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天兵風雲 第三十六章 露餡
魏幀四年冬,在夏國大將韓宇哲率兵四十萬自劍閣進攻周國的同時,在周國最東南的魔芋森林外圍,林雪城也幾乎同時打響了針對周國的第一場戰役。五萬精銳的前鋒軍從魔芋森林內浩浩蕩蕩的殺出,與早已侯在此處的周國軍隊展開了廝殺。
面對八萬魏國精銳步兵,周國派出了十萬步兵,兩萬騎兵,三萬弓兵的強大軍勢與其對抗,魏軍不敵兩倍於己的周軍,不得已退回魔芋森林內以游擊戰術苦苦支撐。三十日後,魏軍戰死三萬有餘,其餘殘部被也被團團包圍,統帥林雪城也身陷其中。此時斥候來報,魔芋森林中另有五萬魏軍正向周國進發。他們應該是在林中迷失了方向,因此錯過了與之前那五萬前鋒軍分兩路進擊的戰機。
這個結果讓劍閣失守后惶惶不可終日的周國皇室大鬆了一口氣,林雪城被圍,將其殲滅只是遲早。另外五萬援軍也不足為懼。文帝當即下令,將原本預備增援思念草原的十萬軍隊緊急派往北方陣線抗擊夏軍。
又三十日後,一支人數超過十萬的軍隊出現在周國腹地。他們是從魔芋森林北端與十萬山脈最南端的接壤處強行用刀斧砍出了一條道路後進入周境的。他們是魏國真正的主力,魔芋森林中的十三萬軍隊只不過是讓文帝安心的一個誘餌。
在南方叢林訓練九年的斥候,只是為了讓文帝相信思念草原是魏軍主攻地方向。林雪城的真正目的,是從周國腹部進軍,以雷霆之勢,將周國撕成兩半。北救洛城,則周軍必失以三河州為主的廣大肥沃土地,南救三河州,魏軍則直搗黃龍。攻下洛城。
“元帥,如今我們是北上還是南下?”站在空無一人的周國邊境上,破月輕加馬腹,緩緩趕上隊伍最前端的林雪城。
“先北上吧,讓閑江行看看我們的決心。只要他感覺到了我們破釜沉舟地氣勢,他肯定是要先顧洛城的,先打幾場漂亮仗我們再南下,我大魏在魔芋森林中的十萬子弟不可不救啊。沒有了他們,三河州的糧食由誰來搬運。三河州的百姓有誰來管理呢?”一身戎裝的林雪城此刻格外英武,輕描淡寫的一句回答,就將周國的半數土地划進了自己的管轄。
而此時地蕭清琳,正被二漢抗在肩上,愉快的往鎮上的徵兵點跑去。
她是被二漢直接拍暈了抬去報名的,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身在軍營,與一幫五大三粗的漢子睡在帳篷里,想要反悔已是不能。
大漢說的很清楚,她要是敢鬧。敢亮身份,那他們兄弟倆肯定要玩完,不過在那之前,她會被他們撕成幾片就難說了。老實獃著吧,老實獃著吧,老實獃著蕭清琳也不幹呀,火夫是不需要操練的,只需燒火做飯就好。蕭清琳胡亂的顛着鏟子,腦子裏打着各種各樣的歪主意。
揭發太危險,逃跑也很難,不如亂燒菜吧。指不定火頭嫌她手藝太差,一腳把她踹出營門呢。那可不錯。想到這裏蕭清琳樂了,直接兩大把鹽撒到鍋里,幻想着美好地自由,笑得合不攏嘴。
頭一天中飯之後,兩個校官來到了火夫營,簡單的詢問了火頭幾句之後。後者直接從帳篷里拖了兩個老頭出來。
擦擦兩聲。校官手起刀落,乾淨利索的取那兩個老頭的首級。火頭找來兩根杆子。把兩顆頭顱穿上,高高的豎在營地門口。滿營的火夫都被這一幕嚇壞了,抖抖索索的擠成一堆,渾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下一個莫名其妙的倒霉鬼會不會是自己。
校官們很是滿意火夫們地態度,其中一個上前一步,高高舉着手裏尚自滴血的朴刀,指了指那兩顆頭顱,喝道,“各位參軍都是為了什麼,想必不需要我再多問了吧。參軍就是為了建功立業,為了大夏的山河,為了大夏的百姓,為了你們這些沒用地蠢豬以後可以過上好日子。前方的將士浴血奮戰,豁出性命去搏殺,他們最需要的是什麼?”
校官指着人群中抖得最厲害的一個火夫,叫道,“你說!”
“我,我,我…!”那火夫早被嚇得魂飛魄散,能憋出三個我字對他來說已是了得的答案了。
校官哈哈大笑,罵道。“看你一副慫樣,沒想到還明白些事理,很好很好。”蕭清琳幾乎沒被喉嚨里的痰給嗆死,這樣的回答居然是正確答案?
掃掃場中眾人,校官又道,“他說地沒錯,得勝歸來地戰士們,最需要的就是你們,最需要你們這些蠢豬能煮一頓香噴噴地好飯,給他們一點舒坦,需要你們打理好他們的營帳,讓他們可以睡一個好覺。”
“但是!”校官話鋒一轉,佈滿血絲的眼珠射出道道殺氣,刺得火夫們心驚膽戰,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別以為做飯就是件容易的事,沒本事的,想進來混日子等賞錢的,他們,就是你們的榜樣!”
校官說完便走,留下一地軟腳的蠢豬。每個人都暗道僥倖,想着幸好自己確實是懂燒菜的,否則小命剛才就玩完了。除了蕭清琳,她不僅美夢破碎,更幾乎多如深淵萬劫不復。原來現實是這麼的殘酷,燒菜燒的難吃是要殺頭的,天哪,幸好她之前在菜里只是多放了些鹽,而不是撒了幾把鹼。
當兵難,隨時有可能被刀砍死。當炊事兵也難,隨時有可能被繁重的活計累死。《炊事班的故事》曾經是蕭清琳最愛看的電視之一,那裏頭的小夥子們個個都活地肯開心,可那是和平年代。不必當前。除了燒水做飯劈柴揀菜,蕭清琳等一干火夫還需要在大軍安頓時紮營,在開拔前撤寨,平時打掃衛生,端茶倒水。這些工作本來都有苦力分擔,但前方戰事緊急,韓宇哲為了近早攻下洛城要求軍隊在每個環節上都做到爭分奪秒。人力不夠,那便一個人當兩個人使,只要不死,那就接着幹下去。
一個月後,蕭清琳熬不住了,她是一個女人,不比男子,而且之前在周國服用的毒葯給她的身體造成了巨大的創傷。若不是她個子矮小又不會說話,眾火夫多少都會照顧她一些。她可能早就死了。
這麼下去可不行,一次高燒過後,蕭清琳嗅到了死亡的味道。然而此時他們已經進入魏國國境,軍隊的管理比之前嚴格了許多,她單憑自己根本沒有機會逃走。為了活下去,她又開始用心的烹調每一頓地飯菜,讓那些在巨大鐵鍋中咕嘟咕嘟泡着臭氣的豬食聞起來香一些,吃起來美一些。
這麼做果然有效,士兵們首先發現了有一位啞子火夫做的飯菜特別好吃,開始有目的到她這邊來取飯。後來連校官都注意到了她,有一天,大漢專門向她通風報信,說有上頭可能派人來視察火夫營,蕭清琳認真準備,終於得到了校官的賞識,榮升專門為致果副尉以上,也就是正七品以上的武官燒菜做飯打掃衛生的火頭。
蕭清琳所在隊伍約有四千人。最大的官也就是個五品的游擊將軍。順着數數,總共也就幾十位大官,卻要四個火頭來伺候,蕭清琳地工作一下輕鬆了許多許多。身體狀況漸漸好轉。但好景不長,又是一月過去,大軍開始進山,四處圍剿佔領區內殘留的抵抗力量。
這時已是冬去春來的交界點,大雪開始融化,經常也出出太陽,但那寒冷卻比下雪的時候還要恐怖。剿匪工作危險不大。卻是繁之又煩累之又累。一天的山路走下來,渾身都是泥。可憐的蕭清琳再次病倒。這次不是發燒,而是水土不服引起的急性腸炎。
“呀呀!呀呀!”蕭清琳坐在地上,一面擺手一面後退,雙腳踢踢蹭蹭,將茅草踹的滿地都是。
在她的對面,一個手端葯碗軍士步步緊逼,和藹地道,“喝吧喝吧,喝了你的病就會好了。這黃連湯雖然苦了一些,卻是治療拉肚地不二良葯哇。治好了肚子,才有氣力掂勺,將軍們還等着吃你燒的好菜呢。來來來,喝了,喝了。”
“呀呀,呀呀呀呀!”蕭清琳指指葯碗,憤怒地舞着拳頭,意思是說,“你這蠢貨,黃連就黃連,你給我一碗白水,我將就也吞了就是,誰讓你把黃連跟白水兌好了給我送來的!”
可惜那軍士非但聽不懂,還錯誤的理解了她的意思,只見他一個箭步竄到蕭清琳跟前,閃電般掐住蕭清琳的腮幫子,送上葯碗就直接開灌,一面憤怒地喝罵道,“TMD,你一個小小的火夫,讓老子一個正九品的仁勇校尉來服侍已是你天大地福氣,推三阻四的拿什麼俏,真以為你手藝不錯就可以橫着走了么?這裏是戰場,是要靠刀子說話的,不是拿勺子說話的,拿勺子說話地,那是娘們!…”
…
校尉奇怪了,這啞子的麵皮怎麼一搓就皺。蕭清琳被那苦葯嗆得頭暈眼花,只顧着閉眼死命咳嗽,沒有注意到校尉正拉着她的面具輕輕的扯着。此刻校尉的心跳的格外的快,見過生病地,沒見過病地臉皮都松到好像要脫落的。眼前地啞子臉上被他這麼一扯,看起來已經格外的怪異,校尉心裏害怕,卻依然止不住心頭的好奇激動,那種,好像要揭開天大的秘密前的激動。
校尉停下動作,頓了頓,專心讓那隻不住顫抖的手穩定下來。閉眼,深吸一口氣,校尉猛的用力一扯。許久之後,他睜開眼睛。
驚艷!
啞子竟然是女人,竟然是年輕女人,竟然是這麼漂亮的女人。長期缺乏陽光照射讓女人的皮膚變得慘白,但卻更顯吹彈可破的嬌嫩。那水淋淋的,泛着淚光,帶着驚恐的黑眸,是那樣的我見猶憐,楚楚動人。
咕咚…校尉咽了一口口水,他的手正按在蕭清琳的褲襠上,雖然隔着厚厚的棉褲,校尉還是能夠確認,那裏面沒東西。
蕭清琳往後縮了縮,避開校尉的魔爪,她慌慌張從后腰的暗袋中摸出最珍愛的七彩夜明珠,塞到校尉的手裏,怯生生道,“你,你不要說出去,這是七彩夜明珠,很值錢的,啊不是,它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還沒說完她就後悔了,校尉眼中的光芒告訴她,剛才的賄賂不僅沒取得效果,反而讓校尉更加確定了一個事實。她不僅是個漂亮女人,還是個很有來頭的漂亮女人。
寶珠,美女,軍營,這三個詞彙組合在一起,能夠有多少種可能性。女人從哪裏來,女人為什麼會在軍營,寶珠從哪裏來,寶珠為什麼在女人手裏,這寶珠是件什麼寶貝,這女人為何一直躲在軍營…天有多大,想像就有多大,問題有多大,可能性也就有多大。
咕咚…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寶珠,校尉再次咽了一口口水,他雖然只是九品,而且還是通過親戚關係走後門得來的九品,但這支軍隊的統帥,那個正五品的游擊將軍,正是他的親哥哥,要不是這樣,游擊將軍不會囑託他親自來照顧這個當紅的廚子,要不是這樣,他也沒機會揭開她易容面具下的真面目。
“把這女人交給哥哥,讓哥哥再交給韓元帥,我們家的榮華富貴,那就該享之不盡用之不絕了吧。莫說她的美貌,就單是這顆珠子…”校尉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從胸膛里跳出來,他不再猶豫,霍地起身,正要拉住蕭清琳的頭髮往屋外拖,卻見到一個明晃晃的刀尖從前胸里透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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