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八節 勸王
“這不過是一塊漂亮的美玉而已,它真的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裴翠雲看着玉佩片刻終於把它拋向了空中,然後一劍將玉劈碎,屑片掉落城頭碎更碎。別人是拋磚引玉,她卻是拋玉引劍。她並沒有對徐世績怒容相對,她的臉上還是淺淺的笑,卻是苦笑,“我不想再被人退回來一次。”
對於她的舉動,徐世績心中更添了幾分愧疚之意。徐世績此番出來本是為了勸慰裴翠雲的,見裴翠雲已無事,心中稍安。想着就這麼回去,裴翠雲會很尷尬,不好勉強。
“翠雲,你也累了吧,還是讓徐大哥先送你回去吧。”
“呵,這會兒來裝好人了啊,不領情!”裴翠雲陪笑道:“放心吧,徐大哥,我沒事了,我們還是回去吧,父親和瓦崗兄弟都還在等着我們呢,我不想徐大哥難做。我至少要先回去和大家先交代一聲。”
對於裴翠雲的寬容和通情,徐世績再不知該說什麼。他知道裴翠雲這麼做都是為了他。
徐世績和裴翠雲再進入議事廳時,眾人都投來了關切的目光,裴翠雲還以微笑,眾人只當二人已經合好,都是心中寬慰。徐世績知道她能再次回到這裏需要多大的勇氣,這足以讓他佩服和感動。
兩人回歸原座,看起來裴翠雲比徐世績顯得坦然。只是眾人再沒有擔及剛才一幕,仿如什麼也沒有生過一般。
李密又站起來了,只是他現在看來,沒有半分醉意,卻是一臉的肅然。
“各位兄弟,李密心中有一件事想和大家商量,卻一直苦於沒有機會,趁着今日大夥高興,人也齊,正是時候。”
“密公有事只管講。”李密世襲蒲山公,雖然他喜歡結交天下英雄,但從來為人有節有制,不做**分的事,是以從李密來瓦崗的第一天,眾人都仍稱他為密公,翟讓也一直這麼叫着。見李密甚為鄭重的樣子,眾人都是禁聲望着李密。
“當今天下紛亂不止,末隋雖仍在苦苦掙扎,卻終究亡期不遠。瓦崗軍倡義兵,經略多年,如今已是聚兵數十萬,戰將數百員,如一把鋼刀利刃插在華夏中原之地,銳勢不可擋,令天下英雄翹以望。而今,各方勢力如河北竇建德、江淮杜伏威之流均亦紛紛據地稱王,翟公身為瓦崗之主,天下義軍之卻仍是孑然一身,此誠恐失天下人所望!若翟公能急天下所急,據勢稱王,確立霸主地位,號令天下,再進取兩都,席捲中原,橫掃江南,安撫北眾,則天下可定萬民可安也。”
莫看平日裏李密只低調行事,進佔洛口倉后成立蒲山公營,也只是每日練兵,勤修牆堤,安撫民眾,可天下大事一樣也沒有逃過他的眼睛。苦苦經略倉城,只為以後積蓄本錢。不到關鍵時候他並不多言,該他說話之時往往一鳴驚人,且能早早洞察先機。上次洛口倉一戰本是徐世績苦心經營,正當唾手可得之時,卻讓李密盡得先機,成為此役最大的受惠之人。此番稱王之事,也本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之事,在眾人還在酒桌之上未及顧及其它之時,卻又讓李密奪得了先手,這當然不是偶然。但他此時顯然說出了瓦崗眾人的心事,能得眾人擁護。
“不可,不可,想我翟讓不過東郡一走卒,蒙兄弟不棄才到瓦崗共聚大義,只為在亂世求得一安身立命之所,怎敢枉自稱大,此事萬萬不可!”翟讓展慌忙推遲道。
“我等願奉翟公為王,請翟公早立王事!”聽李密所言之後,再沒有人好稱翟讓為大當家了,都跟着尊稱翟公,起座請求翟讓稱王,無一落後,一時聲洪如鍾。徐世績雖有疑慮,可此時卻不可不隨和。
雖眾人都是相請之意,翟讓卻還是心中不安,他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不過一武夫,上陣殺敵還湊和,但對於一大堆雜七雜八的政事他是一點也不通。要是硬把自己拉到那個位置上,讓他率領群雄爭奪天下,只怕是要弄巧成拙。他在瓦崗那麼多年,徐世績的李密沒有來之前,他根本什麼也不是,這已經很說明問題了,何況現在不管是李密還是徐世績的影響都是遠遠大於他,他要是真的稱王稱霸,只怕也難以服眾,到時候更不知道會鬧出什麼笑話來。權利固然讓他欣喜,可他並沒有這個心裏準備,但他真的只求安身立命,並不想什麼王圖霸業,何況自己膝下無子,只有一女,實在沒有必要去搶這個風頭。
只是他也知道,眼下稱王之舉已是勢在必行。瓦崗現在有這麼多人,這麼大個地盤,又有裴仁基等一幫新眾來歸附,以後還會有更多的人來歸附,如果沒有一個名分,如何能夠留得住人?可是他連給各人分派什麼官都不知道,何況讓他去統領群雄,這實在有點趕鴨子上架,看來又要讓徐世績或李密出面才好,只有他們才能做好這些事。事實上,瓦崗所有的政事,他也一直交給二人,除了打仗的時候,他不過是個閑官。
“此事萬萬不可!”翟讓停頓了一刻續道:“稱王之事可容后我與徐軍師、密公、雄信、裴將軍等人商議之後再做另作定奪,今日本是為了給幾位將軍接風壓驚,並不宜談及他事,今日眾兄弟只管喝酒,不醉無歸!”
翟讓說著又端碗向眾人勸酒,眾人只好各歸各位。其實,眾人剛才雖然都是隨聲附和請求稱王,卻沒有幾個人真正認為翟讓真的能帶能眾人成就一番事業,心中都是各有考慮。
這一場大宴下來,雖然沒有讓眾人盡興,但總算有始有終。散席后,裴仁基要留下來安撫手下,裴行儼陪姐姐與徐世績一路回滎陽看母親。
李靖雖然來瓦崗沒有多久,但瓦崗的人和事他卻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瓦崗潛在的危機,他感於洛陽城中徐世績援手之恩,他也佩服徐世績的為人,他把徐世績當兄弟看。此時,他已在城外等候徐世績,似有事要與徐世績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