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皇帝終於成為俘虜

第十章 皇帝終於成為俘虜

開封城牆上。宋守軍被剛才的攻勢搞得精疲力竭,連皇上的駕臨也無動於衷。將士們已經太累了。累得不成了。他們沒有輪換,城牆上就是他們區區一萬多人。開封城裏的百姓已無上次那麼積極為保衛開封而戰,他們在門外高掛白旗,不願再戰。百姓也無法再戰,他們手無寸鐵,武器全被朝廷收繳了,糧也沒有了。

張叔夜哭喪着臉對巡幸的宋欽宗說:“皇上,援兵三天內不到,開封就完了!現在滿城軍民都已經做好了城破的準備,哀莫大於心死,他們不知道為誰而戰!”

宋欽宗斥道:“為誰而戰?當然是為大宋,為朕而戰!這還用說嗎?張叔夜,不是士氣不振,不是百姓不戰,而是你身為將帥信心不足,你看人家李綱,什麼時候說過開封城破的話?他眼看城要破了,還說不會破。這是大將風度,你學學李綱成不成,給朕一點信心好不好!難道騰不清楚現在的形勢?你看潮水一樣的金兵,我們難擋一時,擋不了一日,開封破,大宋亡,乃天意!非戰之罪也。但你總不該在伙面前說風涼話,給點朕尊嚴,朕也是人,也有面子!”

張叔夜忙說:“臣知罪,臣誓死保衛皇上!就算開封陷落,臣也要保證皇上和皇室的安全和尊嚴!”

宋欽宗突然問:“憑什麼?怎麼保?”

張叔夜無言以對,看到皇上的悲哀神色心裏也很難過。

宋欽宗撫張叔夜肩,安慰道:“張大人,你是太上皇的老將了,朕問你一句話,你要老實回答朕。”

張叔夜跪言:“臣對皇上忠心耿耿,決無二心。”

宋欽宗苦笑道:“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啦。朕問你如果有一天大宋滅亡了,你會幹什麼去?”

張叔夜驚慌地:“臣誓死追隨皇上,與皇上共進退,共生死。”

宋欽宗聽得舒服:“張大人呀,你是忠臣,朕如果能再做幾年皇上的話,你又願意,朕會讓你做宰相,輔助朕。”

張叔夜:“謝主隆恩,皇上定能渡過難關,重整河山,中興大宋。”

宋欽宗搖搖手:“你不要再說阿諛奉承的話了,你說這些話說了幾十年了,不煩嗎?作為臣子,你也應該為尊嚴呀。快要亡國了,咱們說幾句真話好不好?”

張叔夜忍不住哭了:“皇上,臣真的願肝腦塗地……”

宋欽宗強裝笑顏:“你看你,又來了。”

張叔夜抬起淚眼:“皇上,臣誓死堅守三日,等待勤王師的到來,勤王師一來……”

宋欽宗打斷了他的話:“朕現在是眾叛親離,孤家寡人。誰還來勤王?趙構擁兵15萬,近在咫尺,卻落井下石,他都不來救朕誰來救朕?張大人,人有定數,國也有定數,算啦,算啦,張叔夜聽旨。”

張叔夜跪下聽旨。

宋欽宗:“張叔夜忠勇雙全,功勛卓著,封為大宋忠勇候。”

張叔夜心裏掠過一陣蒼涼,泣曰:“謝皇上。”

此時,人報:“神人郭京、劉無忌請戰,願立軍令狀,率北斗神兵退敵。”

張叔夜忙奏:“皇上,決不可信郭京之流。他們只是開封城裏的小混混,哪來神青年人?千萬不可上他們的當!”

宋欽宗:“他們也是為退敵嘛,何來不當?上誰的當?”

張叔夜:“郭京、劉無忌之流立下的軍令狀是廢紙一張,他們負不起責任啊!皇上!”

宋欽宗:“張大人,事到如今,只有寄希望於神了。如神佑大宋,豈不是大宋之福?”

張叔夜急切地:“皇上,臣願出戰,但決不可相信神兵!”

宋欽宗大步離去,邊走邊說:“傳旨,神兵天降,戰無不勝。”

張叔夜撕心裂肺地呼喊:“皇上,不可……”

黑黑的厚么佈滿了空,天地昏暗。朔風呼號。金兵再一次乘着這凄涼的天氣發起了洶湧澎湃的攻勢。開封城危在旦夕。

開封大街上十幾匹官騎分頭宣旨:“皇上有旨,全城士卒,壯丁一律登城防守。”

但沒有人理會聖旨,人們胡亂逃竄,互相踐踏,傷亡無數。

城牆上,宋兵越來越少……

忽然有人持令旗命令:“城牆上的守青年人全部退下,以免影響六甲神兵隱身循形,被金人識破。”眾士兵恨不得長多條腿,一窩蜂散去。

張叔夜破口大罵:“郭京是龜孫子、王八!”

宣化門內。郭京、劉無忌在裝腔作勢地念咒作法,幾個人為他搖巫旗,散咒符……

郭京心虛,汗出如漿,在眾人的注視下,他大哭一聲:“神珍天降,開門殺敵!”

宣化門洞開,六千“神兵”傾巢而出,一群烏合之眾撲向軍容整齊的金陣。金騎看到如此酒囊飯袋,不免好笑,汗塔一聲令下,金騎旋風一般沖向大宋“神珍”,揮刀橫劈豎斬,如快刀切豆腐,六千神珍轉眼間屍首分家,屍體橫躺在護龍河中和兩岸上,血水橫流。而郭京、劉無忌竟悄地沿着城牆東北向溜了。宣化門來不及關閉,金騎閃電般衝進城內。一會城內狼煙滾滾,城頭飄揚着大多的戰旗。

宋徽宗伏在道仙像前,久久不願起來。滿江紅用力推開大門,拉起宋徽宗就往外跑。

滿江紅:“主子,開封陷落了!快逃。”

宋徽宗雙腳一軟,倒在地上,喃喃道:“逃到哪裏去?”

滿江紅:“先躲起來,再出城。來,我背你。”

滿江紅背起宋徽宗就跑。皇宮亂成一片,皇子皇孫皇親國戚,宮女太監,臣子妃子象無頭蒼蠅。哭聲、喊聲要將皇宮掀翻。有些太監、宮女乘亂鬨偷東西,一擱一袋地往外搬,也無人去制止。這時候,誰都要自保,還管誰?

宋徽宗掙扎着從滿江紅身上下來:“沈冰冰泥?她還在清風閣!”

滿江紅:“別管那麼多了,她自己會逃的。”

但宋徽宗不肯:“我要帶她走,我欠她的太多了,我要帶她走!”

滿江紅只得放下宋徽宗,跑去清風閣。但清風閣空無一人。滿江紅再返回,發現宋徽宗也不知去處。皇宮亂鬨哄,滿江紅連拉住幾個太監問“太上皇去了哪?”但沒有人知道。滿江紅四處尋找,在長廊上遇上了雪妃。雪妃匆忙中扭傷了腳,走不動,看到滿江紅十分傷心,滿江紅去扶她。雪妃一頭撲在他的懷裏,哭道:“滿江紅,帶我走吧,我們離開這裏……”滿江紅覺得在這裏卿卿我我不合適,輕輕推開雪妃:“我……我要保護太上皇,他不見了。”

雪妃的心一涼,無助地說:“我要跟你走,我要跟你一起過日子,我們不要再躲躲閃閃下去了。低還擔心什麼?”

滿江紅:“我擔心太上皇的安全。”

雪妃:“你就不擔心我的安全?不擔心我的幸福?不想想我們的感受?”

滿江紅:“但我是一個侍衛。”

雪妃:“你更是一個男人?你是一個承擔了我全部愛的男人!”

滿江紅:“我不能太自私,如果太上皇有三長兩短,我會內疚一輩子。”

雪妃:“那我呢?如我有三長兩短,你會內疚一輩子嗎?”

滿江紅:“我答應你,我找到太上皇並將他安置好后,馬上回來帶你走,永遠地在一起。成了不?”

雪妃破涕為笑:“好吧,那你快去快回。”

滿江紅:“你要保重,我很快回來的,你在去宮等我。”

雪妃幸福地充滿憧憬地點點頭,目送滿江紅離去。

金兵潮水一般湧進開封城。開封變成了一座悲慘的城市。血流成河,屍首成堆。金兵到處打砸搶奸淫擄掠,火燒民宅,橫衝直撞。哭聲,慘遭叫聲此起彼伏。

高頭大馬上的斡離不下令:重兵包圍皇宮,全城搜捕,俘虜大宋皇帝和皇室成員,一個也不能漏網。

金兵闖入皇宮,搶盡寶藏,見人就捉,見到宮女就奸,好端端一座皇宮變成了地獄。無數宮女被金兵姦淫。一排排的皇子皇孫、大臣、妃子被捉着從皇宮內押出來。

雲宮。無力走動的雪妃躲在一間書房裏。幾個金兵撞門而入,看到驚恐萬狀的雪妃便撲上去。雪妃拿起一把劍自衛。但哪裏是金兵的對手,一會,劍被奪去。金兵如虎狼一樣撲上去……

發泄完的金失正東翻西找,看有沒有珍貴的東西。雪妃從地上爬起來,不堪凌辱,乘金兵不備,撿起地上的劍往自己的頸上一抹,倒在血泊中。

金兵剛走,滿江紅便闖進來,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雪妃衣衫凌亂,不覺痛心疾首,抱着雪妃的屍體陶然大哭……

皇宮前,數百名年老色衰的宮女被驅在一起,斡離不準備將她們殺死。正要下令時,長白公主拍馬趕來,制止斡離不:“哥,不要濫殺無辜。我們是來征服大宋的,而不為了殺人的。”

斡離不:“長白公主可憐女人,先不殺她們,就把他們押回軍營為士兵做飯、喂馬。”

汗塔報:“趙佶、趙桓二帝被抓住了。”

斡離不驚喜:“真的,在哪找到的?”

汗塔:“在後山上找到了趙桓皇帝,在一片小樹林裏找到了趙佶太上皇。至此,大宋三千皇室人員全部抓獲。”

斡離不:“沒有漏網的嗎?”

汗塔:“有,康王趙構。他在山東,是皇室唯一的漏網之魚,還有一個孟氏,原是哲宗皇帝的妃子,後來被廢了,玉碟上沒有她的名字,我放了這個老婦。”

斡離不:“哎,放不得呀!放走一個就多一個隱患。趙構沒抓到,大宋就一天不算真正的滅亡。一定要把趙構也抓到。”

汗塔:“是。”

斡離不在汗塔的引領下來到皇宮,一間房子裏,徽宗、欽宗二帝被綁在一起。

斡離不看到二帝的狼狽相不禁哈哈大笑起來:“本帥說過,一定要將你們俘虜,信了吧?大宋皇帝成了階下囚,千古奇恥,你們將永載史冊,遺臭萬代!”

二帝不言。

斡離不:“大宋的滅亡是虹代的必然,你們的眼睛永遠向南,就不回頭北望,看一眼大金的日益強盛。這天下,不是你趙家的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大金現在就代表天下人,滅了你們這兩個昏庸無能的皇帝!還天下人一個安居樂業!”

二帝垂淚。

斡離不:“從虎以後,將永遠沒有人向你們下跪山呼萬歲,相反,你們將要向大金的皇上俯首稱臣。你們從此不能再稱自己為朕。你們的時代結束了,謝幕了。你們不給大宋的子民說一段謝幕詞?”

二帝滿臉羞愧。金兵洋洋自得,相視而笑。

斡離不對金兵說:“大金的勇士們,你們將永載史冊。你們要記住今天的日子:大宋靖康元年。多少年後,你們的子孫將從歷史書里看到,他們的祖輩曾在開封俘虜了大宋皇帝。這要比匈奴當年將漢高祖劉邦圍在白登山七天七夜要偉大一千倍。”

開封。金兵在大肆掠奪,姦殺、放火。

金帥大宮,粘罕將大宋的降表往宋使臣的身上一扔,罵道:“大宋一向自詡為文采耀宇,詞人如沙數,今一份斥複寫了五遍降表卻枯燥乏味,要胡弄我們乎?拿回去重寫。”那使臣戰戰兢兢,拿起降表便走。粘罕又叫住:“必須用四六對偶的駢體文字。你們的太上皇不是號稱大宋才子皇帝嗎?叫他親自寫!”使臣領命而去。

被關押在皇宮中的二帝臉如死灰。群臣在旁,淚如雨下。

宋欽宗心情複雜,萬念俱灰:“父皇,這降表只有你親自操筆了。事已至此,當卑辭盡禮,不須過多計較。”

宋徽宗:“如一降表能保住大宋宗祠,留住最後一眯尊嚴,也屬萬幸。”

宋徽宗仰天長嘆。拿起毛筆,淚涕橫飛。

宋欽宗在一旁為父皇磨墨、鋪紙。群臣跪哭:“太上皇、皇上!”

皇宮中,大殿上。平日赫然的“龍”“鳳”均被帷幕遮蔽,在正北設下香案,舉行獻降儀式。

正堂上粘罕、斡離不端坐,金武士分立兩旁。殿下,宋群臣跪成一片。粘罕環視群臣,看到低聲哭泣的宋臣們有的義憤填膺,有的傷心欲絕,有的悔恨交加,有的戰戰兢兢,心裏不禁暗暗高興,一個征服的快感油然而生。

粘罕指着背後的一小塊空台階說:“平常這裏擺着一張龍椅,是你們皇上坐着聽你們山呼萬歲的地方,今兒龍椅讓搬掉了,四壁和柱子上的龍雕也讓布包住了。你們從今往後不用再對着這裏山呼萬歲,恭祝皇上聖安,你們解放了!你們此時此刻的心情如何呀?自由了?迷惘了?無所適從了?心裏被掏空了?”

眾臣無言,二帝低頭也無言。

粘罕:“張邦昌,你告訴本帥,你此時此刻的心情怎麼樣?”

張邦昌誠惶誠恐,站出來說:“回大帥,臣心裏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有。”

粘罕:“一片空白?好呀,一片空白好呀?可以從新開始嘛,哈哈,難得一片空白。李邦彥,你呢?”

李邦彥:“我愧對皇上,愧對開封百姓,我……”

粘罕:“這倒也是實話。你終於懂得愧對了。為什麼你們總要到了這種時候這種場面才懂得愧對?平日裏爾虞我詐,瞞上欺下,爭權奪利,不為你們的皇上解難分憂,不為大宋的江山牽腸掛肚,現在倒都明白了,亡國的滋味不好受,自己的主子被俘了的感覺很苦澀。都明白了?你們想想自己平日裏為大宋做了什麼?你們的皇上昏庸、無能、風流、貪饞、沒有人性,但你們為臣子的不去規勸、不去警醒、不去補台,卻一味阿臾奉承,一味遷就。你們大宋乃泱泱大國,就沒有能臣、錚臣?大金的鐵蹄從黃河邊上一路狂奔下來,你們就沒有一個良將為皇上抵擋一下?這個國家怎麼能交給你們這幫君臣治理呢?有你們這些君臣,大宋的百姓能有安全感嗎?能安居樂業嗎?一個腐朽的王朝,被大金推枯拉朽地推翻了,這是大宋百姓之福啊,你們懂不懂?你們傷心什麼?傷心的應該只有你們的皇上,但你們看,你們的皇上一滴淚也沒有流,他們心裏想什麼呢?”

二帝面對面互相看了一眼,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張叔夜站出來,斥道:“我朝以德立國,以誠服天下,而不是以武壓四方,強取豪奪,窮兵犢武、令天下人責罵。”

粘罕:“你們以德立國?你們有德嗎?聽說你們的太上皇一生風流,常以勾引臣子的妻妾為樂,一個目前,還強召一個叫沈冰冰的姑娘進宮,棒打鴛鴦,這也叫德嗎?而欽宗皇上言而無信,賀蘭山勤王有功,拒不將沈冰不交還給賀蘭山。這也叫誠信?對大宋的英雄精英們尚且無信,對天下蒼生百姓還講誠信?”

張叔夜無話可說。二帝滿臉羞愧。

欽宗、徽宗將降表呈上。

粘罕接過降表,命欽宗念。

欽宗淚水漣漣,泣聲而念:“……三匝之城,遽失藩籬,七世之廟,幾為灰燼之餘,既煩汗馬之勞,敢諼牽羊之情。……上皇失德以播遷,微臣捐軀而聽命……社稷不隕,寰海再安。”

群臣垂淚,失聲痛哭。

宮外狂風大作,天昏地暗,萬物悲音。

授降完畢,粘罕厲聲對欽宗說:“限你等三日之內,準備良馬一匹,金一千萬錠、銀二千萬鋌,縑帛一千萬匹”

群臣義憤填膺,但不敢言。李邦彥爬出來求情:“二位大帥,現在國庫空虛,百姓均被搜括一空,再也無力籌如此龐大的犒銀……”

粘罕喝斥:“大膽,大宋不是富蔗無邊嗎?怎籌不出銀兩?來人,將此人刑杖九十杖。”

李邦彥被當眾刑杖,皮開肉綻,慘叫不已。

宋欽宗見狀,說:“大帥,三日內金銀馬匹叫人贈送給大帥便是。”

粘罕:“怎麼說是贈送?開封已破,城中一人一物,莫非大金所有,何須你來贈送?這叫犒軍。”

宋欽宗忙稱是。降表既呈,粘罕高聲道:“宋皇及臣民接我皇詔書。”

二帝及眾臣跪下。

粘罕宣讀詔書:“宋人悖德,故我朝興問罪之師。宋人不改前非,猶敢抗拒王師。今京城已被摧毀,宋之舊封,理應為我所有。然念師行,止為吊伐,本非貪土,宜別擇賢人,立為藩屏,以王茲土。其汴京人民,許隨主遷居者。”

讀罷詣書,粘罕命人脫掉欽宗皇帝的龍袍。張叔夜、李邦彥衝上前去,抱住欽宗,不讓脫衣。張叔夜破口大罵:“此乃大宋真命天子,爾等不可無禮。”李邦彥痛哭流涕:“臣不忍目睹如此啊,皇上!”欽宗仰天無語。

金兵拖李邦彥下去。張叔夜死死抱住欽宗不放。金兵一氣之下,一棍往他腿上掃去,張叔夜慘遭叫一聲,昏死在地,骨斷之聲清脆可聞。眾臣憤怒,罵聲連片。

金兵強行脫去欽宗的龍袍,然後將囚服給欽宗、徽宗穿上。粘罕再宣旨:“傳我皇旨意,將徽宗、欽宗二帝廢為庶人,擇日出城前往青城金營。”

秦檜終於忍不住,對粘罕破口大罵:“金賊!你敢凌辱大宋皇帝,我跟你拼了。”

但秦檜剛衝上去,便被金侍衛放倒在地。

粘罕:“此人尚算忠義,免杖。”

秦檜被按在地上仍惡罵不絕,侍衛以污物塞他的嘴。

突然,外面傳來劇烈打鬥聲。

戒備如此森嚴誰還敢來搗亂?

粘罕站起來高聲問道:“外面誰在鬧事?”

侍衛進來答:“幾個宋人。他們要見兩個宋帝。”

粘罕:“什麼宋帝!他們已經是金國的臣子了。外面的人是舊朝的忠臣孝子,一時接受不了大宋皇帝被俘的現實,把他們轟出去。”

侍衛:“他們武功高強,異常勇猛……”

粘罕:“今日是什麼日子?這裏是什麼地方?誰跟他們比武功,來人,令弓箭手將他射殺!”

又一金兵來報:“大帥,不好,他們劫持了乞可里公子!”

粘罕大驚:“什麼?劫持了乞可里?他們敢動我兒子一根頭髮,我生吞了他們。”

那金兵說:“他們來勢洶洶,非要我們放了他們的皇帝不可!”

粘罕:“誰如此大膽!”

那金兵:“為首者滿江紅。”

粘罕:“滿江紅?是不是趙佶的侍衛?”

那金兵:“正是此人。”

粘罕匆匆走出大殿,眾人也隨他出去。

殿外,滿江紅和上百名死士劫持住粘罕的兒子乞可里,正與金兵激戰。金兵已經倒下一片。

滿江紅看到了宋欽宗、宋徽宗以及大宋重臣,百感交集。

粘罕大聲喝住,金兵退下。雙方停手。

粘罕:“滿江紅,你聽着,你敢傷我兒子一根毛髮,我要你碎屍萬段。”

滿江紅根本不在乎:“我能在這裏,就不怕碎屍萬段。”

粘罕:“你見到了你的主子,還要什麼?快放了我兒子。”

滿江紅:“你先放了二帝!他們是大宋的象徵,是大宋的尊嚴,你可以掠奪大宋所有的財富,但不能俘虜他們!”

粘罕:“你們的皇帝昏庸無能,對大宋百姓毫無恩惠,在位幾十年,民生困苦,社會動蕩,國力式微,大宋百姓推翻不了他們,我們來為你們做到了,這種皇帝不能使民富國強,甚至不能保護好自己的人民,還同情他們幹什麼?我要押他們回大金國,為大宋百姓,為天下懲罰他們!”

滿江紅:“不,只要他們還是大宋的皇帝,我就不能讓他們成為俘虜!”

粘罕:“可是,他們剛才呈了降表,已向大金俯首稱臣。”

滿江紅:“但他們在大宋人民的心中永遠是大宋的皇帝,他們的恥辱就是大宋的恥辱。你們可以將一個國家滅了,但不可將這個國家的皇帝抓去凌辱。”

粘罕:“你是皇帝的侍衛,現在你的皇帝被俘了,你覺得恥辱了?”

滿江紅:“整個大宋的人民都覺得這是恥辱。”

粘罕:“哈哈,我就是要你們有這種感覺,我要整個大宋充滿被征服感、恥辱感,讓你們永遠做大金的附屬國,從此,天下已經沒有大宋,自然也沒有大宋皇帝,你們再也不必要覺得恥辱,因為你們現在已經是金國的臣民,應該以大金為豪,哈哈……”

滿江紅:“我們永遠不會屈服的。兄弟們,我們一定要救出大宋皇帝!”

眾死士高呼:“救出大宋皇帝!”

粘罕命令:“弓箭手,準備!”

滿江紅以劍架以乞可里的脖子上:“兄弟們,不怕!”

粘罕心有點怕:“滿江紅,你不要亂來!本帥答應你,只要你臣服大金,可保你官至剽騎大將軍!”

滿江紅:“我不需要!我只要救走二個皇帝。”

粘罕:“你太不識抬舉了!你以為劫持我的兒子,你就可以救走這兩個狗皇帝?你低估本帥了,我們用了多少條大金勇士的性命才將他們俘獲,才創造了這個震驚千古的奇迹。我們可以再犧牲三倍的勇士的性命,也要將他們押回大金去,振奮女真人的民族精神。你以為我會因為一個兒子而將他們放了?你太小看本帥了。順便告訴你,本帥有五個兒子。”

滿江紅不為所懼:“只要你是他的父親,你就會心疼自己的兒子!這一點我決不懷疑!”

粘罕臉色鐵青,對宋徽宗說:“你看看,你的侍衛多自信!如果你不想你的七世宗廟被毀,你就懂得該怎麼做。”

宋徽宗無奈地站出來,對滿江紅說:“滿江紅,將粘罕大帥的兒子放了吧,現在滿城金兵,就算你救我們出了皇宮,出了開封,也逃不出金國三十萬鐵騎的追捕,大宋已經戰敗,已經亡國了!”

滿江紅泣曰:“太上皇,國家雖然亡了,但大宋仍在臣的心中,反而更加重要。臣不要讓你和皇上到金國受辱的,不能!”

宋徽宗:“你假如還把我當成你的主子,你還念我對你的信任,你就把乞可里放了,否則,我寧願撞死在石柱上。”

滿江紅的劍鬆了:“上皇!”

乞可里從滿江紅的劍下掙脫,撲向粘罕。粘罕緊緊抱住兒子。

粘罕:“放箭!”

利箭齊發,上百名死士拚命抵擋,邊戰邊退,有一半中箭倒地,滿江紅邊罵邊掩護眾死士撤退,金兵窮追不捨。

大殿前的大宋群臣的心均如刀絞一般。

此時,又有人向粘罕、斡離不報告,開封城裏到處都有宋民在抵抗,騷擾我軍,我軍傷亡不小。

粘罕:“傳令,加強戒備,加大對逆民的打擊力度!”

斡離不:“還有,傳令各部,停止對民宅的搜刮,減少民怨,同時減少我軍的無辜傷亡。”

來人領令而去。

在一條狹窄的街道上。一隊金兵與一群宋民在激烈交鋒。為首的宋民是個女子。她是吳冷月。她怒氣沖沖地將金斬了一個又一個。打倒一個金兵后,吳冷月往他的褲襠里狠狠地踢一腳:“去你媽的,讓你姦淫你奶奶去!”那金兵痛得慘叫。

金兵越來越多,吳冷月看到寡不敵眾,招呼大夥:“走”。她一躍上牆壁頭,但有一個夥伴的腳受傷跑不了。吳冷月跳下來,要拉他一起走,但拉不動,金兵將她倆包圍了。牆頭上的十幾個夥伴又被逼下來斯殺。街道窄小,兩頭全是金兵,難以舒展手腳。危急時,鬼影從天而降,啪啦的一把暗器,放倒一片金兵。乘金兵反應不過來,鬼影拉起吳冷月一躍而起,其他夥伴也乘機消失在金人的視線里。

在一個沒有金兵的角落。鬼影鬆開吳冷月的手。

吳冷月:“你去了哪?很久沒見你了。”

鬼影:“我離開揚名鎮后,去了一趟太原,太原陷落後,我又回到了開封,但回到開封時,開封也陷落。”

吳冷月:“去太原幹什麼?”

鬼影:“殺金兵。我原來要追隨李綱在太原殺敵的,但李綱很快又被發配到了夔州。夔州無金兵,我就沒隨李綱大人去。”

吳冷月:“你不是上門質問胡青跟他理論的嗎?”

鬼影:“別提那小子,看在宗澤老將軍的面子上,我先放了他。他欺負到賀蘭山頭上了。我看不順眼。”

吳冷月:“你知道嗎?大宋的二個皇帝被俘了!”

鬼影:“聽說了,千古奇辱!我***也接受不了!”

吳冷月:“金兵在開封姦淫虜掠,無惡不作,太可惡了。”

鬼影:“我們是亡國奴了!”

吳冷月:“你才是亡國奴!我不是,我不承認,我還是大宋人。現在只是沒有皇帝而已。沒有了皇帝,我照樣還是大宋的臣民。”

鬼影:“滿江紅要已發出英雄貼,請天下英雄雲集開封,拯救兩位皇帝。”

吳冷月:“滿江紅在哪?”

鬼影:“我正要找他。他不發英雄貼我也要來。我也不願當亡國奴啊!”

吳冷月:“你帶我去找滿江紅。”

鬼影:“你也要拯救皇帝嗎?”

吳冷月:“我恨不得殺了他們,被俘了更好!昏君!”

鬼影:“你……唉,女人!”

金帥大營。粘罕和斡離不在議事。

斡離不:“現在開封宋民反抗激烈,聚眾越來越多,聽說滿江紅髮了英雄貼,號召天下英雄不惜一切代價拯救大宋皇帝。開封外圍宋軍民不斷偷襲我軍,趙構又逐步坐大,我軍隱患重重,宜快刀斬亂麻。”

粘罕:“皇上有旨,由我率主力追剿趙構,由你率部押大宋二帝、皇室成員、宋國重臣等北返。大宋一時還難徹底讓其亡國。父皇旨意,扶張邦昌為帝,另起爐灶。”

斡離不:“遵旨。”

粘罕:“斡帥,這次我軍俘獲大宋皇宮的宮女、侍婢、刀子共一千餘人,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沈冰冰的女人?”

斡離不奇怪地說:“沒有,粘帥怎麼提起她的名字?”

粘罕:“聽說此女子美貌驚人,身上自然散發一股濃郁的雪蓮花香,數丈外可聞,曾令大宋二帝神魂顛倒,並一直將她禁在宮中,但她寧死不願為妃,寧身如玉。我倒想看看,大宋的傾國傾城佳人。”

斡離不:“可真有此女子?照理說,她身上的雪蓮花香應該只有金國的貴族女子才有,而且很少有,只有一出生就用千年雪蓮開的花泡浴后才有這種效果。大金國也沒有幾人可以享受這種待遇。長白公主身上就有這股香味。”

粘罕:“大宋女子有許多香身術,不獨此種。”

斡離不:“粘罕如此關心此女子,我馬上叫人查找。”

粘罕笑笑:“本帥也只是問問而已,並沒當真。若真查,何不讓白公主去代勞?她本身是女人,查起來方便,如身上也有一股蓮花香味,對味道肯定也很敏感。”

斡離不:“對呀,長白公主,她現在在哪了?”

御街上。幾個金兵正在青樓上調戲一個女子。此女子寧死不願服侍金兵,拚命反抗。金兵老羞成怒,強行其事。女子大聲呼喊。金兵浪笑:“叫叫……開封已經是大金的開封,叫死了也沒用。”

此時,有人一腳將門踢開。有個女人大聲喝令:“停手!”

幾個金兵理也不理,頭也不回看一眼,一個金兵說:“正在興頭上,你也想來玩玩嗎?待會爺們有空再說。”

那女人抄起茶几,往金兵身上狠狠地砸去,幾個金兵疼得嚎叫,回頭要罵、動手打人。不料,他們驚呆了。

一個金兵撲一聲跪下:“長白公主。”

長白公主大聲訓斥:“你們丟盡了金國的臉面,滾!”

幾個金兵屎滾尿淋地滾了出去。

床上那女子在哭。長白公主走近,為她裝上衣服。

那女子:“謝謝長白公主。”

長白公主:“不要謝我,你謝我,我覺得羞愧。”

那女子:“你是好人。你是金狗中的好人。”

長白公主:“我們金國大部分是好人,都象大宋的百姓一樣善良。”

那女子:“但你們為什麼要侵犯大宋?”

長白公主:“這不是你我要管的問題,我們只是女人。”

那女子:“我們的姐妹都讓金狗侮辱了。有的忍受不住跳樓死了。死得好慘,我害怕,我不敢跳,我家裏還有七十多歲的父母,還有孩子,我不能死啊!”

長白公主:“別哭,很快就過去了,一切會好起來的。相信我,金兵快會撤出開封,很快。”

那女子伏在長白公主的懷裏痛哭。

此時,有人來報:“長白公主,斡大帥叫你過去。”

長白公主應了一聲。

在皇宮一間大殿上,哭聲震天。全是女人的哭聲。二、三百名女人被關在這裏。都是嬪妃、宮女。亂鬨哄的。有的衣衫不整,有的傷痕纍纍,有的精神彷彿,有的大吵大鬧,千姿百態,卻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慘。”

大殿的大門突然打開。長白公主和幾個金兵闖了進來,引起小小的騷動。

長白公主用鋒利的目光在眾女人身上掃視了幾番,大聲問道:“這裏有沒有一個叫沈冰冰的姑娘。”

在左邊角落,一個臉又斑、又臟、頭髮凌亂的女人突然被驚嚇了一下,眼神閃過一陣驚恐,但很快平靜下來。她的衣服是婢女的衣服,與眾女子沒有特別的區別。要說區別的話,她的臉上全無宮中女人的光采和傲慢。

其實,這個女人正是沈冰冰。她沒能逃出宮中,金兵進宮時,她已逃出外宮,但看到如虎如狼的金兵她又退了回來,躲進一灶房裏,將臉弄髒,還在身上塗了一些禽糞,身臭臭的,旁邊的女人都沒有靠太近她。

沒有人回答長白公主的話。長白公主進入眾女人中間,逐一辨認。突然,幾個嬪妃撲向長白公主,對她又推又扯,還罵道:“你也是女人,為什麼一點同情心也沒有?快把我們放了。”

長白公主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爬起來:“你們再動手,我可也要動手了,你們以為你們是誰?你們現在是俘虜,按照我們金國的規矩,你們將分給將士為奴,或象馬羊一樣被賣掉。”

眾嬪妃罵道:“你們都是豬狗不如的畜牲,放我們出去!”

幾個金兵拿着馬鞭往嬪妃狠狠地抽打下去,慘叫聲震耳。

長白公主忍不住這尖叫和亂鬨哄的場景,也無法繼續辨認下去只好匆匆退出大殿外。

沈冰冰的臉上露出了不易於覺察的笑容。

青城,金大營。

粘罕斡離不和眾將領在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笑聲如浪,興奮莫名。

眾將士又掀起一輪敬酒:“祝賀兩位大帥建立千秋功勛、名垂青史。”

粘罕和斡離不相視一笑,捧起大碗酒一飲而干。眾將士齊呼“好!”

忽然,有人報:“張邦昌求見。”

斡離不:“弟兄們喝酒正喝得性起,沒時間應酬他,讓他回去。”

粘罕:“張邦昌來幹什麼?”

來人報:“他帶來了三十餘名嬌艷女子,正在門外求見,要送給二位大帥。”

粘罕:“哈哈哈,張邦昌來得正是時候,現在我們不正是缺少美人在抱嗎?眾位將軍辛苦了,也該慰勞慰勞,斡帥,張邦昌也是一片孝心嘛,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呢?”

斡離不置可否。粘罕拍板:“叫張邦昌他們進來。”

一會,張邦昌率三十餘名年輕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魚貫而入。

張邦昌跪曰:“二位大帥,此三十餘名女子為屬下府中丫頭,多為黃花閏女,屬下不敢隱瞞,特送給二位大帥,聽從二位大帥支配。”

粘罕笑道:“張大人果然會做官做人做事,斡帥沒有看錯人。”

斡離不不動聲色。

粘罕走近那些女子,仔細瞧瞧,在一個俊俏的女子面前停下來,挑剔地對張邦昌說:“這個還可以,就是胭脂厚了點。”

張邦昌馬上斥退那女子:“出去,先把臉上的胭脂洗凈再回來。”

那女子羞愧地跑出去,其他女子不禁往自己的臉上摸,生怕胭脂太厚。眾金將放聲大笑。

粘罕回到座位上,對張邦昌說:“讓她們陪各位將軍喝酒去。”

張邦昌照吩咐。有女子不願意,稱不會喝酒,一將領不悅抽出腰刀:“不喝就把耳朵割下來。”一聲驚叫。那女子卻不懼,張邦昌厲聲罵她。想不到那女子斥責張邦昌:“爾作壞國家至此,今日卻讓我們女人去塞金人意,爾等有何面目?”張邦昌叫人將她出去。

粘罕看到斡離不沒有要女人陪酒,自己也不好要,但心裏痒痒的。

斡離不:“張大人,大宋國土廣褒,子民眾多,我國雖然滅了大宋,但只有可攻之力,而無守之資,治理如此龐大的國土和人口我國還力不能逮,聖上有旨,以宋人治宋。你對大金有功,德高望重,是合適人選。”

張邦昌大喜過望,卻又極力掩飾:“斡帥,屬下何德何能敢擔此重任?屬下不敢背千古罵名,大帥還是另請高明吧。”

斡離不不悅:“什麼千古罵名?天下是趙姓的天下嗎?趙家當年又不是從別人手裏奪過江山?古往今來,江山萬里,均為有能有德者居之,不容別人不服,你不必謙讓,有聖上為你撐腰,你怕什麼!”

張邦昌:“大帥……”

開封太白廟。

廟內正大廳上。一群宋國文人被金人強邀到這裏。他們是開封城是大宋最有才華、名滿天下的文人。有周邦彥、李清照、朱熹等人。這幫大宋的文化精英正在憤憤不平地議論,對金國的入侵表示出極大憤慨,同時對當局的無能十分痛恨。

周邦彥:“金兵太不象話,打入開封,卻把開封變成了人間地獄。放火燒了許多文物。金蠻不識字,杜甫當糞土。”

突然,門外傳來一聲:“誰說金蠻不識字?”

眾文人一看,是一個氣宇昂揚的金將。他是斡離不。

斡離不站在文人中間笑道:“周邦彥,你的詞我能背出不少。”說罷,徑直背出了周邦彥兩個月前作的新詞。

周邦彥有點吃驚,心裏又有點驚喜:“你是誰?”

斡離不:“金國二太子,東路軍元帥斡離不。”

眾文人倒吸一口冷氣。

斡離不對着李清照說:“你應該是名滿天下的李清照李易安了。”

李清照不屑地說:“我從來不跟金蠻說話。你們傷害了滿城的女人,你作為主帥,不配跟我說話。”

斡離不:“此乃大宋的風骨!我喜歡!李易安乃千古愁女,一曲如夢令曾令我淚如雨下,半年不敢再讀你的詩詞。我在金國時就夢想有一天能見上李清照,一定要請她回金國走一遭,讓大金的女人看一看大宋風花雪月的人物,並以她為楷模。但看來我是一廂情願了。”

李清照:“大宋的文人永遠只為大宋悲歌,我決不會成為你們金人的花瓶。”

斡離不:“李易安言重了,今天我只是會會大宋的文人,並無惡意,也不是要擄你們回金國去。是的,你們有許多能工巧匠將被我們強引帶回金國去,但文人不能強取,我也不打算強擄,見到你們,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你們是我可望不可及的偶像。能見上一面,說上一句話我滿足了,雖然方法不對,雖然你們對我們金國有許多誤解。我一直在想,如果大金國有一個象你們其中任何一位有才華的文人,大金國就要比現在強大一百倍!如果同時擁有你們數十位,大金國很快將會稱雄天下。這是文人的力量,文化的力量,精神的力量!可惜啊,大宋有了你們卻還是亡國了,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文人們似乎被這位大金的二太子的肺腑之言感動了。

此時,一個年輕的文人站出來,大聲斥道:“我們文人倡導的並非武統天下,我們盼望的是和平、愛情、友誼、仁義、慈悲,與你們窮兵犢武、燒殺擄奪、無仁無義背道而馳,你只是空談大宋文化,而不知其義,你只想金國也擁有如大宋處一樣有才華的文人,而不知你們金國根本無此土壤!你這是葉公好龍,緣木求魚!你就算征服了大宋,也征服不了我們文人的心。大宋文人的心比長白山的雪還要高傲,還要純潔,還難融化!”

眾文人驚奇地盯着這個年輕人。但好象從來不認識他。他是誰呢?

斡離不也被這個年輕文人的大膽和尖刻震驚了:“你是誰?是哪位少年才俊?”

那年輕人昂起高傲的頭:“越州舉人、大宋太學生楊柳岸。”

眾文人面面相覷:“沒認識,首次見到他。”

斡離不:“年輕人,有膽識,見解不錯。本帥就喜歡你這樣的年輕人。”

楊柳岸:“你不必在這裏做秀,我們文人不會為你寫下這則生動的秀,而讓你永垂史冊。我們只會記下開封陷落,大宋皇帝被凌辱的慘痛。”

斡離不:“任何國家,任何民族都會有一段慘痛的記憶,我們女真族也有過,但不要永遠沉睡在這記憶里。你們大宋山河還在,只不過很快就會改朝換代而已,我們大金國只是要你們稱臣,你們還可以如平常一樣寫詩賦詞,還可以唱你們的大江東去,彈你們的銅琶別調,你們可以繼續風花雪月,燈紅酒綠……”

楊柳岸:“你先放了我們的兩個皇帝。你們俘虜了大宋皇帝,就等於俘虜了大宋所有臣民,你們將千古恥辱活生生地扣在大宋臣民的頭上,象緊咒一樣,生活在巨大的恥辱里。”

斡離不:“你們是不是沒有皇帝就不知道怎樣生活了?沒有皇帝生活就不繼續了嗎?沒有皇帝就不會寫詩填詞了嗎?大宋的臣民真的離不了皇帝了?”

楊柳岸:“沒有皇帝象沒有了父母,這是我們的事情。”

斡離不:“原來皇帝對你們真的很重要。好,好!這樣就好!”

一個金兵要揚鞭打楊柳岸,斡離不怒斥:“混帳,鞭子不要打在文人身上。”

皇宮。二帝及群臣齊到。

斡離不:“今大宋既降,便要易主。聖上之意,實行宋人治宋,立一非趙姓皇帝,治理藩國……”

宋臣孫傅馬上反駁:“欽宗即位以來,修德勤政,未有過失。割讓河間、中山等四府失信之事,乃為李邦彥、張邦昌等人所誤,若另選賢人以主茲土,中外異姓,實有可勝任者,若倉促冊立,四方必不服從。”

粘罕斥道:“怎麼說無賢人可勝任?你們中的張邦昌大人有治國安邦之能,有誠信守義之德,可為新主。”

此言既出,群臣嘩然。

張邦昌見眾人不服,慌忙跪奏:“粘帥太抬舉卑職,卑職才疏學淺,出身卑微,又無功於大宋,實不敢當,請另請賢能者。”

粘罕喝道:“你們均為亡國舊臣,安敢有不服聖意之舉?張大人德高望重,忠心耿耿,願為蒼生衣食溫飽盡心操勞,選其為新主,有何不可?”

眾人不敢再哼聲。粘罕命人拿早已準備好了的議狀,逐一命宋舊臣簽字以示臣服。二帝先簽,眾大臣也輪下去簽字。

孫傅不願簽。粘罕命人:“先將此前朝遺老押回兵營。”孫傅被拖走。

張叔夜也不簽。粘罕很無奈:“此人已是廢人,不簽也罷。”

唐恪乃一老臣,往議狀啪的吐了一口濃痰,便往巨柱一頭撞去,鮮血濺到粘罕的臉上。眾人大驚。

秦檜一直在埋頭疾書。議狀輪到他的手上,秦檜也已寫完,將書稿扔給金人。粘罕命人讀。

那金人照讀:

“世之興亡,必以有德而代無德,以有道而易無道,然後皇天祜之,四海歸之。若張邦昌者,在上皇時附會權幸之臣,共為蠹國之政。今日社稷傾危,生民塗炭,雖非一人所致,亦邦昌為之力也。天下之人方疾若仇也,若付之土地,使主人民,四方英豪群起而共誅之,終不足以為大金屏藩矣。如必立邦昌,則京師之民可服,天下之民不可服,京師之宗子可滅而天下之宗子不可滅也”。

粘罕冷笑:“好一個秦檜,你扮硬漢,扮忠臣,有你好受的。傳命,將秦檜全家老小全部押往兵營。”

秦檜不屑道:“你就誅我九族我也不會屈服!屈服就不是秦檜!”

粘罕不想理他,殿上幾十名大臣絕大部分簽了字。

斡離不看也不看議狀,徑直叫人拿出皇袍,給張邦昌披上。張邦昌昏厥倒地,眾太醫手忙腳亂,很快弄醒了他。張邦昌看到眾舊臣冷眼旁觀,不禁失聲痛哭,粘罕、斡離不安慰一番,張邦昌才止住哭。

斡離不拿出冊文,大聲道:“張邦昌接旨。”

二帝、眾臣跪下。斡離不高聲宣旨:

“太宰張邦昌,天毓疏通,神資慧哲,處位著忠良之譽,居家聞孝友之名,實天命之有歸,乃人情之所溪,擇其賢者,非子而誰?是用冊命爾為皇帝,國號大楚,都於金陵。自黃河以外,除西夏封圻,疆域仍舊;世輔王室,永作藩臣。”

張邦昌不敢接旨,粘罕為他接過,塞到他的懷裏。

張邦昌哭道:“卑職豈敢竊位?日後叫我如何抬頭見人!”

眾臣笑。秦檜譏諷道:“我家裏有一個婢女象狗一樣溫順,今後,我就稱她為‘昌奴’,張大人不要見怪。”眾人大笑。

開封大街上。金兵已經停止擾民,秩序已經恢復。在一個集市上,市民開始恢復買賣,人聲鼎沸。

此時,滿江紅跳上一張桌子上,動員市民:“鄉親們,金兵侵犯我們大宋,姦殺擄掠,無惡不作,還俘虜我們的兩個皇帝,千古奇恥。現在,兩個皇上在皇宮裏破金人百般凌辱,目不忍睹。他們凌辱大宋的皇帝,就是凌辱我們!我們拯救大宋皇帝去!”

但只有滿江紅身邊的幾個弟兄附和高喊:“拯救大宋皇帝。”其他市民只顧買賣,根本不理會他。

幾個市民在一旁指手劃腳,低聲議論。

甲:他不是徽宗皇帝的侍滿江紅嗎?他的主子被俘虜了,他覺得羞恥、着急了。

乙:“話又說回來,兩個皇帝被俘虜確實夠丟面子了。我想想,當年漢高祖劉邦在白登山被匈奴圍了七天七夜,國人都視為千古奇恥了,更不必說被俘虜了。”

丙:“你看看當年李後主被俘后,境遇多悲慘,還問君能有幾多愁,恰此一江春水向東流呢!”

丁:“徽宗、欽宗二帝咎由自取,昏庸無道,終自取其辱。怪不得別人,只能怪自己。經此一劫,若能再坐龍椅,他們定會痛定思痛,痛改前非,勵精圖治,重拾舊山河。只可惜,可能沒有此機會了。一失足千古恨,此恨綿綿痛青史。”

甲:“不過,能救回二帝也能挽回點面子。不然,我們不知要背此恥辱到何時!”

乙:“說得輕巧,怎麼救?現在山河破碎,一盤散沙,誰還去救兩個昏君?能救嗎?金兵兵強馬壯,戒備森嚴,怎麼去救?此去送死而已。”

大家嘆息搖頭。滿江紅仍在台上大聲疾呼。

皇宮。只有二帝跟粘罕、斡離不在一起。

斡離不:“兩位皇上,很快我們就要啟程回國了。你們二位也要跟我們一起回去面聖。此去路途遙遠,二位要多穿些衣物,再車勞頓,要有思想準備。”

徽宗伏地懇求:“二位大帥,臣身體欠佳,耐不得千里勞碌,懇求你們把我留下吧。”

欽宗也跪求:“我願臣服大金,只求做個兒皇帝,我不要離開大宋,不要。我要留在大宋!”

粘罕說:“兒皇帝?告訴你,在開封未被攻下前,還有這個可能,現在想做兒皇帝,不可能了,讓張邦昌去做吧,他比你更合適。

徽宗罵道:“張邦昌是個狗奴才!”

粘罕:“我們就是要狗奴才。”

斡離不對宋徽宗說:“你知不知道沈冰冰的下落?”

宋徽宗:“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只見過她一次面。”

斡離不:“你還是跟我們回金國去,那兒安全。如果沈冰冰在這次戰爭中死了,或受到傷害,有一個人不會放過你們。他就是賀蘭山。”

宋欽宗聽到“賀蘭山”三個字不覺有點震動,好象有了一種依託似的。

龍德宮。徽宗與鄭太后抱頭痛哭。

徽宗對鄭太后說:“事到如今,誰也救不了咱們。你簡單收拾一下行裝,準備出城往金營吧。”

此時,張叔夜叫人抬着闖了進來,掙扎着倒在地上,失聲痛哭:“太上皇萬萬不可去。留在宮中尚有機會逃出去,到了金營一點希望也沒有了。在皇宮,畢竟是自己的地方,還有開封上百萬軍民,金人不敢太放肆,看到了金營,就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臣雖已殘廢,仍在爭取逃出去,組織將士,誓死拯救二帝。縱使拯求不成,血染大宋土地,也比去夷狄為囚好得多,有尊嚴得多,太上皇,去了金國,就沒有尊嚴了。況且,你和皇上被押出開封城,千千萬萬的臣民看到二帝如此狼狽,必然悲痛欲絕,在他們的心裏將留下永世抹不掉的恥辱感。你們是九五至尊、一國之君、萬民之主、上天之子,不可讓金如此凌辱!你要寧死保住大宋的尊嚴呀!太上皇?”

徽宗垂淚,撫着張叔夜的頭:“張大人,我對不起你呀,對不起大宋百姓,對不起列祖列宗。我和皇上昏庸釀下的苦果,只有自己嘗了。”

徽宗從袖裏拿出一封詔書,遞給張叔夜:“此是皇上昨夜親自草擬的罪已詔,你看一看。”

張叔夜哭道:“現在還頒什麼罪已詔啊!不要頒了,沒有用了。”

此時,一個穿着金官服的宋人進來:“太上皇快起駕吧,金人等得不耐煩了。”

張叔夜對來人罵:“范瓊,你這個叛徒,我恨不得手刃了你。你滾。”

范瓊面露羞愧之色。

徽宗:“不要怪他,良禽擇木而棲,都是人之常情。你況是這個時候。”

范瓊流着淚對徽宗跪下:“太上皇,我對不起你呀,我為了一家老小,不得不如此。我也曾要一死以報國,但一家老小怎麼辦?老父都八十多歲了,我從未盡一天孝,若不降金,我一家性命不保呀,太上皇,可憐可憐逆臣吧。”

徽宗無奈地說:“我沒有怪任何人,只恨自己。是我誤了國,誤了大夥的前途,誤了天下蒼生。”

范瓊伏在徽宗腳下:“太上皇,你就讓臣為你梳一次頭算是盡孝吧。”

徽宗無言。張叔夜也無言。

范瓊脫去金服,為徽宗梳頭,激動得淚流滿面。

一室悲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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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大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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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皇帝終於成為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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