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死去的兄弟沒情誼(上)
順藤摸瓜,找鑰匙開鎖,有很多事就是這麼一環一扣地去解決的。其實這世上並沒有什麼難題,關鍵看你有沒有有足夠的耐心和智慧。
只是,在解難題的時候,人的注意力只能集中在一處,就比如方展他們,誰都沒注意到那隻奇怪的烏鴉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過,事情是要一步一步來的,一旦跳過了某個環節,那結果就會完全不同,如果總是這樣的話,那這個世界只怕要天下大亂了。
四座城市的方位迎刃而解了,可這只是個開始。
“四個城市裏的四把鑰匙,那使用鑰匙的地方就是那四個徽章代表的了。”秦揚摸了摸徽章道。
從現有的東西來看,這個可能是最大的,但那些城市裏卻並沒有這四個徽章所代表的名勝或景點。
“中山陵……會不會是指路名?”秦揚似乎找到了突破點,“中山陵是指中山路,紅五星是指八一路,人民大會堂是指人民路,雪蓮花……”
“雪蓮花應該不是雪蓮路吧?”方展關上psp,“天山雪蓮,應該是指天山路。”
他們一頭說著,蕭三才便在隨身的記事本上記錄著,四個城市四條路,城市和路的對應關係……
“南為火為紅,對應紅五星的八一路;西為金為白,對應雪蓮花的天山路。”蘇彥盯着徽章的顏色道,“東為木為綠,對應中山陵的中山路;西南為土為黃,對應人民大會堂的人民路。”
城市道路一一對應,行進的方向就很明確了,眾人精神為之一振。接下來要找的應該就是鑰匙所在的地方,可這四把鑰匙又會是什麼地方的呢?
“有存儲箱的地方並不多,火車站、輪船碼頭、飛機場、市、商場……”蕭三才掰着手指分析道。
“市?鑰匙上有被颳去的字體痕迹。”蘇彥突然想起剛才自己看到的字樣,“我只認出了一個‘’字。”
“市有很多,怎麼確定是哪個市呢?”秦揚捏着紙幣道,“答案會不會在這張紙幣上?”
一張普通的十元紙幣,上面就只有被劃去的“學兵”字樣,這裏面能有什麼隱藏的信息?
“沒記錯的話,以前我們管這錢叫‘大團結’是吧?”方展趴在桌上,盯着紙鈔**。
“沒錯,是叫‘大團結’,前面這一排是工農兵,後面是全國各族人民。”蕭三才熟悉地解釋着。
“大團結,工農兵……這上頭印得不全啊。”方展繼續趴着**,“我記得**他老人家當年提倡的是工農商學兵……”
蕭三才點點頭,方展說的的確沒錯,那段年月里這個五個字可是人人都耳熟能詳的。
“工農商學兵……旁邊劃掉那兩個字是‘學兵’……”方展瞟了眼紙鈔上的字,突然坐直了身子,“去掉‘學兵’就只剩‘農工商’了。哈,這不就是我家樓下那農工商市嗎?!”
這思路轉的夠快,的確有點意思,其餘三人贊同地點點頭,大有佩服之意。
要是平常人,估計會順勢謙虛兩句,可方展沒有,得意之餘,他還樂不可支地跟了一句:“天才啊!不做天卜,做個天才也不錯。”
蕭三才嗆了口豆漿,秦揚噎了口饅頭,蘇彥差點把一碗豆腐花倒在了方展身上,他們三個誇張的人的見多了,可像方展這麼沒心沒肺的還是頭一回見。
“如果我們的推論沒錯的話,那現在就趕緊出。”蕭三才咳了半天,終於喘定了氣,“第一站應該就是這個城市。”
他的手指點了點西面的那座城市,西兌二、南離三、東震四、西南坤八,蕭三才顯然是依照二、三、四、八的數字排序來確定行進順序的。那是個有名的礦產城市,至於到底多有名,這麼說吧,那城市有條主幹鐵路,通車主要不是為了拉人,而是為了拉礦。
決定了行進路線,眾人決定立即動身,待在這裏越久產生變數的機會就越大。何況,現在也只是知道了目的地而已,蘇正在這四座城市裏究竟安排了些什麼,大家並不知道。
介於方展和秦揚比較扎眼,蕭三才決定讓兩人在車站售票大廳的角落處等候,自己則和蘇彥去排隊購票,選擇最近一班去那城市的車次。
雖說火車西站不是主要客流吞吐口,但這裏的售票處也兼售其它站點的車票,再正好趕上是春運售票高峰,售票處里的人比整個車站還多。蕭三才擠了半天,面前的隊伍看着還是那麼長。
“哎,哎,朋友,去哪兒的?”正排着隊,一個賊頭賊腦的傢伙湊到蕭三才邊上。
蕭三才推了推眼鏡,打量了那人一眼,五短身材,臉皮蠟黃,一付睡眠不足的模樣,看樣子應該是個票販子。
“有票嗎?要四張。”蕭三才報了個地名,一臉老實巴交的模樣。
那票販子一看蕭三才的模樣,心想買賣上門了,變戲法似地從懷裏摸出一疊各地的火車票,順手擼成了個扇形,舔了下手指,準確地拈出四張前往那個城市的車票。
“兩百二一張,四張一共八百八。”票販子呲着一口大黃牙道,“看你是個老實人,我給打個折,算八百五吧。”
票面上標價一百六,票販子坐地起價就給漲上去了不少,這顯然是趁火打劫的作法。
“太貴了。”蕭三才一扶眼鏡,搖頭道,“我還是排隊吧。”
票販子眼珠一轉:“前頭還有好幾百人呢,排到你估計就沒票了。”
也是,蕭三才面前的隊伍長得看不到頭,照這度沒兩個小時排不到,再耽擱下去,只怕真的是買不到票了。
“能不能再便宜點。”蕭三才終於還是鬆了口,“我這身上錢也不多了。”
說著從兜里拿出一疊七零八碎的紙鈔,順手點了一遍。
“唉,好人難做啊。”票販子嘆了口氣,故作懊惱,“八百四,我賺的也是辛苦錢,再低也不賣了。”
說來也巧,蕭三才手裏那疊錢剛好就八百二,這還是連上鋼鏰毛票啥的。兩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票販子咂咂嘴,揣起那把錢閃進了人群之中。
“八百四。”蕭三才捏着車票,一臉感慨,“還沒人能這麼坑我。”
收起火車票,蕭三才擠出了人群,但卻沒有急着去和方展秦揚會合,而是待在一個不起眼的禁煙標誌附近。
“蕭大哥,票到手了。”蘇彥從一處趕到他身邊,“四十分鐘后的一趟車,你那朋友很幫忙。”
她手裏同樣拿着四張火車票,可上面標註的目的地卻與蕭三才剛才買的不同。接過火車票,蕭三才從兜里掏出剛才問票販子買的那四張票,附在蘇彥耳邊說了些什麼。
“他們的度還真快。”蘇彥點點頭,“好的,我這就去辦。”
話沒說完,人就一陣風似地消失了,那幹練的勁頭倒是頗有些老江湖的味道。
“八百八,八八坤為地。”蕭三才捏了捏手裏的車票,笑了,“小人就是小人,連報價都不經意地會透着陰險。”
他說的是票販子的第一個報價,八為坤,八八就是“坤為地”,這是個純陰之卦,純陰可為小人,應了小人之相。你有急事,莫名其妙地就有人湊上來,這當中多少就有那麼點蹊蹺。
更何況,蕭三才並不真的是排隊買票,他只是在等人,等那個讓他感覺不適的人。
從一進售票處開始,蕭三才就感覺到附近有什麼不對,但對方的那種感覺很奇特,讓他捉摸不定。他悄悄安排蘇彥去站內找自己的熟人幫忙弄票,自己則大大咧咧地排在隊伍里招惹視線。雖然他不能肯定自己的感覺是否正確,但在這種時候是必須慎之又慎的。
果然,那個票販子湊了上來,張口就是一個讓他警覺的報價,看來的確是有人盯上了。
方展身上的“量”已完全消失,蕭三才等三人一直也隱藏得很好,究竟是什麼人神通廣大到這種地步?
關於蕭三才的這段思路,那票販子肯定是毫不知情的,要不他也不會顛顛地跑去那邊請功邀賞了。
離開售票處,票販子在站內拐了三四個彎,順道還做了兩票生意。他的眼睛始終有意無意地瞟着身後,見並沒有什麼可疑的人跟着他,這才放心大膽地鑽進了車站邊的一家咖啡廳。
進門右拐,靠窗的座位上坐着個敦實的男人,那體格像是練過,壯實的脖子趕上大腿粗了,一頭板寸隱約是暗紅的色,臉上星星點點地落着些麻子。
“霍老大。”票販子諂媚地打了聲招呼,挨邊坐下,“您說的事兒我辦妥了。”
“猴子,你他媽越活越回去了。”那男人翻了翻眼,“以前還是侯半仙,現在怎麼當起黃牛來了。”
“污眼污眼,我當年那點伎倆也就是混口飯吃。”猴子臉色有點尷尬,“不過,要不是現在干這營生,也就幫不到您霍老大的忙了。”
“行,行,算你孝順。”霍老大不耐煩地擺擺手,“說正題,摸出什麼道道沒?”
猴子嘿嘿一笑,從懷裏掏出那疊票,打裏面拈出一張,指了指上面的地名:“他們去的是這個地方。”
“行啊,猴子就是猴子,就差沒貼上毛了。”霍老大眯眼看了看,“給我也弄三張。”
說著大手一伸,猴子臉上有點不情願,可還是抽了三張票遞了過去。
“剛才賣那票沒少黑錢吧?”霍老大斜眼看了看他,“老子又沒讓你出多少血。”
“才賺了兩百而已,一進一出我還虧四百四。”猴子嘀咕道,“早知道當初就咬定八百八了。”
他也就是抱怨那麼一聲,霍老大的臉卻突地變了,也不拿票,一把揪住了猴子的衣領。猴子個小,被他一拎,整個人就過去了,霍老大也不管旁邊的客人怎麼看,伸手就往猴子兜里掏,鬧得大小票子帶鋼鏰灑了一地。
在霍老大看來,其中幾枚硬幣特別扎眼,這正是蕭三才付給猴子的那堆零錢。
“你他媽報了多少?!”霍老大那對泛紅的眼珠子瞪得比銅鈴還大。
“八……百八……”猴子被嚇得魂都飛了,聲音一個勁打顫,“那是一開始的報價啊。”
啪,霍老大抬手就是一個耳刮子,臉色鐵青,跟路邊的窨井蓋似的。
“你真他媽對的起你那外號。”霍老大惡狠狠地罵道,“壓根兒就是一沒進化了的猴子!”
說完直接把猴子撂在了那裏,也不付帳,起身急沖沖地向門外走去。
“阿洛,猴子漏風了,正主要溜。”霍老大一路走着,撥通了手機,“甭管訛錢的事,先把天卜掐了。”
手機那頭嗯了一聲,立刻掛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