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哇 小爺神了! (一)
第七章哇,小爺神了!
一
霧氣中摸索着，謝寶兒向竹林里走了一會兒。藉著陽光一點一點的膨脹，他內心的害怕也漸漸消褪。
越過一排竹林，前面好象是一片空曠所在，謝寶兒本能地停住了腳步。
溫暖的陽光正一片一片地褪去霧色，就像拉開一場恐怖劇的帷幕。謝寶兒對眼前出現的場景目瞪口呆：竹林圍繞的一小片空地上，一個“人體雕塑”赫然眼前，是由兩個人的造型組成的。一個人彎腰提足，左手抵着前方另一個人的后腰，另一個人則右手向後伸着，手中一物好象沒入了身後之人的胸腹，地上一大片被鮮血染成暗紅的土壤。
天色已亮，謝寶兒仗着膽子走近仔細觀瞧。從二人身上的打扮，的確是“千面蝴蝶”兩兄弟，怎麼會變成“活體雕塑”了呢？更奇怪的是兩人通體漆黑，沒有半分正常膚色。老大扭過來的面目恐怖至極：右嘴角高高地挑起，把眼睛幾乎緊成一條線了，大張的口分明在發出慘痛的哀號，瞪大如銅鈴般的眼睛裏是一絲悔意，一分傷感，更多的是憤怒、冤屈！後邊這位，低傾着身體，左腳腳尖着地，腳根離地，加上食指抵在了前者的陽關命門大穴，不難判斷是偷襲的動作，疼痛難忍的表情全都是因為那柄沒入心口的寶劍。
“哈哈，原來是窩裏鬥！這下可好，不用小爺動手了，兩個人妖相愛過渡，只恨現世不讓結成連理，為正式結為夫妻，一起尋短劍，到閻王那裏成親去嘍！要是陰間不讓玩這危險遊戲，豈不是白白犧牲了？”謝寶兒一頓胡思亂想后，不禁為自己拚命追出城外的壯舉暗自叫好。這下果真是立了一件奇功，爹爹和方叔叔以後就不能把我當小孩子看待了，說不定這回就給我個什麼金衣帶刀，銀衣帶刀的。
想到這兒，興奮地一腳踢在“千面蝴蝶”的“活體雕塑”上。腳尖剛觸到，“雕塑”就倒了下去，不，是坍塌下去。因為“千面蝴蝶”兩兄弟的身體瞬息化為齏粉，只有那秀髮隨着風在地上零亂地散去。謝寶兒又是一聲“媽呀”，提氣飄出三丈開外：“真是惡人呀，死了還陰魂不散，嚇小爺一大跳，王八蛋，還污了小爺的一雙鞋子。”謝寶兒並不知道世上還有一種奇毒叫“消魂散”，只以為這骨頭也化成煙塵是人妖特有的詭術。
低頭一看，空地上只遺留下一把被鮮血覆蓋的寶劍，林間一縷縷陽光灑落，劍柄處折射出一道銀光，晃得謝寶兒閉上了眼睛。
謝寶兒不由得俯下身：“果然是一顆明珠，看來能值不少銀子。好歹也是件證物，要不誰信我滅了那兩個小妖。”
謝寶兒小心翼翼地用“千面蝴蝶”的衣服擦拭乾凈寶劍，這時才發現整個劍身就好象是會流動的液體，隱隱在水中顯示出“斷夢”二字。
“‘斷夢’，夢想是可以折斷的嗎？我做的夢倒是經常被方叔叔打斷。不過回籠覺里，我還能接着做夢下去，是不是這把劍也想睡個回籠覺呀？劍名很是耐人尋味喲。”謝寶兒越發覺得手中的“斷夢”是個寶貝。不由得手腕一抖，一招“若水三千”迎風舞動。霎時，劍影萬千，四周碗口粗的竹林轟然倒了一片。謝寶兒感覺一股強大的氣流衝進自己的虎口，橫衝亂撞着沿着經脈奔向自己身體的各個地方，腦子裏混沌一片，呼吸也好象窒息了，想丟掉寶劍，可“斷夢”似乎黏在手中一樣，狂呼大叫數聲，倒在了地上，沒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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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蝴蝶”兄弟倆人翻牆過院，一溜煙兒似的逃出京城。過了十里亭，才放緩了腳步，老大心想：“千面蝴蝶”何曾這般狼狽過，西門這個王八小子，等老子找個機會陰死你！
“大哥，跑了這麼久，他們想追也追不上來了，前面有一片竹林，我們先去那裏歇一歇吧。”
回頭四下里觀望片刻，“千面蝴蝶”兄弟直奔竹林而來。
竹林中正好有一片空地，兩人喘息着坐在地上。
“老二這回也死了，這個仇一定要報！方天養、西門曉青，我們算是對上了，不放倒你們，誓不為人。”“千面蝴蝶”的老大正因為用失去一個兄弟哽咽着，帶着苦腔立下毒誓。
“老大，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便，等我們回去修鍊好‘彈指神功’，回來再收拾西門這小子。”老三眼珠一轉，試探着問道：“大哥，這‘斷夢’究竟有什麼樣的威力，剛才為什麼沒有用它呢？”
“劍再神，也不過是切金段玉，削鐵如泥的利器罷了，說到底還要靠真功夫。”老大邊說邊抽出腰間的“斷夢”，此時心中忽地澄涼無限，剛才的慌亂情緒頃刻也煙消雲散。
正凝神關注中，忽覺身後陰風霍起，陽關一緊，老大知道自己命門被點中，本能地向後一揮“斷夢”。
老大回過頭來，盯着身後的老二，驚愕道：“三弟，你，你，為何害我！”
“千面蝴蝶”老三望着瞪大眼珠的老大，並不回答，只是催動內力灌入食指，心裏直抱怨自己“彈指神功”不到火候，要不一指就要了老大的小命。
原來雖然“千面蝴蝶”老大用“斷夢”格擋西門曉青不可阻擋的銀劍一擊時，自己沒有回頭，但是老二卻回頭看到場中的一切：西門退，銀劍飛入空中，方府高手紛紛倒退，東倒西歪，神不守舍，院子裏內息氣流涌動，身前罡風強勁。他一下明白了“‘斷夢’一出，天下從之，號令江湖，再造王者。”的真正含義！“老二一死，“千面蝴蝶”一半實力已經損失，當是名存實亡。如果我能得到“斷夢”相助，還用做這殺手的買賣？我豈不是號令江湖的武林至尊！到時，要風得風，要雨鍀雨，豈不快哉！”私心一起，什麼“兄弟之情，義字當頭”早就忘了個乾乾淨淨。
眼見老大斃命，老三肋骨一痛，低頭看時，“斷夢”竟嵌入自己的身體。“剛才明明只是傷及皮肉，怎麼會……”老三自言自語，不能相信老大被自己的“彈指神功”點中要穴陽關，居然手臂還有氣力。
“哈哈哈，老三，聽說過‘以意馭劍’嗎？我也是第一次相信劍有靈氣，”好容易又聚齊了一口氣：“我雖然手臂不能用力，可是我想着我要殺你，這劍居然能自己從我體能汲取內息……老三，算我瞎眼認你做兄弟，陰間化成厲鬼定放你不……過……”
老大雖死，老三卻無法收回內力，只覺得內息被一點點深入的“斷夢”吸去，這種徐徐而來的死亡、驚恐最是讓人魂魄飛離！無法承受恐懼的壓力，右手勉強灑出“消魂散”……
兩聲慘嚎劃破了竹林的寧靜。
自古情義九重天，
桃園佳話傳美名。
奈何一朝生貪念，
血濺十步謂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