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異變再起
三人在這小鎮上暫住,也有了近兩個月之久。張齊的身體逐漸好了起來,已經能夠下地行走。這段時間內劉鐵樹每夜都給他講解大自然劍法前面幾招的精髓,他也學的很快,兩個月的功夫就接連學會了前五招,可第六招“生機勃勃”卻始終不得其意。好在劉鐵樹也不強求,畢竟張齊的身體始終十分虛弱,無法領悟“生機勃勃”的意境,也屬正常。
這一天張齊正在房中休息,忽然聽到外面一個清脆的女聲斥道:“這就是你們的天字房?裏面居然還有蟑螂耶,蟑螂你知道嗎?把我的小師妹都嚇死啦。”門外的店小二連連賠笑,說鄉下小店難免條件不好,還請兩位姑娘先搬出來,我們再好好清掃,灑上些除蟲的藥膏之後,你們再進去住。
那清脆的女聲卻不依不饒,一直數落這鄉村野店的不好,什麼飯菜難吃,採光太過,甚至樓層太低木料太次等等都說了個遍。直到房裏另一個小女孩輕輕說道:“師姐,夠啦。”那少女才住口。店小二如蒙大赦,擦了擦臉上滿頭的汗,趕緊跑開了。
張齊本是個好色之人,此前聽到那清脆的少女聲音已覺得心裏痒痒,這時又聽見隔壁那一句“師姐,夠啦”,簡直有如天籟,心臟頓時撲通亂跳:“這是哪家的姑娘,就這一句話,一個聲音,可都把武安城越香樓里的姑娘比下去啦。”
不過他也明白此刻是多事之秋,不能再生事端,於是強忍下好奇心,繼續躺着摸索那第六招“生機勃勃”的意境。其實這也怪不得他,任何一個血氣旺盛的少男禁閉在一個地方里太久,見到異性都會忍不住想入非非的,更何況本是紈絝子弟的張齊?
這天劉鐵樹依然來給他講解劍法精髓。張齊正心不在焉地聽着,劉營山忽然闖進來叫道:“阿樹,不好了!”
劉鐵樹嚇了一跳,問道:“師父,怎麼了?”劉營山道:“天心門的人來了,而且已經包圍了這家客棧!他們的五大高手來了三個,我們……”說著看向張齊,眼神與劉營山交匯,師徒兩人都是一般的心思:“我們死了沒關係,他不能死!他是自然門的希望!”
遇此大劫,劉鐵樹反而鎮定下來:“師父,這回我們逃不掉,就讓小齊一個人逃吧!”劉營山叫道:“不行,你們兩個都得走!”說完拉着張齊的手,問道:“小齊,你願不願意加入我們自然門?”
張齊聽着兩人對話,胸口熱血澎湃,叫道:“當然願意!我這條命是你們撿回來的,怎麼能不報答?”師徒兩人對視一眼,心裏都是一樣的心思:“果然是條漢子!”劉鐵樹率先說道:“師父,你收他當徒弟吧,我做他大師兄。”他跟張齊形同兄弟,又佩服他能領悟“迴光返照”,因此不肯做他師父。
劉營山吸了一口氣,說道:“好!張齊,你就是我自然門第七代弟子。快過來行過拜師之禮,我們一起殺出去!”張齊眼中含淚,朝劉營山磕了三個頭,待要向劉鐵樹磕頭時,劉鐵樹一把將他拉起來:“師弟,對我就不用了!”
三人正說著,忽聽屋頂破空聲大作,房樑上的瓦片刷刷作響。只聽隔壁一個少女罵道:“殺千刀的混蛋,真是跟屁蟲!”說著推門出來,對房樑上叫道:“你們有種下來,跟老娘單挑啊!”三人心中一動,都想:“原來不是衝著我們來的!”
劉營山低聲道:“是衝著隔壁那兩個小姑娘來的。五大高手來了薛房靜、陳房影和胡房章。”說完心裏頗感詫異:“對付兩個小姑娘,有必要出動三大高手和這麼多三代弟子么?”原來客棧外圍還圍滿了天心門三代弟子,以防兩人逃脫。
那少女見房樑上沒有反應,便怒氣沖沖地罵道:“你們這些狗崽子都是孬種,欺負我們兩個小姑娘,還不敢現身。”話音剛落,只聽客棧門口一聲長笑:“天心門處理內部事務,不相干的人等,快離開罷!”劉營山低聲道:“就是現在了,我們走!”
客棧內的普通平民聽得這句話,立刻你擠我,我擠你,拚命地朝門外涌去。劉營山師徒三人混在普通人群中,倒也並不引人注目。誰知剛剛走出客棧,那群三代弟子便圍了上來,竟然不讓這些人出去。
天心門五大高手之一的陳房影在屋頂朗聲道:“我派叛徒王悅和楊珊兒身攜秘寶,為防止她們將寶物轉交給你們,還請大家待我派弟子搜身之後,才能離開。”
那走廊上的少女王悅又驚又怒,罵道:“寶貝在你姑奶奶我這裏,有本事你搶回去啊,怎麼欺負人家平民百姓?”客棧門口的另一高手胡房章笑道:“王姑娘是楊師弟的愛徒,楊珊兒又是楊師弟的愛女,我們怎麼敢出手搶奪?”這人語氣謙恭,臉上含笑,心思卻十分毒辣,先點明兩女和師門的關係,看她們怎麼回答。
屋內楊珊兒輕聲道:“胡師叔,我們偷拿了這東西出來,我爹並不知道。”她這一開口,眾人聽了只覺得十分悅耳動聽,暗想三大高手聯手欺負兩個小姑娘,還帶了這麼多弟子出來,確實是不該。
胡房章臉色一變:“既然跟你爹沒關係,那麼懲治本門叛徒,就不需要顧慮太多了。”說完人影一晃,長劍閃動時,已經指向王悅的咽喉。
“鎖魂劍!”周圍的三代弟子驚呼道。天心門三大鎮派絕藝之“鎖魂劍”!胡房章一上來就是殺招,原來這個王悅充其量最多只算是個優秀的二代弟子,不像楊珊兒是他楊師弟的親女兒,因此上手就極為狠辣,毫無顧忌。
劉營山師徒三人躲在人群中,見那胡房章劍勢極快,招招直指對方咽喉、心臟等各大要害,王悅左支右絀,顯然不敵。交手不到二十回合,只聽胡房章叫了一句“撒手!”王悅長劍脫手,已經輸了。
張齊看了這不到二十合的劍勢,心裏只想:“好狠的劍!不過境界太低,不如大自然劍法。”
“胡叔叔,別傷害她!”楊珊兒推門出來,扶起倒地不起的王悅,說道:“三位叔叔,我爹早已經帶着冰雷訣遁入南荒,你們花了這麼長時間追捕我們兩個,有什麼意義呢?”
她這一出門,眾人都是眼前一亮,然後心裏都叫了一聲:“可惜!”原來這楊珊兒膚白勝雪,是個絕代佳人,可不幸的是,竟然是個下身癱瘓的殘疾人。張齊也暗嘆了一聲,心想:“這小姑娘為了她爹,情願引開這三大高手,不知他們三人會怎麼處置她。”
那胡房章笑道:“侄女,別以為你這麼說,我們就會放過你,然後去追你爹。我們三人明察暗訪了許久,確認這冰霜訣就在你身上,你何必又讓我難堪呢?”說著看向楊珊兒起伏的胸部,說道:“你是要自己拿出來呢,還是要讓叔叔們動手?”
楊珊兒咬着嘴唇,說道:“我已經說過了,冰霜訣被我爹拿走了,他早已遁入南荒之地。”她這幾句說的快要哭了出來,周圍人都是心裏一緊。一個成名高手欺負一個殘疾女童,確實容易讓人興起打抱不平之念。
那胡房章臉色一變,閃電般出手,拉開楊珊兒的褻衣,叫道:“這是什麼?本派冰霜訣體泛藍光,能引星斗、召日月,你當我們……”話還沒說完,已經發現手上的冰霜訣不太對勁——這本冰霜訣,竟然僅僅只有書皮!
胡房章頓時大怒,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掐着楊珊兒的脖子怒喝道:“你爹他逃去了南荒哪裏?快說!”
人群中只聽一聲怒雷似的大喝:“住手!”劉鐵樹高高躍起,眼中劍光閃射,正是那招“生機勃勃”。這劍氣去勢極快,胡房章毫無準備,生死關頭,只來得及避開心臟要害,劍氣從他肺部透射而出,引得血如泉涌!
薛房靜和陳房影都是大驚,雙雙衝上前來,一個叫道:“是自然門的!”另一個道:“找死!”劉鐵樹理也不理,一把抄起楊珊兒,將他背在身上,對劉營山道:“師父,快走!”另一邊劉營山也背起張齊,雙雙殺了幾個天心門的三代弟子,衝出包圍,向南逃命!
楊珊兒被劉鐵樹背在身上,心思卻十分清楚:“你們是天心門的仇人,為什麼還要救我?”劉鐵樹哼了一聲,道:“我看不慣!”楊珊兒道:“快放我下來!你們打不過我那三個叔叔的。”
只聽一聲長嘯,身後薛房靜已經追了上來,離劉鐵樹只有三四十步遠。這薛房靜武功最高,學的是天心門三大鎮派武功之一的“如意玄功”,對全身上下肌肉的控制力已經達到了頂峰,此刻追來,一步邁出,都是幾丈之遠。
劉鐵樹心知背了一個人,是絕不可能逃脫的了,反而停下身來,對劉營山道:“師父,你帶小齊先走!”然後對楊珊兒道:“對不起,我只能到這裏了!”楊珊兒掙扎着從他背後摔了下來。
他這一停,薛房靜一雙肉掌已經貼了上來。劉鐵樹雙目一閃,劍氣向他手臂激刺而去,誰知薛房靜修習“如意玄功”已近大成,看見劍氣襲來,手臂詭異地轉了個彎,避開劍氣,雙掌“轟”地一聲印在劉鐵樹胸前!
劉營山才跑開幾十步,聽見身後“嘭”地巨響,轉頭看時,只見劉鐵樹結結實實地中了一掌,心裏一聲悲嘯,將張齊扔在地上,說道:“你先走!”就朝薛房靜撲了過去。
薛房靜處理完劉鐵樹,見劉營山瘋狂地撲了過來,叫了一聲“來的好!”展開雙掌,和劉營山纏鬥。後面陳房影、胡房章相繼趕到,只是那胡房章肺部被劍氣洞察,已是受了重傷,氣都喘不過來。
劉營山武功還不及徒弟劉鐵樹,只聽那薛房靜罵道:“臭老頭子!”伸出兩指,從下往上朝劉營山眼中插去。劉營山“啊”的一聲大叫,眼睛已被刺瞎!眼睛一瞎,他這大自然劍法就算是廢了。
張齊叫道:“師父!”他見情同兄弟的劉鐵樹死去,又見師父眼睛被刺瞎,心中悲憤無比,一招“迴光返照”以極快地速度朝薛房靜射去!這道劍氣的速度之快,已經超越了極限!只聽“啊”地一聲慘叫,薛房靜的腦袋已被劍氣洞穿,倒在地上,血如泉涌!
張齊用出這招“迴光返照”,再也沒有力氣,軟軟地倒了下來。在他倒下前,只見劉鐵樹忽然站了起來,抓起楊珊兒,又朝他沖了過來!劉營山眼睛雖瞎,但感覺敏銳,聽見陳房影“咦”的一聲,楊珊兒被人抱起,頓時明白阿樹沒死,不由大喜過望,喊道:“阿樹,你快走!”往前一撲,牢牢抓住陳房影的雙腿,死也不放手。
原來劉鐵樹參悟了三十年的“迴光返照”,雖然沒有悟透,但早已有不少心得體會。他被薛房靜打的經脈寸斷,閉住了氣,但生機未絕,竟然也進入了大自然劍法“迴光返照”之境。此時即使背了兩個人奔跑,速度仍然比巔峰時期還快了三四倍。陳房影拍死劉營山,但就是被這麼一阻,便再也追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