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第十九章 出城
第十九章出城
秋色已深,帶着一抹淡淡的哀傷,灑遍了天地的每一個角落。
秦步離去已經足足一個時辰,燕重衣傷困交加,抵不住濃濃倦意,很快便又睡了過去。安柔百無聊賴,信步走到窗前,輕輕推開了窗子。
深秋的陽光溫涼如水,泛動着一層朦朧的氣息,照在燕重衣熟睡的臉上。安柔瞧着他蒼白而英俊的臉,發現他的臉竟有種嬰兒般的純真,與平時傳說中的冷漠顯得格格不入,一時之間,忍不住心潮起伏,百感交集。
原來這個江湖中的第一殺手,在他熟睡的時候並沒有什麼不同,在他的身上,根本感覺不到他似是與生俱來的冷漠和刀鋒般的殺意,只是……只是在此時此刻,他身上似乎又比別人多了點什麼!多了點什麼?安柔瞪大了美麗的雙眼,仔細端詳着正在酣睡的燕重衣,忽然明白,眼前這個男子,與曾經以“任我殺”之名出道江湖的葉逸秋,就像是一個人的影子,所不同的是,葉逸秋因為為情所困而變得憂鬱、哀傷,燕重衣卻顯得非常孤獨。
這種孤獨,是一種沒有人能夠了解的寂mo,像是一匹無所依附的狼,找不到同伴,沒有方向地四處徘徊流浪,忍受着人間最不能忍受的痛苦!
突然間,燕重衣shuang唇微張,輕輕咂了咂嘴,隨即嘴角向右微微掀起,牽引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安柔立即被燕重衣這一個孩子氣般的動作吸引,心底似有某種隱藏已久的東西也在這一剎那被激發出來。
這是種什麼樣的感覺?是母性的溫柔?還是女人得天獨厚的情懷?在這一瞬間,安柔似乎捕捉到了一些什麼,只可惜,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就像是一束亮光如白馬過隙般迅速從她心底飛逝而去,不留痕迹。
或許,他是在做夢吧!他夢見了什麼?安柔心裏這樣想着,臉上也露出了微笑,兩個深深的酒窩又嵌在她的臉頰。
“爹爹,娘親……”燕重衣忽然發出了夢囈一般的聲音。
這聲音是如此的朦朧,模糊得就像是從遠方的風吹拂而來的,安柔只得往前踏近幾步,凝神細聽。
“你們為什麼不回來?為什麼不回來?”說完這句話,燕重衣又睡了過去。
“他也有爹娘么?怎麼江湖上所有關於他的傳說中,從來都沒有人提及?”安柔這樣想着,忽然“噗哧”一聲自己笑了出來,“這世上誰人沒有父母?不管燕重衣是如何一個人,他的生命也都是受之父母!”
燕重衣的過去,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故事?他的父母,又是什麼樣的人?在他童年的時候,他們為什麼要離開他?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像韓大少、冷落、葉漫天那些武林前輩,不僅是一種傳奇,也是一個神話。燕重衣呢?對安柔而言,那絕對是一個充滿了百般幻想的故事。她從未想過要試着去了解一個人,但現在,她卻有了這麼一種衝動。
少女情懷總是詩。安柔早已過了花季年華,這些年來,她一直為青衣樓的事務在忙碌着,錯過了許多美好的東西,心靈的窗欞總是緊緊關閉,從來不曾為誰打開,若非燕重衣的出現觸動了她心底隱藏已久的情愫,這一生,她是否將要永遠孤獨?她從不相信一見鍾情,也不在乎永恆,就好像歐陽情一生苦戀葉逸秋,那種愛太累太沉重,她只希望自己一旦愛了就要愛得坦然而輕鬆,不為愛所累,不為情所苦!
日落西山,晚鳥歸巢。
燕重衣這一覺睡得好沉,直到掌燈時分才悠悠醒來。房內一燈如豆,閃爍着紅色的火焰,卻聽不見一絲異響,更看不見安柔和秦步的身影。燕重衣沒有想太多,因為他信任朋友,知道他們絕對不會棄他而去。
曾經受過多少次重傷,多得連他自己都已忘記;身上究竟有多少條傷痕,或許連別人都已數不清。燕重衣能夠活到現在,靠的就是堅強的意志和堅忍的生命力。然而這一次,他卻實在難以忍受孤獨。像等待着死亡一樣躺在chuang上,絕對是一種非常痛苦的事情,他決定下來活動一下筋骨。
與川島二郎那一戰,燕重衣失去了功力,這一次,他非但受傷極重,還中了一種慢性毒藥,失去功力可以慢慢調養恢復,可是當生命正在慢慢流逝,卻是種無可奈何的事情,他必須忍受的痛苦比任何時候都多得多。
就在燕重衣用力挪動身ti想要下床的時候,房門忽然“吱呀”一聲輕響,安柔手裏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粥走了進來,此時的她卻無平時潔凈的素顏,臉上沾滿了煙硝,黑白相間,顯得有些狼狽。
燕重衣已經完全愣住,嘴唇翕張,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別動,秦大步交待過,你能躺着就千萬不能坐起來。”安柔快步上前,放下手裏的白粥,輕輕按住燕重衣的雙肩,柔聲說道,“我費了好大的勁才熬了這一碗粥,你趕快趁熱喝下吧,對你的傷有很大的幫助。”
“費了好大的勁才熬了這一碗粥”,聽見這句話,燕重衣心底的某根弦似乎為之一動,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投向那碗白粥,只是稍一凝滯,又停留在了安柔略帶臟污的俏臉上。
“我……我很少自己下廚,也許這碗粥的味道並不怎樣。”安柔的笑容有些不自然,無所適從地掩起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污漬,擋住了燕重衣的目光。
燕重衣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端起了那碗白粥。
“小心!”安柔忽然緊張地叫道,“這粥……很燙!”
燕重衣揚起目光,對安柔笑了笑,慢慢地,一口一口將白粥喝了下去。
“這粥……味道怎樣?”安柔一臉期待,不安地問道。
燕重衣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很好!”
“哦,是么?”安柔輕輕吐出口氣,如釋重負。
燕重衣又笑了笑,慢慢闔起了雙眼,彷彿擔心安柔將會從他的眼睛裏發現他心裏的秘密。安柔費了好大的勁才熬成的那碗粥,味道其實並不好,甚至還帶着種煙薰味。然而正是這一碗粥,卻給他帶來了太多太多的感受,更多的卻還是感動。
過了半晌,燕重衣忽地倏然睜開了雙眼,瞧着安柔問道:“秦大俠回來了嗎?”
“沒有!”安柔幽幽搖頭,“我想……他一定還在尋找着出城的法子。”
“他能找到嗎?”
“能,他一定可以的!”安柔臉上又露出了動人的笑容,似乎對秦步充滿了信心,“他永遠是那種能讓別人尊敬而信服的人。”
秦步回到陳園的時候,已經過了三更一刻。他出去已經整整六個時辰,在這些時辰里,他究竟做了些什麼?他沒有解釋,燕重衣和安柔也沒有問。
秦步並不是一個人回來的,不但帶回來了一個木桶,還帶來了一個人。那是一個又高又大的木桶,顏色非常陳舊,很多地方都已斑駁,顯然是被刷子長期以來反覆洗刷而造成的。
這個木桶,原來是用來裝什麼的?當然不可能是酒,因為它不但沒有沉積的酒香,反而散發出種濃郁的臭味。想到酒,燕重衣的雙眼就不由自主地發出了種強烈的光芒。他已經壓抑得太久了,他發誓出城之後,一定要大醉一場。
那個人是個身材適中的中年漢子,雖非蓬頭褸衣,卻長了一臉粗而濃密的絡腮鬍子,顯得粗豪而又質樸。他身上的衣衫沾滿塵屑,有幾處黑得發黃的污漬,令人實在捉mo不透,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然而有一點卻是不用懷疑的,和“鐵手生花”秦步在一起的人,絕對不會是泛泛之輩。
秦步居然沒有為他們相互介紹,只是從大木桶里拿出一個包袱遞給安柔。
安柔拿在手裏,感覺柔軟而輕鬆,愣了愣,問道:“秦大叔,這是什麼?”
“是幾件衣服。”秦步詭秘地笑道,“二當家的,明天你把衣服換一換,雖然……這些衣服有些……有些異味,但我想,為了出城,你一定不會太介意。”
安柔又是一愣,yu言又止。
秦步也不再解釋什麼,轉身拍了拍那中年漢子厚實的肩膀,笑道:“兄弟,明天我們能否順利出城,一切都看你的了,千萬不能露出馬腳。出城之後,我答應過你的,絕不食言。”
“是,是。”那中年漢子憨厚一笑,“大哥儘管放心,兄弟絕不會讓你失望的。”
“嗯!如此最好。”秦步滿意地點點頭,“這裏佈滿了官府的眼線,我送你出去。”
目送着秦步和那中年漢子離開,安柔始終一言不發,心裏卻在嘀咕:“這個人究竟有多大能耐,他有什麼法子帶燕重衣逃tuo出六扇門的重重圍捕,安然出城?”
“君子劍”陳士期在江湖上也曾經是個叱吒風雲的人物,謙謙君子的作風,為他贏得不錯的口碑,但在這座歷史悠久的古城之中,他那與世無爭的態度卻讓人們很難將他與那曾經俠名遠揚的劍客聯繫在一起。
陳園慘遭滅門之災,對古城中的人們而言,不過是種鏡花水月的淡淡哀傷,然而對於某些人來說,卻是種不可抹滅的痛。最痛的人是“乾坤一劍”秦孝儀。很難想像,這二人之間究竟有多深的友誼,但失去摯友之痛,每個人都能夠從他身上感覺出來。
無可否認,秦孝儀在江湖上是有一定的影響和號召力的,鐵全拿對這位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輩絲毫不敢怠慢,傾巢而出,傾盡全力,將古城的所有出路都嚴閉封鎖,展開鋪天蓋地的緊密搜查。燕重衣就像空氣般消失無蹤,數日來的追捕和搜索,竟都是徒勞無功,鐵全拿身為四大名捕之一,臉色漸漸變得非常難看,斷案如神,屢破奇案的“鐵面無私”,居然讓一個本如囊中之物的罪犯生生從自己眼皮底下和地盤裏成功逃tuo,這件事一旦傳將出去,一定會成為江湖朋友的笑柄,讓他顏面何存?他絕不容許這件事情的發生!
古城南門外的那條大道,通往之處正是繁華、昌盛的古都金陵。燕重衣身受重傷,生命垂危,在這個時候,他唯一能夠依靠的就是朋友,而他最好的朋友當然就是葉逸秋,而葉逸秋,恰好就在金陵。鐵全拿當機立斷,在南門加援人手,日夜巡視,但凡出城之人都必須接受嚴密的審查。
連日來的審查都以失敗而告終,捕快們雖然從未有過片刻的放鬆,但人們卻厭倦了這般無休無止的搜索,若非必要,大多不願出城。
王大壯和羅志雄是鐵全拿最得力的助手,二人與鐵全拿並肩作戰,出生入死,有着過命的交情,他們被鐵全拿委以重任負責巡查南門。
日過三竿,人們對官府畏如蛇蠍,唯恐避之不及,南門便顯得寂寥而冷清。
王大壯本是嗜酒如命的酒徒,此時閑着無事,忍不住拎起隨手攜帶的酒葫蘆獨自喝起了悶酒。
“老王,這時候你還有心情喝酒?”羅志雄劈手奪過王大壯手裏的酒葫蘆,瞪眼沉聲道,“要是讓總捕頭撞見了,非讓他罵個狗血淋頭不可!”
“嘿嘿,我說老羅,總捕頭日理萬機,哪有工夫前來巡更?”王大壯討好地涎着臉笑道,“你把酒葫蘆還我,我就喝一口,只喝一口。”
“去,給了你,你還不一口喝完了?”羅志雄故意拉下了臉,往旁邊挪了挪身子。
“不給?好,好,不給就不給。”王大壯臉上嘻笑不止,卻突然縱身上前,伸手就搶。
“老王,別鬧。”羅志雄閃身避過,一手指着前方道,“幹活去,有人來了!”
但聽蹄聲得得,車輪轆轆,一匹又高又瘦的老馬拉着一輛破舊的馬車不徐不疾地從城中往南門行來。二人打了個眼色,待到馬車行近,揮手截住,卻又不約而同地以衣袖緊緊掩住了口鼻。這輛馬車竟散發出種臭不可聞的氣味,異常刺鼻。
馬車在二人面前嘎然而止,二人抵受不住那股熏天臭味,忍不住一齊向後退出數步。
“下車,下車!”王大壯臉上露出種厭惡之色,揮手大聲叱道,“你們出城是做什麼的?”
從車轅上跳下一個中年漢子,涎着笑臉道:“喲!這不是王捕頭和羅捕頭二位爺嗎?”
“是你?!”王大壯瞪着大眼,橫眉豎目瞧着那中年漢子,粗聲道,“李菜園子,你這車上裝的是什麼玩意兒?你瞧這臭得足以熏死九頭牛了!”
“二位爺又不是不知道小的是做什麼的,”李菜園子陪着笑臉道,“這車上裝的不就是城裏的大老爺們的夜香嘛,是用來種菜的,哪能不臭?”
“呸呸呸!”王大壯一連吐出幾口口水,笑罵道:“我就說你李菜園子種的菜怎麼就比別人漂亮,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李菜園子立即來了jing神,臉上容光煥發,用手拍打着xiong膛,直拍得“嘭嘭”作響,大言不慚道:“二位爺,不是小的敢說大話,我李菜園子種出來的菜,那可真的是無人能及的,不敢說是天下第一,不過在江南,那絕對是僅此一家再無別號,咱們城裏就不用說了,就連金陵城最大的寶號‘天涯海閣’也常來下訂呢,人家一要就是一千八百擔啊!”
“你少胡吹,誰不知道你李菜園子喜歡喝兩杯,酒一來勁,廢話總是多得很。”羅志雄冷笑道。
“羅爺,小的今天可是滴酒未沾吶!”李菜園子一臉正色,有些曖昧地低聲道,“回頭小的給二位爺帶點又大又嫩的菜來,你們嘗過之後就知道小的所言非虛。”
“少來這一套,誰稀罕你幾顆大白菜了?”羅志雄拉下了臉,沉聲道,“你把車門打開看看,例行搜查。”
“二位爺要查什麼?”
“你還沒聽說嗎?”羅志雄悶着聲音道,“前幾天,城裏的陳士期陳老爺被殺手殘殺滿門,兇手僥倖逃tuo,以防他潛出城去,咱們奉鐵總捕頭之命,在此搜查兇手行蹤,但凡出城之人,都必須接受全面檢查。”
“啊?!”也不知是真的被嚇了一跳,還是假的大吃一驚,李菜園子瞪大了眼珠子,臉上神情明顯有些誇張,“陳老爺被殺手殘殺滿門?這……這……不會吧?人命關天,二位爺萬萬不可隨便咒罵他人。”
“此事乃是我二人親眼所見,當日圍捕兇手也曾親手參與,如今,此事在城裏早已傳得沸沸揚揚,還能有假?”王大壯粗聲道,“鐵總捕頭在江南一帶當差以來,還是第一次撞上這般驚天動地的血案,曾經發過毒誓,若是不能親手將兇手緝拿歸案,他就要砍下自己的頭顱來,用自己的血奠祭陳園滿門陰靈。”
李菜園子臉上肌肉一陣抽搐,有些不太自然道:“二位爺,小的只是個種菜的,再怎麼膽大包天,也不至於窩藏罪犯吧?這種株連九族之事,小的可不敢開玩笑。”
“俗話說: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用不着害怕,咱們也只是奉命行事,隨便看看而已。”王大壯咧開大嘴,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拍了拍李菜園子的肩膀。
“明白,明白,二位爺職責所在,小的自然是明白的。”李菜園子點着頭,一臉正色道,“這次與小的一起隨行的,不過是兩個人而已,都是自家遠房親戚。車廂里所載的,也不過只是幾大桶夜香,除此以外,別無他物,二位爺儘管搜搜看,只是……”
“只是什麼?”王大壯瞪眼道。
李菜園子涎着笑臉道:“只是夜香這東西,味道確實有些……太嗆人,小的自然是無所謂,可就怕二位爺受不了,嘿嘿!”
“呸!”王大壯倏地吐出一口口水,也不與李菜園子分辨,抬起目光投向坐在車轅上一動也不動的車把式。
車把式約莫五十上下年紀,臉色黝黑,兩眼無神,一副萎糜、懶散模樣,顯然也是個愛貪杯的鄉下村民。如此一個人,在大千世界裏,不過是滄海一粟而已!
王大壯看不出這個車把式有任何異樣,冷哼一聲,目光斜睨,瞧着李菜園子問道:“那個人真是你的遠房親戚?”
“是是是,他是小的表哥。”李菜園子點頭哈腰陪着笑道,“他是啞巴,但是不聾,三歲的時候大病了一場,此後就不能說話。”
“呸!”王大壯又啐了一口,大手一揮,有些不耐煩道:“去,誰愛聽你廢話。”
他圍繞着馬車,遠遠轉了一圈,最後在敞開的車廂後面遠遠地站住了腳步。
車廂里裝的的確不過是三四個又高又大的木桶,一個身着粗布麻衣的村姑蓬頭垢面,半倚半坐,斜斜靠着車廂,似是抵受不住從大木桶里散發出來的臭味,把頭伸向車窗,輕輕呼吸着外面的空氣。
“過來!”王大壯向李菜園子招手呼叫。
李菜園子應聲而來,陪笑道:“王爺有何吩咐?”
王大壯手指指着那個髒兮兮的村姑問道:“她又是什麼人?”
“這小妮子叫愛姑,是小的啞巴表哥唯一的女兒。鄉下人沒見過大世面,多有怠慢,小的代她賠個不是。”李菜園子一臉世故。
王大壯冷哼一聲,緘口不語,又瞧了車廂里的幾個大木桶半晌,終於揮手道:“你們走吧!”
李菜園子先是一愣,隨即點頭笑道:“王爺,他日若是偷得半日閑,小的作東,好好與二位爺聚聚。”
王大壯神色稍霽,卻依然緘口不語。
“行了,李菜園子。”羅志雄大步過來,揮手道,“讓你走,你就走吧,城裏誰不知道你是個一毛不拔、見錢眼開的鐵公雞,吃你一頓飯,還不知道是誰佔了便宜。”
李菜園子訕訕一笑,道:“羅爺說這話可就見外了,嘿嘿!”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又道:“那麼,小的這就去了,菜園子還等着小的回去忙活呢!”
“走吧,走吧!”
李菜園子客客氣氣地向二人辭了別,坐回車轅,對車把式打了個手勢,馬車緩緩向南門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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