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掌門

隨着童林的逃跑，佈置在山脊之上的弓箭手的覆滅。魔教所苦心佈置下的包圍網終於露出一個極大的缺口，於是戰事便再無懸念。

位於谷口箭樓之上的華天雄率領六大劍派的弟子（其實是四派，青城沒有派人來，而嶺南劍派則只剩下了掌門羅大佑一個光桿司令了。）大約六百人左右把守着兩座箭樓。

原本隨他一起留下的那些不太可靠的人馬都已經被他採用羅大佑的絕戶計，無聲無息地解決了事。

隨着谷中的巨變，武林群豪第一次攻擊谷口不利退回去之後，華天雄便得意萬分。口中不斷地吆喝着，在心中做着稱雄天下的美夢。

然而隨着谷中群豪的第二次進攻，他感覺到了極大的壓力，這麼長的谷口由他們區區六百人把守實在是捉襟見肘了一些。如果不是兩邊相連的木牆上有着大隊的黑衣武士牽制，恐怕早就已經被猶如困獸一般的谷中群豪攻下來了。

再一次壓制住了谷中的攻擊之後，華天雄不由暗自讚歎起自己的兒子來，如果不是兒子華雷找到了這麼強大的盟友，他怎麼可能做到一舉消滅中原武林精英，從而一家獨大，進而達到稱雄天下的目的呢？

想到這個美好的目標離他是那麼地近，便不由得越發興奮起來，他大叫道：“兄弟們，大家再加一把力，只要將谷中的人全部殺死，老夫保證你們在今後的江湖之上呼風喚雨，享受那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

“華天雄！你的野心太大了，現在該是你夢醒的時候了！”一個淡淡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

華天雄愕然轉身，立時呆住了。

在身後，一字排開有五六百人的隊伍，當先一人卻不陌生，正是玄心派的首席長老飛龍堂堂主海濤。

“你……你怎麼在這裏，你不是鎮守在婁山嗎？”華天雄大惑不解。

“這樣事關整個武林安危的大戰，老夫又怎麼可能偷懶不來呢？”海濤淡淡地道。

這時，從海濤的身邊忽然閃出一個身影，高聲叫道：“峨嵋弟子聽令，‘玉碎’開始！”

華天雄雙目一凝，那不是峨嵋的掌門慧空嗎？她怎麼在這裏？她不是讓雷兒囚禁起來了嗎？……哦，對了，“玉碎”是什麼意思？

很快，他便知道了“玉碎”的意思。

原本在他陣營里的峨嵋弟子全都劍尖倒轉，刺入身邊的其他三派的弟子身上，頃刻之間便刺倒了不下百名弟子。再次重演了剛才羅大佑對付那些武林散客的故事。

華天雄看得目呲欲裂，不由一聲怒吼，揚手一劍便向身邊的一個峨嵋弟子惡狠狠地劈去。但一陣勁風直襲而來，一柄長劍穩穩地架住了那道急劈下去的劍光。

他轉頭看去，卻是慧空。緊隨而來的便是海濤，以及其後的五六百名生力軍。

頃刻之間，實力逆轉，華天雄麾下的人馬立即潰不成軍，只能坐以待斃。

在這個時候，他全都明白了。他自己自以為得計，卻全然不知已經落入了玄心派的套中，怪不得劍絕那頭老狐狸如此大方地將看守谷口的任務給了自己，而且對於他聚集起了所有的六大派人馬一起留下來，沒有產生絲毫的疑心。

原來如此！

華天雄厲聲狂呼，雙手運劍，如狂風般劈刺，其勢若瘋虎，渾不顧自身安危，招招直劈慧空師太的要害。

“師太莫慌，老夫前來助你。華老賊恐怕已經瘋了。”就在慧空一陣吃緊的時候，海濤的聲音淡淡響起，然後一陣熾熱的掌風繚繞而來，罩向已近瘋狂的華天雄。

華雷看到老父慘死在海濤和慧空的掌劍之下，不由目呲欲裂，手中神劍揮舞如風，盪起大團的劍芒，直向著父親倒斃之處殺去。現在他唯一的願望就是殺死海濤和慧空，為父報仇！

突然，一隻木棒破空而至，突破了他那綿密的劍網，殺到眼前。華雷心中一驚，疾退一步，劍光一收，凝目看去，眼前站着的正是丐幫大長老十大高手之一的蘇護兒。

蘇護兒哈哈一笑，道：“原來在九曲谷里偷劍的就是你小子，如今冤家路窄，還不束手就擒，將神劍乖乖獻上來！”

少林掌門空聞大師忽然而至，口唱佛號道：“阿彌陀佛，敢問施主，敝寺的降龍可是施主下手害死的？”

“敝派的無相與施主何冤何仇，竟爾遭爾等如此毒手！”武當掌門青木道長的口氣卻毫無詢問之意，顯然已經認定了殺死無相道長的就是華雷了。

華雷看着當世三大高手，一時心喪若死。在這三人面前，他已經毫無生機。

這世道到底是怎麼了？一向才華絕世的自己怎麼就會走到了這般地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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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谷戰後一個月，玄心派婁山總舵。

“什麼？讓弟子接任掌門？”在婁山總舵的一間密室里，方天驚得跳了起來。

“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還不快坐下？”師父彭遠望不滿地看着心愛的徒弟。

方天“哦”了一聲，重新坐了下來。

“呵呵，和當年為師一樣。想當初你師祖決定讓為師接任掌門的時候，為師也是這般反應。”彭遠望臉上一片沉思之狀，顯然是想起了當初與師父相處的日子，一晃之間，有多長時間沒有看到師父了呢？

良久，彭遠望才結束了回憶，重新回到了現實之中。

“天兒，自從你下山之後，在一年多的時間，你已經樹立下了不次於你師祖當年的威名。此時此刻由你接任掌門之位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你就不要推辭了。”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的。這是命令！必須得服從！便如你東方師伯一樣，即便是背負着叛師之名，但為了師門利益，也要服從命令！”彭遠望嚴肅地道。

方天只好正襟危坐，但終於忍不住說道：“師父，弟子一直不是很明白，東方師伯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自逍遙谷戰後，林清婉跟隨東方傑去了西域，從此再無音訊。而東方雄原本也想追隨愛妻以及兒子而去，林清婉卻是堅決不允，到最後甚至以自刎相逼，其態度之堅決，讓東方雄大為不解。難道僅僅是因為妻子被毀容，她便不再容納自己了嗎？

最終，東方雄還是回到了師門總舵，將自己關在一間密室之中，閉門反思，終日不出。

“你就要接任掌門了，一些事也是應該告訴你了。”彭遠望沉思了一下，才緩緩地道。

“首先，為師要告訴你，咱們玄心派從來沒有什麼爭權奪利的事情發生。為師當年棄掌門之位而出走江湖，只是故意放出的風聲，做出來給別人看的。其實，為師雖然獨自在外，仍然對師門的事務了如指掌，師門中的每一項決定都得到了為師的認可。”

方天暗自點頭，這一點，他也早就有了些懷疑。當初，在他見到了柳倩，知道了暗堂的事情之後，再聯想到他學藝的那座山上那數量龐大的江湖資料時，他便已經想到了自己的師父恐怕仍然在暗中控制着師門的一切。

“這是為什麼？”方天問道。

“很簡單，只有四個字：樹大招風。”彭遠望的回答非常簡單。

方天立即恍然。

“師門曆數百年而不倒，特別是當年歐陽祖師扶助當今的皇家取得天下之後，便已經在江湖之上獨樹一幟，威勢一時無兩。然而，作為天下第一大派，其中的難處卻也難對人言。想當初你師祖的武功天下獨步，自然可以罩着師門，無人敢撼動師門一步。但你師祖歸隱之後，卻不足以震懾他人，所以只能採取韜光養晦之策。”

“師父，即便師祖不能出面，但憑藉著師門的深厚實力，難道還怕了其他人不成？”方天疑問道。

“不然。如果當真有人想要對付師門，而師門又要動用隱藏的力量與之對抗，豈不弄得天下大亂，這實在有違師門建立的初衷，是絕對禁止的。你要記住，師門的宗旨便是維護武林的和平，甚至天下的和平，絕對不能做任何有可能引起天下大亂的事情！”

“哦，原來如此。於是在師祖退隱之後，沒有了表面上的震懾力之後，師門便故意示人以弱。師父表面上好象是被海師伯所迫，而棄掌門之位出走，其目的就是想讓江湖之上感覺到師門內部有着極大的矛盾，在內憂之下，恐怕再也無暇他顧。所以對於其他大勢力來說，本派的實力已經不足為慮，從而也就不會想着來對付師門。而師門便可以在暗中掌控武林大局了。”方天接着道。

“天兒很聰明，事情大致如此。當時，為師也是這樣想的，這種想法得到了所有長老的認可，便開始實施了。”彭遠望滿意地看着方天，說道。

“那麼，東方師伯的卧底也是事先安排好的了。”

“那倒不是，你東方師伯這麼做，實際上做出了相當大的犧牲。”彭遠望臉上滿是痛苦之色，道，“東方傑被妖媚夫人勾引，從而生出背叛之心，是我們事後才知道的，也是你東方師伯向師門報告的。得知這一情況之下，在你東方師伯的堅持之下，才最終決定將計就計，確定下了這一反卧底之計。因為在這世上也只有魔門才是師門的第一大患，而魔門也一直夢想着要剷除師門，所以師門不得不防啊。為了保持機密，這件事就連你林師姑都瞞着的，所以在你林師姑那裏，倒真的是因為溺愛自己的兒子才叛出師門的。這也許就是你林師姑遠走西域，而且始終不肯原諒你東方師伯的原因了。而你東方師伯也正因為這一點而內疚於心，這才一直閉關反思，任何人都不見。”

“二師兄、四師姐，你們晚年離異，心中悲苦，實在是小弟之過啊。”彭遠望一聲長嘆，不勝希噓。

“師父，東方師伯為了師門求仁得仁，而東方師兄雖然遠走西域，卻成長為西域武林的領袖，也算是天大之喜了。看到愛子因此而改變了命運，最終成長而西域武林之雄，成為天下間少數的絕頂高手，東方師伯和林師姑也必大感欣慰，必不會怪罪師門的。”方天勸慰道。

彭遠望希噓了一陣，才收拾起心情。接着道：“天兒，為師之所以決定這麼早就傳位給你，其實也是存了私心的。”

“哦。”方天看着師父，這裏面還有別的原因嗎？

“其實，作為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門人，是非常不自由的。你可知道你師祖為什麼一生未娶，而為師與你柳姨心心相印，卻一直不能公開，只能相守以禮嗎？”

“為什麼呢？”

“因為，作為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門，一舉一動都足以影響到江湖局勢的發展，所以不得不慎重行事。比如為師，如果當真與你柳姨結合，那麼其他江湖勢力對待起你柳姨出身所在的青城派自然會大為不同，而青城派也會自以為有了師門這樣的大靠山，而輕視其他各大門派，甚至會藉此在江湖中坐大，從而成為江湖動亂之源，如果當真如此，那就是師門的罪過了。”

“而你師祖的情況卻正好相反，他老人家紅顏知己無數，但真正愛的卻是一個獨行女俠。如果他選擇了真愛，反而會受到其他出身各大勢力的紅顏知己的敵視，師門即使再強，卻也不敢得罪整個江湖的，所以你師祖才選擇了痛苦的終身不娶。”

“啊？”方天還是第一次知道，作為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門，竟然連自己的愛情婚姻都不能做主，這也太慘了一點吧。

“你是不是認為這個掌門當得實在是慘了一點？”彭遠望笑着道，“其實這只是因為玄心派肩上的責任太重了，為了江湖上的安寧，我們作為掌門人，就只能犧牲自己的幸福了。而天兒你如果接任掌門之位，為師就可以帶上你柳姨歸隱翠柳山莊，過一過為師所嚮往的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那就恭喜師父了！可是……”方天的臉上卻沒有什麼恭喜之色，想來，他已經在想像着自己未來的凄慘生活。

“哈哈……”彭遠望忽然笑了，然後解釋道：“天兒，你不用擔心你的婚姻幸福。你的福緣深厚，發生在你師祖和為師身上的難題在你而言，卻都應刃而解，這實乃是天意啊！”

方天不解。

“就讓為師和你他細說一說吧。在現今江湖中的四大世家之中，就有三家的女兒傾心於你，至於王氏世家雖然沒有你的紅顏知己，但他們卻一向唯皇命是從，所以如果懷玉公主下嫁於你，那麼，整個江湖上的幾個大勢力全都已經與你聯姻。再加上海明月那孩子，你不但可以享盡齊人之福，還可以使江湖上的各大勢力都與師門保持一種親密的關係，從而取得另一種平衡，整個武林反而可能更加安全與和平也說不定呢？”

“啊？不是吧？”方天再一次跳了起來。

“啊什麼啊？看看吧，這是當今聖上的賜婚詔書，這在江湖之上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啊！”

“啊？”方天捧着那一道明黃詔書，再一次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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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之後，玄心派婁山總舵一派喜氣洋洋。

方天正式接任了天下第一大派玄心派的掌門之位。

一時之間，各大門派、各大世家的首領全都雲集婁山，共同祝賀玄心派的新任掌門人就職大典。其流水大宴直擺了半月之久，賀客雲集，其熱鬧之處，前無古人。

而半個月之後，方天的婚禮同樣在婁山總舵上舉行。

他的妻子是五位貌美如仙的大美人，分別是玄心派的海明月、皇家的長公主懷玉、公孫世家的公孫燕、長安張氏世家的張惜雪、揚州齊氏世家的齊梅詩。

一時，在江湖之上再一次掀起一股狂潮。

其流水大宴更是在一個月之後才逐漸平息下來。

其熱鬧之處更勝半個月前的那次掌門接任大典。

三個月之後。

在揚州瘦西湖畔蓋起一片連綿不絕的山莊，其氣勢之恢宏無可匹敵。

而最令人震驚的是那山莊上的五個大字：“天下第一庄”。

什麼人家敢掛這五個字？

再仔細一看，所有的有心人都不敢再有異議。

因為那五個字竟然是當今聖上的親筆。

當今聖上親筆，誰敢非議？

山莊建成之日，方天攜五位如花似玉的夫人入住山莊。

這一日，在揚州又引起了一場轟動。整個江湖的武林好漢們全部雲集揚州，都要爭睹一下天下第一庄的風采，以及那名震天下的被公認為當世第一高手的方天大俠。

自那以後，方天的威名無人能及，即便是他的師祖武聖也已漸漸被人遺忘。

試想，在武林之中：

有誰能夠做到武功天下第一？

又有誰能夠做到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門人？

又有誰能夠一舉娶得五位如花似玉的美貌夫人？

又有誰能夠娶得當朝的長公主為妻？

……

這一切，都讓方天的威名響徹大地。直到這時，他才逐漸擺脫了籠罩在他頭上的師祖武聖的威名，真正成就了他自己的無上權威，真正成長為天下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