷漠讓對她有追求興趣的男人打退堂鼓……就是因為她這麼忠心,所以他才敢肆無忌憚地認定她永遠都只會是他一個人的,絕不可能讓第二個男人看到她這麼美麗的笑靨……

現在,他真的要失去她了。

「-好像在強顏歡笑?」男方遠眺着猶如倒映着滿天繁星的山下街景,若有意、似無意地問。

「呀?」聶日晴聞言微愕,望着身旁的男方。真過分,她連他叫什麼名字都沒花心思去記。「沒有呀,我覺得心情很好,尤其是看這一大片夜景,覺得心曠神怡。」她還作勢深呼吸,像在讚歎山上空氣好清新。

「可是我感覺這幾次約-出來,-看起來都心事重重。」

「……沒有呀。」聶日晴心虛地否認,但是視線已經不敢看他了。

「-如果不喜歡我,就應該拒絕跟我出來。」

聶日晴很確定自己沒有從他口中聽到憤怒的情緒,她有些驚訝,但也有更多的抱歉。「我還沒斷定自己喜不喜歡你,人要相處過才知道適不適合。」

男方輕笑。「我以為-第一眼就斷定好了。」他口氣在開玩笑。

他說得沒錯,她第一眼就斷定,她和這個男人不會擦出火花,因為感覺不對。

「……那你為什麼還願意跟我出來?」這個男人已經看出她的心思,何必浪費時間跟她……

「我在找結婚對象呀,被家裏催急了,我現在只希望有個能結婚的女人出現,其它的,我就不太在乎了。」

「你就是那種周遭同年齡的男人都成家生子了,所以去喝個喜酒就要被熟識的人問上三十次『什麼時候輪到喝你的喜酒?」的可憐單身漢?」

「三十次?我遇到過六十次。」

「好大的壓力。」她最多只被問三次,他是她的三十倍耶。

「所以我想趕快結婚。」

「結了婚之後,大家改問你什麼時候生小孩。」壓力同樣在,換湯不換藥,只是轉移方向罷了。

「唉,-說得沒錯。所以乾脆找一個懷孕的女人結婚好了,一舉兩得。我一直覺得,為了結婚而結婚是很可憐的事情。」他嘆着氣。

聶日晴認真聽着,她發現自己不討厭聽他說話。

「結婚,應該是因為找到了那個讓人想和他一輩子走下去的人才結,而不是因為必須要結婚才選擇結婚,雖然走到最後那步都是同樣,但是感覺卻是完全不一樣,前者是以對象來選人,後者卻是以情況來選人,-同意嗎?」

她點頭,打從心底同意。

所以她想嫁毅恩,不是她過度渴望婚姻,而是因為他,她想跟他一輩子走下去,但是毅恩娶她,卻是因為……因為她想結婚,他不得不結--

「我讓-想起了什麼不快樂的事嗎?」男方伸來長指,揩去那顆不小心胞出她眼眶的眼淚。

聶日晴一震,撇開頭,自己將其它累積在眼裏的濕意擦乾淨。

「沒有,是風把沙子吹進眼睛而已。」眼淚越揉越多。

很蹩腳的借口,但男方沒有點破,體貼地讓她一筆帶過,也不去問幾顆風沙為什麼會讓人淚流滿腮。

聶日晴順順氣,恢復了原先的情緒。

「你說得對,為了結婚而結婚是很可憐的事情,不過走到這一步也是逼不得已的,這箇中滋味你也清楚,被親朋好友一問,不嫁就像犯了天殺的罪一樣。」她坐在車道旁的石圍欄上,手裏拿着男方買來的咖啡,將話題導回原處。

「-看起來不像是那種會因為親朋好友逼問就隨便找個人嫁掉的女孩,-什麼星座的?」

「天蠍。」

他露出「我猜也是」的高深笑意。「-應該是那種會為了報復或是氣死誰,再不然也可能是賭氣,而閃電嫁給路人甲的女孩--」

聶日晴的心思被赤裸揭露,她無言辯駁。

「沒關係,我可以當-的男配角,-想氣誰,想氣到什麼地步,我都可以配合。」

聶日晴不解地看着他,眼神儘是困惑。「什麼意思?」

「-不需要假戲真做---也不可能假戲真做,我也不會花工夫去追求一個成功機率近乎零的女人,但是至少我可以幫-。為結婚而結婚這種可憐事交給我就好,-呀,還是適合為了想白頭到老的那個人而結婚最好。」男方動手揉揉她的發,像在對待一個頑皮小女孩那樣的寵溺。

聶日晴胸臆霎時脹起滿滿的歉意。

還好他提早發現了她的想法,進而點破她的陰謀,否則依她倔強的性格,她一定會因為拉不下臉或是對他過意不去的心理,最後和他步入禮堂,就為了賭一口氣,然後一輩子嘴硬地不承認自己作了錯誤的決定,度過凄涼的後半輩子,也連累了男方。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真心和你相親,我從頭到尾都很不甘願……」她坦言自己的壞心。

「我知道。」男方還是沒生氣,他不會為一個他老早就明白的事情而翻臉。

「……我傷害了你嗎?」想到自己為了滿足自己的賭氣,竟然曾想拖他下水,她就好抱歉。她有什麼資格這樣做?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為了私慾而傷害別人,無論是身體或是心靈、無論是什麼理由都不可以。

「還沒,-沒發現自己將自己保護得很好,不讓人越雷池一步,-雖然臉在笑,但是-的眼神在說『我容許你靠近的程度,到此為止,不準再走過來』,所以我來不及被-傷害到就出局了。」她的楚河漢界劃分得很清楚,他已經明顯感受到。

雖然男方的口吻輕鬆,也聽得出來他想安慰她,但只是更加深聶日晴的汗顏。

「-要是真的對我感到抱歉,看看-身邊有沒有未婚、個性好、脾氣佳、心地善良的女性,介紹她跟我相親就好了。」

聶日晴只能笑,點了點頭。

「還有一件更抱歉的事,我忘了你的名字……我們先前所有的認識過程都當做不存在,從今晚重新開始好嗎?」她坦誠自己之前對他完全沒用心思,連最基本的禮儀都沒做好,但她真心想交他這個朋友,從這一秒開始。「讓我再一次自我介紹,我是聶日晴。」

「我是南霈譎。」

「男配角?」聶日晴以為他在開玩笑。

「同音異字,南霈譎,請多指教。」

「好可愛的名字。」這一次,她會牢牢記得,記得她的朋友有個飽含深意的名字。

「我家還有一個南祖譎。」

「哈哈。」

兩人伸手交握,純友誼。

當然,遠處的毅恩只能看到兩人十指交纏,無法知道她和男方是達成什麼共識或只是甜蜜地手牽手,他腦子裏被刺激到只剩下火氣。

可是他有什麼資格生氣?他憑什麼?

桑給過他機會,是他自己不珍惜,放手讓她離開他,現在忿然咬牙看着她找到另一個人,說穿了,還不就是他自作孽,自討苦吃嗎?

毅恩凝望着兩人終於結束賞夜景的枯燥遊戲,雙雙坐上座車,驅車下山,他熄掉煙,心裏明白告訴自己,不要再跟着他們、不要再看他們越來越甜蜜,可是身體卻忍不住尾隨,看着南霈譎沒有立刻送聶日晴回家,兩人反而往熱鬧的夜市裡鑽。

毅恩距離兩人十幾步遠,人潮成為他隱身最佳的牆,不過他認為自己也不需要躲藏,因為前方兩人根本無暇分心去研究周遭有些什麼人,他們聊得很開心,一路上都沒有冷場,話題似乎也不曾中斷。

聶日晴替她自己買了一件厚大衣,也替南霈譎買了襯衫當做朋友見面禮送他,他回贈她一條造形大方的純金項鏈,她嫌太貴重,不肯收,他只好改送一套套裝給她,然後偷偷將項鏈放進套裝的口袋。

「-逛得累不累?」

「有一點。」

「找家泡沫紅茶店坐下來休息?」南霈譎提議。

「太好了,我正想這麼說。」

兩人離開了人聲鼎沸的夜市,朝人潮較少的方向往回走,在途中經過婚紗店,聶日晴停下腳步,被模特兒身上的白紗禮服給勾住注意力,南霈譎陪着她站在櫥窗前。

「喜歡這件婚紗?」

「很漂亮……」

「-穿起來一定更漂亮。」

「我已經不知道自己以後有沒有機會穿上結婚禮服了……」如果能忘掉毅恩,或許成為某人的新娘並不是難事,可是她不確定自己要花多長的時間才能忘記他……可能一個十年、兩個十年,還是她人生接下來的所有十年……

南霈譎從櫥窗玻璃反射看到站在兩人背後的外國人,也終於知道自己一整個晚上幾乎要被人瞪穿的凌厲目光從何而來。

「別胡思亂想,很快、很快。」

「我沒胡思亂想,是你胡說八道。」她根本不相信會很快。

南霈譎握握她挽着他的手。「-只要別忘了,事成之後要報答我就好。」

「什麼事成之後?」

「當然就是-披婚紗嫁給-想嫁的那個人--這件事成之後呀。」

「我們好像在雞同鴨講,唔……」聶日晴突然愣了一下,在南霈譎冷不防將臉孔逼近她,她知道他不是個會無禮-炬的人,她更不認為他驀然狼性大發想吻她。「你……要做什麼?」

「把臉仰起來。」

「仰起來?」

「對,四十五度角。」他乾脆動手調整她的俏顏。「-放心,我不會做什麼壞事,-別動。」他交代完,側着臉,這個角度在旁人看起來就像正用唇貼吻着她。

聶日晴很信任他,也想看看他在玩什麼把戲,所以她認真地配合--反正她要做的只是仰仰腦袋,不用花太多工夫。

半分鐘左右,南霈譎放過她,只隔了幾公分的臉離開她,笑得好甜膩,輕輕拍拍她的粉頰。

「我一定會讓-幸福!」大聲宣告。

「呀?」聶日晴在此時真覺得自己好像和他是不同星球的人,她無法理解他的行為和突然冒出來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一定會讓-很幸福的。」再度強調。故意說給後面的人聽,然後一點也不意外地聽到背後有濃重的抽息聲。

「你應該是要給別的女人幸福吧?」不是已經達成共識要當普通朋友了嗎?

「-不知道嗎?男配角的存在就是要讓男女主角都更能看清彼此心意,一點吃味一點嫉妒,都會讓感情加溫,我想這就是我遇上-的原因。」

「你又在說火星話了……」她完全狀況外。

「我的背讓人瞪得好痛,如果目光可以媲美高射炮,我已經被燒成灰燼中的灰燼。」南霈譎笑道,扳着她的肩,面向櫥窗,要她認真看着。她不懂,想問他,他卻要她專心一些,只要看着,就不會漏掉--現在反射在玻璃窗上的頤長身影。

聶日晴的視線最先只定在雪白的婚紗上,覺得婚紗好美好美,若能穿上,似乎就可以無條件幸福……她眨了眨眼,覺得自己好像眼花了,竟然在玻璃面上……看到了幻影。

毅恩-米勒……

她用手背揉眼,但玻璃窗上的人影沒有消失。

「他……在我們後面?」聶日晴好驚訝,她完全沒想到……毅恩他……

「我沒猜錯,-認識他吧?」南霈譎故意做出和聶日晴正認真在商討禮服的甜蜜樣,實則討論着窗面映出的那張越來越鐵青的外國臉孔。

聶日晴點點頭,沒有遲疑,也不打算隱瞞。

「他是什麼時候……」

「我不太肯定,不過大概在逛夜市時,我才肯定有人在跟蹤。」

聶日晴不是很能看清楚毅恩的臉部情緒,然而看見他的身影,她是不是可以解讀成……他在乎她的一舉一動,太過在乎而忍不住尾隨跟蹤,用着嫉妒的心情冷睨她與另一個男人約會?

「所以你剛剛故意做出讓他誤會的舉動……」

「我本來是想逼那個男人衝出來打我一拳,然後-激動地擋在我們兩個男人面前,可是我們不理會-,像兩條爭肉的瘋狗扭打在一塊,這種時候是最容易逼出真心,雖然會挨頓皮肉痛,不過這是男配角的天職……」

「你說得好像你常做這種事。」

「我是呀。」他已經挨過正牌男主角的拳頭好幾次,每次被打完,都看到男女主角甜甜蜜蜜地相偕離開,留下一百塊讓他買葯擦淤青。「不過他沒衝過來,倒是讓我很吃驚。」

「……反正這也不是頭一次了,在我們還是情人時,他還打算介紹他的員工給我當男朋友,原因是他審核過了,覺得他的員工會適合我,說不定他現在出現在這裏只是想要觀察你能不能過關……」她眼神黯了下來。雖然已經是過去的事,但說出口心還是會泛疼,讓她鼻頭酸意直上。

「也許我這個想法-不會贊成,但是說出來讓-當參考。他介紹他審核過關的男人給-,如果他只是單純不愛-了,大可以直接和-分手,何必還這麼麻煩替-挑好男人?男人很害怕惹麻煩,要是想撇清感情事,當然是斷得越乾淨越好,誰還會想將身旁的朋友介紹給自己的女朋友,這樣以後見面多尷尬。」

依他站在男人立場,願意花這種工夫,大概有幾個可能性。第一,他根本不打算放手,用盡各種方法也要將她留在他看得到的地方,可以讓他隨時隨地照顧她、幫助她。第二,他挑了自己的員工,還可以利用大老闆的威權,讓員工識相地明白她背後的靠山有多強硬,想欺負她,就得要有心理準備面對大老闆的怒氣……

「這點我真的不贊成,如果他這樣的舉止是愛,那麼也太不顧我的情緒和尊嚴了。」她難受地說道。

「我個人倒是有一點感到納悶,他為什麼要把-介紹給別人?看他的態度應該是很愛-,難道……他是性無能,所以不想耽誤-一輩子?」

「呀?」聶日晴被這麼一問反而窘了一下,沒料到南霈譎問得好直接,她支支吾吾好半晌,才胡亂搖着頭。「他很正常……呃,基本上……算不……不錯了……」她抬不起頭,覺得和旁人談起這種私密的事情很不自在,尤其還是跟一個男人談。

「那他到底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我只知道,好像是他有一段失敗的婚姻紀錄……」其它的,她並沒有多問,因為她認為那是他的私事,也是屬於他的過去,她不是很想了解他與另一個女人的愛情故事,即使那段故事已經終結,她就是不要聽到他曾經愛一個女人愛到與她在教堂里許下夫與妻的盟誓,那會讓她嫉妒得怒火中燒。

「所以他害怕婚姻?」

「……我曾經也這樣想過,但是他應該要清楚,我不是他的前妻,我不該被拿來和她做比較,我是我,她是她,我的愛情、我愛人的方式、我對愛情的態度,都是我聶日晴一個人的,不是他的前妻會怎麼樣,我聶日晴也同樣會怎麼樣……」她沒有收斂音量,因為身後的毅恩不懂中文,就連方才南霈譎想用來激他的那句「我一定會讓-幸福」,對毅恩壓根沒有殺傷力。

「這些話,-有沒有對他說過?」

「為什麼要說?他應該要知道的呀!」這種事……這種事,只要他真的在乎她、了解她,怎麼可能會不懂--

「男人有分三種,一種是不需要人點醒就能自我覺悟的天才;一種是需要有人從後頭推一把才會恍然大悟的庸才;一種是就算-拿鐵槌敲破他的頭,他還是頓悟不了的蠢才。絕大多數的男人都是屬於第二類,不過我害怕他是第三種……」

聶日晴被南霈譎沒說出口「像我就是第一種的天才」的擠眉弄眼給逗笑,不過她也沒說,她同意南霈譎的說法,她相信南霈譎是第一類的,也同意他說毅恩是第三類的男人。

「所以,把-的想法告訴他,如果他還是無法接受-,我的胸膛可以免費借-哭,至少-很勇敢為-自己的愛情努力過了,日後也不會有所遺憾,再說……如果有哪個男人聽到-那樣的告白還會不心動的,如果他這麼絕情,-又何必浪費愛情在他身上?-說對不對?」南霈譎非常盡責地完成他男配角的任務,雖然他也是可以當個壞配角,趁聶日晴感情搖擺時,努力搞破壞,不過面對聶日晴,他並不想這麼做,或許是他也很清楚,就算他介入成功,所得到的聶日晴也不過必須和人均分……不,說不定連八分之一都沒份。他是為了結婚而結婚,也不代表他有這樣的胸懷去包容自己的妻子,他是男人,世上獨佔性最強烈的動物。

「我知道毅恩會接受,也會願意和我結婚,但是我不要他出自非自願的點頭,我希望他是真的想……也許是因為我對他之前的傷害難以釋懷,要是之前的我,哪裏管他是真心還是假意,只要他說要結婚,我就會好開心,現在我卻不再滿足這樣自我催眠的快樂……」

「-根本是不想這麼快原諒他吧。」南霈譎一針見血。女人的復仇心還真是超乎他的認知範圍。

或許吧,她的心還停留在那場等不到人的雪地里,身體好冷、心也好冷,雖然她人回到溫暖的台灣,心還在那裏呀!

她還在等他,等他抱住她,等他對她說:我們結婚,不分手,絕不分手,而不是用施恩的口氣說:我們結婚,因為-想,不是嗎?

就算她表面上對他心死,她可以欺騙大家、欺騙自己,欺騙她什麼都不在乎,可是她還在等呀!

所以她無論穿了多少件衣服都無法讓身體暖和起來,她必須要靠好多好多衣物來包裹住自己,她病了,病的是那顆心,那顆沒被她帶回來的心……

「-的聲音一定要讓他聽到,要用他能懂的方式告訴他。」

「我拉不下臉……」聶日晴咬唇,撇開了注視着櫥窗上投影的視線。

「為了自己的愛情低頭,一點也不可恥。」

「該低頭的人為什麼要是我?」

這個問題倒是問倒了南霈譎,他想了想,找到了最棒的回答--尤其在南霈譎從玻璃窗上看到毅恩緊握着拳,猛然轉身離開的動作,他更篤定了這個假設論點。

「……因為我說過,他可能是第三類的蠢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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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別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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