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徹底的灰暗

我以為，生活真的就可以這樣。我以為上天開始同情我了，我以為，我便是拿到了幸福了。我以為，憂傷到此便不再沉淪了。我以為，我真的以為，可是後來我才發現。原來，一切都只是我以為…

落地窗外的天空已經徹底被塗抹成了黑色，星星點點圍繞點綴附和着霓虹燈開始閃耀了起來。時鐘的指針停靠在了9點32分，我抬頭望了一眼后，繼續敲打着鍵盤，直到一陣喧鬧的手機鈴聲響徹了開來。我緩慢接起。

“偌澤，還不回來，菜都要涼了。”一露沉悶的口氣在我的耳邊響徹開來。

我笑笑的回答着，“好，我馬上回去。”

“快點啊，不然啊，讓你吃剩飯。”一露在電話的那頭略微撒嬌的口氣。

“恩。”我點了點頭后，掛上了電話。

碩大的辦公樓此時已經很安靜了，我一個人站在電梯裏，看着不斷切換的數字，猜想着今天一露到底會做什麼的菜呢？

略微灰暗的燈光灑落在了生硬的水泥地上，照着一個女人的臉，被淚水蹣跚的女人的臉，是雪晴？雪晴望着我，不斷的望着我，那個眼神，被淚水完完全全的覆蓋了下去。我有一些疑惑，緩慢的走了過去。

“雪晴，你怎麼了？”我皺着眉頭輕緩的問道。

雪晴只是哭，不停的哭，然後望着我，不斷的望着我，眼淚順着她的臉龐斷斷續續的流淌了下來，然後雪晴終於抬起了手捂住了嘴巴，蹲坐了下去。梗咽的，就像此時堵塞在我心裏的難過般，梗咽的哭了起來。

我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着，望着雪晴，望着此時不斷哭泣的雪晴，燈光照落下來的雪晴的臉，讓我感覺很難受，很難受。

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雪晴才緩慢的站了起來。她望着我，一道淚水再次從她透徹的眼睛裏滑落了下來。

然後雪晴微微張開了嘴，問了一個讓我的心驟然被分成兩半的問題。

她說。“偌澤你，是同性戀，對不對？”

我頓時便呆立在了那裏，微微張開了嘴，望着雪晴。

雪晴難過的閉了閉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你愛的是辰風，對不對？”

我感覺我的心被猛烈的收縮了一下。

“對不對？”好不容易調整好氣息的雪晴徹底的喊出了聲，難過的留下了眼淚。

我閉了閉眼睛，微微的，微微的點了點頭。

雪晴沒有說話，只是望着我，一直望着我，然後眼淚一道一道的，一道一道的流了下來，我想伸手去幫她擦，可是我突然之間，感覺我動不了了。

然後，呆立許久的雪晴，抱住了我。她的指甲深深的抵住了我的背，不斷的流淚，這一次的雪晴，流進我脖子裏的眼淚比任何一次都要多。而我，不知道是她抱得太緊，還是太難過，我突然，沉悶到了無法呼吸。

雪晴的梗咽聲不斷的，不斷的在我的耳邊一遍，一遍，又一遍的響徹，我突然便聽到了水花打落四散的聲音，原來，是我的眼淚流進了雪晴的脖子裏。我閉了閉眼睛，希望讓它們倒回去。

接着，我突然便被人大力的拉了起來，然後，一個拳頭打在了我的左臉頰上。

我摔坐在了地上，突然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我的眼前黑了，我的世界，突然間，真的突然之間，徹底的灰暗了……因為我看到了。皺着眉頭沖我難過的搖着頭的辰風，

“偌澤，偌澤。你沒事吧，偌澤。”雪晴沖了過來，抓住了我的手臂，想要將我拉起。而我望着朝着我走了過來的辰風，抓着我的領子，將我靠在了牆上，靠着的牆壁很冰冷，真的很冰冷，冷至骨髓。我望着辰風，辰風的眼神里看起來是那麼的難過。

“辰風，不要，不要。”雪晴抓着辰風的手，辰風輕輕的推開了她，然後，又是一拳。

我再次摔坐在了地上，踉蹌的爬了起來。雪晴，已經泣不成聲了，趴坐在了地上，不斷的流着眼淚，我看到滴落在水泥地上，被燈光照耀下的眼淚，一點一點的彙集，我很想對雪晴說，你不要哭。沒什麼。只是應接不暇的拳頭，終於讓我說不出話來。

直到臉頰上暈開了痛，直到嘴角被血溫暖，然後辰風停止了，他望着我，深深的望着我，我清楚的看到，從他的眼睛裏，滑落出來的眼淚。我皺緊了眉頭。

“偌澤，你是我兄弟嗎？”辰風搖着頭，那一句話聽起來，如此的梗咽。“是我兄弟，為什麼，你，一次又一次。”辰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如果你愛雪晴，你可以說出來，可是你，為什麼一次又一次這樣？”

然後辰風走了過去，將雪晴扶了起來，並準備拉着雪晴走，被拉起來的雪晴不斷的捶打着辰風的手臂。

“跟我走。”辰風突然怒吼出聲，雪晴搖着頭，又是一陣捶打后，終於掙脫了辰風已經無力的手跑到了我的面前，緊緊的，把我抱住。她說，偌澤，偌澤，偌澤。

我望着辰風，辰風搖着頭，緩慢的踱着步走開，他的背影一點一點的逐漸縮小，然後，我終於，讓眼淚徹底的漫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