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工亡
天還沒有完全亮,大軍揉着眼睛去看掛在牆上的鐘,以往的這個時候自己覺得應該起床了,吃過早飯該出去幹活了。茹蘭不知為何今天起的這么早,已經做好了早飯就等着大軍起床了。早飯説起來也很簡單,就是兩個荷包蛋泡饃,雞蛋是自己家老母雞下的,平時自己很少吃,攢幾個賣了還能為家裏添幾個零花錢呢。大軍很快就洗漱完了,他已經習慣了每天早晨的緊張工序,他走進廚房來到灶台邊看見灶台上放着一隻盛滿荷包蛋的飯碗,旁邊碟子裏放着幾個小饅頭。饅頭是幾天前做的已經幹了,茹蘭剛剛又重新餾好了,還冒着熱氣。
茹蘭説,趕快吃,吃完了不夠鍋里還有。大軍説,今天怎麼給我打了荷包蛋,還餾好了饅頭,荷包蛋他吃了就是浪費,自己身體這么好,讓茹蘭吃了,自己吃點饅頭就行了。茹蘭説,你每天這么辛苦,起早貪黑,忙裏忙外地,應該好好補補,每頓吃饅頭那咋行,你要是累垮了我怎麼辦。大軍説,我是鐵打的漢子,怎麼會垮呢,向茹蘭笑笑。茹蘭説,再別爭了,人是鐵飯是鋼,你這個鐵漢子不吃鋼怎麼説得過去。趕快吃了上班去,晚上回來我給你做炒麵片,是你最喜歡吃的。大軍説不過去,端起碗硬着頭皮把煮好的雞蛋正往嘴裏送,茹蘭掰了半個饅頭放進大軍的碗裏。大軍説,太多了吃不完,要不我吃蛋清和饃,蛋黃你吃了。茹蘭説,一個大男人吃這么點還嫌多,吃飽了好乾活,晚上下班早點回來。大軍吃過早飯朝茹蘭笑了笑,説了聲,我一定早點回來。轉身就走了,他每天來去都是這樣匆忙。王家莊是個人好、地肥、山美、水美的好地方。它滿山遍野都是寶,只不過沒有人能把它發現,把它發掘起來。沉睡了千年,這回終於等來了一個用智慧來把它開發的人——祥子。祥子來王家莊也有好些日子了,他每天對王家莊周圍的環境認真觀察,挖苦心思地想法子開發這片黑土地。
最終,祥子做出決定,就是在大紅嶺上開辦狩獵場,在拉樹林上開辦旅遊區。這個想法一提出就得到了鄉親們和縣上領導的支持。想法是個好想法,主意是個好主意。手續很快就辦下來了,可資金是個大問題,為祥子出了個大難題。祥子絞盡腦汁的思考,最後他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就是自己出大頭,其它鄉親們集資,不夠的資金向銀行貸款,每年年終鄉親們分紅,想法剛提出來,鄉親們都不贊同,他們個個害怕自己出錢,到時收不回來怎麼辦,再説在這個年代裏集資這個詞語對鄉親們都很陌生,甚至有些村民聽都沒聽説過。祥子費了很長時間的説服才打動了鄉親們的信心,很快,大紅嶺的狩獵場就建了起來,可以説是初見成效,剩下的就是拉樹林的旅遊區,旅遊區開發需要很多錢,靠鄉親們集資遠遠不夠,向銀行貸款需要資產抵押或有人擔保。在這個窮山溝里,方圓幾里能作擔保的人沒有幾個。想來想去,還是請康文強來幫忙。康文強在鄉里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人物,他和他的磚廠作擔保抵押准沒有問題。祥子去找康文強,沒想到康文強很痛快地就答應了。有了銀行貸款,就不愁建不起旅遊區了。旅遊區搞的紅紅火火,加上大紅嶺的狩獵場有聲有色。很快,在社會上引起很大反響,王家莊的旅遊區和狩獵場招引來了很多遊客,可以説是車水馬輪,門庭若市。這一點也給王家莊的鄉親們帶來了不少發財的好機會,老人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往日平靜的王家莊變得如此熱鬧起來。
祥子這幾年在城裏做企業管理工作,學了不少的管理經驗,他對狩獵場和旅遊區的管理可以説是頭頭是道,有條不紊,贏得了鄉親們的好評。馬奎和朴寡婦也整天忙裏忙外的出沒在旅遊區內。旅遊區開業那天別提有多熱鬧,王家莊大大小小的男女老少都來參加慶典,縣裏還派了不少領導來參加,祥子作為經理親自主持了開業慶典。王家莊幾乎所有的人都去參加慶典,唯有茹蘭獨自留在家裏。他不想出去,她不想讓別人發現她有了身孕,這一陣子,茹蘭每天呆在家裏,非常鬱悶,看上去也很憔悴。天上的日頭曬得正有力呢,茹蘭吃過中午飯,坐在院子的中央沐浴着陽光的溫暖。突然,一個不幸的消息傳給她,大軍在上午幹活時,工地的屋蓬倒塌被壓在工棚底下,被壓的不止他一個,還有三個民工,人們正在想法子營救,叫茹蘭趕緊過去看看。茹蘭面對突如其來的惡耗,簡直快要崩潰了。當她趕到工地時,只見許多人正在緊張地忙碌着,工地的負責人對被壓民工的家屬耐心的解釋着什麼,指手劃腳地,醫護人員正準備投入搶救,四個人連一個都沒有救出,家屬們有大喊的,有大叫的。唯有茹蘭心急如焚地在場地邊轉來轉去。
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命,是由上天安排的急也沒用,只有耐心等待着奇迹的出現。這一天,可以説是一個好日子,也可以説是一個壞日子。好日子是王家莊的旅遊區開業了,敲鑼打鼓喜氣洋洋,壞日子是大軍在工地上出事了,事情很急很嚴重,幾乎全村人都知道了。馬奎和朴寡婦剛一聽説,馬上就趕來工地,只見茹蘭臉色蒼白,渾氣發抖,一時説不出一句話來,一頭撲到母親懷裏。朴寡婦耐心勸説,沒事的,放心吧。一切會好的。沒過一會兒,祥子也到了。祥子正在旅遊區開慶典大會呢,還沒忙完,一聽説安排了一下趕緊趕來了。大軍是被最後一個救出來的,血肉模糊很難辯認出模樣來。大軍被壓在工棚的最底下,倒塌時大軍正在工作,其它三個人正在緊張地打牌。大軍是個老實人,老實人什麼時候都容易吃虧。四個人當中,大軍最嚴重,其它三個人工棚倒塌時跑到門口被掉下來的木板打倒在地,幸好木板承擔了大半的重量,三個人脫離了危險,雖然保住了性命,但還是傷筋動骨了。一個腰椎骨折了,以後生活恐怕不能自理,兩個腿腳骨折了。
幾個人很快被送往醫院進行搶救,三個人搶救一天後醒過來。兩天過去了,大軍一直還沒有醒,茹蘭每天細心地照顧着他,母親和茹英也來為她分憂解難,讓她不要擔心,一起會好起來的,這一切都是上天註定的,茹蘭嫁給大軍這兩年,從來沒有這樣細心的照顧過。從來沒有用這么慈祥的目光關懷過,注視過。這可能也就是和大軍結婚以來最溫暖的一次關懷,對大軍有生以來最後一次補償關懷,醫生找茹蘭談話,大軍可能有生命危險,讓茹蘭做好思想準備,最後還是下達了病危通知書。接到通知書的瞬間,茹蘭一頭暈了過去,是醫生把她救醒的。等她醒過來時,母親和茹英淚水滿面地站在她面前,朴寡婦想,自己一生命這么苦,生了個女兒怎麼命也這么苦,莫非也讓女兒也守一次寡不成,這一切都是天意啊!幾天後,大軍終於醒了。醒來時,眼前模糊,不能大聲説話,聲音很微弱,呼吸很困難。大軍不停地在比劃着什麼,茹蘭把耳朵貼在嘴邊,也沒能聽清楚他在説些什麼。最後,醫生明白了大軍的意途,他是在向茹蘭要紙和筆,準備寫下最後的遺言。作為醫生他們已經見過許多類似的事情,病人往往在臨死之前,已經感覺到自己的陽壽不多了,得向最親最愛的家屬把該説的話説完了,否則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就沒有機會。茹蘭按照醫生的指示,找來了紙和筆。
茹蘭把找來的一張紙放在醫生用來做記錄的鐵夾板上,雙手托住放在大軍身邊,然後把筆塞進大軍緊握的手裏。大軍已經明白過來自己的想法茹蘭都被知道了。現在該做什麼了。大軍努力伸手去夠茹蘭手,示意讓他靠着坐起來,才好寫一些。整個頭除了露出兩隻眼睛和鼻孔都被紗布嚴密地包裹起來,只有兩隻眼睛每隔一會兒才微微的眨一下。醫生建議不要坐起來,頭部嚴重骨裂,大腦受損,隨時有窒息的危險,大軍拚死的掙扎,眼珠子都快要崩出來,努力想要把所想説的話説出來,可惜已經沒有説話的精力了,鼻孔里插了氧氣管子,身旁的監控器不停的發出嘟嘟的信號聲,這種跡表明他還活着,還有一口氣。大軍掙扎着在紙上歪歪扭扭地寫了幾個字:對不起,我不能為你生孩子。茹蘭看着這一行歪歪扭扭不起眼的字,雙手捂着痛哭起來,眼淚奪眶而出,豆粒大的淚珠落到大軍的被子上,同時也濺到大軍的臉上,可惜大軍的臉被紗布裹得嚴嚴實實卻感覺不到什麼。這是茹蘭為大軍第一次落淚,也可能是在大軍面前的最後一次落淚。
大軍像似看到了什麼,也感覺到了什麼,眼角里流下一股眼淚,一直流到枕頭上,遇到這種場面,哪個人都會打濕雙眼。茹英和母親也跟着茹蘭下起了小雨,大軍努力掙扎把手臂伸長了想撕扯住茹蘭衣角,茹蘭把身子貼到床邊,以便大軍抓到衣角。茹蘭看到這一副表情再也忍不住想把自己隱藏在心裏的秘密説出來,話到嘴邊又咽回去。最後,茹蘭鼓足勇氣輕輕地抓住大軍的一隻手放在自己的小腹説,你摸摸我的肚子。你摸了什麼,你感到他在動嗎,他是我們的孩子,再過幾個月你就要當爹了。茹蘭還是把壓了幾個月的心事説了出來,説出來或許好受些,再不説出來恐怕就沒有機會了。説完了,感覺自己就輕鬆多了,也鬆了一口氣。大軍聽了茹蘭的話,像是又有了渾身的勁,又開始掙紮起來,一隻手使勁伸過去,想摸摸茹蘭腹中自己的孩子。茹蘭把手抽過來,再穩穩地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茹蘭臉上兩股眼淚流下來,一直流到嘴邊,大軍用手扯了扯茹蘭的衣襟,示意讓她不要哭,這一切都是天意,是命運,人類是無法抵抗的。茹蘭用袖口拭了拭眼淚努力大聲地説,大軍你放心等孩子出生了,還是隨你的姓。現在你就給孩子啟個名字吧,要是你同意就叫王小軍吧。大軍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一陣子過後,醫護人員來查房,隨從的還有工地的老闆。醫生説,病人現在需要安靜休息,情緒最好不要激動,隨時有可能生命危險。工地的老闆努力為自己洗脫,想法設法説好話來贏得家屬的寬慰。老闆們支付了全部的醫藥費,可支付了醫藥費有什麼用,病人已經是無法用醫藥手段來彌補挽回的,除非有棄死回生之術。老闆們已經安排了家屬的食宿,還説等病好了家屬的護理費、伙食費全報銷,人有的時候唱紅臉,有的時候唱黑臉。他們兩三個人串通好了,有的人專喝紅臉,有的人專喝黑臉。他們為的是同一個目的,是寬慰病難工人的家屬,想辦法把這場事故平息下去。
王家莊開辦了旅遊區和狩獵場的事傳到許多地方。茹玉不知怎麼從報紙上看到這些消息,他的好多同學都紛紛要求茹玉帶他們回她的家鄉旅遊一番。茹玉説不過去,就帶他們來參觀旅遊。令她沒有想到的是,家裏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有悲的、有喜的。悲的是正趕上姐夫大軍受了工傷生命垂危,喜的是家鄉開辦了旅遊區和狩獵場老闆就是自家人——祥子。祥子是馬奎的兒子,也算是自己的親哥,沒想到活到這個時候居然能冒出一個哥來。茹玉第一次跟祥子見面,經母親介紹后還是不習慣叫出一聲“哥”來。茹玉這回帶來了傑克和大頭還有許多同學,傑克和大頭這兩個冤家對頭處處發生爭執,茹玉真是左右為難。茹玉和她的同學們都住在了旅遊區的上等客房裏。寒風凜冽的一天晚上,大頭抱着自己的毛毯給茹玉送去。剛一推開門,看見茹玉穿一件背心和紅色三角內褲躺在床上,兩腿都露出來,傑克坐在床的另一頭。大頭遇到這副場面,卻又覺得很尷尬,進退兩難。茹玉説,大頭謝謝你的好意,屋裏並不是很冷,毛毯還是你自己用吧。大頭只好抱着毛毯一聲一吭地走出房間。男人就應該像個男人,女人就應該像個女人。
男人有該有的陽鋼之氣,女人有該有的溫柔善良。不能男不男,女不女的活在世上。在與茹玉一起來遊玩的當中有一個叫郝亞男的男生就像這種男不男女不女的人,説話簡直就是娘娘腔,頭髮披到肩膀上,同學們都叫他亞男。這個名字啟的真有點像這個人性格的味道,亞男就有點不男不女的意思,大頭從茹玉房間裏出來剛好碰上郝亞男,郝亞男一陣冷諷熱笑弄得大頭不好意思。沒想到大頭的熱臉貼了個茹玉的冷屁股,有點下不了台的感覺,話把子落到郝亞男嘴裏。幾天過去了,大軍一直躺在病床上,聞不到呼吸聽不到心跳,監控器發出嘀嘀的聲響,證明他還活着。茹蘭曾經想到過大軍的死,曾經也動過一些邪念,他死了會是什麼樣子。可如今,真到了這個場面和地步有點不知如何應付的感覺。茹英和母親每天都去醫院輪換照顧大軍。茹蘭這輩子最佩服的就是母親,在她眼裏母親就是最偉大最堅強的象徵。母親無論走到哪兒都是一塊金子,都會發光發亮展示出她真正的價值。翌日,黃偉單獨去看望大軍,透過病房門的玻璃看到茹蘭正在為大軍洗漱着身子。黃偉推門進去,病房裏還有一位老人正咳得喘不過氣來。
茹蘭看到黃偉説,你來幹什麼人還沒死呢,離辦喪還遠着呢,黃偉把買的東西放到床頭柜上説,我是來看看大軍,沒有別的意思,祝他早日康復,你怎麼就不能原諒我呢,茹蘭惱羞成怒地説,讓我這輩子原諒你,除非我死了。我現在的這下場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有今天,如果不是你,當年我也不會嫁給大軍,這輩子你欠我的讓你欠一輩子,讓你內疚一輩子。病房裏的病人和家屬們都覺得這倆人像似有深仇大恨,又像似很熟悉很關心,家屬們都溜到病房外避一陣子。正當茹蘭最生氣最傷心的時候,茹英提着中午飯進來,看到這種場面真是進退兩難,一邊是親妹妹,一邊是男朋友,不知道該説什麼好。
如英把飯缸子放在床頭上對茹蘭説,還熱着呢一會兒趁熱吃,不能為了伺候病人,好人都累垮了。大軍每天都是用胃導管注射一些流食。茹英回過頭看着黃偉説,你來了也不説一聲,順便把中午飯帶來免得我多跑一趟。黃偉説,我今天沒課順路從這兒經過進來看看。説完,茹英走出病房,黃偉依然站在那裏。茹蘭説,她都走了你還站在這兒幹嘛,快追啊!當初你不是挺能追的嗎?黃偉説,我是來看你的,又不是來看她的,你快吃飯吧!我來幫你洗背。茹蘭説,你幫我把身子側轉一下,我擦一下就完了。黃偉把身子翻側起來,發現屁股底下濕漉漉的,大軍大小便失禁,弄得床上污濁不堪。茹蘭説,她一個人翻不動,換個床單得費很大的功夫。黃偉説,從明天開始我來幫你護理也好有個幫手。
茹蘭説,算了,我的男人我來伺候這是天經地義的事,用不着勞駕你這位回家幹部,你要想真幫忙的話你還是走吧,走的越遠越好,最好是一輩子不要見面的那種。聽了茹蘭的話,黃偉覺得無地自容,他也知道對茹蘭的傷害是無法用幫忙護理來彌補的。停留了片刻,黃偉一聲不吭的走出病房。人世間什麼樣的人都有,有每天祈禱着大家平安的,還有極個別的祈盼着某些人立馬死的。大軍出事躺在病床上搶救的事傳遍了整個王家莊。王老伍劉黑子那一夥的人每天都在私下裏議論着什麼。王老伍對劉黑子説,小黑子,眼下有個懷孕的老婆你要不要,再過一段日子孩子就快出生了,等孩子一出生就是大人小孩兩個人了,你不是沒有孩子嗎,何樂不為呢?劉黑子説,你個狗日的五老伍讓我娶個大肚子的老婆,讓我帶綠帽子,虧你想得出。王老伍説,你不要發這么大的火,你仔細好好想想你和馬蘭花結婚幾年了還沒有個孩子,你現在已經是多少歲數的人了,你不能養只不能下蛋的老母雞呀,等你過幾年老了後悔就來不及了。
劉黑子聽了五老伍的話摳着頭皮慢悠悠地説,王老哥你説的話也好象在理,可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事讓我給遇着。王老伍説,你小子這回我看是學聰明了,你沒聽説王大軍出了事正躺在醫院裏搶救嗎?聽老鄉們説快不行了,他的老婆茹蘭正懷孕了。劉黑子説,對了我咋就沒想到呢,不知茹蘭人家同意不。再説,老婆馬蘭花咋辦。王老伍説,等人家茹蘭男人死了,升了天不嫁人咋辦,難道一個人帶着孩子過一輩子不成。劉黑子猶豫了一會兒心裏想,王老伍的話説的沒錯,現在就是等着王大軍升天的時候了,等哪天那小子蹬了腿閉了眼再想辦法弄到手。劉黑子把嘴裏的煙把子取下來扔到地上踩上幾腳説,老哥説的沒錯,一不做二不休就這么辦。文蘭在廚房裏忙活着晚飯,金安坐在沙發上悠閑地讀着報紙。家裏的電話響了,金安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的報紙去接聽,接聽完后剛撂下電話,文蘭就問是誰打來的。金安説,是兒子打來的他説晚上不回來了有幾個朋友一起去聚會。文蘭説,這樣下去哪咋行,前些日子有好幾個晚上沒有回來不知是去哪了,現在得想辦法讓他儘快成個家,有了老婆管住他我們也好省這份心了。
對於文蘭的嘮叨金安有些不耐煩了説,行了,行了,什麼事情都得有個過程,兒子大了有些事情他會有主意的。文蘭説,一提起兒子的事你就煩,除了煩你還知道什麼,還能幹什麼。話音剛落,文蘭就撩起衣襟抹起眼淚。金安看到這副場面,心立馬就軟了,隨後進廚房勸文蘭不要傷心,婚姻問題不能操之過急,會圓滿處理好的。搞旅遊開獵場對於王家莊的人們來説是新鮮稀奇的大事,祥子在王家莊頭一回搞旅遊開獵場沒想到來了個開門紅,搞的紅紅火火有聲有色,鄉親們頭一回入股他們都償到了甜頭,樂得都快合不上嘴了。
祥子每天緊張忙碌地管理着獵場和旅遊區,時不時地也抽空去看茹蘭和大軍,大軍躺在床上,茹蘭每天得呵護伺候他。茹蘭説,你每天那麼忙,沒什麼事就不要來啦,她一個人照顧着就能行。祥子説,都是一家人,有什麼要幫忙的事儘管説,藥費不夠我來想辦法。茹蘭説,不用了,藥費全部由工地老闆們支付了。自古以來,跌倒了才知道爬起來,失敗了才學會堅強。茹蘭頭一回婚姻的失敗給她帶來了精神與肉體上難以想像的痛苦,她已經從母親身上學會了堅強。現在,大軍生命重危茹蘭應該用什麼樣的心態去正確面對,在其他人的心裏還沒有底呢。然而,在茹蘭的心底里早已有個譜,這都是命運,是上天的安排,是人們無法用人力所抵抗的。祥子走了,他得回去,狩獵場和旅遊區有很多事在等着他處理。剛一進門,祥子就聽到一個很壞的消息,狩獵場的網圍欄破了,幾隻鹿和兩隻狼跑了,很有可能潛伏在村莊周圍,人們的生命隨時有危險。
事關重大,祥子得趕緊報告縣裏有關領導。很快,公安和武警包圍了整個村莊,不得出入以免造成人員傷亡。公安和武警進行地毯式搜索,幾天過去了兩隻狼還是沒有音訊,祥子被公安拘留審查了,他作為公司的法人代表,由於管理不善造成兩隻狼逃脫,要是幾天找不到吃的狼很有可能會傷人。公安和武警想了個法子,在狼很有可能潛伏的地方投入擲了許多的獵物,先解決一下狼的溫飽以免造成對村民的傷害。這一天一大早,王老伍駕着小毛驢車準備去縣裏,他想去拉一車蔬菜來村口賣了還能賺幾個零花錢。眼下正是快過年之際,鄉親們也圖個方便去縣裏還要花幾塊的路費呢,王老伍這回怎麼就想到了變得聰明了呢。剛到村口,王老伍驚了一跳,怎麼也沒想到村口來了這么多帶了傢伙的公安武警還拉了警戒線不得人們出入,毛驢被嚇得東張西望一個勁地只往後退。王老伍打聽了半天,才得知村裡溜進了兩隻豺狼的消息。朴寡婦呆在家裏猴急猴急地,她不是擔心家裏沒吃的沒喝的,而是天冷了東邊窪地的那塊油菜地還沒有犁凍僵了就不能犁了,來年就不好種了,她得想辦法出去找人把地給犁了。
正當朴寡婦發愁的時候,從劉黑子口中得知東邊那塊窪地已經被犁過了,前幾天他看見田興村長好像在犁,不但把地給犁了而且還把田埂都搭好了。朴寡婦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回田興辦了好事幫了忙也不説一聲,以往的這些事情可不是這樣的,他現在不想多去朴寡婦家原因八成是見到馬奎,一山容不下兩虎呢。年初,馬奎和朴寡婦為了這塊窪地的種植還發生過爭執,馬奎要種麥子,朴寡婦要種油菜籽。正當兩人較勁的時候田興看見了,他勸馬奎聽朴寡婦的這塊鹽鹼地適合種油菜籽,種了小麥可能會很遭糕,種了油菜籽秋天果然來了個大豐收,馬奎也佩服了朴寡婦種田確實有一手,不光有技術而且還有很多經驗。田興為朴寡婦在窪地犁地的事情沒過多久不知怎麼就給胡秀芬聽到了,胡秀芬要死要活的折騰了好幾天,弄得田興精神快要崩潰了。田興想,這回自己沒有告訴任何人,八成是劉黑子那小子挑唆的因為整個過程只有劉黑子才看見的,劉黑子平時專愛看這種熱門干一些缺德的事。天還沒有睡醒,茹蘭卻被寒冷的空氣凍醒了。她正爬在床頭上把頭努力抬起來,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突然湧上心頭,她摸了摸大軍的手有些冰涼,再看看眼睛已經緊緊地關閉了。醫生馬上趕到了,打開小手電筒看看瞳孔已擴散顯然已經去了,他走的那樣安祥那樣悄然。茹蘭把大軍臉龐扶正了,把手腳拉直了,再仔細看看他活着時那副模樣死了還是那副模樣,就像睡著了一樣。一個被窩裏滾了這么多天,現在離她而去了還有些捨不得有些留戀。
醫生很快把大軍送進太平室,等待家屬的安置。按照當地的習俗大軍沒兒沒女的,而且是死於非命不能進祖墳。醫生徵求家屬的意見是在醫院火化了拿到河邊撒了,還是運回家去埋葬了。令醫生和朴寡婦沒有想到的是,茹蘭一定要把大軍運回家去把他厚葬了,他説大軍吃了那麼多的苦受了那麼多的罪,死的那麼慘一定要把他厚葬了。鄉親們和母親,都勸她把屍體火化了去河裏撒了,也圖個乾淨,沒兒沒女地省得有人惦記。可茹蘭死話不肯,她説,以後會有人惦記他的,每年還會為他上墳祭奠的,因為我已經有了他的孩子,他的後代。工地老闆們支付了住院期間的全部醫療費和喪葬費,按照相關規定還賠償給家屬一些撫慰金。可令全村人和老闆們沒有想到的是茹蘭怎麼也不能接受這些賠償金,她説,她欠大軍的太多了,覺得太對不起大軍了,要是接受了這些錢反而會內疚一輩子,以後不管有多苦有多難她都會把孩子拉扯成人的。
死的人已經死了,活着的人還要活着,而且是要堅強的活着。朴寡婦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馬奎勸她不要太傷心,這一切都是命是上天的安排。朴寡婦心想自己中年就守寡了,生了個女兒怎麼就同樣的命而且是早早地這么年輕就守寡了,這老天他媽的不公平,而且是真他媽的太不公平。反過來複過去,仔細琢磨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還真沒有個合適的辦法。朴寡婦與馬奎商議,先辦完喪事再説,茹蘭現在懷有身孕不能太勞累太傷心。按照農村的習俗女人守寡不過百日是不能改嫁的,再説也沒有一個男的願意要一個挺着大肚子剛守寡的女人。十月懷胎,再不到一百日的功夫茹蘭的孩子就要出生了,到那時孩子已經沒有了父親。王家莊來了狼的事情弄得人心惶惶,全村禁嚴了十幾天,終於開放了。事情有了結果,原來兩隻狼把一隻鹿咬死了拖到山洞裏去躲了好些天,難怪人們找不到它的蹤影。祥子在兩隻狼被找到的當天,釋放回家了。
剛進王家莊,祥子就聽到大軍去逝的消息,一陣寒氣直侵襲着祥子的每一個毛孔,令他渾身發抖,怎麼就會這樣。大軍剛一去世,劉黑子就託人去試探茹蘭的想法,要是茹蘭願意的話把孩子生下來給他撫養,如果茹蘭願意他可以與馬蘭花離婚大人小孩都由他接納了。在王家莊能替人辦這些事的人除烏雞婆莫屬。烏雞婆回來告訴劉黑子,説他是賴蛤蟆想吃天鵝肉,沒門兒。這一點,讓劉黑子怎麼都想不通,她茹蘭到今天這地步有哪點兒好,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聽到大軍去逝的消息,茹玉從學校請了假火速趕回家。面對着姐姐茹蘭一副沉痛的表情,姐妹倆一見面就抱頭大哭起來。母親勸姐妹倆不要傷心,這些都是命以後還要學會堅強,你爸走的早我還不是照樣把你們姐妹倆扶養成人。茹蘭擦了擦眼淚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明白了,母親也笑了笑看到女兒能有這副心態也就放心多了。母女三人正在最傷心的時候,祥子不知怎麼從身後冒出來。祥子説,茹蘭姐要是你願意就嫁給我吧,等孩子生下來還是隨大軍的姓,我會對你和孩子好的。聽了祥子的一番話,母女三人感到很驚奇祥子會不會是在開玩笑。
祥子仔細看了母女三很嚴肅地説,我説的是真的,沒有人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茹蘭沒有吭聲,保持着肅穆。朴寡婦説,這種事情怎麼説也不能太着急,讓茹蘭考慮一下這也是一件好事嘛。馬奎作為祥子的父親還不知道兒子會有這樣的想法,聽了朴寡婦一説他也表示同意。大軍的喪事還未辦完,三天後下葬。朴寡婦與馬奎合計着乾脆喪事喜事一塊辦,要不就得等到一百天之後才能結婚,到那時茹蘭的孩子也快出生了。再説,按照當地的習俗也有喪事喜事一起辦的先例。最後,大家一起商議決定喜事在祥子的旅遊區辦,也可以增加一些熱鬧氣氛,給旅遊區帶來一些活氣。喪事在大軍老宅子裏辦,那裏也比較僻靜,兩隻嗩吶吹得很響亮,可惜唯一遺憾的是聽不到有人哭泣的聲音。大軍的親人都去了旅遊區結婚,沒有分身術呢。
結婚算是件喜事,這回對於結二次婚的茹蘭來説更是件天大的喜事,這回她不像上回那樣而是很開心,表現出一番高興的樣子。這一切表明茹蘭是喜歡祥子的,當然祥子也喜歡如蘭,他對茹蘭的過去根本沒有在乎,祥子如果真的在乎這些歷史的話也不可能與茹蘭結婚。新房設在旅遊區最豪華的房間,居於正中堂,是最好不過的合適位置。新婚之夜,如蘭覺得難為情她不是太害羞而是覺得對不住祥子,讓他受了委屈。祥子有些緊張,怎麼説也算是第一次嘛,總免不了有些障礙,茹蘭得幫他度過這個難關。茹蘭叫他不要緊張,穩住氣有了第一次以後就慢慢順當了。茹蘭是過來人,怎麼説也有些經驗,在她的幫助下祥子也就順利地成為了真正的男人。祥子是旅遊區的頭兒,什麼事都少不了他做主,他每天起早貪黑忙活在旅遊區和狩獵場之間,茹蘭呆在家裏閑不住時不時地也去幫祥子的忙,管理一下旅遊區的事搭一把手,可祥子死活不肯讓茹蘭去打理公司的事,再説茹蘭有了身孕,不敢有什麼閃失。一個風和日麗的中午,朴寡婦為茹蘭送來自家老母雞的雞湯。朴寡婦走得急沒有想到敲門,推門進去碰了個正着,祥子正在把耳朵貼在茹蘭的小腹上聽着胎兒的呼吸,朴寡婦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進退兩難,祥子和茹蘭笑了笑也覺得有些難為情讓母親趕快進來坐。
時間飛快地跑,胎兒不停的長。沒過多久,茹蘭生下一個男嬰,長得人人都説像大軍,茹蘭也是這樣想的。按照茹蘭的心愿這個孩子就叫王小軍,隨王大軍的姓,是茹蘭留給王大軍的后,是對王大軍的一點兒補償。轉眼兩年時間過去了,茹玉也快大學畢業了,朴寡婦每天都盼着畢業回來的這一天。一天,茹玉寫信回來説她考上研究生了,要在大學裏繼續深造以後留在大學裏教書搞科研,要是可能的話還要考博士。朴寡婦怎麼也沒有想到還有什麼研究生、博士后。在王家莊是頭一回出了一位大才子,鄉親們還沒聽説過研究生,博士之類的名詞。鄉上和縣裏得知茹玉考研的事,也分別前來慰問祝賀,這回朴寡婦在鄉里和全村人面前臉上增添了幾分光彩。受茹玉的邀請朴寡婦和馬奎到大學裏去看茹玉,令朴寡婦沒有想到的是女兒在大學裏的威旺那麼高,在學校里好多人都知道茹玉的名字,一打聽就很順利的找到了茹玉,因為今年考上研究生的全校也只有兩三個,茹玉就是其中一個。茹玉看到母親和馬叔來學校看她別提有多高興了,傑克也來陪他們,朴寡婦也看出這個未來的外國籍女婿很喜歡茹玉,當然茹玉也喜歡傑克,這就是所謂的愛,都是相互的。聰明人之所以聰明就是善於借鑒別人的經驗,敢於承認自己的錯誤和缺點,不斷地提高和完善自我,超越自我,茹玉之所以這樣聰明就是屬於這一種類型。茹玉打小刻苦努力,勤奮好學,遇到小矛盾處處讓着別人,從她的身上那一點都不能跟茹蘭比,茹玉身上每一個毛孔都好像是優秀的。
人的一生總是在偽裝和演飾自己。寒冬的一天早晨,劉黑子在各條巷子裏大聲宣傳,她的老婆馬蘭花懷孕了,再過幾個月就要當父親了。他對鄉親們口口聲聲説,他這回遇到了一位神醫治好了馬蘭花的病,以後馬蘭花還會給他生好多個孩子。在鄉親們看來,劉黑子説得有板有眼的,事情就是這樣的。可事實上,他們這些年為什麼沒有孩子只有馬蘭花和黑子最清楚。馬蘭花根本不會對外説什麼,在內心裏馬蘭花太害怕劉黑子了。幾個月後,馬蘭花果真為劉黑子生下一男孩。這回,劉黑子在全村人面前腰板挺直了,指手劃腳的,就因為馬蘭花為他生了個兒子,他有了后。快到冬至的一天,金安和文蘭來拜訪朴寡婦,拎了一大包東西,像是有點上門來提親的樣子。這回朴寡婦熱情地接待了他們,文蘭也分外熱情。朴寡婦很爽塊地答應了茹英和黃偉的婚事。在兒女的婚姻問題上,父母與孩子之間,孩子永遠是勝利者,況且茹英跟黃偉雙方都是自願的。
臘月的一天,金安把黃偉和茹英的婚事辦了。辦的很氣派也很熱鬧,請了教育局和全校的教師都來喝喜酒。一天晚上,劉黑子和王老伍一夥的幾個人湊在一起打麻將,打着打着王老伍與劉黑子為了幾塊錢發生掙執。劉黑子説,你個王八蛋,王老伍小心我殺了你,就是我不殺了你,我也要告訴我兒子等長大以後宰了你,你沒兒沒女的能把我怎麼著。王老伍氣急了,雙手叉在腰間惱羞成怒地罵到,劉黑子你個狗日子,你老婆生的不是你兒子,是不你的籽兒,説不定是借雞下蛋,借馬配驢生騾子吧,我怎麼聽説你好象不能生育啊!這下把劉黑子這小子惹火了,他順手拿起一隻茶杯子狠狠地砸過去。隨後,把門一甩轉身就走了。這回,可讓馬蘭花受罪了。劉黑子一進門就使起性子,找岔跟馬蘭花叫勁,問馬蘭花這孩子到底是誰的籽兒。馬蘭花最怕的就是劉黑子把這個家弄得雞飛狗跳,她太怕了怕極了。馬蘭花低聲地説,除了你沒別人,我哪裏還有這個膽兒,我不怕你把我吃了。這下,劉子臉上才擠出一絲乾巴巴的笑,説,我量你也沒有那個膽兒。孩子被劉黑子剛才的一番大嗓門吵醒了,哇哇直哭,劉黑子抱起孩子在屋裏逗起來。一會兒,孩子不哭了也不鬧了。劉黑子嬉皮笑臉地問馬蘭花,你説這孩子長得像你還是像我。馬蘭花説,你不是説不是你的孩子嘛,怎麼會像你呢。
劉黑子説,不要記仇嗎,人們都説女兒生來就像娘,這是個小子一定像我。馬蘭花説,我看也是。這回劉黑子心舒服了,嘴裏哼着小調輕輕關上門又去他的狐朋狗友那裏看看。這一夜,田興不知道為啥沒回家,胡秀芬到處在找他,劉黑子走到巷子口剛好碰上胡秀芬找田興。劉黑子説別找了,田村長八成是去別的女人的被窩了,他有放火的膽子,還沒有找女人的膽子嘛,這么晚了他能去哪兒呢。胡秀芬氣呼呼地説了聲,狗嘴裏也吐不出個象牙,隨後轉身就走了。時間過得很快,轉眼王小軍能走會跑了,也會説話了,能叫爸爸媽媽了。茹蘭還是讓小軍把祥子叫爸爸,祥子認為這樣不妥,還是叫叔叔為好。時間長了,弄得孩子有時叫爸爸,有時叫叔叔。一天晚上,剛吃過飯小軍就睡著了,祥子把他抱到大床上,脫了鞋子,蓋了被子。臨睡時,茹蘭把小軍抱到小床上,獨自蓋好了被子,祥子説,怎麼讓小軍一個人睡在小床上,晚上尿床怎麼辦。茹蘭説,不會的小孩子尿床也不是什麼稀奇事。茹蘭像以往一樣鋪好床先上床了,她把雙手抱在後腦勺上,就等着祥子的到來。很快,祥子也沒有再磨蹭什麼,也上床睡了。
茹蘭主動跟祥子調情,欲想行房之事,正在兩人激情之時,祥子伸手去摸枕邊那安全避孕藥具,茹蘭伸手去阻止祥子。茹蘭説,沒事的一次兩次隨便懷不了孩子,再説了用了那東西不怎麼好。祥子説,要是懷孕了怎麼辦,還是你受罪,茹蘭説,要是我不受罪呢,我想為你生個孩子。祥子説不妥吧,我們不是有小軍嗎,我會對小軍好的。茹蘭説,我知道我相信你,我們有個男孩,我還想要個女孩,多子多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